2017年4月22日 星期六

【長篇】《蘇米亞戰歌》第六章「黑海強者」#4 (18禁)



  西元二一五五年,四月十五日,神聖俄羅斯帝國派出譚雅艦隊、梨樹花艦隊支援中歐與西亞戰場,僵持中的奧得河戰線因著空中力量的失衡出現了變化。俄軍獲得兩個空艦戰鬥群的增援後發起全線攻勢,安妮女王艦隊與英軍全力死守法蘭克福要塞至左翼防線。然而隨著防空力量耗盡的右翼快速潰敗,左翼各段防線亦相繼失守,形成柏林至法蘭克福的一大突出部。德軍押上所有的後備部隊,在德勒斯登聚集二十個師、施威林集結三十六個師,伊爾瑪‧馮‧葛拉芙上將臨危受命,率領六十萬德軍堅守柏林戰線。

  十六日,義大利軍隊第一波反攻兵力集結完畢。由德高望重的伊葛妮雅‧科斯塔上將率領的這支部隊,包含了常備旅、後備旅以及法軍位於義大利境內的輕裝師在內,共有高度機甲化、機械化且裝備精良的四十七萬名陸軍。當德奧聯軍開始進攻巴爾幹半島,義法聯軍亦對威尼托區展開大規模的奪還作戰。


  德奧聯軍之攻勢,完全就是針對俄軍以貝爾格勒為中心擴張開來的補給網路,試圖一舉突破狐假虎威的巴爾幹部隊、破壞南方軍前線部隊的補給。這項孤注一擲的作戰計劃直到義軍完成兵力集結、法軍正式進駐比利時第二防線的四月十九日,方才力排眾議順利執行。然而當聯軍開始攻擊巴爾幹部隊前沿陣地,羅馬尼亞軍各部已經迅速更改佈署,主力部隊相繼後撤,打亂了聯軍預定從正面撕開巴爾幹部隊、對目標造成無法立即組織有效反擊的重創,並利用混亂長驅直入的計劃。

  羅馬尼亞主力部隊朝東西兩個方向撤退,大部隊聚集於東側之札格瑞布,多數機甲部隊西進與俄第二十五軍會合。在琵雅‧克羅申科少校及辛西亞‧巴蘭少校聯合調度下,加諸俄空軍的全面支援,德奧聯軍初期攻勢頻頻受阻。但是,聯軍無論裝備還是訓練皆優於與之對陣的巴爾幹部隊,戰術上的優勢始終無法彌補兩軍實力之差,札格瑞布遭受了預期外的壓力。雙方纏鬥整整一週,聯軍優勢明朗化,接連後退的羅馬尼亞軍退進札格瑞布市區,這座城市的存亡就看是保加利亞大軍的增援還是德軍的推進速度哪方快了。

  對於檯面下互相較勁的羅、保兩國而言,她們都不想在札格瑞布保衛戰中擔當犧牲慘烈的助攻,與其為將來的敵人賣命,不如打一開始就劃清界線。兩國軍隊互助程度之低落幾乎可說是各自為戰,縱然她們都接受來自南方軍參謀部的指示,對於「互踩戰線」的命令卻表現得意興闌珊。頻頻遭德軍痛扁的羅馬尼亞軍一方面無力支撐、一方面又排斥保加利亞軍的救援,很多時候索性放棄離保加利亞軍防線較近的崩潰區,嚴重影響參謀部的調度。這種惡劣的合作狀態直到札格瑞布失守,雙方將領迫於情勢才暫且放下成見。

  德奧聯軍既已佔領札格瑞布,一旦砲兵到位,即可完全封鎖俄軍僅剩的幾條副補給線、達成實質阻斷。然而這股優勢無法在羅保聯軍的猛攻下迅速建立起來,不完全的封鎖致使俄第二十五軍的抵抗未能如期削弱,西側奧軍的補給線反遭截斷,局部戰況逆轉。

  三十日,在壓倒性的空中優勢連日逼迫下,法蘭克福要塞終於淪陷,「大英第一防線」宣告破滅。隨著英軍戰線的總崩潰,俄軍在奧得河以西全面進擊,德軍僅能據各防空堡壘且戰且退,柏林陷入三面受敵的窘境。

  五月,明斯克當局向全軍發佈開戰以來首道直接命令──「俄羅斯西方軍應當於秋季來臨前,完成佔領全德意志、全奧地利國土之任務」──俄軍挾著持續增長的空優發動一連串強攻,防空武力損耗殆盡的德軍面臨嚴重挫敗,除了對壘波蘭軍的德勒斯登方面軍尚能對抗,其餘各戰線皆快速倒退。

  彷彿嘲弄著山窮水盡的盟友般,就在法蘭克福要塞壞滅之後,法軍立即宣告於比利時的阿登要塞完成戰鬥準備,英軍第二隊亦繼續滯留法國北部。送往艱苦抗戰之前線的只有物資、不見部隊。

  緊接著,一道伴隨倒退中戰線快速傳開的流言,彷彿惡夜風暴般席捲了德軍、甚至於憂心忡忡的德意志國民全體──大英第二王女早已秘密返回本國!

  在柏林對外聯繫中斷、俄海軍大舉進佔梅克倫堡灣的催化下,不管倫敦與科隆方面如何闢謠,也無法阻止這項未經證實的謠言日漸擴大了。

  民間無法理解的是,柏林是在最近一個月逐步遭到陸面封鎖的,並非從消息斷絕的四月初開始就立刻被俄軍包圍,為何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都無聲無息?政府始終給不出足以說服人民的答案,連被佔領區也只傳出宣傳等級的無用情報,整個狀況吊詭到令德國民眾以及德軍內部都難以接受。

  同樣對此一狀況備感不安的,還有正在西巴爾幹竭力助攻的南方軍。

  「妳說,上帝的意思……」

  新第聶伯沃斯基的軍議室內,來自帝都的前皇務院政務官葛羅莉亞聞言,朝向為此感到不可思議的南方軍總參謀長卓婭中將頷首。那真是張渴望求解的表情,跳脫了常識的框架,有如腦袋天馬行空般運作的孩童。這使得同為高知識分子、又懷有非常識可衡量之秘密的葛羅莉亞寬心許多,面對此人所築起的戒心隨著每次發言逐步卸除。

  「瑪麗安娜的協助者,在許多層面擁有上帝的特質。具體的證明之一是,瑪麗安娜曾經留下一四年至五五年間、總共四十二年的預言,鉅細靡遺到妳所能想像的人事物皆涵蓋其中。」

  相較於葛羅莉亞始終如一的憂鬱美人形象,卓婭在接收這件乍聽之下荒誕不經的情報時顯得有些心浮氣躁。葛羅莉亞在心中估算對方消化這段話的所需時間,打個七折後干涉其思考道:

  「最初,只有三名皇親被允許接觸預言,她們分別是茨維塔耶娃家的費奧多拉、卡拉姆金娜家的娜潔日達、萊蒙托娃家的斯韋特蘭娜。」

  「『攝政三后』是嗎……」

  「是的。」

  亞歷珊卓宮的攝政三后──先帝‧亞歷珊卓二世在位的二十六年間,先後以皇后身分涉政,代替不得民心的沙皇穩固政權的三位女人。三任皇后為沙皇所誕下的皇女們,日後皆擔當起改朝換代的關鍵角色,其中最廣為人知的正是瑪麗安娜四世。

  這裡頭有道問題使卓婭工整的眉毛皺了起來。

  「費奧多拉‧茨維塔耶娃於零二年逝世,當時的瑪麗安娜年僅四歲。如果我的理解無誤,妳的意思是四歲孩童──」

  「正是如此。」

  卓婭盤起雙手,一手握了握拳後移到下巴,食指側腹推向下唇。

  「那麼,莫斯科的三個家族都知悉此事?」

  「除了當家,絕大多數是各家駐宮內人士。瑪麗安娜四世上位時,宮內人士已遭到肅清。」

  「但是,伊琳娜仍然得到消息了……來源是萊蒙托娃家?」

  「是費奧多拉‧茨維塔耶娃。」

  「這下我真的搞不懂了。」

  說得也是,情報來源非伊琳娜本家一事還有思索空間,換做在她出生前十二年就逝世的人物,實在不是常理足以判斷的事情。

  葛羅莉亞以她一貫的冷澈目光凝視著卓婭,充分給予對方轉換思路的心理準備,隨後在那張極欲得知真相到浮躁起來的表情注視下緩緩起身。

  那是短短數秒內的事情。

  斜戴於紅髮女子頭上的裝飾貝雷帽猶如生長般變形、變大,成了一頂前朝風靡一時的復古遮陽帽。幾可亂真的塑膠花繞著帽頂盛開,戴著那頂帽子的乃是俄羅斯人的共同記憶──

  「怎……怎麼可能……」

  茨維塔耶娃家第十四任當家「賢哲的蕾娜塔」之女,被允許冠上羅曼諾娃皇族姓氏的天之驕女──

  「這到底是……!」

  費奧多拉‧蕾娜塔耶芙娜‧茨維塔耶娃。


    §


  神聖俄羅斯帝國,伏爾加格勒州,伏爾加格勒。

  察里津特區從昨夜開始進入最高層級的備戰姿態。後備司令部硬是將帶刺的赤字往肚裡吞,即使梗到喉嚨也不惜湊出一支滿編步兵師,緊急佈署於特區四周。一夕之間,全州守備部隊的伙食連升兩級,不上不下的士氣也膨脹成了報告書上的躊躇滿志,營造出一股全軍上下都迫不及待奔赴南方戰線的激昂之情。

  迎著夕陽望看雄壯威武的軍容、和摩拳擦掌的軍伍擦身而過,來自帝都的中央軍陸軍元帥艾妲‧赫夫諾娃不禁滿意地鼓掌,隨行軍官見狀也紛紛為南方軍送上讚美之詞。只不過她們和元帥閣下的笑意似乎有著些許出入,而這點說實話並不重要的細節著實深深影響著後備司令部的將軍們。

  皇帝陛下將在兩天後造訪伏爾加格勒,與蘇米亞皇親進行會談,這無疑是為了消弭「基輔事件」以來雙方累積的不信任。而陸軍元帥在陛下行前特地視察此地,想必不單單是為了搭起友誼的橋樑。為了展現南方軍的實力,並且盡可能拉近報告書與現實之差異,後備司令部卯足了全力也要在此捍衛皇親殿下的威嚴,而她們的努力確實換來了預期中的成果。

  「不愧是人稱黑海強者的蘇米亞皇親,就連本國守備隊也具備充分戰意,南境之壁真是可靠啊!對吧,奧科薩娜小親親?」

  多少懷著有些激動的心情、但為了展示帝都女爵的威儀而不得不壓抑住情緒的奧科薩娜‧盧普金娜聞言,優雅地──也有點彆扭地揚起嘴角,對別過側臉的赫夫諾娃頷首。

  「是。不禁使人想到,某些立場鮮明者掛在嘴邊的無敵皇女之陪襯一詞,簡直荒謬。」

  赫夫諾娃目光繼續掃視位於特區北側的防空要塞。令南方軍眾人稍事喘息的幾秒鐘過去,盧普金娜身旁的妮卡‧芙蘭諾娃女爵繼續巴著這個敏感話題投下炸彈:

  「人家都在吹捧索菲亞皇親有多厲害,其實蘇米亞皇親的實力早就和她不相伯仲了吧!」

  盧普金娜謹慎地接過這枚炸彈,引發更為猛烈的火花:

  「芙蘭諾娃卿此言對極。親眼見證南方軍的軍容,某些不肖分子的流言更顯可笑。」

  「就是說嘛!有了蘇米亞皇親的支持,別有意圖的西方軍威脅論也能不攻自破吧!」

  隨赫夫諾娃視察的兩人就這麼一搭一唱,留給諸將領不得不上報給皇親殿下的疑慮,便跟著元帥閣下的屁股進入特區晚宴場;填飽肚子後,先一步入住皇務院安排的宅邸。

  南方第一大城加上專為皇親殿下設立的特區,對帝都女爵來說仍然是個住不習慣的窮鄉僻壤。

  畢竟是陪著特定對象走這一遭,要是連那個對象都不在身邊,還真不曉得該怎麼撐過這段無意義的時光……盧普金娜宛如被迫踏入修道院的芳齡少女,忍不住對著窗外陌生的夜景皺眉嘆息。

  和多愁善感的盧普金娜相比,芙蘭諾娃倒是早早就把認枕的煩惱拋諸腦後,與位於帝都的柴可夫斯卡婭忘我地講起手機。但她也不是見姊忘友的差勁朋友,耳機一掛好,她就像隻悠閒的水母般踏著飄忽不定的步伐,跳舞似地來到好友身後,按按肩、順順頭髮,然後給予一記溫暖的擁抱,順帶送上香吻。

  「芙蘭……」

  盧普金娜在一片由芙蘭諾娃給予的甜膩中輕喚。此時的她不很想要過於親密的接觸,按捺著激情的胸口懷有另一股脫俗的、靈性的渴望,但說實話沒有誰能不偏不倚地填滿這個空洞,最能迎合這股渴求的人則是她的艾妲。

  這並不是什麼長久以來的默契,僅僅是最近幾度床第交手所感受出來的情緒──艾妲她和自己一樣,有著相同的渴望、並且急切地在社交圈內索取類似成分的解藥。

  也就是說,不過是互舔傷口罷了。

  然而今天的感覺特別不一樣,艾妲她無論是在行前規劃還是視察與晚宴,都表現出那股渴望即將被填滿前的喜悅。

  即將被伏爾加格勒的某人所填滿──艾妲的解藥就在這裡。

  「真不公平……」

  「嗯?」

  講了妳也不明白吧。

  「奧科薩娜,有什麼煩惱都可以跟人家說哦?」

  不,行不通啊──並不是心懷惡意的嘲諷,而是字面上的、不是同病相憐的傢伙就無法瞭解的心情啊。

  「跟人家說嘛。」

  別再問了。別再追問妳根本無力承受的問題了。說到底妳不過只是想滿足自己能被需要的虛榮心不是嗎?

  惹人厭的想法乘著焦慮浮上心頭的剎那,盧普金娜深深自責起忍不住冷嘲熱諷的自我。就在她臉部表情越來越扭曲、閨蜜越發擔憂的時候,一道彆扭的開門聲登時打開她緊閉的心房。

  「奧科薩娜!芙蘭!快點上床、上床啊!」

  太好了。

  「沒想到那傢伙竟然已經回基輔去了……她媽的!」

  太好了。

  「喂!還在那拖拖拉拉幹什麼!衣服脫了都給我上床啊!」

  啊啊,這個人拿不到解藥,只能找我這種替代品幫忙療傷止痛──

  真是太好了。

  盧普金娜朝赫夫諾娃暴躁的臉龐投以溫柔的目光,然後掙脫了閨蜜的擁抱,寬衣上了床。

  總算是回歸那盼不到痊癒的希望、只能待在渴望的深淵腐爛度過的夜晚了。

  仔細想想,或許這正是自己真正渴望的結果也說不定。

  從小就躲藏於璀璨耀眼的社交圈,在一個比一個厲害的貴族之間搖擺不定,等到為這世界的美麗雀躍不已的心情終於成熟地穩定下來時,眼前所看到的正是從西伯利亞前來解救自己的好友──從那一刻起,未來的藍圖終於清楚地浮現出來。

  但是,理想對象的心中總有個填不起來的洞,即便她使盡渾身解數也無法填滿。和自己胸口那由片刻慰藉所補滿的坑洞不同,其實艾妲從來沒有被她填滿過。被艾妲抱進懷裡、放入體內的瞬間,無情的火焰燒出了這赤裸裸的真實。

  就算自願做她安慰用的替代品……卻什麼忙也幫不上。

  對於這個世界來說,自己從頭到尾都只是株生長在深淵的污濁之花罷了。

  儘管如此悲哀……晨曦仍然會從高聳的夾縫間灑落,深淵的花朵依舊能夠短暫地盼到她所渴求的陽光,繼續在腐化的地底孤身綻放。

  兩天後,盧普金娜已尋回往日優雅,她以二級貴族首的身分和芙蘭諾娃及一干貴族陪侍於沙皇,參與了陛下和皇親殿下的會面。

  充分活用人民稅金的皇親宅邸內,與會雙方在上午十時齊聚一堂;一方是在帝都貴族簇擁下到來的皇帝安娜塔西亞,一方乃是僅僅帶上親衛騎士團的皇親蘇米亞。裝飾品般的兩派人馬稍後皆退出房外,只留下安娜塔西亞、蘇米亞、希莉亞以及一位精神抖擻地立於陛下身後的矮個兒上尉。

  蘇米亞坐在金盞花似的金色沙發上,翹著左腿,身子歪向一邊,一手枕在扶手上支撐臉頰,冷眼望向對面的安娜塔西亞。和她針鋒相對的是一副漠然的神情,清楚釋放出興味索然的情緒,和那席與身分象徵八竿子打不著的辦公室套裝倒是意外地相襯。室內保持微妙的靜謐將近三分鐘,安娜塔西亞以平穩的聲調率先打破沉默:

  「皇姊,您沒有想問我的事情嗎?」

  這種時候接過談話主導權並非好事啊──蘇米亞壓抑住稍稍動搖的內心,維持冰冷的態度說道:

  「想要我怎麼做,儘管命令便是。」

  然而這番話並沒有在親愛的帝妹大人臉上掀起一絲反應,讓蘇米亞很不爽。

  那張彷彿天生就欠缺情感的撲克臉始終注視著目標,也就是蘇米亞,但是它既不像是能被外在因素所撼動,也感覺不出它有撼動談話者的意思。在蘇米亞眼中,那是比人偶皇女要更棘手也更討厭的存在,好比一面純白的巨壁,卻帶著令人摸不著頭緒的用意。

  「萊茵對您說了些什麼,可以告訴我嗎?」

  金髮小不點的形象伴隨這幾天下來越發習慣的夢魘記憶湧現,蘇米亞稍微睜大了雙眼。

  「妳想知道夢魘的事情,還是──」

  「夢魘就好。」

  「哦?」

  安娜塔西亞凝視著蘇米亞淺金色的雙眸,重覆一次。

  「夢魘就好。」

  原以為重點應該放在雷克斯方面、為此特地準備一套說詞的蘇米亞宛如挨了記悶棍。但是換個角度想想,既然只是聊聊夢魘,也就不必費盡心機和對方玩起互挖情報的遊戲。一加一減,心情不算太糟。

  蘇米亞收起了枕著的雙手,十指交扣於腹部上,聊起那逐漸有了眉目的夢魘研究,以及寶藍色之夢。然而無論是怪里怪氣的研究團隊、「鏟子」、代碼產物,還是奇妙的女奴體驗,始終無法激發安娜塔西亞的興致,這就很奇怪了。

  ──金髮小不點有什麼事情是應該告訴我,卻又隱瞞不報呢?

  蘇米亞尚未理出頭緒,失焦的會談已迎來尾聲。安娜塔西亞以起身動作宣告這十五分鐘的短暫談話結束。

  「蘇米亞皇姊,感謝您特地為我撥出時間……其餘諸事,烏塔洛洛上尉將會向您報告。」

  安娜塔西亞以漸弱語調如是說道的同時,蘇米亞精準地捕捉到那張面容自會談以來首度透露出的情感;但是她一時之間無法將終年撲克臉的皇妹和該情感聯想在一塊,反應過來的時候,她人已經呆愣地目送皇妹的背影走出房門。

  回想皇妹那不知該說是基於立場的示好、還是發自內心的愉快所構成的微笑,一度斷開的思緒重新連接起來。但是在她依循全新的思路驅使雙唇奏出不可思議的聲調以前,身旁的矮個兒旋即以強而有力的併腳聲打斷她的動作。

  「雷克斯本部所屬、外派技術支援部隊!烏塔洛洛上尉,向皇親殿下報到!」

  蘇米亞忽然記起去年宣戰佈告的情形──未能展開雷克斯話題,甚至在談話中止時以為這單純是在浪費時間、多少有些不甘心的自己,如今正透過雷克斯的嬌小軍官聽取皇妹對南方軍諸事的裁定;雖然皇妹單方面省略了商討的過程,她所做的定奪卻幾乎符合南方軍最為理想的結果。

  只能說,現實有時候真是諷刺。



2 則留言:

  1. 真厉害啊,有时候我都不不敢相信这些风格各异的文章都是您一个人写出来的。话说,这个系列又没没有年表之类的东西...?以及,《艾蘿調教日記》究竟讲的是什么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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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艾蘿》是小安娜與艾蘿三十日間的調教小品,主要繞著兩人打轉,後期開始才有參雜銜接這部的世界觀描寫。年表我有寫一些,寫得比較完整後再發上來方便對照...

      我應該是屬於各種沾一些但都不精的類型,三心二意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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