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6日 星期日

【長篇】《彼岸花葬‧改》第六章「黑暗聖女」#2 (18禁)




  頭好暈,暈到不像話,暈到噁心想吐,暈到快死翹翹了。啊啊,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之前都不會這樣啊?一定是哪裡出錯了吧,可是又搞不懂問題出在哪。這種時候如果有身體的話,至少還可以怪罪給不聽話的壞器官。沒有身體的話該怎麼辦呢,該怎麼辦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對了只要怪人類就好了。明明是人類。明明是人類!區區一種僅能依靠肉體生存下去的人類,竟敢讓這個聖女之尊受此侮辱,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啊啊啊!殺掉吧。把那些壞蛋通通殺光光,就不會再因為人類讓自己頭暈想吐又根本無法嘔吐、快死翹翹又不可能死去。殺光。殺光殺光殺光殺光!貞德要出征啦!出……嗚噁噁噁……不行,太不舒服了,殺光人類的偉業還是延期一天吧。肚子翻滾的好厲害可是我明明沒有肚子啊……好想吐又好想上廁所一樣也辦不到。唉。都已經脫離人類軀體多久了,怎麼到現在還會有這種反應啊……有點懷念吃東西跟上廁所的感覺了。不過就算變成人形,吃進來的也會變成焦炭,拉出來的也是輕飄飄的黑霧……而且人肉跟樹皮的味道一模一樣,都是泥水口味。嗚嗚……嗚嗚嗚嗚……我要瘋了啦……這是什麼世界啦……啊這題我知道,答案是充滿絕望的世界!嗚……嗚……嗚……沒有芳圖大媽在旁邊吐嘈,耍蠢一點也不好玩。啊,一不小心又出現身為人類的習慣了。真是的,為什麼我的意志力這麼不堅定啊,這樣不就連最後一點尊嚴都建立不起來了嗎……那個臭聲音妳聽到沒?聽到的話就快點想辦法把人家意志力變成聖女級啊!整天只會說就是妳要找的就是妳要找的、對人類復仇吧對人類復仇吧……妳也該教教我怎麼使用亂七八糟的黑霧啊?不然說什麼復仇復仇復仇,根本都是去被打爆打爆打爆。雖然不會很痛啦……除了被火燒以外都不會很痛啦……就算不痛,被人打爆還是很不舒服啊,不愉快啊!喂妳是聽到沒有,聽到的話就應個聲,沒聽到就應兩聲……裝什麼沉默啊,悶騷!肥豬!臭女人!說到底就是妳把人家我變成這副德性吧?至少得負起責任吧?啊啊好煩喔都沒回應,頭又暈了……討厭……討厭死了啦……自由聯盟什麼的……嗚嗚嗚……人家剛登場就被追著打……想找人聯手又被打爆……打算跟聯盟軍隊堂堂正正決戰卻被天氣背叛……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又被燒到現在全身都在刺痛……好啦!對啦!我沒身體啦!抱怨一下不行嗎!真的很痛啊到現在都還麻麻的,雖然到底是哪裡發麻發癢實際上也搞不太懂,總之就算化成黑霧一樣很癢啦!奇怪明明就沒有身體幹嘛還讓我這麼不舒服……妳根本是虐待狂對吧?嗯?說話啊?對喔妳沒有實體所以也沒有嘴巴,沒有腦袋所以也不會覺得受辱,噗嗤噗嗤噗ㄔ嗚噁噁……!噁……好想吐喔……好想讓喉嚨變得黏黏乾乾熱熱又酸酸的狀態喔……可是怎麼催吐都沒用啊,到底是想要我怎樣啦……算了本聖女就不跟妳計較了。現在開始要從混亂中建立秩序,也就是讓本聖女的威嚴重新噁噁噁噁嘔噁!啊、啊啊啊!王八蛋!幹嘛這時候打擾我啦!我知道是自由聯盟的軍營啊,沒看到我在改變方向嗎?對喔反正妳又沒有眼睛根本白ㄇ……噁嗚!嗚嗚……啊?那個解放軍的人怎樣都好啦,說到底她也是人類啊是禍根啊,是只會塗炭生靈的傢伙……好啦知道啦,每次都叫我做這種事!喂,妳聽到沒有,不要一直維持那張討人厭的表情,清醒點啊!啊啊煩死了一副死人臉是怎樣啦……想要麻藥嗎?不行啊都已經是最大量了,再注進去會死翹翹啊……對了,麻藥!就用麻藥把我自己……!嗚……呃……嗚嗚……抗……抗藥性太強了……莫名其妙啦我連用都沒用過還會產生抗藥性是怎樣,再說人家根本連身體都沒有啊!注射再多也只是浪費……就跟那些小石子一樣浪費掉了。拿石頭丟機甲兵真是蠢翻了。所以那些噁心的肉團到底是叫出來幹嘛用的?等等,打不過人類或許是因為使用方法不對的關係,就跟厄當的笨蛋們把難民派上前線一樣。要讓它們發揮最大作用,就得靠本聖女卓越的領導能力啦。也就是說,讓肉團像地毯一樣連接到老家,再命令它們用滾動的方式帶本聖女跟這個蠢人類走,這樣就輕鬆多啦!真不愧是、真不愧是我啊!能夠想出這種大型工程級輸送戰術的我,做為黑暗聖女可是當之無愧啊!很好!就來試試看吧!以瑪格麗特之名噁噗嘔嘔嘔嘔……!什麼啦什麼啦!妳這傢伙煩死人啦!一直不准我召喚是怎樣啦!妳也不想待在這個地方吧?回到沒有聯盟軍隊的老家不是很好嗎?什麼人類……厄當的又沒關係,反正氣味不同啊!嗚哇前面那是啥?該不會又是聯盟……都是妳啦!每次都在干擾我害我們被軍隊看到啦!嗚嗚不管了,就算頭還在暈又想吐,不振作起來就糟糕了……喂,這次要幫我喔?聽到沒?嗯,很好!就讓前面那幾個悠悠哉哉的士兵嚐嚐本聖女的厲害吧!叫她們吃不完兜著……咦?人咧?妳吵死了怎麼可能在背後,而且人家還是霧耶……大概是嚇到跑走了吧,哈哈哈!話說回來連被人拍肩膀這種幻覺都出現了,感覺還挺像真的嗚啊啊啊啊妳誰啊!




    §



  貞德緊急向著前方飄散五公尺之遠,黑霧才剛聚集並擬化出臉部,就被一名軍人持槍指著腦袋。雖然不曉得對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正在瞄準何許人也……這段距離加上破綻百出的站姿,不好好貫穿一下就太可惜了。就在黑霧凝聚成四條觸手狀並準備射出之際──貞德忽然劇顫一下。

  即使沒有心臟也能清楚聽見「噗通」一聲、即使沒有背脊也能明顯感受到刺骨寒意……那是從人類遺留下來的習慣,結合自己的本能所導致的結果。

  會死掉。

  就算沒有實體還是會死掉。

  動手的話,會被站在前面的那個女人殺死……

  「哎呀,這麼乖真是幫了大忙呢!貞德小姐。」

  銀色長髮的女人在無月夜空下露出似弦月的笑意。但是無論怎麼看,她呈現出來的情感都偏離了「人類」這個生物擁有的界線。

  不過……那確實是人類沒錯。

  既無法從目標身上感應到相似氣息,也沒有讓自己鼻子(?)緊皺的特殊腥臭,眼前的女人,無論型態還是氣味,都相當符合人類的特質。

  令貞德恐懼到連實體都完全露出來的主因,在於對方明明是人類,卻又散發出能輕易「殺死」自己的壓力。

  如果說聯盟那幾個膽敢跟自己正面抗衡的傢伙是「怪物」的話,銀色長髮的女人就像是脫去了怪物外表的「兇殘」……這樣的感覺。

  不能為敵。

  伺機而動吧。

  銀髮女子維持那副令人不快的笑意逼近,緩緩敞開上等紅色布料下的雙臂,接著把覆有白色蕾絲手套的右手移到胸前。在貞德對這似曾相識的動作感到莫名害臊之際,銀髮女以鈴鐺般的聲音笑著說:

  「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也需要彼此的力量。因此,不才懇切冀許,擁有『貞德的旗幟』的閣下,能夠加入我等行列。」

  啊啊,又是似曾相識的台詞!她們肯定是躲在哪兒偷偷觀察自己吧……就算沒有實體還是會臉紅還是會羞恥啊。當初幹嘛要耍帥說那種台詞做那種動作啦……

  剎那的自我消遣過後,迎向貞德的是銀髮女詭譎難辨的笑意。

  總覺得,以前好像也有見過這種笑容。但是,身為人類的記憶怎樣都不重要了。

  現在的我……可是擁有操控漆黑之力的聖女啊!

  「您──意下如何?」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漆黑之力什麼的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贏過……不可能在這個人類手下活著逃走的……

  貞德拼命壓抑住化為霧氣游走全身的恐懼,然而實體化的雙腿仍舊頻發顫,股間也冒出不太妙的濕潤感。視線就好像被對方緊緊揪住般,怎樣都無法掙脫。於是她發抖著和銀髮女四目相交,以乾涸聲音顫道:

  「為、為為為、為什麼找我?妳、妳妳很明顯,很明顯比我還要……呃嗚……還要……厲害吧……?」

  「因為規則啊!」

  「規規、規則……?」

  「我們需要的是『貞德的旗幟』這股力量的持有者,您是何許人也並不重要,僅僅只是『力量』的附屬品。從您手中搶走那股力量是可行的辦法,但結果是否如願尚不得而知。再搜查困難的現況下,並不打算使用強奪手段,而是期望您能配合。」

  ……雖然自己的腦袋並沒有那麼聰明,大概也能理解狀況了。總之,正是處於一面被瞧不起、一面又被需要的情勢。保全小命的那樣東西,則是令自己頭暈想吐的漆黑之力。至於「再搜查困難」、「不打算強奪」這兩句話……那是比起前面的污辱要更令人不悅的訊息。

  看來,一開始的反應解讀就錯了。

  並不是「會死掉」,而是「會被固定下來」。

  比起喪失漆黑之力與復仇意志這件事,最讓自己深感恐懼的,其實是自己的時間被固定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直到無法死去的自己無止盡地崩潰下去。即使自我碎成一地殘渣,仍然無法死去──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也就是,永遠。

  忽然,她想起了記憶中那副跟銀髮女十分相似的笑容。  

  那是很小很小的時候,大媽帶大家到厄當都市南方的一座小鎮,在營火晚會上看到的雜耍小丑。

  白白的臉、紅紅的鼻子、細細瞇起的眼睛、大大彎起的嘴唇。

  還記得,那晚自己做了什麼反應嗎?

  「啊啊……」

  再也不想看到那種東西了。

  ……崩潰哭叫著的自己,真的是很害怕、很害怕那張表情啊。

  這個女人,就像小時候遇見的可怕小丑。

  儘管成熟的自己不再輕易哭叫出聲,顫抖到極限的身體仍然發生「人類」該有的反應。

  貞德眼神呆滯地和小丑小姐相望,全身癱軟著跌坐在地。

  然後……她嗅到了很久、很久、很久沒有聞到的,從自己體內流出的某種液體的氣味。

  溫熱濕度在屁股與大腿底下迅速漫開。

  銀髮女子無聲息笑了出來。



    §



  微弱火光閃現於地平線,而後在目視差距不到三公分之處再度亮起。兩秒鐘後,閃光維持先前兩點連成的路徑,繼續往西南側偏移三公分。如此反覆五遍之後……

  「下一波要來了!」

  將信號彈打出的路徑與白日所記的地形於腦海迅速進行計算、再加上思考時間造成的誤差修正,僅僅花上四秒半便推出距離的觀測員掉頭大喊:

  「行進路線第七號!尚有十三、十七、十八等次路徑,距離……一零七零!急接近中!」

  佇足於數盞營火後的健壯女子聞言,抬起她黝黑結實的右臂,向身後烤著火的眾人喝道:

  「我隊,上機!」

  「收到啦!突二集合!」

  四名屁股才落地不到十分鐘的隊員聞言,縱使無奈也只能拉著彼此的手起身。副隊長卡蘭領著眾人小跑步到後方的臨時機庫,還未抵達,後勤組已將預備用的海莉熱機完畢。短程頻道接通後,來自副隊長機的首道發話不是各自確認機體,而是一陣牽動眾人情緒的呻吟。

  「嗚啊啊啊……好熱好黏啊……」

  「我這台都是上一個女人的臭味……」

  「妳那個還好,我這邊竟然有尿騷味……太誇張了吧!」

  「上一隊是貝琪那隊吧?使用狀況也太糟了啦……全部都是臭汗……」

  「……我臉碰到鼻涕了……涼涼的……」

  彷彿可以感覺到維修組在偷笑的卡蘭戴上頭盔,左手一揮,和抱怨連連的隊員們一同駛向營火聚集處。

  貝琪隊……前幾天才改組,臨時加進四個新人的那一隊吧。儘管跟她們隊長不熟,思及自己初次離開「邊境」的情況,大概也是這種慘狀。和未知物的作戰是一回事,能不能克服心理衝擊又是另一回事。或許本能上受到威脅時能夠發揮連未知物都不懼怕的勇氣,它們那些令人作嘔的外表或行動模式,卻是許多菜鳥的陰影。況且,最該抱怨的不是新人們,而是專為夜戰設計的改良型海莉只有六架。若非如此,她們也就不必接在另外一隊剛使用完就緊急上機。

  將補給任務交給第二部隊果然是錯誤的決定啊……都怪那群飯桶連預備機都保不住,現在鎮守著南面防線的第一部隊夜戰能力可是削弱了不少。

  話雖如此──

  「毀滅女神」啟動後所造成的地形變化,幾乎如同研究組所預測。各個爆彈大幅挖掘出垂直十五公尺二十二公尺的深度,爆炸範圍巧妙地避開由參謀小姐所規劃的二十四條險要通道。陸上行動型的未知物要想闖關,勢必得踏過六點二五平方公里的爆破殘跡前進。而第一部隊的八個精銳小隊加上兩車滿載的彈藥,便能利用地形優勢完美封鎖一波又一波湧現的未知物。

  卡蘭等五機與法蘭西絲上校會合後,立即趕往毀滅女神作戰地點。

  出擊部隊方才離陣,前一批小隊這才浪滄回歸。貝琪中校費了好一番工夫給嚇壞了的部屬們重新打氣,那群菜鳥按照指示時做得很不錯,雖說一度被突破火網,幸好並未造成傷亡。不過,有幾個菜鳥實在不擅長面對屍體……或是像屍體的未知物。四個新來的隊員當中,就有一個嚇到漏尿、一個差點被嘔吐物梗死、一個精神稍微崩潰。身為體恤部屬的優良隊長,貝琪剛收隊就拖著她們到機庫附近、整頓到不至於太丟臉才放人。就算如此,還是免不了後勤組的碧卡上校一陣痛罵。貝琪決定乖乖認錯道歉,要是吵起來的話,隔天醒來屁股沒被塞一根粗粗的鈑手才怪。

  趁著短暫的休息時間吃起乾糧包的時候,她想起碧卡在第五次遠征前提出對海莉駕駛艙做微調的提案。簡單來說,就是加裝一根粗粗的、一根細細的東西,用塞的塞住駕駛員的尿道及肛門。這是因為極長距離的強行軍中,有不少隊員表現得不甚理想。歇斯底里是個問題,被各種奇形怪狀的未知物嚇到也是一大麻煩。哪怕是空中攻擊型第一號那類幾無威脅的玩意,突然整個出現在面前,沒嚇到大小便失禁也算是奇蹟了。

  自三代海莉起,駕駛艙就有稍微加深骨盆處的容納空間,正是防止駕駛員漏尿導致腰部以上機體受損的設計。乍聽之下很遜,其實幫了不少大忙。主因有二:其一,士兵們在戰場上的精神狀況一旦瀕臨極限──例如被派去攻打不該存在之物,沒漏出一地的尿實在說不過去。其二,人體瀕死之際產生的反應大幅提升裝甲機回收上的困難,其中最主要原因在於尿液於駕駛艙的擴散。精神鍛鍊實質效益不大的現況下,改良機體可謂勢在必行。

  至於碧卡的提案呢,就是以釋放骨盆部蓄容空間為前提,直接對駕駛員的排泄做限制。說實話,貝琪在某種程度上是挺支持此案的。要說為什麼的話,大概是因為那東西對自己沒啥影響、又能有效降低菜鳥與膽小鬼的困擾吧。可惜最終票數以二比十四遭到否決,碧卡帶領的後勤組一方面失望,一方面又鬆了口氣。

  雖然說就算用上那玩意,還是會對幾個小色鬼起不了作用吧……將三不五時冒出來的風流回憶重新收好,貝琪看向另一批自黑暗大地歸來的小隊。領隊者艾瑞迪絲上校和她對上眼,露出疲憊慵懶參半的溫吞笑容。

  「打得很漂亮,貝琪。」

  「多虧了妳們。」

  艾瑞迪絲坐到她身旁,濃厚的汗臭味剎時襲來,令鼻子剛習慣新鮮空氣的貝琪一陣噁心。艾瑞迪絲見到她努力不露出厭惡的模樣,猜知了她的心思,於是不懷好意地湊上去摟住貝琪肩膀。

  「難得可以休息,就來聊聊天放鬆心情吧?」

  「……可、可以啊。」

  「妳那張臉,好像不太想聊呢?」

  一下子就被看穿啦……這麼一來也就沒有勉強自己假裝的必要了。貝琪乾脆露出投降似的乾笑,對一臉津津樂道的艾瑞迪絲說:

  「是沒有啦……只是汗味……」

  「不喜歡──?」

  「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

  「那就是,討厭我……?」

  「不是啦!」

  「到底是什麼呢?」

  出現了出現了……艾瑞迪絲戲弄自己的一貫手法。

  明知她是故意的,貝琪卻只能哭喪著臉任由她笑呵呵地纏上來、東摸摸西拍拍。

  唉,為什麼偏偏,偏偏自己有好感的對象,總是以欺負自己為樂啊……

  艾瑞迪絲淡色的褐髮暖暖地貼上貝琪的下巴,茂密長髮間滲出的汗臭味撲鼻而至,順利讓對此沒什麼抵抗力的貝琪變成一張苦瓜臉。艾瑞迪絲見了,很是開心地摸了摸她的頭,一摸就是五分鐘。

  「嗚呼呼。好乖好乖。」

  摸頭摸上五分鐘真是有夠怪的……乖乖被摸五分鐘的自己一樣怪就是了。

  待鼻子好不容易接納了這股汗味,艾瑞迪絲就好像算計好似的,嚷嚷著要跟部下交待事情就離去了。頭髮沒有被繼續溫柔摸下去的貝琪不太高興地盯著她的身影,直到劈啪作響的火堆聲安撫掉不平衡的情緒,才把精神放回在小隊上。

  「……每次都這樣捉弄我……」

  看著部下們紛紛比出大姆指的模樣,貝琪不禁暗自嘆息。不過,可不光只有艾瑞迪絲和部下們喜歡看好戲,就連把她們兩隊編在一起的參謀小姐,也常常私下給些莫名其妙的建議。

  『小艾剛才磨蹭妳的時候,滿滿都是想交配的氣味哦?』

  腦袋突然激起像被針扎到般銳利、冰冷又深遂的刺痛,參謀小姐好聽的聲音惱人地綻開。

  貝琪含淚吞下不管來幾次都習慣不了的痛覺,左顧右盼了一會,才在觀測員的方向瞥見搖曳的黑影。黑影向這邊揮揮手,聲音再度刺過來:

  『離開前的陰道濕潤度百分之七,乳頭也順利地勃起……』

  好想叫她閉嘴……可是這麼一來就正中下懷了。再說,艾瑞迪絲對於自己的反應,就算只有一點點也好,她也挺想知道的。然而參謀小姐卻好像跟艾瑞迪絲講好了一樣,很是準確地猜知貝琪的心思,挑起了她的好奇心後旋即收手。無可奈何之下,也只能擠到部下們身旁去轉換心情。

  莉芙妮見貝琪反應不再積極,很乾脆地開始挑選下一個目標。可惜這批待機中的隊員大多數都不合她的胃口,要不是早就覺醒,要不是太過含蓄。最好還是像貝琪那種正在覺醒途中的花苞,刺激起來才嗅得到女孩與女人混在一塊兒的香氣。

  遠方傳來一連串爆炸聲,莉芙妮一臉無趣地看向模糊不清的地平線。法蘭西絲小隊與坦妮亞小隊──月師之中的兩支精銳部隊,已經開始利用地形及火力優勢展開反擊。就算那些爬得很快的未知物有著二……三百隻左右,狹道限制下其實一點威脅也沒有。萬一真有什麼狀況,莉芙妮隨時準備好再度變態。

  未知物啊……不,該說是「那些傢伙」……應該要被留在很久、很久、很久遠以前的記憶,令人厭惡地重現了。莉芙妮不太想去回憶那些灰塵滿佈的鬼東西,其實她也想不起來多少內容。若非瑪姬不斷要她回想、回想再回想,思緒也不會混亂到煩躁不已。所幸她不像瑪姬是個人類。做為使徒的好處之一,就是能隨心所欲地切割思緒、隨時轉換情緒。思及至此,她忽然很想看見有著漂亮粉紅色頭髮的姊姊,還有姊姊身上的濃郁乳香。

  比起情感分明的自己,姊姊的思緒就比較像人類,是一種經過充分混合攪拌的濃稠甜液。如果經常黏在一起,很快就會甜膩到頭暈目眩。稍經壓抑,那麼光是抱持見面的期待,都能害自己變成有戀姊情結的小女生。

  所謂「經驗的累積」,並不只有數據資料這麼簡單而已啊……

  「莉芙妮小姐,來自第二部隊的急報!」

  繼星火閃爍的地平線之後,另一側沉寂多時的黑色地表也燃起了耀眼的光亮。莉芙妮彎身看向觀測員小妹。飽和的氣味並未改變。

  「說。」

  觀測員透過夜視望遠鏡捕捉連貫的閃光信號,數秒後轉過頭來,一臉驚慌地報告:

  「二隊回報、空中攻擊型第一號、密集度一!距離,二二七零零!」

  「喔……」

  「我們應該立即退回邊境!我現在通知出擊小隊……」

  「等等。」

  「呃?」

  「待法蘭西絲隊與坦妮亞隊作戰完畢再發出通知。待機中的各隊,立刻上機。」

  「可是……」

  「不要被數量嚇到了呀。空一型的速度緩慢、威脅距離短,再怎麼多,威脅領域的推進仍然十分緩慢。」

  「……我知道了。」

  莉芙妮笑咪咪地朝她揮揮手,那位可愛的小妹就跑到後方通知待機隊員。看了眼她矮小的背影,第一部隊暫代指揮官小姐發出銷魂的低鳴。

  不簡單哪……光是收到通知到執行命令的十二秒內,陰道濕潤度就提升百分之零點五,現在剛突破百分之二十。分泌物的氣味黏著在沒有妥善清潔的內褲上,聞起來和瑪加達的低階新進娼婦有著十分相似的氣味。那些少女大概被抱個十幾二十次就開始走味,她真希望小妹能一直保有這股羞澀的情慾。

  要是跟某些人一樣,不到三十就散發經驗老道的臭味……那可就太令人失望了。

  莉芙妮動作緩慢地起身,朝向營火處伸了個懶腰。

  「呼嗯嗯……已經聞得到臭婊子們的陰道騷味啦,也就是說……」

  餘話未盡,待機隊員們及觀測小妹已穿上裝甲機,紛紛前來集結。本來猶如海浪般規律起伏著的氣味,一下子混雜到令人沮喪的程度。莉芙妮墊起腳尖走向前,照著瑪姬交待的那一套下達指示,然後與大夥一同靜待出擊隊伍的歸來。



    §



  「偵七回報,第十三號防線被突破了!先鋒隊撤退中!」

  露琪特拉眉頭緊皺,打出響指道:

  「偵五、偵七退至區域D,先鋒隊連退三線。淨空後,立即清除區域C。」

  「了解!」

  入夜以前就持續不斷的攻勢,已將她們連續逼退十公里。雖當下緊急設置四大區域共二十道防線、動用所有武裝及地雷群應戰,面對群集湧現的未知物,仍然被迫接連後退。其實她們大可退回邊境並與該地盟軍會合,但是,鄰近的第一部隊發動「毀滅女神」之後仍佈陣於邊境外,為了穩固第一部隊空虛的右翼,才在夏露上校指示下設列二十段伏兵。

  第二部隊原本就是負責補給任務的後勤隊,論實力是不及第一部隊的精英,對付未知物仍是綽綽有餘──只要配合多到用不完的地雷。倘若備用裝甲機沒有被奪走,或許還能以更優秀的續戰力逆推回去。然而,在裝甲機十分有限的情況下,機體冷卻時間是一大問題。她們最多只能派遣四個任務小隊同時出擊,數量方面難以取得優勢,頂多以零損傷的成績取得局部勝利。再加上……

  「艾梅妲中校……情況還好嗎?」

  「嗯。揍一頓就安分多了。」

  艾梅妲頂著腫起的左頰走進機動指揮部,露出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露琪特拉對她投以柔和的目光。

  「我來替您冰敷吧。」

  「不必了。前線怎麼樣?」

  露琪特拉從車內的小冰箱取出掌心大的冰塊袋,用毛巾包起來後遞給艾梅妲。艾梅妲猶豫了一下,才在露琪特拉溫柔的注視中接過手。露琪特拉看著她說:

  「我軍現已退至區域D,恐怕只能再支撐一會兒。必須在新一批未知物抵達前後撤。」

  「有和邊境聯絡了?」

  「有的。法蘭的機甲旅團將會接應我方。只是……」

  艾梅妲微微垂下頭。

  ──只是,機體與遺體的回收是不可能的。

  這也是為什麼她得三度用拳頭教訓伊妮莉可,好讓吵著要去救部下的笨蛋冷靜下來。

  一整天下來最具實感的時候,就是用拳頭打在伊妮莉可臉蛋上的瞬間。她們很久沒有打架,從懂事起就沒再打了。大概是從那時候開始,一直在一起的兩人明白到必須為彼此尋找適當的位置,於是艾梅妲漸漸變得外向,伊妮莉可則是沉穩。她們都不討厭這樣,事實上鮮明的性格也比較吃香。稍微令艾梅妲感到可惜的是,直接碰觸到伊妮莉可的次數變得好少,少到讓她有些疙瘩。但是說到肌膚之親,兩人又好像沒到那種程度。

  她為伊妮莉可的遭遇感到悲傷,她完全能體會失去戰友的心情,千真萬確。另一方面,她也對她感到十分抱歉。伊妮莉可已經三次按捺不住要單機突擊,艾梅妲不得不在她這麼做之前強行鎮壓,畢竟外頭的敵人可不是難民,而是未知物。伊妮莉可或許焦急到快瘋了,拋開理智大幹一架的結果,就是被尚保持冷靜的艾梅妲完全壓著打。要閃過伊妮莉可的拳頭與膝蓋並不容易,一拳拳予以回敬則是輕而易舉。纏鬥不到十分鐘,伊妮莉可就狼狽地癱軟在地。而跨在伊妮莉可身上、淌著熱汗壓制住她雙手的艾梅妲,則是從中感覺到相當強烈的充盈感。

  那情感超越了同理心與勝利感、不是愛情或肉慾能夠比擬的。可是,若說人類能以何種形式表現出那股情緒,也只能轉化成愛情及肉慾。艾梅妲很清楚,打從骨子裡清清楚楚地明白,讓自己開心的是終於能在肉搏練習外碰到伊妮莉可。然而這樣的快樂累積得太久、太龐大了,已經不是心窩感到溫暖的程度。有股衝動慫恿著要她排除掉太過巨大的快樂,最能完美達成目標的手段就是強暴。

  在摯友悲傷不已的時候予以最自私又惡劣的對待──捨棄了人性、自我否定的快感。

  ……差點就被迷惑住的艾梅妲,是真的在腦海裡計劃到脫光伊妮莉可上衣的進度。要是伊妮莉可掙扎反抗,恐怕她會認真下手。換成是眼神空洞地任由擺佈的話,這樣的衝動與快感不一會兒就獨自消退了。

  最後艾梅妲只有摸摸伊妮莉可的頭、把她上了銬關在運輸車裡,就來到露琪特拉所在的機動指揮部。

  「感覺真差……」

  艾梅妲背倚冰冷的鐵櫃而坐。

  被伊妮莉可亂拳揮中兩次的左頰已經沒那麼熱,加上自己的臉比較小,應該不至於壓迫到頭盔內側的空調控制開關吧。就算不小心弄到了,反正也能用上語音控制系統,根本沒差嘛。既然這樣,要不要乾脆代替伊妮莉可,想辦法把她的部下們拖回來呢……對手只有自爆型第一號,應該沒問題。再怎麼說,自己可是「隊長」……

  「請不要做出令人擔心的事情,好嗎?」

  露琪特拉在艾梅妲面前蹲下,用她一貫帶著擔憂的溫柔笑容看向她。艾梅妲愣了下。

  「妳真是個不簡單的女孩子啊。」

  「少將大人也是這麼說呢!」

  少將大人啊……話說回來,像露琪特拉這樣溫柔又能幹的女孩子,瑪姬少將到底是怎麼找到的啊?艾梅妲很快地憶起四十五支小隊的成員,溫柔系的女生不在少數,但要同時肩負起副指揮官之職,也就只有露琪特拉一人而已。更別說她的個性還純樸到令學姊們蠢蠢欲動……唉,就連自己也常有想染指她的壞念頭,一個比一個可怕的學姊們當然會口水流滿地了。

  透過艾梅妲的眼神察覺到微妙變化的露琪特拉,害羞地別開了目光。艾梅妲很想弄明白為什麼她櫻色的嘴唇看起來閃閃發亮,只要咬一口就知道了。思及至此,又忍不住嚥下口水。

  若說自己對於伊妮莉可有一種矛盾的渴望,對露琪特拉就像是受到那些學姊們的影響,跟著產生想稍微欺負她的衝動……而明顯感應到危機、卻又不忍背對對方的露琪特拉,那張怯懦的紅潤臉蛋無疑大大助長了艾梅妲的衝動。

  可惜她就與其她同樣流下口水的學姊們一樣,正要稍稍放任情慾,就被第三者硬生生打斷。

  「少校!偵五回報,空一型未知物群體,距離已突破一萬!」

  「啊,好的……!」

  露琪特拉彷彿夢醒般稍微睜大眼睛,輕咬著下唇起身。她直到轉身前都還與艾梅妲相視,那眼神把艾梅妲逗得臉都跟著紅了起來。

  就算不是大色胚也會想要撲倒她吧……清楚明白自己絕非色鬼學姊的艾梅妲,看著露琪特拉苗條有致的背影下了如此結論。

  不久之後,夏露上校率領的部隊在第十七道防線擊退了成群結隊的移動式腐爛炸彈,全隊以零損傷的優異成果返回。艾梅妲抱著不妨一試的心情詢問有關被寄生的海莉下落,只得到不見蹤影的答覆。據一位偵查隊長所言,自從白日好不容易擊退被寄生的機甲兵隊,她們就再也沒見到那些傢伙。反倒是自爆型的不斷自地平線彼端湧現,根本殺都殺不完。

  夏露上校一跨進機動指揮部就躺到甲板上,一臉疲憊地喘著氣。露琪特拉趁機甲兵隊進行補給時替上校按摩肩膀,激起一陣陣和剛滿三十二歲的女人不太搭的老氣呻吟。艾梅妲從她們倆的對話聽出要開始後撤了,便起身前往伊妮莉可所在處。她還沒放下甲板,出擊隊伍的裝甲機已經更換完畢,各隊隊長紛紛集結。

  艾梅妲直到上個月前都還是第二部隊的一員。倒也不是突然懷念起來,只不過感受到部隊瀰漫著一股既緊張又使人積極的氛圍,有種一時說不上來的感慨。在第一部隊,或許是因為有著瑪姬少將、參謀小姐還有幾位知名突擊隊長的關係,大家其實都是輔助居多,比較少受到直接的、全面性的壓力。可是對第二部隊來說,英雄般的存在並不多,說起來也就夏露上校強到不像話,隊長們還不足以在「邊境之外」發揮令人信賴的戰力。每個人都必須平均分擔壓力的情況下,就會形成大家共同努力的氛圍。

  一邊是彼此打氣、彼此監督的氣氛。

  一邊是審視自我、發揮所長的氣氛。

  可能就是這個差異,才塑造出漫開心頭的感慨吧。

  艾梅妲放下運輸車的後甲板、彎身進入昏暗內部。沉悶的熱空氣撲鼻而至,卻少了某種自己熟悉的氣味。

  「糟糕……!」

  其實她早該知道。

  單手手銬也好。

  密碼鎖也好。

  真的想逃脫,這些根本派不上用場。

  可是……

  自己還是選擇相信伊妮莉可。

  相信那個笨蛋。

  「露琪特拉!」

  露琪特拉緊張的目光掃向她以前,雷達畫面已盡收眼裡。艾梅妲不等露琪特拉應話,趕緊前往另一輛停著自己那架隊長機的運輸車。

  海莉的氣味,第一次這麼令人討厭。

  艾梅妲衝向腐臭的林間。



    §



  夏季夜晚行軍最惱人的部分,絕對不是視線問題,也不是多到誇張的蚊蟲。對於不該存在之物的恐懼之心偶爾會登上寶座,但是論及常態,又不是那麼一回事。確切的答案是什麼呢?她們不約而同地思考著這項艱深議題時,來自腹部的悲鳴直接點出了正解。

  那就是……吃到壞掉的乾糧包、每十分鐘就得脫一次褲子的窘境。

  在荒郊野外解放的感覺,其實和軍官宿舍的廁所差不多。若要說有什麼不一樣,大概就是風會吹過火辣的屁股,還有三個人圍成圈圈、手牽著手,確保彼此不會輸給驟然加劇的腸內重力。

  人的羞恥心是很微妙的存在,當身體狀況處於正常狀態,羞恥心才會如常發揮。一旦面臨極限挑戰──例如拉到全身無力了還在拉的肚子──羞恥什麼的早就蕩然無存。不管是腸子的哀鳴、混在臭氣中傾瀉的污物還是虛脫的呻吟,全部都和雙手緊握的隊友共同分享、共同承擔。

  強烈的腹痛是每個軍人的必經過程,但是要拉到幾乎脫肛的慘況嘛,年輕一輩總是難以習慣。即使腸子裡早就沒有東西可以排出,肛門至括約肌一帶仍然不斷失力地向外推擠。倘若不趁脫力與脫力間的空檔提肌收力,風兒拂過的可就不光是屁股肉了。

  就算以上事態都能忍受,還有個非常艱鉅的挑戰──無法清理。

  既無法確保補給、又必須在拉肚子後補充水分,任何一滴飲用水都不該輕易浪費。若是換上標準裝備,至少還可以拿軍服或內衣來清潔。可是、偏偏、就這麼剛好……她們只穿著軍T就摸黑下了車、匆匆忙忙踏上夜裡的旅途。

  三個女孩當中,有著淺金色長髮的聰明女孩,提出了可以用水壺與步槍來擦屁股的想法。這道明智的提案讓另外兩人投以敬佩的目光,她自己也覺得真是棒呆了的點子。可是呢,說到實做嘛……卻沒有人下得了手。

  和聰明女孩一樣有著金髮的女孩說:我們可不可以用泥土擦屁屁?這次換她享受閃亮亮的眼神,可惜一樣沒人敢嘗試。

  最後,三人當中的隊長、深褐色長髮女孩吞了口口水,語重心長地對兩人說:我們假裝聞不到臭臭的味道吧!崇拜的視線挾帶一抹閃亮而至。果然別著貓咪髮夾的隊長就是不一樣呢!

  假裝聞不到臭味並不難,屁股感覺到的黏稠感很快也能習慣,金髮女孩們簡直超佩服隊長,除了肚子再度發難的時候。只要持續講話、讓腦袋無暇顧及屁屁傳來的臭味,行進的步伐就不會被打亂。

  話說回來……到底為什麼會拿到壞掉的乾糧包啊?

  明明外表看起來沒什麼兩樣、聞起來沒異味摸起來也沒濕重感,吃下肚卻成了肛門殺手……啊啊,光想就覺得開始痛了,還是別去想吧。

  等到肚子不再咕嚕嚕地翻攪,已經是十多分鐘後的事情。重新整頓好渙散的士氣、為彼此加油打氣一番,三人紛紛穿上已經沉積好幾層臭味的迷彩褲、背起步槍。這時候,三個水壺已經有兩個快要見底。

  再不快點執行任務就糟糕了。

  褐髮女孩將擱在地上的機槍和手榴彈全部帶上,再對把大家弄得哀叫連連的污物做了個鬼臉以示懲戒,然後面向金髮姊妹、精神抖擻地揮起手臂喊道:

  「希貝兒隊,再度出擊!」

  「喔喔!好厲害!希貝超帥的!」

  「我們也來!莎、莎莉娜隊也要出擊了!」

  「出擊出擊!」

  於是──就在亞庫茲克激戰過後的支援部隊踏上返途之際,悄悄脫隊的希貝兒以及偷偷跟來的兩名憲兵訓練生,再度展開有關「那件事」的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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