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差不多該停了吧?夢魘。」
頂著一頭尚未乾透的金髮、披頭散髮地躺在皇親殿下專用的床舖上,一身水氣迅速蒸發的萊茵懶懶地盯著藍銀色天花板,喃喃自語般說道。不久前她還像隻臨水掙扎的野貓,伸長了髒兮兮的爪子、抓傷陪同入浴的柔伊,現在則彷彿歷經洗衣機肆虐的絨毛玩偶,有氣無力地晾乾之餘,順道測試發聲部位是否還能正常發揮。比起測試機能本身,更在意測試用語句的蘇米亞聞言,以眼神向同在沙發區談話到一半的卓婭示意,然後翹起了左腿,眼神飄向床上的金毛貓反問:
「既然並沒有特別排斥,對手又是我的部下兼希莉亞的親戚,有什麼必要的理由嗎?」
萊茵吸了吸鼻子,依舊懶洋洋地躺著,用同樣小聲的沙啞嗓音說道:
「今晚是第十九天吧,那明天就是『第二個月亮』。」
「嗯,所以?」
「妳說過『第一個月亮』很輕鬆就通過了,對不對?」
對於不斷用問句回答彼此的交談方式感到不耐煩的蘇米亞停頓一會,腦海快速構築出寶藍色的記憶,她順著那席藍色毛皮撫摸似地說:
「甜膩過頭的呵護,對『我』來說似乎沒有太大吸引力。反而是露芬的表現……」
太完美了──這句話在眼角餘光捕捉到希莉亞的瞬間吞回肚裡,留下一團帶有特殊色彩卻又無意義的煙霧在喉嚨漫開。蘇米亞正欲將這種情況轉化成言語能夠述說的方式傳遞給萊茵,沒想到對方就像在玩搶答遊戲似地先按下了紅色的回答按鈕。
「露芬表現得太好了,太棒了,太完美了,啊啊,真是人家命中注定的主人呀──再過不久,妳就會隱藏不住激動的心情,像個傻瓜般用那張嘴巴說出這些開心的蠢話。誰叫妳們太登對了,太適合彼此了呢?啊,與其對我說的這番話羞愧與生氣,不如快點認清妳正逐漸實現這句話的事實。」
萊茵說的話確實令蘇米亞惱羞成怒,因為在想到夢中的露芬時,她的確產生了掙脫枷鎖與責任的快樂。甚至於最近幾天,她開始覺得自己其實是戴著女王面具的奴兒,騎士們的服侍總感覺越來越難搔到癢處。這些改變她本人是最清楚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做出了迴避檢討與反省的選擇,並放任自己一天又一天的沉溺在寶藍色夢獄中,繼續享受無拘無束的歡愉夜夢。所以當萊茵忽然帶領她正視改變的現實,蘇米亞不由得湧現怒意。
對自己的失態既懊惱又不滿,卻無法簡單地承認過錯並回歸理性,究竟是為什麼呢?
「主人,如果您需要我暫且迴避……」
希莉亞的聲音宛如銀色的鑰匙,立刻解開蘇米亞的困惑大鎖。她目光掃向表情複雜的希莉亞,動了動唇:
「給我站好,不許妳離開。」
「是的……」
希莉亞的痛苦之情和蘇米亞的欣喜之情一樣,這些日子以來薄弱地浮現於面容上,她們倆在彼此臉上看得十分清楚,卻總忽略了自己臉上的那份。直到這一刻,蘇米亞才明白希莉亞的痛苦並非只是醋意的象徵,而是足以動搖根本的災難前兆。
騎士倒下,空有一枚皇女的棋局是無法獲勝的。
現在還不到鬆懈的時候啊。
拿定主意的蘇米亞毅然起身,輪番看向幾位重點人物,逐一發佈指示。
「卓婭,明早繼續討論。」
「沒問題。」
「萊茵,夢魘剝離劑。」
「早就準備好啦!」
「伊呂娜,熄燈。」
「遵命!」
「希莉亞留下,其她人都給我退下。」
「是的,主人!」
無法體會這心情但至少克盡己職的卓婭也好,一臉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萊茵也好,士氣忽然一振的騎士們也好……當原先擠了十多人的房間寬敞起來,每個人收到命令時的反應,在蘇米亞心中都化為令人振奮的動力。
靜謐下來的房裡,只剩下表情依然複雜、五官卻不再緊繃的希莉亞能夠繼續影響她的情緒。
伊呂娜離房時將房燈轉為茶色,昏暗的光線使希莉亞的面容很容易因為一點分心而模糊。為了讓希莉亞的神情持續干涉自己感性化的腦袋,蘇米亞一來到她面前就不再拉開距離,仔細捕捉著對方的情感、慢慢將她帶上床。
「半個月來,我只抱妳……」
「兩次。」
「陪寢的次數也……」
「也是兩次。」
蘇米亞還記得其中一場床事發生在夢魘第二天,也就是說十七天來只抱過希莉亞一次了。若再算上次數大幅降低的陪寢,確實對希莉亞感到過意不去──這是因為前些日子她才正式考慮過希莉亞的關係。
南京梁琴玉來訪那晚的詭譎,的確是為蘇米亞的成家念頭帶來臨門一腳,以此為契機,蘇米亞首次認真考慮起正室人選,希莉亞與阿芙拉、米夏並列首選之列,其次才是伏爾加格勒那票花枝昭展的大貴族。話雖如此,其實無論於政於私,她早已大大地偏寵希莉亞。
原本,對於奉行單身主義的蘇米亞而言,結婚生子這條路並不具備急迫性。一來,在希莉亞的幫助下擺脫過往陰影的那一瞬間,她已學會正視自己的弱點並找出更精準的應對方法,無論將來是否有相同的舞台可供發揮,至少能夠確保自己不會再蒙受重創。二來,大公國藍圖裡並沒有繼承本國的家族專權策略,卓婭著手修改的三級貴族會議制更能在人事和決策效益之間取得有利的平衡。然而,經過剝離感的折騰,再加上差點兒被夢魘拐走心思的危機,蘇米亞開始感覺到自己必須有更明確的依賴對象才行。
毫無疑問,希莉亞是這股想法的關鍵,也是當前最適合的人選。和希莉亞結婚一事,可以預見的結果太清晰了,許多改變帶來的好處大於壞處,特別是「國內」政治勢必更加穩固。無論如何,這是門利大於弊又兩情相悅的喜事。
既然現在重新意識到這件事的重要性,蘇米亞也就免去無謂的婉轉,直截了當地面對自己對於希莉亞的依賴,以及希莉亞能夠帶給公國的價值──換個角度來看,就是急切地將希莉亞壓制在床、把迅速漲起的分身放入對方乾暖的肉壺中。
「嗚……!」
乾熱的鼓動展開不一會兒,希莉亞在緩慢增強的痛楚中流下鮮血,儘管如此她仍堅決以雙腿扣緊主人腰身、將弄痛自己的玉根緊鎖於體內。
畢竟痛的可不是只有自己啊。
直到奪聲而起的激情開始為灼熱的交合帶來滋潤,蘇米亞已用盡大半力氣,抱著希莉亞往旁邊一翻,由她坐在上頭接續奏響帶有黏稠感的磨擦聲。
暗茶色光線照亮了希莉亞健康的筋肉,好像多餘的脂肪都匯聚到了隨著扭腰擺臀而晃盪的巨乳上。蘇米亞頂著額間的熱汗、欣賞那對奶子放肆地甩晃,此刻的希莉亞彷彿就是迎著沙漠熱浪、伴隨沙塵起舞的舞孃。
希莉亞的私處宛如一片烙印在記憶中的金色流沙,看著她舞動的雙乳、舔食自飽滿的乳肉表面彈躍而下的汗水時,蘇米亞不禁回想稍早被流沙穴口捲入悶熱地底、幾乎窒息的痛悅。然而那終歸是無痛的記憶。如今的希莉亞已經是成功呼喚風暴和雨水的女巫,就算身體受到強壯的玉根所支配,仍然能夠隨心所欲起舞,似乎她才是操控一切的始作俑者。
隨著感官的喜悅逐漸模糊每一道界限,蘇米亞一度認為將錯就錯也無妨,只要希莉亞可以讓她放心依賴,又何必為激情衝撞中的關係劃清界線?但是很快的她又推翻了這股想法。因為即便是在激情巨浪中載浮載沉,那界線仍然是清楚的,打從一開始就不容許她以任何手段不負責任地模糊化。
當她恣意掠奪希莉亞疏於準備的肉體時,苦難在兩人之間蔓延。
當希莉亞接手延續這場突如其來的性愛,痛苦盡數昇華成歡愉。
所有轉折希莉亞都能處理得盡善盡美,不像琴雅過於謹慎,不像阿芙拉釋出太多的溫柔,不像米夏為求完備而錯失良機;希莉亞對自己的敏銳度是最到位的,無需多言,主導權轉移的那一刻,她自然懂得該怎麼做。
總而言之,對蘇米亞來說這個女人並非唯一──卻是最好的選擇。
「希莉亞……」
深陷豐饒之土的懷抱、即將予以灌溉的喜悅柔化了蘇米亞的神情,並使她對接下來所說的話感到暢快無比。
「嫁給我吧。」
§
希莉亞倚著兩塊相疊的枕頭而坐,一度遍佈全身的汗水業已凝固,體溫也回到了正常標準,但她仍感受的到纏繞於髮絲上的濕氣,似乎只要定下心神就能聞到薄弱的汗味。可惜的是她聞不出哪個是自己的味道、哪個又是主人的味道,兩人的氣味在纏綿時混雜得亂七八糟,即使把鼻子貼到手臂上也沒辦法斷定是誰的味道比較明顯。
該開始習慣這股感覺了嗎──大腿傳來主人放鬆傾躺的重量,左手掌心則是一次又一次地撫過主人光裸的背,宛如撫弄貓咪毛皮著的希莉亞不禁作如是想。
「希莉亞。」
沉寂近二十分鐘的主人聲音飄進心房內,柔柔地與自我的一切相結合,希莉亞懷著協調的快樂應聲:
「是的,主人?」
「妳在說什麼啊。」
「呃……?」
腦袋短暫卡住,稍後再度順暢地運轉起來。希莉亞目光降落到搔弄裸背的動作上,順著撫摸的力道輕聲呼喚:
「蘇米亞……」
§
瑣碎的話語以珍貴的型態延續到深夜二時,蘇米亞再度奮起而力竭後睡去。希莉亞抱住那枚在烏克蘭星空下閃閃發亮的貴石,壓抑住多逗留一會兒的念頭,便下床和守在門外的部下換班。
先把該處理的事情都處理掉吧,往後不愁沒時間休息呢──這般想著、信步來到最近的大廳,希莉亞已在腦海中盤算起該舉薦艾瑪、米夏、阿芙拉抑或索斯諾娃為下任騎士團長。沒想到這分名單有四分之三在深夜的大廳齊聚一堂,一眾年輕騎士也或著正裝、或穿睡衣的宛如緊急集合般於廳內待命。
「妳們這是──」
話剛說出口,希莉亞立即想到皇親寢室的保全系統,因此只得乖乖迎接排山倒海而來的祝賀。
「團長大人,恭喜您了!」
首先是阿芙拉嗎……希莉亞對優雅微笑的阿芙拉伸出手,打算來個淑女之間的握手,沒想到卻錯過了對方忽然向前一探的掌心,左胸隨即迸出一道讓人難以分辨到底是玩笑還是認真的揉弄感。
「阿芙拉,這是做什麼……」
「奇怪?人家我的胸部比較大,手感也比較好啊,為什麼不是選我?」
「妳根本只是趁機戲弄我吧!」
帶頭的不正經,可以想見接下來會是何等光景了……
「以後這對胸部就是皇室專用啦,當然是趁能揉的時候盡情揉吧?」
「連米夏都這樣……!」
「團長大人的巨乳嗚呼嘿嘿嘿嘿──!」
「別以為把臉埋進來我就不知道妳是誰!第四十位的布麗姬塔!」
「團、團長大人!我可以吸一下嗎!一下就好!拜託!」
「妳敢吸就發放克里米亞禁閉一個月!」
「我對這種事不太拿手哪……總之就是分手砲的概念吧?」
「完全不一樣啦──!」
希莉亞就這麼半推半就地給大夥佔盡了便宜,胡鬧的氛圍持續十分鐘後才開始收斂。喧囂一時的氣焰被阿芙拉、米夏、索斯諾娃及琴雅等四名隊長壓下,忽然靜謐下來反而令希莉亞不知該如何是好。更何況就算已經和主人許下口頭承諾,也不代表現在就要她離開騎士位置,至少在兩人目標達成前是不會倉促成婚的。也就是說,此時此刻該說的話是──
「夜勤的夜勤、睡覺的睡覺,不敬禮解散……」
話聲未落,顯然不能接受這句話做為結尾的隊長們又帶起了第二波攻勢。
「給我等一下!不是該任命下任團長嗎!虧我特地換上正式服裝耶!」
「明明被主人求婚了,好歹發表幾句感言吧!」
「難道不該從現在開始每晚召一人陪寢嗎?要遵從騎士團自古以來的光榮傳統啊!」
「團長大人這個不解風情的發育期乳牛!」
啊啊……糟透了!現在才察覺這一切都是陷阱實屬失策,要不被隊長們耍著玩,就是給她們放出來的囉嘍們豆腐吃到飽!
「妳們這些傢伙……都造反了啊!」
「沒錯──!現在只有團長大人的自白和偉大的巨乳可以敉平叛亂!」
「竟然好意思承認!等、等等,我還沒選好……呀啊啊!」
更糟的是其實根本就沒得選,主導權一直在以阿芙拉為首的部下們手中。看這情形,只能咬牙忍過即將席捲而至的揉乳風暴了……
拜接近半個騎士團聯合施展的鹹豬手所賜,希莉亞僅淺眠三個鐘頭便迎來明亮耀眼的夏季晨曦。睡慣了的床上只有凌亂的被子和她作伴,前晚打死不退的部下們則是零零落落地散佈在地毯上鼾聲大作。
布麗姬塔、薇莉卡、喬安、瑪莎……全是年輕一輩,還真是體現了初生之犢不畏虎的道理啊。
希莉亞好整以暇地換上軍裝,來到全裸打鼾中的瑪莎身旁蹲下,白手套對準了韻律起伏中的麥色微乳、狠狠一掐──
「嘎啊啊!」
然後是薇莉卡。
「嗚喔喔喔……!」
喬安。
「敵、敵襲!敵人來襲了嗎!」
布麗姬塔。
「爆……爆掉惹啦啊啊啊!」
教訓完四隻昨晚不曉得偷偷在地上大戰幾回的小貓們,希莉亞旋即起程前往接收晨間報告。前晚護衛隊是米夏與柳博拉兩隊,按階級直接向米夏接收即可,但她前往米夏寢室尚有另一個原因,就是為深夜的屈辱小小地報上一仇。
「團長大人……!」
看門的年輕騎士阿莉莎緊張萬分地行禮。希莉亞同樣賞了這位昨晚趁亂摸一把的部下一記揉捏,但或許是為待會的主力戰蓄力,阿莉莎沒有迸出可憐的慘叫。
不顧怯懦的阿莉莎那沒半點作用的攔阻,蓄勢待發的希莉亞闖入米夏寢室內,正準備來個復仇之掐的時候,米夏卻已經站在立身鏡前整裝,旁邊床上一個屁股翹得老高的女人正虛弱地顫動,顯然剛完事的陰道正收縮著吐出了乳白色的液體。
遲來地席捲鼻腔的濃厚體液味順利削弱希莉亞的戰意,米夏那若無其事的問早更是讓希莉亞面有難色地考慮打退堂鼓。早安還沒道完,床上的女人狼狽地支撐起上半身,回頭望向門口處──即使難掩醜態也無所謂的阿芙拉微弱地道了記早,隨即又倒下去。
希莉亞默默關上門,決定還是別招惹裡頭的怪物,轉道向準備就寢的柳博拉聽取報告。
一個小時後,打點完畢的希莉亞來到主人寢室前,女僕長伊呂娜以親切的微笑為昨夜的變化捎來祝賀。女僕們已經在替主人盥洗,內外加起來共有六人,這人數代表主人大概沒睡好。她的確從在水氣簇擁中步出浴室的主人臉上找到疲倦的痕跡。
「主人,早安。」
「早……」
一如往常地將親愛與敬意寄宿於制式化的禮儀中,在眾人面前向主人行禮的希莉亞,心頭湧現一股難以抑制的優越感。她從主人回望的眼神裡看出不同以往的溫柔,這小小的、卻又堅不可摧的喜悅,讓她在扮演騎士團長身分時得意的不得了。
到了主人與參謀本部──確切來說是卓婭中將──的晨間會議,希莉亞和臉上掛兩塊黑眼圈的書記官雪兒共坐旁側。話題展開的同時,她試著在腦海內以更鮮明的立場參與判斷。
「皇帝陛下的巡察行程預計在兩日後,於亞庫茲克結束,屆時中央軍的行動勢必將擴大。儘管無法得知克里姆林宮和北京的談話,由中國現役部隊大動作北上的態勢、以及北京當局直接與各皇親領談話等動作看來,恐怕亞洲戰線勢所難免。為此,參謀部已擬妥十三份聲明稿,只待最終會議再行定奪……」
塔拉索娃家即將正式踏上南方諸族望塵莫及的制高點,阿斯特拉罕的本家想必已經把主意打到中國領土上,尤以該國東部戰區及南部戰區為最──畢竟當地反政府組織之所以能與皇親廳勾搭,可少不了南方望族的牽線。無論決議是結盟、決裂或中立,皇親廳已跟這兩個戰區分不開關係。那麼,這裡是該向本家報告婚約一事藉此探個虛實?還是默不作聲的好?本家已累積了足以左右決策的情報嗎?又或許其實她們只顧著翹腿等待收割她所產生的附加價值?
參謀本部表面上並無干涉內政之意,然而南方貴族間的角力總少不了軍方插手的跡象,羅斯托夫的斯維洛娃家正是近日忽然興起的例子之一。希莉亞對於權謀之事瞭解不多,倒也曉得南方軍既需要塔拉索娃家、又無法完全信任她們,最好可以吸盡這個家族的血又不遭遇任何反抗;當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故相當程度的干預是可以想見的結果。而她一旦嫁入羅曼諾娃家,就得在新舊兩家之間審慎權衡。
雖然很高興終於有了能讓主人安心依靠的能耐,對於一覺醒來發言突增以往所不及的重量這回事,實在是讓希莉亞頭疼不已。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