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2月22日 星期日

【長篇】彼岸花葬(27) (18禁)

  27─A


  熱氣在全身每個角落散播開來,與相當於體溫的黏液一同試圖擾亂我的意識,使我那沉重的昏睡欲消失得無影無蹤。雙眼無法睜開、耳朵也捕捉不到一絲呼喚聲,除了咕嚕咕嚕彷彿餓肚子的聲音在腦海中迴響,再也沒有任何足以令我辨別現況的線索。

  ……要不是希貝兒說這種樹林間長滿了遍地的食用果實,正跟著部隊休息的我們──前四機師、現第五近衛部隊也不會因此落入巨型食蟲植物「碧卡斯」的嘴裡了……話雖如此,海潔爾的「妹妹們」與身體不適的妮坦並沒有跟著希貝兒亂跑,剩下的人則通通掉落附近的食蟲植物的嘴裡。所幸在那些開始萎縮的食道裡仍有空氣持續流通,且碧卡斯的融解液對人體毫無作用,只要乖乖等上一段時間應該就有人來救援了。


  「唔嘔……」

  那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的聲音──當墨綠色的觸手深入我的嘴裡、並嘗試侵入獵物胃袋失敗後的結果。碧卡斯胃袋分泌的麻藥藥效正緩慢地退去,我猜那隻裹在厚重黏液裡的左手的傷口一定會再痛起來,畢竟在我被碧卡斯以葉口「咬住」時,慌亂之際不慎以短刀替自己劃出約莫五公分長的刀傷,當時真的是快痛死我了;不知該說是幸還是不幸?總之在碧卡斯順利將我吞入胃袋後,為了麻醉獵物而泌出的麻藥很快地使我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並且,在痛覺被奪去之後,剩餘的感覺也強化了不少……

  「嗯……唔唔……」我用不上太多力氣,但我還是可以以雙唇吸吮碧卡斯的觸手,並且用舌尖奪取它的養分。

  這究竟是什麼呢……

  澀澀的、苦苦的,還帶有一些鹹味的液體,為什麼總讓我不禁多飲下幾口?

  我的腦袋啊……真是糟透了……

  稍事休息過後,碧卡斯再度伸出墨綠色的觸手,間隔比起之前要縮短不少。然而,這次它卻不輕易退縮,也許是因為它的獵物已經快支撐不住了吧……

  碧卡斯的觸手堵塞住我的喉嚨,但是因為從那彷彿滿佈全身的射口中不斷吐出氧氣,我才沒有因此而喪命。觸手彷彿擁有生命似的繞了胃袋一圈,接著在幾次失敗的掠奪後進入更深層……

  「嗚嘔……」

  本來就在私處徘徊的觸手們也在這個時候一湧而入。我無法想像那種如蚯蚓般大小的觸手究竟有多少條,它們胡亂附著在肉壁上磨擦,有的則是不停以微小的嘴巴親吻著我的子宮;等到體內的觸手開始鑽入我的腸子,它們也就肆無忌憚地拉開我寶貝的子宮口……

  我要忍耐……要是讓這傢伙在體內產卵,後果一定不堪設想的呀……!可是、可是……為什麼我卻……無法堅持下去……

  我的腦袋浮現許多熟悉的面孔,為什麼我會想起這些人的表情呢?

  「唔嗯……哼……」

  一股解放的衝動油然而生。腸壁被碧卡斯的觸手入侵,它正一步步朝更深處伸入,而本來屯積在體內的穢物自然順著觸手的推擠前進。不要。我在內心這麼喊著,事到如今想這些還有什麼用?我已經不想管其他人是否會來救我了。於是,我的肛門在沒有外力施壓下,開始緩慢地用起力來。

  別擔心,這沒什麼,只會有快樂,不是嗎?

  我感覺到小觸手似乎已經按捺不住,除了少數仍停留在肉壁敏感帶上,其餘的小觸手開始輪番闖入我的子宮。嗯……呼……本來做好心理準備的我卻感受不到半點疼痛,更何況我也沒那個精神去確認這到底是不是麻藥導致的結果了。

  門戶洞開的溫床很快地被小觸手給盤據。我不懂它們究竟在裡面做些什麼,也許就是印象中的排卵,但是我怎麼會感到舒服呢?與黏液有些不同的灼熱的濃液在子宮內散開,接著自被小觸手撐開的子宮口流出。股間陷入一片熱灘,腥臭的氣味自其中散發出來,是令我陶醉奢求的那東西。

  我的意識開始模糊。

  「嘔啊……唔唔……」

  我的身體被碧卡斯的胃袋捲了起來。這討人厭的傢伙大概餓急了,它用那不怎麼大的胃袋推擠著,接著以粗大的觸手捆住我的雙腳,並將雙腳朝上方舉起;背部順著熱氣逼人的胃壁滑下,直到我的後腦勺滑到充滿腥味的濃液上,碧卡斯的觸手才將我的腳朝後方放下。我曾一度感到非常不舒適,所幸我的身體十分柔軟,背部弓起,兩腳也被壓在雙肩旁,也許這傢伙只要稍微再加重一點力道,就可以把我的雙腿及脊椎折斷了。

  這個時候,由於動作實在太大了,那條從我嘴巴直抵腸子的觸手則是四處磨擦著,導致下體帶來的快感就快要被劇痛給吞沒了。

  粗大的兩隻觸手這時仍舊緊緊纏著雙腿,但是它們也從那不算太小的嘴巴中,吐出腥臊的濃液。熱熱燙燙且挾帶臭味的熱液大多滴落在凹凸不平的胃袋上、往我的腦袋處匯聚,有些則是直接滴在我的胸口及臉上。

  討厭,我是不是已經習慣這個傢伙了呢……

  比起數分鐘前要熱多了,碧卡斯的胃袋持續發出飢餓的聲響,然而它的黏液就連迷彩服也融不了,更何況是人類的肌膚?我可以感受到它的焦躁,同時我也在享受這個時刻。

  有什麼要擔心的,等舒服過後再來擔心吧──

  「……嘔!」

  不知是第幾次的催吐很快地被喉嚨中的觸手吸收,接著自快要抵達肛門的小嘴吐出,我試著不停收縮,在那條骯髒的觸手將所有的穢物擠出之前,必須再多活動活動肛門才行。發燙的子宮傳來了膨脹感,但是我無法阻止小觸手們亂竄,我希望它們能在玩壞我的子宮前離開,在那之前就盡情玩弄我的寶貝吧……

  痛……好痛……

  喉嚨發不出半點聲音,無聲的吶喊被溫熱的觸手吸收,接著化為羞恥的嘆息排出。

  啊……不可以……這麼做……

  碧卡斯的觸手最終還是佔據了我的腸子。軟泥般的糞便濺起最初的褐色水花,然後開始源源不絕地湧現,刺鼻的惡臭味混合鼻前的熱液,產生了一種令我幾乎就要昏厥過去的味道。軟泥過後接連冒出幾條粗硬的糞便,它們並非聽從我的施力排出,而是被那緊追在後的觸手給硬推了出來,最後,那隻異常腥臭的觸手才鑽出我的屁眼、連著糞便一同攤在我的雙乳上,濃郁的惡臭直撲我的鼻子。

  啊啊……有人會看到嗎……好丟臉……好丟臉……

  嘿嘿嘿……伊蒂絲的大便……都拉在身上了……

  吶……伊蒂絲……還想……還想要……

  碧卡斯的觸手稍事休息過後,開始緩緩吐出我的嘔吐物。這個時候我總算能夠睜開眼睛,雙手也能自由行動了,好處當然是可以繼續這場骯髒的饗宴……壞處則是左手的傷口必須浸泡在黏液當中,否則會很難受。我愛上了碧卡斯的觸手。我抬起剛恢復過來的右腕,將那條沾滿穢物的觸手稍微拉長,接著將它可愛的小嘴放在乳房上,好讓這小傢伙吸吮我的乳頭;沒多久,這條觸手開始緩慢地旋轉身體,它是怎麼做到的並不重要,我只感覺到我的臟器正被這個傢伙玩弄得難以忍受。這股疼痛,同時也引發了那群聚在子宮、亂磨亂擦的小觸手們的躁動。

  我的視線清楚了以後,才看見那隻前端染成深褐色的觸手正發狂般地轉動它的小嘴,而從那小嘴中探出的數條小觸手則撐開了我的乳頭、把我的乳頭當成私處在抽動著。腦袋一片混亂的我看著這般景象,接著只是撈起一塊塊粗硬的糞便,在那可愛的小傢伙身上塗抹;光是這樣並不能滿足我的需求,直到我將糞便與熱液混在一塊、用那瀰漫著惡臭的糞泥壓在臉上為止。

  呀……就是這個……這種臭味……

  啊啊啊……這是我自己的大便呀……為什麼這麼地令人陶醉……

  再多……再多一點……再給我多一點呀……!

  小觸手幾乎控制住我的下體,縱使我早已因敏感帶及子宮的連續刺激而高潮了數次,卻不能盡情地顫抖、放聲浪叫,就連愉悅的淫水也被小觸手吸飽,好像就要這麼吸乾我似的。在我沉浸於乳頭及子宮帶來的快感之際,那早已被吸光尿液的膀胱也被一條小觸手闖入,它的大小正好卡住尿道,使我癢得無以言喻;比起尿道口被堵塞的感覺,因那隻小觸手開始吐出熱液而腫脹的膀胱更是難受,短短幾秒鐘後我只得暫時拿開右手,好拔出那條古靈精怪的小觸手。然而,排出黏稠的熱液卻不能夠像排尿那般順利,我只能緩慢地釋出膀胱內的熱液,在這個過程中仍有許多小觸手打算鑽入我的尿道口,我只好以充滿臭味的右手好好保護著我可憐的尿道。我真是恨死這些小傢伙了,我是多麼想將我的右手吻個過癮……

  飢餓的碧卡斯再度分泌黏液──那些試圖分解胃中物的液體,正從我體內的觸手全身上下分泌出來,觸手的兩端顯得有些腫脹,它正壓擠自身以傳遞熱液到每個部位。

  貪婪地吸吮著乳頭的小嘴收起許多小觸手,然後從中間伸出一條極細微的尖端,那條小東西正在我的乳房裡探險。嗯,不行,我想這樣會受傷的。可是我的擔心只是杞人憂天,在我仍猶豫著該不該將觸手拔掉的時候,那條小觸手已經靈敏地佔據了某個組織──

  呀啊!

  我痛得將那吸附在乳尖的觸手扯開,並且看到了我的乳頭中央有個被玩弄過的痕跡──在那使我膽戰心驚的小洞口中,乳白色的液體噴出了剎那的荒淫。在乳汁噴出的瞬間,許多本來纏繞在私處的小觸手很快地抽出,一條條搶著撞向我的雙乳。

  碧卡斯的胃袋再次變換了形狀。在一番天旋地轉過後,我的雙腿總算得以打直,但它們依舊被兩條粗大的觸手拉開,而我的身體則是趴在胃壁上,臉頰毫無尊嚴地沒入惡臭的髒水之中,我還能看見在肉色的胃壁上,幾條從自己體內排出的穢物在面前散發著臭氣。然後從我趴著的胃壁裡冒出無以數計的小觸手,徹底包裹住胸部及腰的部位,簡直就是被這些淘氣的小傢伙們五花大綁。我只剩下那隻握著貫通身軀的觸手的右手可用了,而碧卡斯那供應著氧氣的食道則大剌剌地顯露在我前方不遠處。

  本來以為就此安定下來,但這個時候碧卡斯再度發出低沉的聲響,從那本來就緊緊閉鎖著的食道中,釋出多得嚇人的黏液;不用想也知道,需要這麼多黏液來潤滑的物體,就算不是人也該是小動物吧……

  逃出去……

  我的腦海閃過逃脫的念頭。僅僅一瞬間,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反正呀,我對人類是很重要的存在嘛……就算我自己不掙脫,也是有人會來救我的……

  啊啊……就這麼做吧……

  一番無關緊要的掙扎過後,我選擇繼續任由碧卡斯的觸手玩弄我的身子。

  來吧……不管是誰……只要能滿足我的,就快點進來吧……!

  咕嚕咕嚕、咕嚕。透明的氣泡洩出,一個白得令人想捏一把的屁股自碧卡斯的食道中突出,接著是兩條細長的腿,過了一段難以忍受的時間後,才緩緩地露出她的下半身;從她那不停顫動的身子看來,剛剛應該已經在碧卡斯的嘴裡給好好玩弄一番了吧……

  吐出上半身是比較麻煩的動作,但是這並不影響我的情慾。我有些猶豫地看了看手中的觸手,決定在那白瓷般的臀部靠近些後再來好好玩弄她。

  唉呀……總覺得……我真是越來越不對勁了……

  不過……管他的……

  享受著小觸手愛撫的我正握著觸手在污水堆中來回翻轉,等到它的身子徹底染成深褐色之後,我再也忍不住了,短暫的忍耐換來的是跟我同樣可憐的被捕食者──她的頭髮、她的後腦勺──

  妮……妮坦……?是妮坦嗎……

  不管是誰都好……讓我可愛的寶貝嘗嘗妳的味道吧……

  我撈起一灘糞水朝女子的陰部塗抹,然後盡量溫柔地將指頭放入她的下體之中。

  是妮坦嗎……這種觸感……

  啊啊……還是處女呢……為了姐姐保留到今天的嗎……

  不行……不可以呀……

  不……其實妳也很想做的,對吧……我可愛的妹妹……

  啊……這樣不對……妮坦的處女不能被這傢伙的觸手給……

  嗚唔唔……必須要插進去……這也是姐姐的寶貝呀……

  不……絕對不行……

  「唔噁……!」

  妮坦的頭垂了下來,她已經支撐不下去了。她的雙眼翻白,白濁的熱液不斷地自喉嚨湧出,蒼白的臉色宣告可憐的自己需要我的援手……

  插進去、把觸手插進去吧……這樣就可以跟姐姐一起……

  不……妮坦不行了……我也必須振作起來啊……

  嗚嗚……不……不行……

  然後,我將溫熱的觸手放在妮坦的屁眼前,任由碧卡斯的觸手侵佔妮坦的身體。

  「呃啊……啊……姐……姐姐……」

  妮坦的呼喚聲零碎得很,帶著些許的哀傷,迴響於我的耳畔。


  27─C


  忽然驚醒過來,她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昏了過去。

  頭仍有些暈眩,不過這感覺並不像是頭部受到傷害,只是單純起身時撞到床頭突起的鐵盤子所致,上頭的罐裝牛奶及麵包倒是安然無恙。

  ──猶如監牢般的灰色空間。視線所及之處,除了附有小窗口的鐵門、久未清理的馬桶、沾滿灰塵的兩張衛生紙,大概就只剩搖搖欲墜的小燈泡,以及被自己躺出一片白的骯髒床單。凱莉不由得敲起腦袋──雖然怎麼想都很怪異,但這張柔軟的床舖真是舒服到讓她想再多待一會兒。可惜,從她醒來到現在不過短短數十秒,連自己為何身處於此都還沒來得及思索,那扇猶如牢門般的鐵扉就被推開了。

  一名身著黑色軍服,打扮得相當整齊的金髮女子走了進來。雖說是軍服,但那不過是簡單的衣物加上看似裝飾用的勳章,儘管如此,卻不會給人隨便的感覺。而女子如陽光般美麗短髮從頭頂伸到後頸,微微漾起的小波浪彷彿蘊釀著貴族般的氣息。女子微笑著向凱莉自我介紹。

  「瑪姬‧貝萊德。聯盟第零師團負責人,外面的人稱我為少將,妳可以叫我大姐頭。」

  「……?」凱莉不解地歪著頭。

  第零師團。或是軍中流傳的另一種代號──「月之師團」。不過,為什麼會有這個名稱出現,根本無以考察;可以確定的是,無論這支部隊是否存在,在軍隊當中的流言已成為象徵性的意義,因此部隊存在與否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然而,女子自稱其為第零師團負責人,這代表著她就是那支理應不存在的部隊指揮官……那被認為是宣傳部誇大其辭的產物、聯盟最精銳的陸戰部隊。

  凱莉不由得感到一陣寒意。她不明白,在沒有證據可以證明女子身分的狀況下,自己竟然還會為其氣勢所震攝……不管怎麼樣,這位「少將」絕非尋常人物。她小小的腦袋突然閃過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自己該稱呼這位女子「貝萊德少將」還是「大姐頭」呢?

  「所以不是說,叫我大姐頭就好了嗎。」瑪姬彷彿看穿她的心思似的說了。

  「妳、妳怎麼知道我在想這個……」

  「至少超過一百個人跟妳有同樣的疑問。」大姐頭……瑪姬逗趣地歪頭說。當凱莉還在思考該怎麼繼續話題時,她又接著以輕描淡寫的口吻說:「凱莉小姐,閒話什麼的稍後再說吧。我說妳啊,要不要加入『月師』呢?」

  看來又是一枚震撼彈。瑪姬不顧膛目結舌的凱莉,雙手插腰、擺了個與大姐頭這稱呼十分相稱的姿勢,表情嚴肅地說道:

  「妳為了保護米蘭達,可是拼了命在逃離戰場吧。我應該不會看錯。」

  凱莉一聽到熟悉的名字簡直就要跳了起來──米蘭達!自己怎麼會忘了這件事呢?她的雙腳胡亂蹬地站起,以結合懊惱與詫異的奇妙表情看向瑪姬。

  「米蘭達她、她,現在在哪兒?」

  「啊,那個五官端正的黑髮女啊,我想還在治療室吧。中彈的部位敏感,要不留疤痕的話會花比較多時間吧。」

  「是喔……那傢伙沒事啊。」凱莉鬆了口氣,臉蛋也顯得可愛起來。「這樣就好了。只要米蘭達沒事……嗯,妳剛剛是問我要不要加入嗎?」

  瑪姬點頭。

  「技術如何可以再訓練,只要有基本的軍官階級就夠了。我喜歡的是妳為了同伴發揮出超乎常人的耐力,那股力量至今仍很少人具備,雖然也沒什麼人看重就是了。」

  「如果我拒絕呢?這種說服法好像是要將米蘭達當人質似的──」

  「不。拒絕的話,只要清除妳在這個地方的記憶,隨時都可以放妳們走。比起這個,我相信『月師』會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喔。只要妳願意加入,我會安排另一人負責情報處理。唉,囉哩叭唆講一堆,還不是希望妳能理解……我是多麼看重妳的潛力?」

  此時,燈泡彷若認同這句話般閃爍了數秒,然後回歸安穩的放射。那片堅強的光亮倒映在瑪姬的雙眸,美得凱莉不禁啞口……不過她很快地恢復過來。將略顯雜亂的金髮往耳後撥去,呼吸著與這位少將共同享有的空氣──

  不知為何,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新。

  按照以往的經驗,這種「將軍」級人物總是擁有一股震懾旁人的氣息,雖然沒有正式名稱,她喜歡稱之為「霸氣」。然而,儘管她不時受瑪姬少將的話語所憾動,卻從來沒從對方身上感受到「霸氣」這般巨大氣勢。凱莉猛然搖著頭,彷彿要從逐漸說服自己的意識掙脫似的。

  「要是……我是說,與地球聯合軍開戰,就算是……」

  「『月師』不會敗的。」瑪姬暗咳了一聲、打斷吞吞吐吐的凱莉,信誓旦旦地宣告著。「在這裡的所有人……從實戰部隊、基地通訊兵到糧管,每一個人都是萬中選一……少校也好、中校也罷,哪怕妳是高高在上的上校,來到這裡就必須化零為整、接受地獄的磨練!」

  她感受到了。

  那股本來幾乎感覺不到的「霸氣」,如今卻在瑪姬少將的語氣中爆發開來。那說話的氣勢猶如整支部隊所散發出的「軍氣」……沉重得幾乎讓她昏了過去。

  「『乙陸(乙級陸軍)最精銳』之名可不是隨便說說的……當人們在桌上談論該如何面對組織併吞的蠢事,是誰在暗中阻止亡者的侵襲?當人類與人類之間享受所謂的和平,是誰被迫成天在黑暗中吶喊廝殺?當妳們這種偶爾玩玩戰爭遊戲的正規軍看到滿坑滿谷的死軍,沒一個人知道那是被『月師』擊退的殘兵敗將啊……!」瑪姬少將頓了一會兒,然後雙手握拳、露出彷若見到世仇的神情──「給我聽好了!我等『月師』……可是超乎妳那小腦袋瓜所想像的精銳啊!」

  空氣瞬間凝固。

  瑪姬憤怒的表情向小小的空間迸出巨大的威壓,令凱莉連呼吸也不敢妄想。兩人就維持這種姿態,凝視著對方。

  這個時候,一名身穿紅色軍服的士兵悄然出現在門口。她的手中拿著厚厚一疊文件,看來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上司報告。那名士兵先看了看整個人僵住的凱莉,再看向瑪姬少將,吞了口口水,才出聲喊道。

  「回,回報。」

  畢竟是重要事情,延宕太久恐怕反惹長官一陣怒罵。

  瑪姬瞄一眼站在門口的女子,視線又回到微微發顫的凱莉臉上。

  「是。來自莉芙妮小姐的偵察報告……五分鐘前。先遣小隊任務開始,通訊常駐數二五,權限高,暫時關閉連線。」

  長官聞言,微微頷首。

  「已經有部隊回報,是否現在接收?」

  「等等吧。」

  「是。」

  聞及某道名字,凱莉的臉色又從恐懼轉為慘白──略顯懦弱的眼神在紅服女子與瑪姬少將間徘徊不定。會有這種反應並不奇怪,至少在場三人都這麼認為。

  「是……使徒……嗎?」凱莉好不容易鼓起開口的勇氣。

  瑪姬點頭,並淡淡地笑了。但是,從她身上發出的「霸氣」依舊未減半分。這位雙手盤胸的美人輕聲說道:

  「莉芙妮是我軍參謀官,暫定。」

  能夠如此平淡地述說著這事的人肯定沒幾個。只見凱莉彷彿凍結般杵著不動。這也難怪,一個只不過曾親眼看過「傳說的部隊」的下級軍官,先後被邀請加入、聽到該部隊的過人戰績、且又得知這支部隊有使徒幫助,沒當場昏過去還算好的了。即使明知這樣站著一語不發對「長官」非常失禮,現在的凱莉也只能這麼做。

  瑪姬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仰頭看了看輕輕晃動的燈泡,對凱莉比了個手勢。

  「我等妳的答覆,不要超過三十分鐘。」

  如此說完,瑪姬輕靠在打開的門上,閉目低首。至於那名紅服軍官,雖然她已經往門外退了出去,身影仍不時出現在附近──看來就連她也懷著某種期待。

  按照過去的經驗,從來都不用瑪姬親自開口。想擠入部隊的人多如繁星,如若通通收編成隊,人數規模甚至能突破師團標準的一萬二千人;但為了維持部隊素質,慎選成員是必要的。特別是在這種時候,要在無盡的紛爭中力挽狂瀾已經是不可能的事,因此部隊需要新的力量進而改變整體戰力。

  這名女子體內就具有那股值得探討的力量──瑪姬如此認為。

  反觀凱莉。雖然她的身體仍固執地僵在原地,可以確定的是她已經開始猶豫。儘管她只是一介小軍官,並不代表對這世界情勢毫無概念──不管眼前這女人多有自信,自由聯盟為地球聯合軍所擊潰早已是時間上的問題,即使有「月師」這支精銳中的精銳;換句話說,加入也是死、不加入也是死,其中的差別不是她能掌握的。然而,若因自己的加入,米蘭達便能受到更完善的照顧……諸如此類的想法不停在腦海中打轉。

  直到連身體都開始麻木,凱莉才垂下頭去,輕聲嘆氣。

  「我不知道。」伴隨著小小的吐息迴盪著。「說真的,對於『月師』在我認知範圍內的資訊實在過少,我很難相信待在這裡有更大的活命機率……精銳也好、使徒也好,即使偉大如『克萊絲托上將』,也無法抵抗時代的侵襲啊。主要是關係到那傢伙……唉,總之就是這樣吧。」凱莉說完以後便低下頭,神情落寞地看著地板。

  瑪姬──淺淺笑著。帶著些許輕蔑的輕笑下,瑪姬的臀部微微向前挺,雙手自然地插著腰,形成與「少將」應有的氣質截然不同的詭異景象……看來這似乎是她的招牌動作。

  「露琪特拉,作戰結束了吧。」

  「……啊,是。來自北方戰線的回報,已經有五名通訊兵在外頭等候中。」本來似乎躲在門口附近的紅服軍官──露琪特拉很快地出現。

  「都進來吧。」

  語畢,露琪特拉讓出一條路並向走道一側點頭示意,五名同樣穿著紅色軍服的年輕女子魚貫而入,在瑪姬面前整齊地排成一列。瑪姬點了點頭,接著從離門最遠的女子開始行禮喊道:

  「回報!零八零四,伊妮莉可小隊,敵機甲偵查大隊擊退!損傷一!」

  女子語畢,身旁的同伴緊接著喊下去:

  「回報!零八零四,貝琪小隊,敵第一、第二補給線壓制完成!」

  「回報!零八零七,法蘭西絲小隊,敵增援部隊殲滅!」

  「回報。零八一零,瑪雅小隊,敵第三補給線壓制完成。突發狀況紅四、強襲中!零八一二,敵重兵器運輸部隊殲滅,狀況解除!」

  「回報!零八一零,艾梅妲小隊,敵先鋒軍師團司令部擊破!損傷二!」

  等到第五人回報完畢,凱莉才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正對自己微笑的瑪姬──

  「怎麼樣,要不要加入我的部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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