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1月2日 星期三

【長篇】《彼岸花葬‧改》第四章「風雨前夕」#1 (18禁)




  「情況怎麼樣了?」

  熟悉的聲音在一片朦朧白霧中綻開、接續成令人心安的旋律。我在逐漸清醒過來的黯淡意識裡窺伺著那道美妙得彷彿可視的聲音。代表它的那樣東西模糊不清,卻又存在著美麗形體。無法以任何言語來形容,就是指這種狀況吧。然而那難以言喻的影像卻在我不經感嘆的同時消聲匿跡。

  稍縱即逝的光芒明滅於眼底,強度越發得弱,取而代之的是慵懶甦醒過來的白霧。令人醉心的焦點不聽使喚地散開成三個圓圈,而後又給突如其來的巨大黑影徹底遮蔽。清晰起來的光線圍繞著黑影灑落,刻畫出一張模糊的面容。

  「卡蜜拉姊……」



  不祥的色彩伴隨我惺忪的一句話消散。但白霧並未重回眼前,而是倔強地包圍住取代黑暗的耀眼色彩。

  那是一頭非常美麗的金色頭髮。儘管它凌亂了些、髒了些,仍擺脫不了與生俱來的美感。睜開雙眼的我就這麼直直望著從頭髮開始清楚起來的卡蜜拉姊。

  「您醒來啦?真是不湊巧。我們正準備替您處理傷口。有聽到嗎?伊蒂絲?」

  面對較平時要急湊許多的說話速度,我的腦袋竟然一下子無法吸收,僅僅停留在第一道問句上。我想笑著對身穿白色制服的卡蜜拉姊說我沒事了,卻怎麼也無法說出第一個字。除了光是說出來就會讓自己感到舒服的「卡蜜拉姊」,其餘話語連拼湊嘴型都辦不到。好奇怪啊。我是怎麼了呢?我看著卡蜜拉姊那張使我感到快樂的,有些失色的微笑。疲倦的雙唇連重覆著呼喚都辦不到了。

  「這會有點痛。」

  卡蜜拉姊接過同樣披頭散髮、臉上沾有血漬的副官卡琳所遞上的針筒,接著又對我展現她一貫溫暖的笑容。神色緊張而疲憊的卡琳不時自視線角落偷瞄向我。我實在不了解她為何要這麼做,也沒力氣去管她。比起那彷彿能夠治癒傷痛、只對我綻放的笑顏,其她人怎麼樣都無所謂。就在卡琳一臉如釋重負地說聲「好了」並不再打擾我的目光後,卡蜜拉姊的笑容綻得更加美麗了。

  「一聲也不吭,伊蒂絲真是勇敢呢。」

  比起這句鼓勵、比起這張笑容、比起這隻撫在我額間的手掌,我的思緒因著終於被察覺到的現實陷入了短暫停滯。在那之後,視線開始搖晃,影像也變得閃爍不定,只剩下逐漸減弱的聽覺還能勉強捕捉卡蜜拉姊的聲音。

  「想睡的話就睡吧,可別累著身體囉。」

  隨著眼底景象明滅的卡蜜拉姊如是說。

  不曉得是否已經疲憊到失去了判斷力,我覺得卡蜜拉姊離我好近。我不想就這麼閉上眼睛,深怕會就此失去那張已經躲回白霧之後的溫暖笑顏。一旦眼皮下沉太久,就趕緊告訴自己得立即睜開眼睛才行。只是,眼皮活動的頻率卻伴隨倔強的意志力逐漸被削弱,最終不甘心地沉寂下來。



    §



  劇烈震動引發的粗暴聲響一下子就把我從舒服的黑夜帶往吵雜的紅幕。出現在眼前的不是寢室或醫護室的天花板,也不是某個人的臉龐,而是呼嘯而過的無數平房,以及不時穿插在屋舍之間的大片荒地。劇震再次傳來之時,除了隨著吉普車不由自主地顫動的身體,剩下就是糟到不行的感受。

  目送幾棟房舍離開視線的同時,有些暈眩的腦袋告訴我現在大概已經進入瑪加達外圍了。至於我為何會坐在朝東方都市急駛而去的吉普車上,這都得拜正哼著有點耳熟的旋律、絲毫沒有察覺我已經被那粗魯的開車技術震醒的英格麗,以及不曉得她從哪兒弄來的地下摔角入場券所賜。

  雖然我不曉得妳遇到了什麼事情,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瑪加達轉換轉換心情呀──英格麗就憑著這番話,幾乎不費半點工夫便將意氣消沉的我給拐出本部了。

  飛逝而過的風景,再度令我想起那份足以重重打擊四機師全體士氣的七零三號報告書。

  主旨:本部援軍於厄當之特殊作戰臨時報告。

  副旨:予本部第三師團、本部第四機甲師團。

  黃皮卷宗代表的不確定因素讓剛開完會的我如坐針氈,無情的報告記錄更是加深了心中的不安。待蹣跚步伐引領我回到寢室,本來只是隱隱作痛的舊傷,一下子痛得令我忍不住按著腹部癱軟在地。

  「下落不明」──我很清楚這句話意味著什麼。正因為如此,我才無法一如往常般哀悼後釋懷。

  因為就算不大可能……卡蜜拉中隊和克拉拉中隊那七百二十八人,也許會有誰能夠倖免於難。這麼想著的我,自私地將那份不大可能實現的希望劃定給某個特別的人。

  「卡蜜拉姊……」

  我對著構不成意義的破碎風景喃喃道。

  「妳已經醒來啦?真是不湊巧。我們還有兩小時路程要趕。喂,有聽到嗎?伊蒂絲?」

  英格麗的聲音混著風塵交織出熟悉的話語,瞬間讓我產生希冀終得回報的錯覺。我呆愣了好一會兒,才轉頭望向不斷喊著我的英格麗。

  晚霞侵略下崩散飛舞的靛色髮絲十分耀眼而美麗。

  我首先注意到的是她那頭不算太常見的頭髮,然後才是隱藏在太陽眼鏡下隱約可見的眼眸。至於聯盟配給的外出便服,除了沾上汗水的時候,不管是白色還是綠色款式實在都難以吸引我。

  與我四目相交的英格麗放心一笑,就將我們倆視線領回平淡無奇的道路上。英格麗說了稍早在關哨遇到的糗事,又說順路搭十分鐘便車的在地娼婦多麼風趣,我則是死板地對這些毫無印象的事情報以無趣的回答。

  我想,就算當時我沒睡著,現在也沒心情去理會這些無關緊要的瑣事。三兩下便看穿我心思的英格麗朝空蕩蕩的大道按了兩聲喇叭,接著說了句真傷腦筋啊。我順著萎靡的心情說是啊。英格麗說要是妳再這樣消沉我可要吃掉妳喔。我仍然丟給她那句是啊。我們在駛經廢墟時停了下來,英格麗說快點快點便動作輕巧地跳下車。

  「妳真的要這麼做嗎?」

  我有氣無力地對剛關上車門的英格麗說。

  「對呀。我可是忍了整整一個半鐘頭喔。」

  摘下太陽眼鏡的英格麗邪惡地揚起嘴角,她的眼神在燃燒。一對上她不帶遲疑的美麗目光,身子就莫名地跟著發熱。

  「英格麗……就算是妳,做這種事也要挑地點啊。」

  「妳不覺得空無一人的廢墟也別有韻味嗎?」

  「妳是要什麼韻味啊……」

  「沒有足以擋住身體的屏障,就在淒涼的殘磚破瓦邊脫下內褲,然後一邊提心吊膽地張望、一邊將赤裸的下半身顯露出來……哎呀!光是用聽的就很誘人吧?」

  腦袋單純的我照著英格麗刻意放慢的語調憑空描繪那副景象……

  不妙。給她這麼一說,內心竟然真的產生了共鳴。

  我有點緊張地看著後照鏡中的自己,這張從中午便消沉至極的臉龐因為英格麗那番話添了些生氣。不過那片微紅色彩應該是因為夕陽捉弄的緣故吧。擠了張鬼臉、捏了捏微疼的臉頰,我用勉強有點活力的手掌拍拍臉,卻無法注入更多能量。然而一想到英格麗說的「我可要吃掉妳喔」,心底就燃起一股蠢動的渴望。

  ……可是不管怎麼說,現在都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就算茫然中做了什麼承諾,也不能把它當做一回事。

  我重拾沉重的心情,婉拒了那隻朝我伸出的手。

  「妳別再胡鬧了。不是說要在天黑前到瑪加達嗎?要是在這邊浪費時間,可就趕不及回本部了。」

  本以為搬出瑪加達就可以打消她精力過剩的念頭,想不到英格麗非但沒有放棄,反倒皺起眉頭,一臉誠懇地對我說:

  「人家不會用掉太多時間的,就一下下嘛?」

  「都忍到半路了,妳就不能乖乖忍到瑪加達去。」

  然後再乖乖忍回本部自行解決……不過未免改變主意,這句話我也就沒說出口。

  「可這是生理需求嘛!哎唷,不然給人家三分鐘就好了!」

  英格麗臉上浮現出焦急,說得好像真的很委屈。不過呢,即使是低潮中的我,仍然不會輕易上當的。

  「按照妳的行事風格,三十分鐘都還不夠。我看妳就死了這條心吧。」

  不甘心的英格麗還打算反駁,我沒給她開口的機會便傾身推開駕駛座的門,催促她快點上車。英格麗上車時投給我埋怨的目光。她還以為我看不穿她呢。

  重回駕駛座的英格麗臉色不太愉快──也許可說臭著一張臉。但是車子繼續向前進,我也就不想管她到底有多饑渴了。

  或許是一路通行無阻之故(只有在路經關哨時,因為軍用車輛的緣故得進行身份確認而暫緩),我們較預定時間早半個鐘頭進入瑪加達郊區,距離目的地只剩不到五分鐘車程。這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沿路從平房、廢墟與荒地轉入連綿不絕的雙層式建築,人潮逐漸湧現。待英格麗將車子開離一號道路、沿著路面不整的下坡直線到底,坡道的盡頭只有幾間亮起燈火的平房,以及佔據了道路那多到異常的人們。連綿不絕的微震將我們領進嘈雜不已的群眾中。我還在猜是不是走錯路了?只見英格麗往人群中又鑽又擠的,總算是在一間燈光微弱的老舊平房旁熄火。

  「就是這個地方嗎?」

  環顧被橘紅色及黑色渲染的四周,我沒精打采地問道。

  「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英格麗應了句讓人更提不起勁的話,便轉身朝一片漆黑的荒野吹聲口哨。不一會兒,一名身穿冷色薄紗的女子自黑暗中帶來了撲鼻香氣與吵死人的談笑聲,她身後還跟著一群類似打扮的女子。比起刻意賣弄性感的薄紗,女人們上了油的胴體更來得奪人眼目。定晴一瞧,她們個個都是豐滿妖嬌的美人兒。我大概知道她們是何方神聖了。

  為了回應陣陣惹人心煩的笑聲,英格麗非常有禮貌地對帶頭的女人張開雙臂。微笑著的兩人信步來到彼此面前,陌生的臉孔突然開始顫抖,緊接著響起的是令人精神為之一振的,清脆的巴掌聲。

  我揉了揉雙眼,再次確認挨打那方是英格麗後,才趕緊上前關切。不料英格麗出手制止了我,接著又笑笑地挨了兩記耳光。不明究理的我望向蠻橫動手的女人,可是她就像沒發現我的存在似的,只對英格麗露出極度壓抑的笑容。有點狼狽的英格麗對我眨了眨眼,回過頭時已經換了張曾迷倒無數女孩的冷豔微笑。這個傢伙,每次都用這張臉拈花惹草……

  「親愛的莎麗寶貝,妳的火氣還是一樣這麼大啊。真是可愛。」

  神情微冷而優雅的英格麗溫柔地對剛才還賞了自己三巴掌的女人說道。

  嗯,莎麗寶貝是吧、莎麗寶貝是吧……我記下來囉!我‧記‧下‧來‧囉!

  「不過要是妳對每個人都揮灑這份熱情,我可是會傷心的喔。」

  不曉得在演哪齣戲的英格麗輕觸那張鼓起來的臉頰,然後溫柔地呵了聲。

  拜託!妳以為這樣就能安撫火冒三丈的女人嗎!這個笨……蛋?

  我還沒能夠在心中吐完槽,想不到事情竟然有了預料外的進展──那個女人的憤怒,竟然隨著英格麗的微笑徹底瓦解!她甚至做了件比起甩巴掌更讓人嚇一跳的舉動──那女人的智商彷彿一下子倒退二十歲,用著只有小女孩撒嬌時會發出的可愛聲音凌虐旁人的聽覺,同時動作輕巧地原地轉了半圈、嬌滴滴的倒入順勢接住她的英格麗懷中。不止如此。詭異的退化女還繼續以十分不相稱的假音,頻頻向被她甩了三個巴掌的英格麗喃喃著光聽就讓人頭皮發麻的甜言蜜語。

  「討厭鬼,妳怎麼都沒有來看人家……妳不知道人家每個夜晚都在盼望妳的體溫嗎?」

  「這有什麼辦法,最近很忙啊。我才剛從亞庫茲克那兒回來。」

  「就算是這樣、就算是這樣也要快點過來嘛。都三個月了,人家……人家每晚都渾身發熱地睡不著呢……如果不是在妳懷裡的話……」

  「哈哈哈。妳還真是傻得可愛啊。」

  那群尾隨退化女而來的女人們在一旁嬉笑起鬨,退化女亦毫不掩飾地展現她退化後的魅功,尚算正常的英格麗則是非常熟練地逗退化女開心。她的樣子看起來好假,要是真的用這麼誇張的言語去追本部的少女們,大概只會吃閉門羹吃到撐死。話雖如此,這招對退化女而言成效卻十分卓越。

  ……不曉得是因為坐太久的車,還是退化女的關係,總之我感到很不舒服。

  我不太開心地喊住英格麗。她一看到我的表情就知道我受不了了。

  「那這台車就麻煩妳囉,我可愛的莎麗寶貝。」

  英格麗就這麼中斷剛才還甜來蜜去的談話,這般說完後便將她的莎麗寶貝一把推開、來到我身邊。被狠狠拋開的退化女似乎找回了她失去的智商,現在正一副挺起胸膛、雙手叉腰的高傲姿態看著我們這邊。當然啦,退化女臉上不再只有甜膩膩的愛心,而是在黑夜中格外旺盛的火焰。

  我想,退化女應該是把我當成突然跳出來搶走英格麗的壞女人吧。我彷彿可以聽到她憤怒的呢喃……不,我敢肯定的確有「那個女人……」開頭的話語隨風迴響於我們耳畔。但英格麗只是挽起我的手,繼續將我帶往燈火通明的平房。

  「等我們遠離退化女的視線範圍,妳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退化女這稱呼倒是挺有趣的。哈哈。」

  我們擠進那道被一群活像娼婦的女人佔據的入口。想不到房子裡到處都塞得滿滿的。唯一較為寬敞的地方放了張圓型木桌,一名全身赤裸的女子坐在上頭搔首弄姿,她的同伴則吆喝著往她身上倒酒,再由那女人挑選圍觀群眾上前品嚐。我趁英格麗和某個人交談時繼續環顧,發現除了包含我們在內的少數人,大家幾乎都穿得十分曝露,有的甚至乾脆脫個精光。群眾氣氛過於激昂,所做所為也顯得偏差。不過我可以感覺得到,心中的鬱悶似乎正慢慢地被這兒的歡聲所吞噬。

  ……糟糕,這地方怎麼看都很不正常啊。

  我忍不住拉拉英格麗的手,她這才帶著抱歉的表情從短褲口袋中抽出兩張淺褐色票券,遞給一位剛才正和她交談,但怎麼看都不像是收票員的女人。接著換那女人帶我們穿越人群、來到位於角落的地下入口。收票員交代下樓後左轉到底就能直達競技場,最好動作快點免得趕不上,若需要特別服務再向她們的人說一聲即可。英格麗輕輕點頭,初來乍到的我也就跟著點點頭。

  只有油燈映照的地下通道,感覺是有那麼點可怕。

  「莎麗是個積極的好女人,就是脾氣差了些。」

  當空間隨著階梯變得狹窄,身影沒入第二盞油燈的英格麗開始談起她的「莎麗寶貝」。

  「就服務上來講,在這一帶評價算是相當不錯。不過她們當然還是比不過南方的熱帶蝴蝶。」

  「聽起來妳似乎是在慫恿我從背後一腳把妳踹下去。」

  「哈哈哈!要是這樣,伊蒂絲就得自己開車回去了喔。」

  「……算妳厲害。好吧。所以妳跟妳的莎‧麗‧寶‧貝到底是怎樣?」

  聽到我刻意加重的部分,英格麗不怕死地咯咯發笑。

  「莎麗她呀,不過是個在東方都市小有名氣的娼婦罷了。之所以認識她,是因為去年來瑪加達受訓時,因為太思念待在本部的伊蒂絲,無可奈何只好找個女人抱抱囉。」

  很好,以後就不準妳去支部受訓。

  來到兩盞油燈輝映的岔道前,英格麗轉身倚在樸素的墨綠色牆壁上,一派悠閒地對臉色不大好的我說道:

  「妳的火氣別這麼大嘛。就算是娼婦,只要是在都市裡,最好別和她們有所磨擦比較好。」

  「難不成會被她們吃了?」

  「哈哈,差不多。畢竟居住在都市裡的娼婦多半有所組織,彼此間也有利益上的糾紛。若發生衝突,惹出的麻煩肯定不比商人協會要來得小。因此,若非為了買下她們的體溫,就把她們當做危險份子避而遠之吧。」

  「我才不會幹這種事,真是的。所以妳意思是說那種退化女很危險囉?」

  我指著左邊那條紅毯延伸的小道上,兩位抱在一起卿卿我我的女人。雖然我們之間有段距離,無法聽見她們的聲音,光是從類似於英格麗和她的莎麗寶貝之間的動作,就能判斷出那些女人是否也罹患了急性退化症。

  「當然危險囉。不過人家不是常說嗎?有點危險氣息總是比較迷人。」

  這般說道的英格麗沒給我氣急敗壞的機會,就一把將我擁入懷中,用著安慰又像是調戲的動作撫摸我的背。此時階梯上的入口在一陣喧嘩中打了開來,幾對腳步聲零零落落地下沉,直朝位於岔口處的我們接近。

  不要出聲。英格麗親吻我的額頭時低語道。於是我只好忍耐住被她激起的些微鼓動、保持靜謐。伴隨濃郁香水味而來的女子們越來越近,銳刺般嗆鼻的某種香氣弄得我好不舒服。當我猜想著我們可能莫名其妙就遇上了麻煩,那群身穿青紫色華服的女人就像沒看到我們似的,留下過份濃烈的香水味便轉進右側通道。待她們走遠,鬆開雙手的英格麗才剛說「那些女人……」就被入口二度傳來的吵鬧聲給打斷。

  這次下來的女人似乎全然不具危險性,畢竟和我一起望向階梯的英格麗沒有多加指示。只不過我們究竟為何要呆呆地站在這兒迎接入場者呢?我想原因應該是出在那股有別於人工香水味的甘甜香氣所致。

  會讓人直接聯想到牛奶的香味──給人如此印象的女子會是誰呢?

  油燈照亮的台階上首先出現的是最近盛行起來的涼鞋,接著是將腿部完全遮蔽住的長裙,最後登場的是經過裁剪的半身薄紗,以及……讓人不禁點頭說聲「果然是這樣啊」的超級大胸部。這女人的雙峰就連海瑟媽咪也望塵莫及哪。

  「哎呀……跟丟了呢……好像?」

  美麗的嗓音、奇怪的聲調,我合理懷疑這又是一個退化女,只不過氣味比較好聞而已。當那頭漂亮的粉紅色頭髮隨著迷人美貌闖入油燈光輝之中,我們總算可以確認她的智商有沒有倒退。

  「嗯哼……這兒……到底是哪裡呀……夫人……有看見?」

  彷彿喝醉酒般搖搖晃晃地走過來的退化女,就在一片很適合她的牛奶香味中,不斷散發出令人脫力的慵懶氣息。

  「哎呀……妳……」

  沒有多餘裝飾的粉紅色薄紗如花般綻開、伴隨退化女笨拙的走路方式飄舞著。

  「哎呀……哎呀哎呀……妳的身體……嗯嗯……好香呢……」

  一壺剛沖好的熱騰騰牛奶……不不不,是光盯著看就忍不住想和她一同放鬆的退化女朝我走來,並且沒頭沒腦地向前一傾、隔著約莫二十公分的距離嗅著我的身體。

  「請問妳可不可以別離這麼……近……」

  耳朵似乎跟著退化了的退化女,在我說著這句話的同時仍不斷移近身體。等到我不曉得該對她說什麼、只好尷尬地向英格麗求救時,退化女的臉已經整個貼到我的胸口上了,還不斷做出吸鼻子的聲音。

  面對這種情況,英格麗只是以食指指向耳朵並靈活地轉了數圈。嗯,看來她也認定這位不斷嗅著我胸口的女人屬於退化一族。

  或許是突然學會長大了,也可能只是單純對這種行為膩了,退化女維持這個動作約莫半分鐘後,就在一聲充滿牛奶香味的「好滿足……」後移開她的臉。本來就顯得有些怪里怪氣的退化女,這下子眼神更加迷茫、動作也變得遲緩不少。更慘的是……退化女就好像吸了毒一樣,一道唾液就這麼自那陶醉彎起的嘴角滑下。

  「所以啊……所以……夫人去哪兒啦……?」

  面對將慵懶視線投向我的退化女,我和英格麗很有默契地同時搖搖頭。但是聽到退化女口中的夫人,讓我想到了剛才經過我們身邊的女人,以及比牛奶香味要討厭二十五倍的香水味。被退化女弄到臉紅心跳又渾身乏力的我姑且一問:

  「妳所說的夫人,是不是穿著青紫色服裝,還噴了濃烈香水的女人?」

  彷彿難以理解我所說的話,皺起眉頭的退化女仰起頭思考了好一會兒,才睜大雙眼敲了下手掌,說道:

  「就是……就是呀……黛芙妮的顏色……蒂芙妮的味道……」

  喃喃著對她人而言無法成為線索的話語,退化女還以食指戳了戳嘴唇下方。

  「那麼應該是比妳早一步下來的那群女人之一吧。我記得她們是往那兒去了。」

  我指著左手邊那條似乎不是通往競技場的通道。退化女慢慢地轉頭望去,然後換了張欽佩的表情頻頻點頭,還不斷發出「嗯!嗯!」的聲音。

  總之,這下就可以擺脫這個退化程度遠超過其她人的退化女了吧……

  「真是非常謝謝妳……可口的小姐……?」

  這名退化女意外地有禮貌。可是看到她搖搖晃晃地抱著香味靠過來,不知怎地就感到一股惡寒……而且不祥的預感馬上就實現了。

  就在英格麗猜知即將發生的狀況並迅速退到一旁的同時,我已經被傻笑著逼近的退化女給抱住、伴隨她加諸上來的力量失衡向後靠在牆壁上。牛奶般的香氣緊緊鎖住全身,洋溢著小女孩般可愛的粉紅色髮絲也不斷磨擦下巴與左肩。我被這位退化女過頭的熱情給嚇了一跳時,她正在用力嗅著我的脖子。

  好軟啊……不光是那對大到誇張的胸部,退化女的身體簡直就像是用布丁做成的。冰冰涼涼、柔軟舒適、黏黏滑滑……黏黏滑滑?

  我感覺到短褲被某種黏滑又溫熱的液體沾濕,這時退化女的身體正微微顫抖。我看了眼英格麗,英格麗回給我看好戲的眼神,這讓我覺得又被捉弄了。退化女的顫抖在數秒間緩和下來。接著,她邊喘息邊用下半身磨蹭我,我才發現濕透短褲正給某樣東西磨擦著。那東西將浸濕的短褲牢牢壓在內褲上,害我的內褲也因此弄濕了。嗚,好怪的感覺。

  「哎嗯……舒服多了……嗯哼……」

  退化女悠悠哉哉地說完後便鬆開渾身力氣,牛奶香味也在此刻變得沒那麼誘人了。一下子退到兩步外的退化女笑瞇瞇地再度向我道謝。心想終於能擺脫掉這個奇怪的退化女,我的心情竟然也因為對方的答謝跟著高興起來。

  「哎呀呀……濕掉了……挨罵?」

  就在我和英格麗正欲離開之際,退化女突然低下頭撩起長裙喃喃道。

  雖然不想管。雖然想快點到競技場看完比賽回家。然而我還是因為好奇循著退化女的視線前進,看到了她那件本該呈現出柔和粉紅色的長裙,正面誇張地濕了大半。姑且不論那隔著長裙突起的某樣東西是什麼,只要將視線再稍微往下移,就可以發現原來我們剛才站著的地方幾乎都被打濕了。

  當然,這絕對會讓我想到自己的短褲……

  「長這麼大還會尿濕褲子,真拿伊蒂絲沒辦法呀。」

  鬼靈精怪的英格麗從後面抱住我,不管我如何掙扎硬是拍了拍短褲濕透的部位……它剛好就在雙腿之間。嗚,涼涼的感覺。

  「我看看我看看。嗯,這味道還挺腥的嘛……」

  英格麗把那隻逗留在短褲間戲弄我的手移到鼻子前嗅了嗅,做出這樣的感言。不免聞到那股氣味的我也覺得腥了點,可是上頭仍殘留一些牛奶的香味。

  真是的。擅自抱住人家又擅自聞起味道的英格麗,都不會看看周遭情況呢。萬一那個退化女……

  「……已經走掉啦?」

  本來還擔心剛才那位退化女會不會因為英格麗的舉動跟著亂來,想不到她已經在英格麗搞怪的時候消失了。

  香味與腥味慢慢地消散,而和我們目的地反方向的那條通道則傳來小小聲的,讓人脫力的「夫人──」聲。

  唉,光是聽見那道聲音,就讓我提不起罵罵英格麗的力氣了。想來會乖乖放開我的英格麗也是感同身受吧。

  「總覺得被她搞得好累啊……」

  我望著那條不曉得通往哪兒的通道嘆了口氣。沒心情作怪的英格麗只是安靜地點點頭。稍微收拾心情後,我們做出快點趕到競技場的決定。儘管不曉得比賽是否已經開始,繼續待在這裡只會讓人聯想到那個退化女而已。

  已經沒有人下來的岔路,只剩下濃濃的腥味盤踞於此。

  我們告別突發狀況滿滿的岔路、走過一對擁吻著的女子,從這邊開始油燈照亮的不再是枯燥的石壁,而是一扇扇緊閉的木門。我無聊地數著經過的門,直到第九扇門才聽見嘈雜聲響。英格麗說快要到了,然後我們又走了九扇門的路程,才伴隨逐漸增強的喧鬧聲來到競技場入口。

  只有一盞強燈照亮被群眾圍在中間的擂台,但是光憑著那盞無法直視的燈光,就讓悶熱的室內一清二楚。令人意外的是,雖然裡頭被擠得水洩不通,整個場地其實並不大。除了供選手們比賽的擂台外,圍繞在四周的座位前後只有四排而已,最後一排的觀眾若不駝背甚至會撞到天花板。

  「幸好來得及。」

  英格麗說道。給英格麗帶往座位的我,對於比賽還沒開始就已沸騰的氣氛感到十分不自在。一群人對著空蕩蕩的擂台吆喝吶喊的模樣,怎麼看都覺得好詭異。我們在入口這邊的第三排順利找到了勉強塞得下兩人的座位。英格麗讓我先選,我看了看左右兩位打扮相去不遠的女子(穿著曝露、濃妝豔抹、畫有閃電圖案的眼影還因為室內高溫而開始糊掉……),抱著有選等於沒選的心態挑了離門比較近的座位。我才剛坐下,身旁那位心情亢奮不已的女子就抓著我的手高高舉起,要我和她一同高喊她所支持的那位「紫色閃電」。搞不清楚狀況的我轉而向英格麗求救,但英格麗也把我另一隻手舉起,她所喊的也是紫色閃電。無可奈何之下,我也就跟著喊了起來。因為是第一次來看摔角比賽,總覺得自己就是無法像身邊人們那樣放得開。即使已經努力喊出聲音,仍然被淹沒在整齊有力的紫色閃電聲浪中。附帶一提,做為對手的「火焰愛麗絲」聲浪幾乎傳不到這兒,我猜這裡多數人是支持紫色閃電吧。

  紫色閃電!紫色閃電!

  群眾吶喊聲到達高潮之際,被稱為紫色閃電的選手現身了。支持者的激情從我們剛才進來的入口處爆發,而有著深紫色長髮、披了件同色斗蓬的選手,就在一片歡呼聲簇擁下慢步走向擂台。我好奇地觀看反方向的位置,果不其然,紫色閃電正對面那兒的入口也出現了一隻搶眼的人影。熊熊燃燒的披風、火焰般豎起的短髮,火焰愛麗絲也以十分符合其稱號的姿態登場了。

  若要比氣勢的話,這邊的紫色閃電似乎弱了些呢……

  兩名選手幾乎同時翻上擂台,彼此怒目相視。火焰愛麗絲首先掀開她那件燃燒的披風。坐在我們對面的觀眾爭相尖叫。飛舞的火焰披風沒有如支持者所願飛向她們,而是落在擂台的一隅。火勢沒能蔓延開來,就給突然出現在擂台旁的工作人員以乾粉撲滅了。不少支持者對工作人員的動作表示不滿。無論如何,穿著紅色性感泳裝的火焰愛麗絲,就這麼以傲人身材而不是結實肉體挑釁她的對手。

  另一方面,紫色閃電也以帥氣的動作拋開披風。紫色披風朝著支持者飛去,引發了激烈爭奪。然而紫色閃電的裝扮卻出乎我意料之外。她並不是穿著突顯身材的泳衣,而是紫藍色的運動內衣。

  此外,她們倆還有一項決定性的差異──火焰愛麗絲的曼妙身材絕對比在場觀眾們要來得火辣,紫色閃電則是擁有六塊腹肌、健壯四肢的美女。

  嗯,沒錯。儘管紫色閃電的肌肉堪比本部校級戰鬥員,她的身材卻沒因為鍛鍊而變形,同時也是個讓我感到上天真是不公平的美女。

  終於,就在兩位選手隨時可能衝上前去痛扁對方之時,負責替現場氣氛火上加油的主辦單位現聲了:

  「讓各位觀眾久等了,白銀廳的第四場戰鬥即將在三十秒後展開!本場次挑戰方為『黑色愛麗絲』旗下的火焰愛麗絲,衛冕者則是『水妖精』旗下的紫色閃電!面對今晚第四個愛麗絲的挑戰,來自瑪加達軍港的佼佼者能否保住她的白銀寶座呢?請大家拭目以待──!」



    §



  早在比賽開始前就喊到沒聲的我,實在沒辦法隨著紫色閃電的每一個動作都跟著吶喊助威。比起慢慢看出興趣來的我,早就亢奮到沒空管我的英格麗,以及另一頭那位叫做碧兒的濃妝女實在很迷紫色閃電的樣子。

  兩位選手在鐘聲敲響後旋即兇狠地撲向彼此。由於雙方身體皆在開戰前抹上某種油,使得兩人交纏在一塊的身體看起來閃閃發亮。雙方甫一開打便展開激烈攻防,群眾的歡聲也隨之爆發。不過我的目光都被那對互相牽制對方的胴體吸引住,因此漏掉不少讓大家興奮亂叫的畫面。待我注意到那位身材瘦小的對手,也就是火焰愛麗絲時,她正成功做出二度肘擊。可惜她的攻擊兩次都無法對紫色閃電造成有效傷害。

  又是一記肘擊!採取先攻的火焰愛麗絲在比賽開始的一分鐘內使出第三次的得意肘擊,然而這次非但沒有準確命中紫色閃電左頰,反倒被踹了小腿而狼狽地跌落在地。紫色閃電乘勝追擊,一個落下便將威力截然不同的肘擊奉還給對手──火焰愛麗絲的腹部受到猛烈撞擊之際,英格麗她們的呼喊聲更加激昂了。然而紫色閃電的動作不夠俐落,又或者火焰愛麗絲並非表面那般柔弱,總而言之,火焰愛麗絲的痛苦神情持續沒幾秒就恢復過來,並且已經以鎖喉發動反擊。我彷彿可以聽見對方支持者的歡呼聲,不過「掙脫她!」的吶喊聲要激烈得多。紫色閃電就像是從群眾身上得到了這股力量,只見她抓住火焰愛麗絲那隻和她脖子相比要纖細許多的手臂、奮力一握!試圖反敗為勝的火焰愛麗絲就這麼爆出悲淒的哀嚎。紫色閃電輕易便掙脫掉對手的禁錮,現在她雙手都緊握對手那隻被捏疼的手臂。火焰愛麗絲見機不可失、正欲反擊之時,紫色閃電低吼一聲,緊接著發出「啪喀!啪喀!」的聲音。火焰愛麗絲的反抗計劃尚未實行便胎死腹中──她的手骨肯定被對手的怪力給折斷了。

  紫色閃電宛如勝利般拋下她的對手,向四方觀眾猙獰地怒吼,所有支持她的群眾也為之尖叫。不過就在她面向我們這邊時,呻吟聲被淹沒在大片尖叫聲之中的火焰愛麗絲站起來了,而且還沒給觀眾喘息的機會,就一腳踹向紫色閃電結實的背。雖然我不擅長格鬥,但是在自身吃了虧的情況下就算想發動突擊也要瞄準要害才對吧……顯然這位右手已不堪使用的突擊者失去冷靜了。紫色閃電給突如其來的衝擊推向擂台邊緣,所幸她即時抓住繩索。這時踢擊再度襲來,依然沒有將目標踢出場外。紫色閃電接連承受四次踢擊後終於發動反擊。她左腳猛然向後一伸、緊握的右拳伴隨迴轉的身體劃破左側空氣、直朝火焰愛麗絲飛去。火焰愛麗絲在慌亂中沒有選擇迴避,而是愚蠢地架起左臂試圖減弱衝擊,結果反被紫色閃電一拳打倒在地。儘管被踹了好幾腳都沒事,紫色閃電仍舊被對手的搔癢攻勢弄得怒不可遏。她兩隻手鎖住倒在地上摀著臉的對手的喉嚨,就這麼抓住火焰愛麗絲的頸部將她舉了起來。無法呼吸的火焰愛麗絲死命掙扎,但是她尚有戰鬥能力的雙腿卻構不出任何有效打擊。隨著紫色閃電接二連三的暴吼,火焰愛麗絲的臉隨之漲得更紅,騰空的雙腿也踢得更厲害。到了第四次施力時,火焰愛麗絲停止了反抗。紫色閃電那身擦得油亮的肌膚閃耀著勝利的光芒,而她的對手則是以大量失禁宣告這一回合的敗北。自那件性感泳褲潰決而下的不光是金黃色的尿液,還有不斷竄出泳褲、掉落到擂台上的糞便。就像擠抹布一樣──紫色閃電一施力,火焰愛麗絲的下體就爆出陣陣黃褐色的糞尿。看著這一幕的我覺得事情有點不大對勁,但還是乖乖地跟著英格麗、碧兒和其她支持者,在紫色閃電將奄奄一息的火焰愛麗絲扔到糞水灘上的同時激動歡呼著。

  開打以來都默不作聲的主辦單位這時才在氣氛凝聚的最高點宣告紫色閃電拿下第一回合的勝利。若挑戰者,也就是宛如廢人般蜷縮在場上的火焰愛麗絲尚能戰鬥,將在三分鐘後進入第二回合的比賽。

  趁著短暫的休息空檔,兩邊工作人員都急急忙忙地趕到擂台邊。正讓工作人員抹上油的紫色閃電神氣地向觀眾們揮手,火焰愛麗絲則是被用拖的拖回角落。三名和火焰愛麗絲穿著同款式泳裝的女子翻上擂台,不過她們的對手顯然不是猶如怪物般的紫色閃電,而是以非常快的速度清理掉選手留下的糞尿。就算我們不是坐在最前排,那股惡臭仍然傳遍狹窄的室內。

  本來就因為通風不良悶熱不已,如今再加上糞尿味,實在很令人難以忍受……好吧,也許只有我因此稍微冷靜下來。反觀臉上洋溢著興奮之情的英格麗,以及眼影整個糊掉仍不在意的碧兒,她們都還跟著大家一同大叫著。

  我捏了捏英格麗那隻高舉的手。雖然她仍是一臉亢奮,幸好還有辦法進行溝通。我問她為什麼選手都不是長相兇狠的肌肉女而是美女?英格麗用彷彿看到笨蛋似的表情說美女打架當然要比肌肉女互毆來得吸引人囉。我又問,那為什麼選手都穿著火辣而且身上要抹油?這次換另一邊的碧兒拍拍我的肩膀,說這樣才更誘人呀,尤其是胸部晃動的時候。我輪流看了和我一樣滿頭大汗的兩人,想來現在也只能先順著她們了。

  仔細一想,兩年前莉莉安就有跟我提過這種地下摔角場的消息。不過我的注意力都放在一旁朵芙所爆的料──也就是她們倆如何有效率地「運用」三天休假──所以我腦海中只剩下東拼西湊的摔角規則。也因此,我實在無法提起精神吐槽她們所謂的摔角比賽。

  「沒關係啦,妳就別想這麼多。就當做是被騙也好,放輕鬆看紫色閃電教訓對手吧!」

  「對嘛對嘛!雖然這次的對手很沒用、才第一回合就被弄到失禁,待會還是可以看到紫色閃電大人好好玩弄對手!」

  興奮過頭的英格麗和妝像個鬼似的碧兒一搭一唱,接著又對彼此的熱情產生認同感,兩人就在我面前握起手來。

  玩弄啊……真的是讓人容易想歪的說法。如果再將之與選手們的因素結合在一塊,就更接近那條歪歪的妄想界線了。

  早已準備就緒的紫色閃電正享受三名工作人員奉上的按摩,以及支持者們的瘋狂擁戴。而被打得狼狽不堪的火焰愛麗絲,則是從剛剛開始就讓工作人員把抹布塞進她的泳褲裡擦拭、清洗再擦拭,彷彿想要以此拭去適才的醜態。另一位工作人員拿出新的泳褲,但是她卻死也不肯換掉,還因此和那位好心者互罵兩句。等到清洗完畢,她們才急急忙忙替她失色的身體抹上油光。然而即便如此,火焰愛麗絲的氣勢已經蕩然無存。出場時那股熊熊燃燒的鬥志消失殆盡,如今只剩下難掩狼狽的神情。

  感覺有些漫長的休息時間過去後,主辦單位再度將眾人的激情引導至擂台上。

  「各位觀眾,由於挑戰方尚能戰鬥,第二回合即將在三十秒後展開!當前戰績如下:挑戰方火焰愛麗絲、一負,衛冕者紫色閃電、一勝。面對不動如山的紫色閃電,火焰愛麗絲會想出辦法反敗為勝?抑或和她三個姊妹一樣在其支持者前嚐盡敗北的屈辱?現在、立刻、馬上就為大家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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