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7月29日 星期一

【長篇】艾蘿調教日記(14/黑曜石結局) (18禁)



  ※黑曜石結局乃接續第13話終末劇情,提供給希望故事在黑曜石篇結束的讀者,並且與正常的第14話無關。



  光影在黑暗中向著終點飛快穿梭。

  她感覺到光,而後是黑暗。然後她也跟著飛快地穿越了黑暗,抵達光影所在的彼端。

  霧化的朦朧景色慢慢變得清晰,她的心跳加速,鼻子緊皺。

  在黑色的房間裡、白色的病床上,她看到了穿白衣服的女人,以及熟悉的主人。

  接著,她想起了自己為何會在這兒。

  穿白衣服的女人盤著雙臂,用毫無起伏的聲調說:

  「無論如何?」

  手心傳來一陣緊縮的熱度,主人神色堅決地點頭。

  「無論如何。」

  年長的女性面無表情地嘆了口氣,那口氣很是無奈地在冷冽空氣中飄散,帶來讓人不舒服的酸臭味。

  「那麼,妳呢?」

  那人把無表情的視線投向此處之際,艾蘿稍稍嚇了一跳,但她沒忘記自己該怎麼做。艾蘿點頭答道:

  「我要和主人一起走。」

  「無論如何?」

  「是的。無論如何。」

  縱使從來沒有演練過,腦袋很自然就接受了這樣的說詞,並將之化為堅定的決心。

  已經不需要溝通與默契。

  當然主人握著自己的那隻手,給了艾蘿非常溫暖的能量。但是,就算現在得分開來接受詢問,她也有十足的自信做出同樣的答覆。

  艾蘿挺直了身體,接受嘆息者黯淡的瞳孔所射來的非難。

  三人之間維持一股微妙的沉默。在主人與自己身上的是緊張,紮著馬尾的女性身上則像是苦惱。

  她在煩惱嗎?

  為了什麼事煩惱呢?

  或許是因為,讓她們從這裡離開會違反很多很多的規定吧。艾蘿對此感到有些抱歉,但她也只能在心裡聳肩,並且決定不去思考白衣服女人那邊的規範。

  在三人若有似無的微弱呼吸聲中,主人的體溫藉由相握的手傳來。

  小小柔軟的手,充滿了與現場氣氛截然不同的快樂情緒。艾蘿握緊了主人,迎接那不曉得第幾陣帶有酸臭味的嘆息。

  在一次長長的嘆氣後,穿白衣服的女人面無表情地伸出了手,貼到毫無反抗的主人臉頰上。

  艾蘿分不清楚那動作是溫柔還是憐惜,也可能只有單純的冷漠。不管怎樣,那隻手動得很慢,慢到令她緊張得不耐煩。

  片刻後,那女人才默默地起身下床,一句話也沒說,就這麼走出了黑色的房間。

  不自然的酸臭味還殘留在空氣中,心情卻在轉瞬間完全擺脫了緊張感。艾蘿感覺肩膀都要垮下來了,心跳怦怦地聽得好清楚。

  艾蘿轉過身,看向呆愣愣的主人。

  遲了數秒,主人才緩緩望向自己。

  嘴唇上的觸感在無意識間綻開,柔柔的,帶點腥甜味。

  艾蘿流利地解開主人的馬甲,兩手迫不及待貼到小小的乳房上,隨後整個身體的重心跟著往前壓,輕輕鬆鬆就把主人壓倒在床。她憑著本能吻起主人的下唇、下巴乃至脖子,但舌頭靈活地滑向微突的胸口以前,就被主人推了開來。艾蘿兩手撐在主人臉頰兩側,與平著大眼睛的主人四目相交。

  「愛妳。」

  女奴輕聲說出的細語,帶著過多的激情與些許的羞怯。

  「……愛妳。」

  主人稚嫩的語氣,則是蘊含太多的羞怯與少許的激情。

  艾蘿歪著頭傻笑。

  總覺得立場好像反過來了。這樣也不錯啦。

  她俯瞰著主人紅通通的臉蛋,終於還是忍不住又吻上去。

  在那之後很短的時間裡,主奴倆耳語了許許多多的瑣事,既無法組合拼湊,隨便扔掉也令人婉惜。艾蘿其實記不太得自己所說的內容了,大多數都是說一句忘一句,她總要留點精神去記主人所說的話。

  所以,直到好不容易消失的酸臭味再度湧現之際,艾蘿感到好像才度過五秒鐘或十秒鐘。方才的耳語變成了婉惜的一部分,飄渺而夢幻。

  「沒事的。」

  主人稍微握緊她的手,牽著她一起下床。

  「好的。」

  艾蘿開心地點點頭,而後抱著緊張的心情,與主人一同走向紮著馬尾的女性,一同告別了這座房間。

  與其說她們跟在女性後方,倒不如說是跟著味道走。失去光芒的走道和往常不一樣,彷彿一張沉鬱的漆黑之口,微濕,悶熱,它似乎正無聲無息地將一行人吞入漆黑的胃袋。

  但是她並不驚惶。

  主人的步伐穩健地向前邁出,艾蘿只要跟著照做就好了。

  就像脖子上那條無形的項圈,只管讓無形的鎖鏈牽引著。

  她們穿越了幾扇門、跨越幾條深黑的走道,最後抵達一間與原先的調教室差不多的房間。

  和記憶中的房間相似的此處,既沒有病床,也沒有堆在角落的針筒及點滴袋。

  艾蘿望向在房門側面聚集的四個人,她們是這座房間唯一值得一看的存在。然而光線太過薄弱,她看不清楚她們的臉,幾乎連白衣服都快分辨不出來。若不是那薰死人的酸臭味與宛如排泄物的氣味,恐怕沒人會認定她們也是穿白衣服的女人。

  說起來,原來穿白衣服的女人有這麼多位呀?

  艾蘿對這項新發現有點感興趣,可惜現在並沒有時間去管她們。

  「咦?」

  突然間,主人發出了短促的疑惑聲,手心跟著握緊。艾蘿連忙看向主人。可是主人並未回過頭看她,而是無力地倒向穿白衣服的女人。

  艾蘿既害怕又生氣,同時卻又感到極度的洩氣。

  是因為手臂傳來針扎般的微痛感?還是因為抱著主人的那雙手,正在用非常疼惜的動作摸著主人的頭?

  不知道。

  有點想吐。

  眼皮變重了。

  雙腿使不上力。

  艾蘿重心不穩地往旁邊傾倒,撞到了酸臭味的源頭之一。身體結實的女人兩手繞過她的腋下,扶住雙腿發軟的艾蘿。

  紮馬尾的女性抱起了昏過去的主人,緩緩來到艾蘿面前。

  艾蘿的頭好重,只能神志不清地聽著那人說話。

  時而彷若耳語,時而又像面對面的交談。無論如何,現在實在沒有餘力去分辨這件事。

  等到載浮載沉的思緒回升到足以處理外界訊息,艾蘿好不容易才聽懂那女人所給予的最後一句話。

  臉頰被涼涼的手掌輕撫著。

  「接下來的事情,就拜託妳了。」

  穿白衣服的女人摸著艾蘿的臉,用非常溫柔的語氣這麼說。

  她很想知道自己是否在意識朦朧之間答應了什麼事,可是現在什麼都無所謂了。

  她好累好累,眼皮都睜不開。

  艾蘿不舒服地呻吟。

  腦袋深處發出好深沉的暈眩,意識漸行漸遠。


    §


  光影在黑暗中向著終點飛快穿梭。

  她感覺到光,而後是黑暗。然後她也跟著飛快地穿越了黑暗,抵達光影所在的彼端。

  霧化的朦朧景色慢慢變得清晰,那是只能用夢境來形容的詭異。

  黑色的空間裡,充滿了不自然的柔軟與濕熱的觸感。

  艾蘿瞥了眼那些覆在自己身上的腸管狀物體,看來自己好像是被觸手一類的東西綑綁住了。

  她若有所思地望著左手、右手然後是雙腿。被大型腸管物吞沒的四肢,似乎沒有產生不舒適的感覺。

  相對的,雖然看得到有細小的腸管物鑽進下體和肚臍,卻也沒有任何感覺。

  連被吞噬了、吞噬了某物的感覺都沒有。

  好歹讓人家有點舒服感嘛──艾蘿朝這意義不明的夢境無聲吶喊。

  話說回來,自己為何會在這裡呢?

  不,這樣好笨,好像連自己在做夢這種不需要邏輯思考的事情都否定掉了。

  艾蘿重新提出疑問:我要在這裡做什麼呢?

  如果有要完成的事情,那麼自己或這怪觸手應該要活動才對。

  如果在處理進行中的事情,那麼現在不該處於靜止狀態才對。

  如果這個地方是毫無意義……那麼早就該換個新場景才對吧?

  可是事實上,艾蘿思考的數十秒間,唯一在變動的只有她的思緒。

  ──這又算什麼?難道光是思考也能算「活動」嗎?

  乾脆什麼都別想了。就像入睡前那般,靜靜享受著什麼都沒有的空白。

  艾蘿閉上眼睛,任由夢裡的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

  然而,就算到了最後,睜眼所見仍然是這場怪異的夢。

  既然連停止思考也沒輒,到底還有什麼是持續在變動呢?

  剎那間,艾蘿閃過一個微妙的想法。雖然這個推測實在太超乎常理,這種夢境本來就毫無常理可言。

  總之,試試看吧。

  艾蘿做了兩次深呼吸,開始了自己都覺得荒謬的思考。

  我不存在於此。我不存在於此。


    §


  光影在黑暗中向著終點飛快穿梭。

  她感覺到光,而後是黑暗。然後她也跟著飛快地穿越了黑暗,抵達光影所在的彼端。

  霧化的朦朧景色慢慢變得清晰,自黑幕中透射出來的是青白色的光影。

  光影構築成的長廊,由精美的雕刻與圖畫交互連結,遠遠望去,給人一股悠久深遠的肅穆感。

  可是當艾蘿走近牆壁,那些理應充滿歷史風味的壯觀造景,卻模糊成一片帶著霧邊的古銅色。

  走廊兩側的遠方朦朧成霧,看起來彷彿無止盡地延伸下去。

  一群身穿深青色衣服的女性從朦朧之中走出,鞋跟以三種規律的音調交錯敲響地板。

  叩、叩叩、叩、叩叩。

  艾蘿遠遠望著她們,注意到衣服時順手輕撫胸口。

  涼涼滑滑的乳房傳來令人安心的觸感,她慶幸自己沒有像那些人一樣被牢牢束縛著。

  三個女人沾著霧來到一段稍遠的距離時,衣服皺褶清晰可見,艾蘿覺得好像曾經看過這種款式。

  然而距離一下子就拉得好近。女人們宛如走在毛玻璃的後方,無視於赤身裸體的艾蘿從旁經過。

  她們要去哪兒呢?

  艾蘿小心翼翼地跟在她們後方,沒想到雙方距離越來越遠。不論自己處於靜止或奔跑狀態,彼此距離仍規律地拉開。

  最後她們消失在霧的另一端,成為古銅色與乳白色接合處的三個小點,再融入色彩之中,化為虛無。

  艾蘿朝著長廊的盡頭呼了口氣,一股羨慕感油然而生。

  女人們從霧的一端出現,經過了我身邊繼續朝目標走去,終於能從霧的另一端消失。

  完整。

  她們是完整的存在啊。

  艾蘿點點頭,晃著帶有些許果香的鵝毛筆。身體很自然地接受椅背與座墊,鼻根也不排斥貼覆其上的金屬片,因此艾蘿也就順勢推了推眼鏡,然後伏在書桌上寫起字。

  可是墨水罐還完好如初地擱在十三步遠的矮書櫃上,她只好抱怨著嘆息,然後踹了桌子一腳。墨水罐開始叩咚叩咚地滾動,調皮地滾到艾蘿腳踝旁。

  慢條斯理地將鵝毛筆末端沾上烏黑墨水後,艾蘿盡情地在一張又一張白紙上留下大大的字母。

  她知道現在必須開始練習寫字,才能替自己覓到完整的存在。就像那些走路的女人一樣。現在有更多女人從她身邊走過了。

  艾蘿花了好長好長的時間,寫了好多好多的紙張。每張紙上都只有一個大大的字母,有的時候是「A」,有的時候是「N」。

  古銅色的霧逐漸擴散之時,艾蘿踢開了寫字桌、整個人傾倒在滿地紙張中,心滿意足地笑了出來。


    §


  光影在黑暗中向著終點飛快穿梭。

  她感覺到光,而後是黑暗。然後她也跟著飛快地穿越了黑暗,抵達光影所在的彼端。

  霧化的朦朧景色慢慢變得清晰,她感覺到背壓在好柔軟的東西上,眼前則是挑高的老舊屋頂。

  她打了個懶懶的哈欠,眼角被淚珠沾濕。那是張從睡夢中緩緩醒過來,卻沒有睡飽的惺忪表情。

  右手有點麻,看來稍早睡姿不怎麼好看。

  她一邊甩著右臂一邊慢吞吞地下床,腦袋就像煮沸的水壺般,咕嚕咕嚕冒出好多從夢裡帶出來的畫面。

  現在回想起來,最近好像都做些怪怪的夢。有些夢實在理不出頭緒,有些夢則是有點恐怖。

  唉,畢竟要想忘掉發生在黑色房間的事情,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嘛。

  為了制止不斷回想的笨腦袋,她決定拋開思緒,繼續做因為下雨被迫中斷的事情。她望向被陽光照得閃閃發亮的窗口,遲了一會兒才喃喃道:

  「雨停了啊。」

  她從床尾那亂成一團的衣物堆中,精確地抓起自己的內衣、羊毛衫、外套與圍巾,更衣前不忘借化妝台的圓鏡子好好欣賞自己的裸體。

  漂亮白皙、豐滿有致,最重要的是,只要給山坡下面那個好色的牧羊女摸一把,就能用幾件編織品換到羊毛與許多生活用品。

  她稍稍沉醉一下,才以下定決心的氣勢,一口氣穿上衣服、提起手籃,悠悠走出這間僅設有休息房間的小屋。

  本以為陽光普照的天氣,在她重新開始爬坡的十分鐘後又變得陰沉,風也跟著涼了。

  她唸唸有詞地埋怨著。

  不過,既不能怨山區氣候,也不能怨缺乏物資的狀況,更不能怨還要爬好一段路才能回到屬於自己的那座隱匿小屋。

  山裡的天氣本來就是瞬息萬變。山區的生活本來就是很不方便。至於小屋嘛,她倒是寧願多爬幾段路,也不要隨便就住在容易被發現的地點。

  因此就算是抱怨,頂多是些無關緊要的碎碎念。

  她順腳踢了顆小石頭,石頭在上坡不遠處停下。

  從黑色的地方逃出至今,已經過了多少天呢?

  用雪崩來算是兩天,用降雪來算是十四天,用被牧羊女調戲的次數來算則是三十五天。

  頭髮變長了好幾次,每到腰下,就能剪起一束用高價賣給牧羊女。那傢伙似乎比較喜歡銀色的頭髮,但也會識趣地笑著收下自己的金髮。

  真是的。

  明明金髮也很好看啊。

  居然說什麼「拿一束銀髮來就給妳們一頭羊喔」這種故意逗人的話。更別說另一個更令人沒勁的藉口了。「其實這是山腳下的朋友拜託我要的啦!」明明是個整天在山裡晃來晃去的牧羊女,這種藉口也太爛了吧。還一邊說一邊搔著亂糟糟的粉紅色頭髮,真是個靜不下來的女人。

  嗚,不過,雖然自己並沒有很想要羊毛或羊肉什麼的,要是能養一頭在家裡應該也不錯……考慮到在家裡等待著的那張小小的臉蛋,她不禁掩嘴而笑。

  小羊啊。

  下次再看看吧。

  她踏著興高采烈的步伐,跨越坡道的盡頭、扶著一棵棵熟悉的大樹,穿越陡峭的樹林最後終於回到了被群峰環繞的小小平台。

  銀白色的雪峰宛如大大的糖霜般,連綿密合地點綴在中央平台的周遭。從南方的懸崖,或是從東南方這塊坡道頂端朝平台中間直視的話,還能從片片糖霜中看見一塊底部與側部打直的五角形巧克力,那是比糖果屋要更令人興奮的巧克力屋。而且,最近或許就會換上甜膩的奶油色了。

  雖然說她們曾因此發生了小小的爭執,無論最後是要把小屋做成煉乳冰淇淋還是精液母乳,都沒差啦。

  要想相信銀髮主人的命名品味,大概還得等個……一兩年左右吧?

  總之呢,現在開始得要好好拓展主人那死板的字彙與用語。畢竟,不管自己再怎麼愛吃那溫熱又腥甜的精液,有的時候還是會比較懷念煉乳冰淇淋嘛!

  在令人滿意的幻想中盡情揮灑過奶油色油漆,她朝巧克力屋伸了個長長的懶腰,然後不自主地發顫。

  「呼……又變冷了。」

  仰望不知不覺間變得厚重的烏雲,她抱著再度興起睡意的身軀,很快地環視已經熟悉起來的四周。

  漸弱的光線把山谷內側映得發藍,那是她曾經以為再也無法見到的色彩。

  雖說現在每天都能看到這幅景象,有時甚至覺得有點膩,每當睡意湧現的時候她總會多看它們一眼。

  然後,在疲憊感肆無忌憚地累積起來以前,扯緊圍巾、沿著小徑回到那座可愛的巧克力屋。

  「呼嗚。」

  她一手掐著圍巾,小跑步著動起雙腿。

  馬靴踩在帶有殘雪的石砌小路上,激起啪滋啪滋的磨擦聲。

  這兒白天若沒降雪,氣溫就不算太低,得等到下午才會漸漸轉冷。因此要想享受動聽的踏步聲,通常都得選在早一點的時刻,否則就沒殘雪好踏了。當然偶爾也會有像今天這樣的好運,足以令女孩子高興個十分鐘左右,這大約等於從石頭路的一端懶散地漫步回家的路程。

  小小的平台上,有間小小的巧克力色木屋。

  從小小的餅乾狀門口迎接自己的,是有著銀白色頭髮的小小主人。

  白裡透紅的兩個肩膀,從米白色露肩連身裙的肩帶探出,接著兩條帶點微黃的牛奶色手臂。一條扶在門框上,一條擱在敞開的門扉把手上。

  她站在透出橘黃色燈光的小屋前,緩緩伸出雙臂。

  「回來啦,笨母狗。」

  「汪!」



  《黑曜石結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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