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半個掌心大的桃紅色貼紙高舉在頭上,陰暗的天空印出了深色的愛心形狀。
若要問有哪件事物能做為世間萬物的代表,恐怕就屬每個人都喜愛的愛心了吧。
當它出現在舞裙上,人們稱它做可愛。
當它出現在雕刻上,人們稱它做漂亮。
當它出現在修女們的乳頭上……人們稱它做淫蕩。
諷刺的是,人們愛服飾、愛文藝、更愛修女的肉體。
因此,姊妹們,放下經典吧。
呻吟,弓起腰,擁抱恩客吧。
她鬆開手,愛心在晃動、在飄落、終在風聲中沉默。
要是生來沒有雙眼就好了。如此一來就不必感嘆陰暗的天空。
要是生來沒有憐憫就好了。如此一來就不必感傷姊妹的未來。
可是不管她再怎麼哀怨,兩顆眼珠還是好端端躺在窟窿內,憐愛之心還是深懷悲傷地跳動著。
她不禁想──
如果我沒了眼睛,會變成什麼樣呢?
貼紙會變成紫色,香水會取代經典,修女們會在失去愛意的夜晚和恩客盡情纏綿。
如果我沒了憐憫,又會變什麼樣呢?
貼紙會變成黑色,再也不會有經典,修女們會在無月之夜向深淵奉獻僅剩的一切。
到頭來,怎樣都不對。那麼倒不如維持現狀,還能稍微令自己欣慰些。
她低頭舔舐沉默的桃紅色貼紙,將之貼在寶貝陰核上。
她引領年輕修女共同奉讀經典,歌詠情與慾的讚美詩。
她親吻將榮獲寵幸的姊妹之乳,用嘴印上桃紅色印記。
她自身亦敞開挾著濃毛的女陰,經心教導年幼的妹妹。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紅心修女猶如春風吹撫的桃花瓣,飄向世間的每處角落。
男人姦淫紫色的愛心,女人擁抱紅色的愛心。唯有黑色的一瓣,既不屬於男人也不屬於女人。
她看著妹妹們的身影,裝模作樣地叼起菸管。黑煙給予她愛撫,卻洗不掉男人與女人的臭味。
她躺在首次接客的十字架上傾吐黑煙,黑色的煙霧充滿身體與聖堂,時而蠕動、時而膨脹,最後緩慢成形。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個荒淫無度的王國,暴虐的國王與淫亂的王后結合產下了美麗的公主。
國王姦殺宮女,王后侵犯生女,他們讓幼子懷孕,飲其鮮血並煮食。
男人輪姦老婦,女人誘姦孩童,公馬和孕婦交配,猩猿與男女共處。
在那裡,人類為了雜交而生。在那裡,家庭為了亂倫而生。
在那裡,信仰為了玷辱而生。在那裡,生命為了褪色而生。
他們砸死不願和姦的處子,取出陰莖與子宮一同分食。
被燒死的處女留下了詛咒,長年不斷的瘟疫襲捲全國。
殘暴的國王最後死於赤紅色的疾病,淫穢的王后失勢後被病民姦殺肢解。
雜交而生的畸形與重病患遭到坑殺,曾經交配過的人類與動物相互殺伐。
在秩序崩潰的災難漩渦中,紅衣的女先知救出了公主。
先知謹記肅清血脈的使命,卻無法對天真的公主動手。
因此,她將公主帶往深谷裡的高塔,使其躲開惡病肆虐、免遭暴民毒手。
並且,她與公主許下了再見的承諾,使其忘卻往日荒淫、安然長眠於此。
然而,她卻沒有履行諾言。
她斬斷黑棘、驅逐瘴氣,來到螺旋高塔的頂端,獨自一人在靛藍色的塔頂沉默良久。
她告訴自己:我是先知,不是王子。我的使命乃消除災厄,並非照顧美人。
所以她並未迷失。她很清楚知道此時此刻該怎麼做。
靛藍色的血脈必須被消滅,否則終有一天災難會再度降臨。
可是想起公主嬌柔的臉蛋,先知就失去了履行使命的勇氣。
如果見了面會止不住殺意,乾脆永遠不要再相會。
她抗拒肅清的本能,逆轉了自己的使命。
她離開深愛的公主,用餘生創造出紅心。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紅心修女猶如春風吹撫的桃花瓣,飄向世間的每處角落。
那是她曾愛過誰的印記。
以及被誰憎恨著的痕跡。
──紅瞳的先知做完最後的禱告,一絲不掛地投入深淵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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