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3日 星期五

【節錄】《彼岸花葬‧改》桑妮的故事 (18禁)




  將水龍頭朝左邊旋轉兩圈後,蓮蓬頭的出水很快就停了下來。慢吞吞地把所剩不多的肥皂水往身上塗抹時,塔芙妮從逐漸擴大的淡白色泡沫中感受到十分強烈的舒暢感。她非常容易因為感官的刺激墜入失神的愉悅中,但本人似乎從未察覺。也有可能是太舒服的關係才使她刻意放縱自我吧。因此,即使因為突然的恍惚使得最後的肥皂水從手中滑落到排水孔內……那也只能算是令人難過的意外。若不是為了貪求更多滑潤的觸感,塔芙妮也不會因為撈不到肥皂水而驚醒過來。

  「哎呀……已經用光了……呢?」

  就連自言自語也顯得相當奇怪的音調,也是本人始終未能發現的詭異之處。她有著能夠吸引所有人的美妙嗓音,若是努力朝聲樂發展肯定前途無量;然而對凡事都感到麻煩的塔芙妮而言,學習這回事並不像其它行為能夠帶來愉悅感,自然不在她的考量範圍內。比這更誇張的是,不曉得到底是什麼原因使得她的說話方式產生非常奇特的變化。雖說奇特往往有正面及負面的意義,在這裡也許沒有人會認為她的改變是往好的方向前進。每次開口無論句子多寡都要用慢吞吞的態度一氣呵成將話說完;不管別人怎樣斷句,她都以低沉且連續不斷的哼聲或揚起的音調做為她個人的斷句方式;每三句至少要有一句尾音揚起;在任何情況下都高度運用鼻音與吐氣音。事實上,即使無法像她可憐的妹妹那樣因為長期相處而完全掌握她的說話方式,任何一個人只要見過她兩次面,肯定也能夠分辨出她就是個人風格相當顯著的塔芙妮。

  塔芙妮慢吞吞地抹著雙臂上的肥皂,神情不知不覺間又陷入柔滑的恍惚中。頭髮與肌膚以熱水沖洗過後變得濕潤光滑。粉紅色髮絲從微微擺動的頭頂流下了柔和的波浪直抵渾圓美麗的乳房,吸飽水分的髮身徹底發揮了它的沉重感,然而它的主人卻完全不把這股感覺當一回事。在非常適合南方都市瑪亞的麥色皮膚上仍殘留一些乾裂的痕跡,這些痕跡大概才能在塔芙妮心中留下難以抹滅的印象吧。她絕對不容許自己的身體變成可怕的模樣。所以當她在鄰街某家店的玻璃窗上瞥見手肘處竟然生出死皮時,簡直可以說是連滾帶爬地衝回了位於第三大街的公寓裡,二話不說打開偷偷從軍方機構接過來的熱水就往身上沖。雖然在這裡能夠使用的水都混雜了相當程度的雜質,至少也比什麼都不做、放任它繼續龜裂下去要來得好。愛乾淨或愛美並不是壞事,可是產生如此嚴重的潔癖實在會造成生活上的嚴重負擔。事實上,也許正因為塔芙妮如此在乎她的寶貝身體,才會在短短三天內就將當初帶在身上的曼珠沙華全數用盡。

  「啊嗚……嗚……!呃嗯……嗯嗯……」

  看著塔芙妮再一次撫摸肌膚並發出詭異的呻吟,站在浴室門口盯著她看了好久的桑妮終於忍不住踏進浴室。桑妮將捆住粗糙黑髮的橡皮筋拉開,動作流暢地甩了甩夾雜幾撮灰白色的髒頭髮,堆積在毛髮間的灰塵也跟著流暢地隨頭皮屑灑落。塔芙妮完全沒注意到她的動作,只是以朦朧的視線注視牆壁上的綠色瓷磚,銜著口水的嘴角不知在低聲呢喃些什麼。桑妮將已經擱在陽台將近一個月的浴巾堆到架子上,裡頭縮著兩塊全新的乳白色香皂,然後將那身不知道是穿了幾天還是幾個月的汗衫扔向浴室外頭,邊搔著發癢的頭皮邊走向塔芙妮。桑妮拍了下塔芙妮的肩膀,用乾渴的聲音說:

  「塔芙妮?」

  「嗚……嗯……哼嗯……嗯?」

  「塔、芙、妮?」

  「哼呃……哈……哈啊……」

  又變成這副可笑的模樣啦?桑妮的眼珠子古靈精怪地瞄向塔芙妮麥色的臉蛋。好呀,沒關係。她上個月才好不容易發現可能成為塔芙妮弱點的東西,現在終於可以試試看成效了。她故意摸著塔芙妮沾了肥皂的雙臂,假裝不經意地說:

  「啊,肥皂用光啦。」

  果不其然,塔芙妮聽到以後突然渾身發顫,迷濛雙眼與呆滯神情瞬間就恢復過來。塔芙妮一臉驚惶地看向站在自己右邊的桑妮,然後露出更加恐懼的神情推開桑妮的手、接連往後退了幾步。桑妮對她的初期反應感到十分滿意,然而她卻這麼沒禮貌地推開自己……真是夠了。桑妮鼓起腮幫子向她抱怨:

  「怎樣,看到鬼啦?」

  「噫噫……妳……妳是桑妮……?」

  「是啊。不然妳現在看到的是誰。」

  「胡說……桑妮的……的……桑妮的皮膚沒那麼糟糕……呀?」

  原來妳是用肌膚來辨別一個人啊……看來這半年內之所以發生好幾次在街上認錯人的原因就是這個。不對,再怎麼樣,塔芙妮竟然說我的皮膚這麼糟糕……桑妮摸了摸乾燥的手臂,歪著頭想:不過就是一個月沒洗澡啊?然而塔芙妮認真的表情似乎不那麼想。桑妮沒好氣地指著身後的架子說:

  「呿。妳以為我喜歡這樣啊。要不是為了快點把肥皂帶回來,現在我還會大剌剌地待在軍營與那些無能的傢伙一起泡澡咧!」

  「肥皂……啊啊……妳真的是桑妮的樣子……」

  「……我要罵人了喔!」

  「別生氣呀……嗚……桑妮的頭髮……變長?」

  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啊。桑妮看著貼在肩膀上的髮尾,然後轉而看向雖然已經抬起右手,卻遲遲不敢觸摸黑色頭髮的塔芙妮。直到塔芙妮對自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才發覺原來頭髮已經變這麼長了。難怪最近總覺得脖子不太舒服,可怕的頭皮屑也變得幾乎整頭都是。看來以後最好不要參與什麼狗屁邊境任務。即使可以一口氣賺到好幾個月的生活費,不管戰死還是生還都有很麻煩的後遺症。現在塔芙妮正一邊警戒著她的髒頭髮,一邊慢慢地繞到她的身後。等塔芙妮因為要碰觸髒毛巾而發出悲慘的叫聲,桑妮只好忍住想賞這位有嚴重潔癖的姑娘一記直拳的衝動,替她拿出其中一塊肥皂。

  桑妮轉開熱水,將已經習慣乾癢的身子縮進沖洗範圍內,如釋重負般發出長長的呻吟。不顧急著想搶走肥皂的塔芙妮,她抓住肥皂的手略顯僵硬地在平坦的胸口抹了起來。這還是第一次留這麼長的頭髮洗澡。水從她的身上沖走了非常多的髒東西,但是沾了水的頭髮卻變得相當沉重,這使她決定待會兒就要剪回原來那種貼耳的舒爽髮型。看見桑妮的肌膚重新恢復光澤,塔芙妮也不管她還在抹肥皂就高高興興地從她身後整個貼了上去。兩人肌膚接觸的那一瞬間,桑妮不知怎地感到一陣陰鬱。

  好大好柔軟的胸部啊……相較之下,自己的胸部永遠只能搭最小號的胸罩。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的塔芙妮興高采烈地將手伸向她的雙乳……然後又急急忙忙地往下滑。

  「忘記了呢……桑妮的胸部不好揉……」

  聽見她瞬間對自己的胸部失去興趣,桑妮幾乎絕望地大喊:

  「是妳的胸部太大啦!王八蛋!」

  「好嘛……好嘛……塔芙妮又不能分給妳……也許可以?」

  桑妮決定不再反駁了,同時她也沒力氣再跟胸部比自己大好幾倍的波霸女討論這種丟人的話題了。此時,塔芙妮的手像泥鰍般靈敏地從桑妮的大腿往內滑動,剛才從桑妮身上沾染的泡沫讓肌膚的接觸更加柔滑。雖然桑妮還在氣頭上,她溫吞的動作卻沒有讓桑妮感到一絲不快,反倒引起了彼此的性致。她的指尖輕巧地竄入她稀疏的恥毛間,接著以極為緩慢的速度朝下方挪移。在絲毫沒有受到攔阻的情況下,她的指腹就這麼貼到了桑妮的陰蒂上。塔芙妮溫柔地將她緊密包住陰蒂的包皮退開,以指尖輕輕戳了戳整個裸露出來的陰蒂。

  「桑妮的小肉球……嘻嘻嘻……好可愛……呼嗯……現在?」

  完全放鬆身體的桑妮將她略顯嬌小的身軀壓在塔芙妮身上。她閉上了雙眼,使出最後的力氣抓住開始愛撫著自己的那雙手,用難得嬌柔的聲音在嘻嘻笑著的塔芙妮耳邊輕聲道:「現在……」


    §


  塔芙妮最可愛的時候,是收到乳液或著新香皂的那一刻。不管桑妮身上有多髒,她都會像個小女孩般開心抱住桑妮撒嬌,有時還會激動地送上香吻。只要小心別因為開心過頭釀成悲劇,諸如把桑妮推倒甚至撞到頭這種可怕的意外,那麼連桑妮也會跟著變開心。不過,這當然是理想的情況。在桑妮印象中,塔芙妮一開心起來就容易激動,一激動起來就容易興奮,一興奮起來就容易推倒她,這套程序十分穩固,幾乎沒有例外。當然啦,若是桑妮的肌膚狀況非常差──而不是髒──那麼塔芙妮的興奮之情就會大打折扣。話雖如此,等到桑妮的肌膚重獲新生,跑到一半的程序還是會繼續下去。每次只要送塔芙妮小禮物,結果總是桑妮被推倒。

  再怎麼說,對方可是塔芙妮。無法用常識面對她的狀況實在太多了。不管是和她洗澡、和她做愛、和她洗澡還是和她做愛,每每都讓桑妮傷透腦筋。塔芙妮的潔癖實在很嚴重,一旦和她那寶貝身體扯上關係,幾條藏在後門的非法管線就會轟隆作響,接著用冒出白氣的熱水灑遍塔芙妮全身。每天一大早,塔芙妮總會窩在浴室裡。沒有出任務的時候,桑妮也會跟著塔芙妮洗澡,反正也可以叫塔芙妮幫她刷背。不過,塔芙妮倒是很乾脆地拒絕桑妮幫她刷背做為回禮。塔芙妮總是說,她忘不了可憐的身體遭到桑妮用刷子凌虐的那晚。事實上,塔芙妮的背確實被刷到整片紅通通,誰叫她這麼細皮嫩肉。

  讓桑妮煩惱的,是塔芙妮那異於常人的腦袋瓜。塔芙妮喜歡肢體接觸,桑妮也樂於和她卿卿我我,氣氛很好,塔芙妮的吻也很柔軟,接著理所當然就辦正事了。不過,一般來說辦事完畢總要有個休息的空檔,跟塔芙妮在一起時她似乎還沒體驗過那段悠閒又美妙的時間。

  塔芙妮被逗到興奮不已的時候,會不受控制地分泌多到嚇人的乳汁。桑妮喜歡那個味道,酸澀又甘美,而且還會讓她的身體不斷發熱,簡直就像春藥。桑妮曾經想過,說不定這可以為兩人賺進一筆意外之財,例如賣給她們這條巷子裡的娼婦,可是塔芙妮說什麼也不讓她這麼做。只有在做愛的時候,塔芙妮才願意讓桑妮玩弄她、喝她的奶,事畢還會嚴格地檢查桑妮是否有偷偷收集她的乳汁。塔芙妮的胸部在興奮時會保持腫脹狀態,只要不是持續不停地搾乳,就會慢慢恢復分泌量。儘管知道這點,她們常常還是會搾到塔芙妮渾身發軟(即使桑妮不動手她自己也會不停地擠),聽說那感覺比高潮要更舒服些,不過只限乳汁被搾出的那一刻,想來還真是神奇的體質。桑妮還在南方軍受訓時曾和幾個娼婦鬼混,其中有位瘦小的娼婦能夠泌乳,但是她的小胸部得努力擠才能擠出一點點,而且她並不覺得舒服。塔芙妮就不一樣,無論是大小、膚色、乳量還是敏感度,都和桑妮上過的娼婦不同。不止如此,塔芙妮還有著與其她人不同的,最令她喜愛的差異。

  在浴室裡,除了可以盡情替塔芙妮擠奶,還能享受她又香又柔軟的陰蒂。她們一開始就說好,這兒是桑妮的主場,儘管塔芙妮也會愛撫她,主要還是由她掌控局勢。桑妮以前還因為無法滿足塔芙妮的陰蒂而沮喪了一個禮拜,但是她很快就發現,替塔芙妮搾乳同樣也能達到預期效果。塔芙妮平時講話很怪,呻吟卻比任何人要淫蕩動聽,特別是在桑妮粗魯地擠她奶的時候。桑妮過去上的那位娼婦,妳必須用力擠她的小乳頭才會看到白色的液體自尖端泌出。若用同樣力道在塔芙妮那稍微大一點的乳頭上,又濃又白的乳汁至少可以噴到一公尺外的地方。如果她們有意在出了浴室後繼續做愛,桑妮多半會用塔芙妮的乳水灌腸,在這之前還得先讓塔芙妮發情再發情。剛開始做愛的時候,塔芙妮連桑妮洗乾淨的肛門都不肯摸,頂多摸摸她的小陰蒂。過了十分鐘左右,就算沒有把塔芙妮搞得爬不起來,她也會變得更大膽,不過仍有顧慮。再努力一會兒(畢竟都是桑妮主導,光是擠奶擠十分鐘手指都會感到酸痛),塔芙妮的限制就沒那麼多了。只要她想被塔芙妮的某樣東西滿足,無論如何都必須在浴室先做好準備。發情的塔芙妮總算願意將她肥肥軟軟的乳頭塞入桑妮屁眼裡,桑妮要她自己搾乳,還要假裝腸子被乳水注入是件很舒服的事情,這樣塔芙妮才會更興奮。在心裡計算差不多完成後,桑妮就坐到馬桶上,塔芙妮靠在她腳邊,她們倆維持這個姿勢持續替對方愛撫。塔芙妮喜歡聽她上廁所的聲音,也不排斥臭味,可是卻非常討厭見到那玩意兒。有次她們興奮過頭,桑妮給灌完腸就被塔芙妮緊緊抱住,塔芙妮一邊揉著她的肚子一邊淫聲浪語,結果她就拉在塔芙妮身上了,量還不少呢。接著,塔芙妮的第一個反應是大哭,第二個反應是沖澡,第三個反應是繼續大哭,第四個反應是繼續沖澡。除非桑妮到外頭買個禮物向她賠罪,她才會由難過轉為開心,接著就走向最終導致再做愛的循環中。唉,雖然塔芙妮的哭聲也很動聽,卻會招惹鄰居的反感。從那次以後,塔芙妮就不在灌完腸後纏住桑妮,她大概一輩子也忘不了大便的噁心觸感。

  到了塔芙妮的主場,也就是床上,就換桑妮享受了。不過,就塔芙妮的反應看來,好像還比被動的桑妮要更舒服,這點倒是讓桑妮覺得有點吃虧。桑妮以前為塔芙妮買了件性感薄紗,領口和袖口有上蕾絲,純白色,裙口則是銜著絲帶,比市售其它品牌要更透明些,總共花了她一趟任務的薪水。塔芙妮洗完澡後就會換上薄紗,她知道桑妮喜歡她那副模樣,比起裸體更撩人也更淫蕩。桑妮在床上等她,雙腿開開的,幾乎不費工夫就讓塔芙妮投懷送抱。塔芙妮的吻功只有在床上特別厲害,桑妮沒一次招架得住。有時候桑妮擔心她可能會興奮到噴了滿床的奶,可是塔芙妮顯然有辦法自制。那並不好受,就像死命撐著不做愛一樣難受,不過她可以換個方式宣洩那股感覺,換個她最能滿足桑妮的方式。某樣硬梆梆的東西頂到桑妮一絲不掛的下體時,就代表塔芙妮興奮了起來。一開始桑妮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塔芙妮有這麼多奶可擠、又有這種和其她人完全不一樣的器官,這個疑慮在她被塔芙妮滿足幾次之後就消失了。塔芙妮有時也會像吸毒般吸一種花瓣(桑妮不懂這一點,只知道要買到一片花瓣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她也只替她買過三四次),神奇的是她吸完後花就枯了,而她的身體會變得光滑粉嫩,不趁那時候和她做愛就太可惜了。總之,就算塔芙妮和正常人很不一樣也無所謂。塔芙妮的陰蒂變得很巨大,大概有十五公分長,寬度至少四公分,還有許多血管浮現在包皮上。她的包皮不再光滑柔弱,反而變得又老又醜,還發臭。塔芙妮說她還可以變得更大,可是要滿足桑妮,這樣就差不多了。對了,塔芙妮稱這個叫陰莖,是一種用來滿足女人的東西。桑妮看到她的陰莖,總會聯想到巷口那家情趣用品店的廣告詞:寂寞長夜的最佳良伴。她的和商店裡的有點像,可是她的又熱又粗壯,還會像泌乳那樣從頂端的小孔流出同樣濃白的液體,嚐起來比較苦澀,只比出任務時不得已情況下喝自己的尿要好一些。塔芙妮喜歡讓桑妮幫她口交,不管是隔著薄紗舔,還是直接塞滿桑妮的嘴。那根陰莖的敏感度不輸乳頭,一旦它的主人興奮起來,不去碰它也會自個兒吐出白液。有次塔芙妮在幹她的屁眼,口裡嚷嚷著破碎的淫語,桑妮事後問她為什麼要叫射精,原來是因為那液體叫做精液。塔芙妮的精液比乳汁要臭許多,而且更濃更稠,當她接連在桑妮屁眼裡射上五、六次精(這還不包含她興奮時流出的部分),總會看到那根堅挺的陰莖不斷搗出白液,好像要把那越來越鬆的屁眼插爛似的。塔芙妮從不插進她的陰道,最多只有在剛勃起的時候磨擦那對小陰唇,無論桑妮怎麼要求她就是不肯。所以,除了例行的口交,那根大肉棒就只屬於桑妮的屁眼。

  由於事先已灌過幾次腸,塔芙妮也就毫無顧慮地滿足桑妮的屁股。她們剛交往時,桑妮的屁眼小巧可愛又迷人,現在已經有點蓬鬆了。不過,要想插入她蠢蠢欲動的肉棒,還是得先等一會兒。還記得第一次用手指插入桑妮屁眼的時候,那份緊密感彷彿餓鬼般咬著自己的手指,每一次的抽動都備感艱辛。現在光是裹著一些精液,就能輕鬆地插入食指與中指。只需輕拍一下顫抖著的肉棒,就能射出包裹住整個手掌心的精液。塔芙妮先用精液為兩人即將緊密結合的部位做潤滑,然後一口氣塞滿桑妮的屁眼。或許是力道太過猛烈之故,即使輕輕動作也會聽見桑妮那混雜著快樂與膽怯的喘息。等到她們慢慢加快到塔芙妮習慣的速度,她就得空出一隻手來服侍桑妮的陰蒂。她知道桑妮的屁眼為她瘋狂,但也知道要滿足桑妮光這樣是不夠的。桑妮的陰蒂一向弱得很,即使毫無預兆地給予刺激,不到一分鐘就能強制令她高潮了。當然,這是對塔芙妮來說啦。桑妮的屁眼又熱又舒服,和記憶中上過的女人不同,不過這也只是因為塔芙妮對她很有好感,才會如此認為。無論如何,塔芙妮想,莉莉的身體一向抗拒她,以前向她買過春的女人則是冰冷又無趣,有的甚至連清都沒清,再也沒有誰要比桑妮更棒的了。塔芙妮射精十數次以後,才終於讓發情喊叫的桑妮高潮。每一次做愛時她的射精次數都會增加,因為跟桑妮做愛實在太美妙了,可是又沒辦法遲遲不讓桑妮高潮,只好慢慢地增加時間、慢慢地增加射精次數,反正她的性能力並不會因為射精就減弱──好吧,是有那麼一次,然而那次是因為桑妮把她拖進浴室、想看看她究竟能搾出多少精,才會搞到排水孔被堵塞、整個地板都糊糊滑滑的,而塔芙妮雖然爽到暈過去,攤軟在桑妮口中的陰莖卻仍在射精。桑妮曾經意想天開地說,或許她可以用塔芙妮的精液泡澡,她們也能在臭精液裡做愛。仔細想想這似乎可行,可是由於塔芙妮堅持不肯,她們也沒有浴缸可以用,只好作罷。塔芙妮將不斷射精的肉棒抽出,熱燙的精液接著從不自主地外翻的屁眼中汩汩流出。桑妮的直腸翻得像朵鮮豔的玫瑰花,還被高潮搞到失神發顫,塔芙妮愛死她那副模樣了。雖然她的精液灑得整床都是,完事後再將床單拿到陽台曬一個下午或一整晚就好。鄰居早就習慣她們這間傳來的腥味,塔芙妮反正也不在乎。當桑妮一口氣將一兩個月積起來的衣服洗完曬在陽台上的時候,她就躲在窗簾後方操桑妮的屁眼,從外頭看起來實在破綻百出,更別說桑妮紅著臉向正巧遇到的鄰居解釋的樣子了。對了,還有一次實在舒服過了頭,塔芙妮將陰莖自那紅腫的屁眼抽出時仍在射精,而精液不偏不倚地射過兩道窗簾之間的縫隙、朝樓下飛去,還聽見那位鄰居的怒罵聲。桑妮為此唸了她一頓,塔芙妮覺得好委屈,後來還是床頭吵床尾和,做個愛就不再生氣了。

  或許正因為她們在一起的時間幾乎都在洗澡與做愛,才讓沒承接任務時的桑妮感到既幸福又疲憊。她們倆一起上街的次數很少,而且一次就會買好幾個禮拜的食物與生活必需品,其它時間就整天窩在小公寓裡。塔芙妮很少說她想要什麼,桑妮卻總是煩惱不已,因為塔芙妮的視線不會透露出她的渴望,如此一來也不曉得該買什麼做為小禮物比較好。總不能每次都買乳液和香皂吧。儘管覺得這麼做未免單調,到頭來桑妮還是會買一瓶新乳液,而塔芙妮還是會開心地收下,然後開心地在兩天內用光光。只要看到她甜美的笑容,疲倦的身子就會感受到一股活力。如果不小心多看幾秒,身體就會因為一場幾十分鐘甚至幾小時的性愛變得更加疲累。唉,這種生活實在是令人又開心又累啊。每個談戀愛的人都有這種感覺嗎?

  不,大概只有我吧。每當桑妮看到滿足地抱住自己入睡的塔芙妮,就會覺得愛情實在是件很不公平的事情。不過沒辦法,就算累得毫無意義,也改變不了她和塔芙妮正在熱戀的事實。

  ──夜幕低垂,桑妮輕撫著不再熾熱的肛門,腸子已經縮進去了。塔芙妮的陰莖已經消失不見,小小的陰蒂正和主人一起安穩入睡。然而,將床單弄得又濕又黏的精液還在散發腥臭味,她身上的精液即使早已乾掉,一樣也瀰漫難以抹去的氣味。塔芙妮的呼吸平穩又可愛,配合著粉紅色髮尾隨風舞動,桑妮很喜歡這種寧靜又活潑的餘韻。

  一個月了,生活費已經用盡,看來也該找份工作才行。不曉得還有沒有邊境需要傭兵呢?雖然她不喜歡邊境任務,至少可以賺足讓她和塔芙妮生活幾個禮拜的傭金。一想到錢,不光是腦袋,胃也跟著痛了起來。

  如果告訴她那件事的話,她會不會生氣呢?

  桑妮緩緩摸著肚子,然後又輕拉塔芙妮的唇。沒有反應。接著她吻上去,連續幾次情不自禁地施力,理所當然吵醒了她的睡美人。

  「呼嗚……?」

  塔芙妮睡眼惺忪地望著她,沒多加思索就吻了回去。

  「晚安吻。」

  桑妮邊說邊挺起身體,抱住塔芙妮的頭。真奇怪,明明已經疲憊不堪,只要塔芙妮有所回應,身體卻又興奮不已。而只要自己積極些,就算是在大街上塔芙妮也會對自己有求必應。真是的,這麼容易受誘惑好嗎?這句話由拋出誘餌的自己來說似乎不太妥當。不過算了,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只要這麼想,生活就會變得單純又快樂。

  月色斜映在某樣龐然大物上,塔芙妮又淫蕩又興奮地笑著,桑妮則是忍不住將她撲倒在床。

  戀愛,真是奇怪的東西啊。


    §


  塔芙妮最美麗的模樣,是她沉沉入睡的時候。也唯有這種時候,她才不會膩著桑妮或嗯嗯哼哼個不停。雖然這麼說很抱歉,這可是桑妮唯一能放鬆心情的幾個小時。等到天一亮,不管塔芙妮有沒有睡飽,她們又會進入和其她人有點不同的戀愛模式。桑妮不禁想,或許叫做愛模式還比較恰當。她和塔芙妮是很相愛,可是只要仔細回想,她們認識至今也只約過一次會,最後甚至還演變成打野戰。塔芙妮是很好,跟她相處起來輕鬆又愉快,除了身體的疲憊感以外毫無壓力可言。何況她們的性愛又如此美滿,不管要其中一方收手都是不可能的。然而,這種生活過久了,不知怎地就讓桑妮感到空虛起來。

  為了填補心中的洞,桑妮提出每兩天就要有一場約會的計劃,這還得先動用她的預備金來實現才行。

  「咦咦……約會……好麻煩……哦?」

  這是在某天早上、剛射完精的塔芙妮所做的回應。桑妮看到她吸著手指、垂著眉頭的模樣,又擺出堅定姿態。塔芙妮拉著她的手愛撫陰莖,想藉此含混過去。可是早已下定決心的桑妮顯然不吃這套。

  「沒錯,就是約會。妳不跟我約會的話,我就不和妳做愛了。」

  「咦咦……咦咦咦咦……?」

  由於塔芙妮邊發出窘困的聲音邊射精,桑妮只好連碰也不碰,站在離塔芙妮五步的距離叉著腰、等待她的答覆。欲求不滿的塔芙妮朝她爬過去,還露出撒嬌的模樣,好幾次都差點兒讓桑妮屈服。所幸在桑妮心軟以前,毅力不足(或該說是性慾高漲)的塔芙妮就舉雙手投降了。桑妮替有點鬧彆扭的塔芙妮口交,這次的精液有點甜。

  兩人洗澡時刻意分開洗,因為桑妮實在太清楚,只要她們倆人在一起,沒有道理不做愛。塔芙妮即使自己一個人洗澡也會不停喘息,不過這不代表她在自慰,只是熱水淋浴太過舒服之故。桑妮趁這段時間把腥臭的床單拿到陽台曬,這床單自從塔芙妮進住以後就沒洗過了。桑妮沒有想過要清洗它,因為只要聞著那股氣味,就會想到塔芙妮。桑妮換了件幾天前穿的T恤、隨便噴了香水,向彷彿夢囈般的塔芙妮知會後便跑下樓。反正塔芙妮洗澡要洗很久,待在房裡沒事可做的話又會想要她。

  今天天氣不錯,雖然雲很多,看起來似乎會下雨,卻也涼爽得很。桑妮直奔這棟公寓一樓的情趣用品店,想不到一大早就有好幾個人和自己一樣來到此處,真是怪詭異的。店長正在招呼那些打算「店內消費」的客人,換句話說就是到後頭的小房間買春,因此桑妮就在一旁消磨等待。她以前也買過,不過是在兩條巷子外的另外一家店。她實在搞不懂,明明可以像那樣光明正大地開店,為何還有一些業者要躲躲藏藏地提供服務?或許是跟品質或價錢有關吧。不過,既然省下半打雞蛋錢就可以和陌生女子共度良宵,在乎那點錢似乎意義不大。眼睛掃過狀似陰莖的按摩棒時,桑妮想到了樓上的塔芙妮。這些東西看起來就像她那話兒的仿造品。只要和塔芙妮做過,那人一定不會被這種冒牌貨騙上當。

  「看到喜歡的款式了嗎?這位美麗……又渾身腥臭的客人。」

  桑妮轉過頭,看到露出招牌笑容的女店長。她身後的客人都不見了,速度還真快。

  「好久不見,蝴蝶小姐。」

  店長──蝴蝶滿意地點點頭,那頭又黑又綠又紫的直髮也隨之優雅飄動。她在店裡的聲音總是圓潤,客人們也都聽得很陶醉。

  「妳知道這些東西是從哪兒來的嗎?」

  「按摩棒?」

  「是啊。」

  「最早是從瑪加達進口的樣子,詳細情形我也不清楚。夫人將鑰匙交給我的時候,這玩意兒就已經風靡全瑪亞了。妳想試試嗎?上個禮拜才進一批好貨喔,還可以震動呢。不過我個人推薦另一款傳統膠皮的,就在妳左手邊,用了會上癮,我很喜歡。要不要我示範給妳看呀?」

  蝴蝶店長講話又快又流利,對於耳朵跟不上的人來說,除了最後那句「要不要我示範給妳看呀」以外,其它聽起來就只像是甜蜜悅耳的旋律。不少初次造訪的人們都會被她的說話方式騙進後頭。可是她們不知道,只要和蝴蝶待在同個房間裡,就要有錢包被搾乾的心理準備。在認識塔芙妮以前,桑妮就曾經被騙過一次,蝴蝶美麗的身體直至今日仍在她的心底揮之不去,更慘的是她當時買下的陰蒂按摩器一出店門口就遭竊,連用的機會都沒有。

  「我才不會上當。我要問的是,它們是不是按照某種東西製成的?」

  「哎呀呀,那真是可惜。」

  那對塗上紅色口紅的嘴唇彷彿真的很惋惜地變化著。不過,比起那十分容易吸引客人目光的美唇,桑妮更喜歡她嘴唇左下方的痣,它有著莫名的魅力。

  「是啦,是有這種說法。聽說有的人身上生有類似的性器,但是她們卻沒有一般人的性器。兩種性器在構造上是可以結合的,這應該不是製作者的天馬行空。有力的學說,嗯,就是波耳貝塔那群死老太婆學者,曾提出合理的質疑,指出兩名擁有不同性器的人可以透過交合來……」

  「呀啊啊啊!」

  櫃台後方突然傳來的尖叫聲充滿了歇斯底里的情緒,這道聲音同時感染了講得正起勁的蝴蝶,以及身體隨之一震的桑妮。然而,尖叫聲在蝴蝶身上只激起憤怒的反應,她對於擅自打斷(她的)談話的行為非常感冒。話雖如此,既然是店裡發生的事情,身為店長還是得負起責任才行。蝴蝶丟了句「待會聊」給被她的怒容嚇到的桑妮,就踩著響亮的黑色高跟鞋快步走進後頭。蝴蝶飛走了,典雅的香水味仍然瀰漫在空氣中,桑妮猜那是店裡熱銷的紫丁香香水。雖然蝴蝶說待會聊,桑妮卻有種聊了等於沒聊的感覺。剛才蝴蝶巴拉巴拉地滔滔不絕,也只有不到一半的內容進到桑妮耳中,她講得真的很快。更糟的是,她的聲音實在太好聽,即使聽不懂,也教人不忍心打斷那麼優美的旋律。就連習慣塔芙妮美妙嗓音的桑妮都這麼認為,更別說其她顧客了。

  桑妮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闖入櫃台後方,反正這些情趣用品根本比不上塔芙妮,看著也覺得無聊。如果是遇到搶劫一類的事件,或許自己可以幫得上忙吧。就算手邊沒有武器,幹傭兵的女人可也不是好惹的。關起門的小房間共有四間,只有一件敞開,紫丁香的氣味一路延伸到那兒,蝴蝶就站在門口處。

  「需要幫忙嗎?」

  「……哎呀呀,是妳呀。妳覺得讓死人復活比較容易,還是挖個坑把屍體埋掉比較簡單?」

  蝴蝶的語氣雖然一派輕鬆,卻沒有轉過頭來。

  「嫌犯還在嗎?」

  「……在。」

  桑妮沿著牆壁小心翼翼地逼近蝴蝶所在處。看她那副悠然的模樣,實在很難想像裡頭真的躺著一具屍體。不過,若是有人正將槍口對準她……

  「就在這兒。」

  就在桑妮做好衝進現場的準備時,蝴蝶忽然抬起她白淨的右手,美麗彎曲的食指與姆指間夾著一顆粉紅色小藥丸。

  「又一個臭婊子嗑藥嗑掛了呀。」

  才剛鬆了口氣的桑妮見到蝴蝶那副嚴肅起來的神情,不禁又緊張起來。她來到房門前,只見一名全身赤裸、吊著雙眼的女性倒在床邊,口吐白沫,一動也不動。床上那位恩客則是被此情此景嚇得花容失色,雖然她渾身顫抖,卻連奪門而出的勇氣都沒有。然而,帶給客人恐懼感的恐怕不光是嗑藥猝死的娼婦,還有眼前這位臉色十分難看的女店長。

  「警告再多次也沒用,總是會有這種婊子。我僱她們來服務客人,可不是花錢請她們想不開,卻一個個給我嗑藥嗑到掛。賤人!」

  蝴蝶狠狠地踹了遺體一腳,結果嚇得客人開始抱頭痛哭,連桑妮也不禁為她感到可憐。唉,發生這種事,雖然軍方不會說什麼,私底下恐怕還有契約糾紛要處理。況且,僱請的娼婦死在店裡,多少都會打擊到蝴蝶與這家店的名聲。

  「要我把她抬走嗎?」

  蝴蝶想了想,然後搖搖頭。

  「這賤人是嗑藥致死,留著屍體可以防止被洋甘菊那一幫人敲竹槓呀。」

  「喔,聽起來我最好快離開。對了,幫我找份工作,短期的,報酬要高一點喔。」

  「……不怕死就是在形容妳這種人吧?」

  想來就是如她所說,畢竟在場三個人都知道蝴蝶正在氣頭上,而且還是非常、非常、非常生氣。不過桑妮也沒辦法,她今天之所以過來原本就是要委託蝴蝶替她介紹一些輕鬆好賺的工作,如今既然都要走了,無論如何還是要將話帶到才行。雖說每個月軍方都會定期召募傭兵,工作時間與收入實在難看到不行。如果是透過蝴蝶穿針引線介紹來的工作──儘管淨是些高風險的非法行動──至少可以在短時間內賺進大筆報酬。對於正和塔芙妮穩定發展中的桑妮來說,她需要更多的時間與金錢。

  「我知道了。紅海豚正招募傭兵,算妳一份。明天我會差人知會妳。」

  「呃,明天不行。後天晚上吧?」

  「……妳倒是很不會察言觀色。後天晚上,情況還不確定,有的話我再知會妳。」

  「謝啦。」

  蝴蝶大大地嘆了一口氣,然後瞪了桑妮一眼、將門關上。桑妮聽見門另一端的蝴蝶已經變回平常的模樣,她正在好聲好氣地安撫哭個不停的客人,而且沒多久就真給她安撫下來了。不論是她的安撫技巧,還是客人情緒變化的速度,都讓桑妮覺得很不可思議。後來蝴蝶就代替未能滿足客人的娼婦服侍對方,這又是件令桑妮吃驚的狀況,而這次她吃驚是因為那位愛哭的客人。明明已經飽受驚嚇,為何還能安然地在屍體旁邊和另一位美女辦事呢?這個世界還真是什麼人都有啊。至於明明有人死掉、有人慘叫,還能關著門繼續辦正事的其她娼婦和客人,其心態已經超出桑妮所能理解的範圍了。

  雖然尚未塵埃落定,就先假定後天晚上得出任務吧。每兩天約一次會,也就是說出任務前至少可以和塔芙妮浪漫地度過兩次約會,得好好把握時間才行。

  桑妮回到房間時,塔芙妮還在沖澡,牛奶香皂的香味遠在門口就聞得到。待會先隨便買個三明治、邊吃邊在街上逛逛好了。雖說桑妮是在瑪亞出生的,卻沒什麼機會四處閒晃,自然也不曉得這兒有什麼值得一遊的地方。真悲哀啊。要是沒有遇見塔芙妮的話,自己的人生或許真的就只能用悲哀二字來形容吧。

  桑妮從散發出嚴重霉味的衣櫃中找出成對的淺黃色洋裝,一件尺寸中等,另一件稍嫌得小。兩套洋裝並肩攤在沙發上,就等尚在淋浴中的女主角登場了。後來塔芙妮又拖拖拉拉近半小時之久,出來的時候皮膚非但沒有被水泡得皺皺的,反倒光滑粉嫩。塔芙妮換上洋裝的時候,桑妮則隨便沖了沖身體,反正只要把身上的腥味沖掉就好了,全程只花上三分鐘。塔芙妮有點驚訝她身上沒有香味,這個問題在桑妮噴上香水後就解決了。不過,或許是太久沒穿之故,塔芙妮一直喊著胸口好緊,桑妮則是不管怎麼看都覺得自己根本不適合那套洋裝。最後,成對洋裝只好落寞地回到衣櫃中。塔芙妮換上外出用薄紗搭披肩(最近這打扮開始在瑪亞流行,不再是娼婦的專利,且重點部位都會用較厚的布料遮住),桑妮則穿回本來那件放了好幾天的T恤。兩人在門口交換一個吻,為了不讓塔芙妮過於興奮,桑妮只是淺淺地吻她一下,就挽著她又涼又柔軟的手下樓了。

  即使沒有刻意打扮,塔芙妮也能輕易吸引眾人的目光。一來她實在漂亮到連桑妮也感覺到直抵背部的眾多羨煞視線,二來她的說話方式怪異且令人摸不著頭緒,卻又因為婉轉美聲而吸引著迷迷糊糊的聽眾。看來塔芙妮和蝴蝶某種程度上也是挺相似的。她們買了便宜的肉醬三明治,塔芙妮不吃肉,另外點了店家大力推薦、庫存卻是最多的青椒絲三明治,那玩意兒竟然要比肉醬三明治還貴。桑妮三兩下就吃光手掌大的三明治,或許是因為只有少量蔬菜加肉醬的緣故,吃起來既不過癮又填不飽肚子。反觀小口小口咬著的塔芙妮,那麼珍惜地吃著的樣子讓桑妮覺得好難為情。真是的,看久了肚子會餓,只好把視線移到過往的路人身上。吃東西時的塔芙妮很少話,桑妮也覺得不要讓她邊吃邊聊比較好,兩人之間便瀰漫著一股微妙又悠閒的靜謐。

  拜陰涼的氣候所賜,塔芙妮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因為皮膚問題大哭小叫,涼風吹在身體上也相當舒服。經過幾位好心人指點,她們倆繞了一段路才來到西瑪亞一帶的知名景點。不過正因為是知名景點,人潮實在多到令人反感的程度。塔芙妮不喜歡人多的地方,那會讓她感到燥熱。後來她們又問了幾個不太受歡迎的景點,結果到了現場又覺得很沒氣氛。等到塔芙妮抱怨再也走不動的時候,她們就決定在一座小池塘邊稍事休息。這個地方已經離開城鎮有一小段路,附近有幾戶農家正致力發展,卻見不到多少綠地。就連池塘邊稀疏的幾棵樹也是光禿禿,有種莫名荒涼的感覺。

  「可是……可是啊……氣氛……很不錯呢……應該?」

  坐在岩石上的塔芙妮這麼說,懸在水池上的雙腳也隨之晃動。她似乎挺喜歡這裡的。

  「嗯,這裡很安靜,而且又不是知名景點。」

  只可惜安靜到除了她們倆以外,連半點會發出聲音的生物或植物也瞧不見。說荒涼很荒涼,說浪漫好像也很浪漫。

  「這裡好安靜……想睡覺……呼呵呵……」

  「走這麼點路就不行,以後要怎麼辦啊。真是的,別忘了我們兩天就要出來一次喔。」

  「可是……可是啊……人家本來就不習慣走這麼遠……呼呵……」

  「好啦。累了就休息,有體力再繼續走,這樣就好了。」

  「那就……嗯嗯……瞇一下下……我就?」

  直到剛才還只是輕倚在桑妮肩上的塔芙妮,隨著最後那奇特的語調放鬆了力氣。肩膀承受的沉重感讓桑妮覺得十分幸福。


    §


  塔芙妮最煩人的時候,是當她一本正經、滔滔不絕地發表意見的時候。

  「其實呀……呵哼……天空的顏色其實就是大海的顏色……應該?……我們的海是紅色的……理論上天空也是紅色……啊嗯……塔芙妮看到的就是紅色哦……好像?……可是呢……可是呀……桑妮是普通人……普通人看到的都是藍色……呼嗯……莉莉說過……以前的海洋是藍色……人類到現在都還這麼認為……哦嗯?……所以呀……這可以說是一種……嗯……一種自我催眠……之類?……人類幻想天空的顏色……因為再也回不去……有個故事是這樣說……繪本?……啊啊……莉莉她呀……莉莉是妹妹哦……很乖巧很聰明……嗯哼……莉莉喜歡研究人類……抱起來軟綿綿……啊嗚……桑妮?」

  等到塔芙妮慢慢吞吞地連續說了兩分鐘的話,才發現桑妮已經摀住耳朵、快要昏倒了。其實桑妮不過是發現有一片藍天逃過了灰雲的魔爪,才指著天空對剛醒來沒多久的塔芙妮說了聲:「今天的天空好藍。」想不到塔芙妮接著就用充滿個人風格的說話方式好好地虐待桑妮的聽覺。

  「塔芙妮……要不要換個話題……」

  「啊啊……那就說說莉莉……妹妹?……莉莉很可愛哦……住在西邊……好久沒見到面……可能?……嗚……莉莉可能會寂寞……因為……因為她呀……都不跟人家相親相愛……有個叫伊妮──什麼的……朋友?……跟妹妹在一起……哈嗯……莉莉老是玩弄她……玩弄那個女孩……這樣就像是……嗯嗯?……像個小孩子……誰叫莉莉是妹妹呢……啊嗚嗚?」

  「塔芙妮……妳還是休息一下……」

  「人家睡飽了哦……空氣舒爽……桑妮也在身邊……大概?……幸福的感覺……和桑妮在一起就會感覺到……哈啊嗯……桑妮的臉色……好像不舒服……嗚嗚?」

  「塔芙妮……我求求妳閉上嘴……」

  桑妮將兩個食指交叉在一起,然後緊緊貼到塔芙妮粉紅色的唇上,這才讓有好多話想說的塔芙妮安靜下來。覺得肩膀不再能夠支撐塔芙妮重量的桑妮轉而躺在她的大腿上,本來面朝塔芙妮,但是塔芙妮卻像想起什麼似地垂著頭、伸出舌頭,要桑妮接下她的口水。被迫嚐了一口的桑妮趕緊轉個方向,將臉埋在素色薄紗的凹陷處之間。好香。塔芙妮的體香比起家裡那瓶廉價香水要清香太多了。

  「乖孩子……乖孩子……」

  邊喃喃著邊笑的塔芙妮替桑妮順起頭髮,她的手很溫暖,撫在乾燥的髮絲上十分舒服。光是讓她輕撫後腦勺的動作,就足以令桑妮賴著不走了。事實上,被塔芙妮聽起來很像長篇大論的幾句話搞到快發瘋的桑妮,正有賴上十幾二十分鐘的打算。

  她真的好香。抱住她,或是縮在她懷裡的時候,總會聞到這股香味。桑妮吸著透出薄紗的香氣,不知不覺用力到聲音都跑了出來。塔芙妮好像在低哼著什麼,但是她的聲音都被桑妮的嗅聲給蓋掉。直到她的體香開始發生變化,桑妮覺得鼻子好像被什麼東西給推擠,隨後才發現有個又熱又臭的東西豎在她鼻子前。桑妮還以為塔芙妮在開她玩笑,可是塔芙妮的哼聲變得很低,臉也紅紅的,想來或許是因為自己一直嗅著才引發她的性致吧。不過在這種地方露出這玩意兒,要是被人發現可就不妙了。畢竟塔芙妮的身體比較不一樣,消息傳開肯定會被軍方當成奇珍異獸給抓走。

  「笨蛋!被別人看到怎麼辦啊!」

  桑妮連忙用手擋住那自塔芙妮雙腿間突起的巨物,還神經兮兮地東張西望,所幸這附近依舊荒涼得沒人經過。塔芙妮覺得她緊張的樣子好迷人,而且她的手就蓋在她的龜頭上……在塔芙妮出聲以前,精液就流了出來。

  「是桑妮害的……就幫幫人家嘛……射精以後就不會這麼想要啦……三次?」

  「妳喔……」

  儘管桑妮一副無奈的表情,還是在抱怨過後將那玩意兒撐起的薄紗掀到一旁、含住塔芙妮的陰莖。

  「啊嗯嗯……啊嗯嗯……桑妮的嘴……!」

  只是放入嘴裡,塔芙妮就緊緊抱住桑妮的頭、渾身顫抖,濃烈的精液如洪流般洩出。桑妮苦著臉吞下一口又一口的精液,量多到簡直可比小便了。塔芙妮的喘息加快,射精慢慢停止,桑妮這才得以好好地替她口交。然而,每幾秒就會流出精液這點依舊沒變,塔芙妮的精液實在多得過份。桑妮撐到塔芙妮第二次射精,精液的腥臭味也讓她有了感覺,然而為了防止被撩起的性慾毀了約會,她拼命地忍耐。塔芙妮看穿這點,於是邊餵桑妮吞精邊隔著短褲愛撫她的下體。桑妮招架不住,被壓著口交的情況下又無法出言抗議,只好任憑塔芙妮得逞。

  「啊咧咧……桑妮的肚子……摸起來突突的……變胖?……愛吃鬼……罰妳吃人家的精液……嘻嘻……呼呀?」

  桑妮壓根沒想到,只要自己幫這個小色鬼口交,就沒辦法阻止她說個不停了。值得慶幸的是,發情的塔芙妮話不太多,至少不會長篇大論地談著某件事,所以她的耳朵暫且還是安全的。塔芙妮的第三次射精來得很慢,光是她在這段期間流出的精液量就很有飽足感了,桑妮覺得自己實在無法接受下一次的射精。她費了一番工夫才掙脫塔芙妮壓著她的手,不過塔芙妮堅持要三次,如果桑妮只用手讓她射精的話則會增加到五次。桑妮正舉棋不定,塔芙妮就提了個兩全其美的方案。

  「桑妮趴在這邊……讓人家插插桑妮可愛的屁眼……哼嗯……做愛?」

  「一次喔,只可以做一次。做完以後要繼續約會喔。」

  早就被弄得想要的桑妮豎起一根手指,要塔芙妮答應只準做一次。她真的不想破壞約會,可是實在太想被塔芙妮填滿了。儘管塔芙妮有自信讓桑妮主動要求更多,還是答應了桑妮提出的條件。桑妮就將短褲脫到一半、趴在岩石上,塔芙妮把被精液沾濕的硬挺肉棒送入那微微張開的屁眼中,流暢地動起她曲線美到令人目眩的蠻腰。

  「啊嗚、嗚嗚……不要一開始就這麼快……」

  「哼嗯嗯……肉棒……肉棒好舒服呀……桑妮的屁眼也好熱……噫……加快?」

  桑妮隨便做些無謂的抵抗,然後就順勢屈服在塔芙妮的攻勢下。塔芙妮的巨物輕鬆地將她的屁眼撐開,快速抽插則是讓她感到又熱又疼,還有一些精液不斷往裡頭竄去。桑妮的臉貼在岩石上、面向旁邊唯一的道路。枯樹根本掩護不了她們,若有誰經過的話,肯定會將她們倆做愛的模樣看得一清二楚。桑妮突然覺得很不安,卻也有點興奮。會不會有人突然走過去呢?那個人會不會停下來看著我們?我被塔芙妮上的醜態會被陌生人記下來嗎?啊啊,只要覺得隨時都會有人路過,就興奮到不行。

  「塔芙妮,再用力一點,幹死我吧……啊、啊啊……!」

  「討厭啦……桑妮這樣說會讓人家受不了……用力?」

  雖然早在前幾天就發現到,現在的身體實在不適合進行這麼激烈的動作,但是塔芙妮的腰動得好快、她的屁眼也收縮得好激烈,真想讓塔芙妮在她屁眼內確實地射精,這會有股莫名的滿足感與成就感。塔芙妮在不久之後就滿足了桑妮的期待。一次又一次激烈的射精填滿了桑妮悶熱的屁眼,即使抽出那堅挺無比的肉棒,濃厚的精液仍然不停地自外翻的腸壁間流出。綻放的紅玫瑰吐著白濁的花蜜,桑妮則是在塔芙妮的懷抱中激烈地喘息。

  啊啊,結果還是發展成打野戰了。該說自己真不愧是職業傭兵嗎?


    §


  職業傭兵和職業殺手的特質完全不同,儘管她們領著相等的報酬。殺手不擇手段也要完成任務,傭兵則是依照僱主的需求改變其利用價值。相對於以殺人技巧自豪的殺手,傭兵的特質更能拓展她們的視野。

  經歷過的戰場越多、見證過的逆境越豐富,克敵制勝與保全性命的機會也就越大。

  因此……見識到三兩下就幹掉兩名紅海豚暗殺者的那隻怪物,桑妮就知道自己絕不可能與之為敵。

  身為職業的,無論如何都不能送死。壯烈犧牲只適用於軍隊那一套,傭兵就是該活著達成任務。若是這任務完全不可能辦成,至少也得全身而退才行。這套邏輯完美無缺,正是她和幾個沙場舊識能夠生存至今的共同理念。

  但是比起這點,還有另一個原因促使自己這麼做。

  為了在家裡等候著自己的女子……桑妮絕不允許自己逞一時之快、弄到最後不死也半殘。

  反正錢這種東西再賺就有啦……

  「等等,桑妮。」

  「啥?」

  「東南東,那是南方軍?」

  桑妮拿起望遠鏡看向同伴指示的方位,見到十數輛吉普車、一台運輸車及若干機甲兵隨行,確實是自由聯盟南方軍的雙小隊編制。那支隊伍正往瑪亞西方前進,怎麼看都不像是執行巡守任務的武裝。

  「看那方向,是打算將傾巢而出的兩派賊匪一網打盡啊……好險我們先離開了。」

  「這麼說,她們內部有人向軍方洩密。」

  「話雖如此,光憑兩支機械化步兵隊……有辦法幹掉紅海豚裡的退役校官嗎?」

  桑妮聳聳肩說:

  「如果真有內應,應該會派出現役戰鬥校官才是。畢竟那些人當中……」

  「喂!妳們兩個快看西北處!」

  又是一支南方軍的軍伍。而且和剛才看到的差不多,也是兩組機械化步兵隊的混編。這批部隊和前批部隊的行進方向一致,都是往西邊開去。桑妮身旁的同伴似憂似喜地說道:

  「兩隊已經佔人數優勢,四隊嘛……看來南方軍動真格了。幸好、幸好!好在我們及時退出啊!」

  「別高興得太早,萬一軍方掌握僱傭兵名單,就得當心秋後算帳。」

  「總之回去收拾收拾,暫時離開南都吧。正好我聽說西都有不少有趣的傳聞,妳們要不要一起去?」

  「我就免了。」

  「喔,我忘了妳得照顧那個講話怪怪的美人。娜卡德呢?」

  「西都不錯,我跟。雖然食物難吃,女人沒瑪亞好,工作機會卻也不少。」

  「說定了。現在先等那些臭軍隊離開……」

  她們將露骨的武器都收進大衣內,裝得像是窮困潦倒的鄉巴佬,呆坐在原地眺望向西駛進的軍伍。娜卡德吃起發臭的乾糧包,被桑妮還有維洛卡輪番責難,她只說反正都放棄任務了,快點吃一吃免得最後又扔進垃圾桶。維洛卡輕易就被說服,也拿出她那包飄出酸味的乾糧。桑妮知道自己回城後只會吃三明治,看那兩個傢伙吃得津津有味,於是也趁現在解決掉悶到味道全變了的麵包。

  待南方軍的出擊部隊遠去,三人繼續往瑪亞前進。在維洛卡引領下,她們避開巡守隊的巡邏路線,以防軍方可能已發佈相關通緝。等到她們終於彎來彎去地溜進瑪亞市中心,天色已經轉暗。娜卡德想先回家準備行李,維洛卡卻拖著她先找女人再說。桑妮知道維洛卡對服務品質很講究,便主動邀她們到蝴蝶的店裡消費。這時候她們還沒想到究竟是誰提供這份臨時工給她們的。

  「妳們三個好大的膽子哪……又給我臨陣脫逃!」

  「噫……!是娜、娜卡德那菜逼巴說要跑的啦!」

  「干干干我屁事啦!明明就妳們說太危險的!」

  「嗯……確實是判斷太過危險才放棄任務。真對不起,蝴蝶小姐。」

  身披黑羽絨大衣、裡頭只穿性感內衣的蝴蝶不悅地瞪視髒兮兮的三人,目光每掃過一個,挾綠帶紫的黑直髮隨之輕晃。將那三張充滿歉意與害怕的臉色一一收進心底,蝴蝶扠著腰輕嘆口氣,露出了無可奈何的表情說:

  「算妳們運氣好,軍方有動靜了呀。」

  逮到機會表現的維洛卡點點頭說:

  「我們的確有在城外見到小部隊出擊。」

  「西側?數量多少?」

  「約四支混編機步小隊,另有機甲兵隨軍。」

  蝴蝶挑起一邊眉毛,發出稀罕的氣音。

  「哼嗯,往沿岸去的則是相當於中隊規模。」

  「僱主的老巢不妙了啊。」

  「看來,無法指望預付金以外的完整金額入帳哪……」

  桑妮見蝴蝶眉頭緊皺,多少能體會她的感受。不過就算南方軍沒有動作,光是逃回三個僱傭兵就足以令蝴蝶收到的仲介費大打折扣。大概也是正想到這一點,蝴蝶臉上的擔憂又成為冰冷的不快。維洛卡和娜卡德各自編了個爛理由溜之大吉,被戰友無情拋棄的桑妮只好默默承受仲介人的怒視。所幸馬上就有客人上門,蝴蝶瞬間換上優雅而高貴的微笑。

  「哎呀!歡迎兩位美麗的小姐光臨呀!」

  名喚拉索的花蜜吸引住蝴蝶小姐的目光後,桑妮明白現在是該識趣地退場了。雖然還沒正式向蝴蝶道歉,不懂得看情況的舉動只會令對方生厭。於是桑妮決定隔天再光顧一趟,就自個兒離開了情趣用品店。

  蝴蝶生氣時很可怕,不過被那種冰山美人瞪視也別有一番風味。不同於塔芙妮軟綿綿暖呼呼的氛圍,蝴蝶的怒視有股冷透對方心扉的莫名快感,讓桑妮重新考慮是否該厚著臉皮指名要蝴蝶的服務。

  桑妮繞路買了兩份三明治,誰叫她剛踏出蝴蝶的店肚子就一陣悲鳴,一聽到肚子叫的聲音饑餓感立刻湧現。算算自己也離開三天了,這段期間不曉得塔芙妮有沒有乖乖吃飯?還是已經抱著肚皮在等自己回家呢?思及塔芙妮獨自一人鼓起臉頰的可愛表情,桑妮忍不住偷偷笑了出來。

  穿越充滿霉味的門廊,桑妮回到由熟悉的腥味及乳香混拌而成的破舊公寓內。

  「我回來啦!塔芙妮。」

  房裡一片昏暗,只有床舖至陽台受惠於月色而顯得夢幻,可惜最完美的裝點並不在床上。

  「塔芙妮?」

  桑妮一邊解下全身裝備,一邊在房內東看西找,原來塔芙妮正一個人坐在陽台眺望天空。她悄悄將食物放在地上,躡手躡腳地走到塔芙妮身後,偷偷窺伺那張彷彿沉醉、又好像只是單純在發呆的呆滯眼神,然後深吸一口氣、從後頭抱緊塔芙妮順便揉起那對飄散著香皂味的巨乳。

  「噫嗚!嗚……啊咧……桑妮……好像?」

  柔滑的布料輕覆在塔芙妮半乳上,抓揉起來絲毫不費力就能感受乳房的柔軟。桑妮邊吻塔芙妮光滑的脖子,邊揉著那對很快就對自己產生反應的雙乳。塔芙妮迸出甜美的低吟,某樣東西一顫一顫地自裙襬間豎起。

  「啊啊……嗚……歡迎……回來?」

  桑妮右手循著亮紫色布料一路下滑,然後一把握住塔芙妮股間的巨物。

  「哈噫……!」

  今夜的月色如往常般有些黯淡,它照亮了塔芙妮貼平在陽台上的雙腿,從包覆腳掌的白襪到腳踝處的裝飾玫瑰,再從假花沿著小腿的曲線攀上膝蓋,過膝白襪來到腰下約十公分處,才抱著圓潤的大腿肉與小洋裙貼合。桑妮隔著短裙套弄起那根頻漏出腥液的肉棒,懷裡的美人傳來陣陣微顫。

  「一個人傻呼呼地坐在這裡……看得我都想吃掉妳啦。」

  「哈嗚哈嗚……桑妮不在……乘涼……一個人?」

  聽著塔芙妮用怪怪的聲調講出這種稚氣的話,桑妮心頭忽然一陣酸。她趕緊揮開這股情緒,注意力重回塔芙妮漂亮的身體。

  「小傻瓜,蝴蝶帶妳去東都,有沒有好好跟她道謝?」

  「有……嗚?……好像……嗯嗯……啊……啊嗯!」

  「去看了些什麼呢?摔角?還是色情秀?」

  塔芙妮歪著頭思考了下,哼哼嗯嗯地回答:

  「遇到很香很香的人……戴羽毛冠的人……做愛的演戲?」

  「嘿──真好,我一直很想看看傳說中的色情秀。」

  「可是……可是啊……夫人不喜歡……」

  「這樣啊。那妳喜歡嗎?」

  「嗯嗯……舒服的事情……喜歡……還有桑妮……」

  若說勃起流汁的陰莖挑起了桑妮的慾,塔芙妮笨拙的告白則擄獲了她的情。本來還想要把氣氛拱得更浪漫一點、逗到塔芙妮招架不住……桑妮終究還是忍不住解開褲子、一屁股跨坐到塔芙妮淫穢的股間。堅挺肉棒直接插滿她尚未就緒的陰道,她不需要擔心太過乾燥,隨塔芙妮淫叫而流出的精液轉眼間就化解了這個問題。

  陰莖舒服地在緊密的肉壁中噴出陣陣精液,一臉恍惚的塔芙妮才正要開始抽插,隨即察覺觸感不大對勁。

  「不行……!」

  可是桑妮卻抱緊她的背、吻向那對柔軟的粉色嘴唇。廉價唇蜜混在口水中來回流淌,最後自交纏著的舌頭間滴落。雙頰漲紅的兩人相互凝望,桑妮鼓起勇氣對她說:

  「塔芙妮……記不記得,妳曾經跟我說過『生育』的事情?」

  「嗯嗚……精子跟卵子……使徒跟人類……塔芙妮跟桑妮?」

  「我,好像懷孕了。」

  「咦咦……?」

  桑妮抓著塔芙妮的左手來到腹部上,手掌輕壓住那隻白嫩的手。

  「這裡,這個地方會隆起。身體有時會不適。出任務時也總覺得很疲憊……」

  是哪次閒聊時聽到的呢?她早就想不起來了。只記得,有些人類會因為使徒體內的東西而受孕,兩者結合產下的就是新的人類。只是塔芙妮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提供那樣東西,這也是為什麼她們做愛總是走後門。

  「所以我想,大概是哪次沒注意,就弄成這樣了……」

  其實是她自己趁著塔芙妮熟睡時,偷偷把精液灌進陰道內的。塔芙妮沒有明確說精子在哪裡,但堅持不肯進入陰道的理由還會有什麼?

  對「生育」本身並沒多大興趣的桑妮,說穿了也只是想讓自己和塔芙妮的關係更加密切而已。雖然偷偷來有點對不起被蒙在鼓裡的塔芙妮,只要讓她接受這是兩人相戀的結晶……

  「塔芙妮……不可以有寶寶。」

  原以為塔芙妮會在驚慌過後接受這件事,沒想到這份驚喜卻被那張可愛的臉蛋嚴肅地拒於門外。塔芙妮非常認真地對桑妮說:

  「人家的基因不適合有寶寶……桑……桑妮應該最清楚……的吧?」

  「我記得妳說過基因是生命之源,但是為什麼還沒生下來就說妳不適合?」

  「妳明明知道……!……人家……人家的說話……奇怪?……嗚嗚……嗚……不行啦……不行……!」

  她能理解塔芙妮害怕自身的缺陷可能會遺傳給寶寶,但那缺陷終究是塔芙妮「自以為」的定義。

  塔芙妮說話確實怪怪的沒錯。

  所以呢?

  沒有所以了。

  與其說那是缺陷,倒不如將之歸納為個人風格。就好比樓下顧客從來沒聽懂蝴蝶小姐到底在說什麼,拉索依舊掏得心甘情願。

  桑妮將這樣的想法全盤托出,塔芙妮仍堅持自己的主見。可是孕都懷上了,如今才說不想生下來早為時已晚。塔芙妮終於發現無論怎麼抗拒都改變不了事實,情緒一股腦兒地湧現,最後縮在桑妮懷裡哇哇大哭了起來。

  塔芙妮的哭聲很可愛,現在她卻聽得出細微到難以察覺的差異。已經不只是侷限在本人的感受內,更是對桑妮以及她體內的新生命充滿內疚與自卑。這才是塔芙妮之所以哭泣的理由。

  桑妮不忍心一向露出甜美笑意的塔芙妮循環在悲傷中,甚至想要直接做愛好導正她混亂的情緒。可最終她只是緩緩起身、讓一度撐開自己身體的肉棒滑出體外,然後抱起塔芙妮往床舖走去。

  如果演變成做愛的話,塔芙妮很快就會笑出來吧。但是這麼一來,兩人之間的問題也就懸而未決。與其這樣,不如先稍加安撫,等到塔芙妮哭夠了,再來討論看看到底該怎麼辦。

  「唉……妳真是個愛哭鬼耶。」

  桑妮輕撫著愛哭鬼的背,一邊聽她哭泣,一邊哼起從維洛卡那兒聽來的旋律。等到愛哭鬼哭累了,兩人肚子不約而同發出了哀叫。

  「啊嗚……嗚……有點餓……應該?」

  桑妮將她們那袋晚餐拎到床邊,向哭紅眼又摸著肚子喊餓的塔芙妮招招手,愛哭鬼就乖乖地爬來身邊。

  「青椒呢……口味……人家要吃囉……」

  「吃慢點,要是料掉下來就捏妳臉喔。」

  「哇啊啊……呼嗯……差點弄掉……可惜?」

  「呵呵。」

  與彷彿要定下來的往常不太一樣的夜晚裡,南方都市的人類與使徒肩並著肩、望著單調的陽台夜景,一個大口咀嚼、一個細嚼慢嚥地吃起了青椒絲三明治。


    §


  南方都市瑪亞的夜晚總是不平靜,但是相對於另外三方的都市,瑪亞的不平靜比較偏向熱鬧那一種。

  近來,由於南方軍擴大與洋甘菊、朱砂、魔蠍公主三個娼婦組織的合作,使得這三家在瑪亞的地盤形成鼎足之勢,已經不再有中小組織妄想取代她們。民間組織的惡鬥一旦減少,治安也會提升,是軍、商、民三贏的成果。若再加上娼婦們之間比技不比槍,也不至於令南方軍三天兩頭就忙著善後。

  東都的險惡娼婦會僱請殺手來陰的,南都的優良遊女才沒興趣槍刃相向,此地盛行的是夜事勝負。一間娼館的價值不在於僱主與背後的資金,而是妓女們的性技,做為娼館代表的老鴇更得時時刻刻磨練自己。夜事勝負發生在有人向娼館挑戰的時候,被挑戰者指定最短一個小時以上的時間,並邀請雙方人馬及民眾一同圍觀,若挑戰者與被挑戰者在時限內使對方打自心底屈服,則算獲勝。挑戰者若以此方法勝過老鴇,將能直接獲得該娼館及願意留下的駐館娼婦。換言之,散佈在全瑪亞的七十一家娼館,都是隨時供對手甚至是一般民眾挑戰的據點。

  弱肉強食──床第間的事情就該由床上的技巧決勝負。這也是為何瑪亞的娼婦們平均素質要比各地來得高,同時又能保持一定程度的治安能力。

  當然,「檯面上」的治安是很好沒錯……

  「……嘿啾嗚!」

  伊卡路絲右掌一摀,鼻涕與口水同時噴灑出來,鼻道總算是舒服多了。她若無其事地用髒手擦了擦迷彩褲,這動作使鄰床的莉芙妮一陣噁心,不滿地咕噥著:

  「所以我才討厭小孩子呀……就算是代行者也一樣。」

  伊卡路絲吸吸鼻子說:

  「人家已經是大人了啦。而且莉莉姊……」

  話聲未落,一條觸手猛然從伊卡路絲眼前一點二公分處飛過、筆直插進牆壁裡頭。伊卡路絲後知後覺地發起抖,對正在鄰床進入戰鬥態勢的莉芙妮連聲道歉。

  「對、對不起啦!莉……芙妮小姐!」

  莉芙妮冷冷地瞪視伊卡路絲長達半分鐘,才默默收回觸手。在差點丟了小命的代行者鬆了口氣之時,觸手又直抵住她的額頭。

  「事不過三,再一次就讓妳腦袋開花。懂了沒?」

  「當……當然!」

  「嗯。」

  熱燙的觸手緩緩縮回鄰床。伊卡路絲再度緊繃的情緒一獲得舒緩,毫不掩飾地放了記響屁。

  ……雖說還是個孩子,不懂得看情況這點真是要命。若非受希蘿所託,她才不想跟個粗神經的骯髒小鬼共處一室。

  她們正位於瑪亞市中心一間叫做「芭絲特」的高級娼館,是瑪亞第三大娼婦組織「魔蠍美人」的轄區。之所以挑選這間,純粹是以地點、住宿及客房滿意度為依據,女人並未列入她們考慮的要素。正常一間房只提供給一位房客,有少數幾間是供兩位以上房客入住,價格也以驚人的倍數成長。

  魔蠍美人們的拿手絕活在於聯合作戰及氣氛營造,比起一對一的美妙服侍,和感情要好到一起上娼館的姊妹或情侶來場淫亂又激情的亂交派對,才是她們真正的看家本領。為此,駐館娼婦的數量總比房客多上好幾名,隔音效果不太好也讓整間娼館熱鬧不已。

  莉芙妮帶著伊卡路絲辦理住房時,那個臭小鬼馬上就被濃妝豔抹的大姊姊們拐跑,好在她的瞪視非常管用,伊卡路絲再白目也得乖乖回到她身邊。

  每間娼館對於純住宿行為都非常感冒,瑪亞人更覺得這是在羞辱她們自豪的性技──除非收下一筆和價目表上完全不同層級的住宿費。反正錢包是希蘿的,莉芙妮也沒差,於是她很豪爽地把高於原價三倍的拉索遞出,換取一間不受駐館娼婦打擾的高級雙人套房。

  這年頭連拒絕服務都要加這麼多錢,真是坑人啊。

  莉芙妮瞥了眼懶洋洋地躺在床上挖鼻孔的伊卡路絲,確定自己不再對那教養不佳的臭小鬼感興趣,就把目光移往床邊落地窗。

  那道視線穿越透明窗戶外的黑桃型圍牆柱縫隙,以負四度角的角度劃破兩百二十七公尺的夜空,來到一座簡陋到有些可悲的公寓陽台處。莉芙妮稍微瞇起眼睛、對準焦距,看到了正呆呆地凝望月亮的粉紅色系女子。

  粉紅色的大波浪長髮、健康富彈性的麥色肌膚、性感撩人的絳紫薄紗……獨自坐在破舊公寓陽台發呆的,是一心等候戀人歸來的姊姊。

  那副單純的模樣……讓莉芙妮看了好心疼。

  喜歡女孩子勝過一切的姊姊,雖然總是令她傷透腦筋,卻又無法輕易割捨掉。不論是以何種思緒來面對,姊姊的存在感都屬於不可或缺的一種。

  正因為如此,就算理性面告訴自己應該為姊姊感到高興,貼上了「某人的」這個標籤的姊姊,仍然順利擊破了莉芙妮自傲的理性屏障。

  ……不過,當油然而生的醋意退去,剩下就是全心全意支持著姊姊的幹勁了。

  儘管多少有點不願把姊姊分享給別人……莉芙妮也會暗地裡當個乖巧聽話的妹妹、聲援姊姊得來不易的戀情。

  對姊姊而言,戀愛就像是甜蜜的毒藥。

  本身就喜愛女孩子的姊姊,是很容易與積極向自己靠近的人類陷入愛河的。對方越是愛她,她越會拿出更多的愛情予以回報。情感迅速變得又濃又烈,當事人自然也陶醉得不得了。

  然而──不管對象是多麼出色的人類,都無法永遠伴隨在姊姊身邊……最終只會在不老不死的使徒塔芙妮面前兀自凋零。

  身為記錄者的莉芙妮,不曾忘記姊姊每段戀情招致的結果。她已經不想再看到親愛的姊姊受傷了。

  可是,就算會面臨同樣的悲劇,姊姊仍然一次又一次地和人類相戀、度過許許多多綻放笑顏的日子,也在離別的時候悲傷到心碎不已。這就是有點傻呼呼的姊姊,在漫長的時間裡所做的抉擇。

  既然如此,我也……

  「哇喔!這太帥了!」

  滑動式房門開開關關的噪音打亂了莉芙妮的思緒,她看向區分小客廳與寢室的彩繪拉門,伊卡路絲正全心投入滑動結構的探究。這麼說來,這種樣式的門或許只能在娼館見到。軍方使用的是電動門,民間只要有門甚至一塊木板擋著就好,會刻意講究裝潢的,也就只有天天接客的娼館。

  現在她真希望這邊用的只是普通的木門,那就完全不會吸引閒到發荒的伊卡路絲。

  唉,到底還要看著這小鬼到什麼時候呢……希蘿那傢伙最好快點趕回來,否則伊卡路絲再吵下去小命就不保了。

  雖然說當初是自告奮勇要協助第七突擊隊的搜查任務、也順利挑了間可以看到姊姊的娼館,沒想到伊卡路絲根本就像塞了永久電池的小白兔玩偶,吵吵鬧鬧到快令人受不了。

  如果自己有著姊姊那種類似人類的思緒,或許可以發個飆叫她安靜吧?只可惜情感分明的自己,只有被踩到雷才會暴怒。

  莉莉……真想再聽姊姊用滑來滑去的聲調這麼輕喚自己呢。

  想起姊姊天真的笑容,莉芙妮稍稍忘卻現實的無奈。


    §


  明確感受到沉痛感開始消退,已經是兩天後的事情。

  就像長眠甦醒過來的那一刻,腦袋自昏沉逐漸明朗。

  污染全數退去,明朗到不可思議。

  很快地她就找出這股輕盈感的源頭。

  主人完全甦醒了。

  被支配者的程序,開始運作了。

  真好。

  不用再思考,對人類而言肯定是一件非常輕鬆的事情。

  只可惜……自己不是人啊。

  「伊卡……伊卡姊,這些資料要搬到哪?」

  陌生的面孔抱著比頭還要高的一大疊報告,站在病房外焦躁不安地問道。坐於病床上的莉芙妮輕瞥那人的直屬學姊──伊卡路絲一眼。只見臭小鬼趾高氣昂地揮揮手道:

  「樓上第四會議室啦!怎麼啥都要我教,真是的!」

  「了、了解。唔,喔……哇啊!」

  啪沙沙沙──不專心看路的下場之一,就是右腿無故跑去攻擊左腳,導致花十分鐘好不容易分門別類的文件散落一地。

  薄紙紛飛的剎那,莉芙妮忽然痛苦地垂下頭。

  「妳這菜鳥真的很笨手笨腳耶!對吧,莉芙妮小姐……莉芙妮小姐?」

  伊卡路絲的呼喚聲變得模糊,那張髒貓般的臉蛋也隨著黑暗的漣漪扭曲後消失。

  『咕……嗚……!』

  警衛程序在一瞬間被強制停擺,逃脫程序及備用程序也都派不上用場。換言之,現在的狀況完全是門戶大開。

  莉芙妮奮力壓抑著滿是不協調的干擾指令,

  始作俑者卻是一派輕鬆地改寫她的優先權。

  思緒之壁一道道崩潰,肉身在失序的混亂中不斷異變。

  痛苦而深沉的低吟中,複眼與獸爪已然突破蒼青肌膚。

  『逃……』

  「莉芙妮小姐?」

  『快逃……伊卡路絲……』

  「這、這裡沒有敵人啊?妳怎麼……」

  『……!』

  迸碎的肉塊隨著鮮血朝病床旁灑滿半片牆壁,新來的菜鳥呆立在門口,隨後爆出淒厲的慘叫。

  不幸中的大幸是……那血,是鮮紫色的。

  「莉芙妮!妳幹什麼!」

  跌坐在地的伊卡路絲目瞪口呆地看著及時趕到的救兵背影,隨後又被兩條插進腳旁地板的觸手嚇得連滾帶爬出了房。

  「桑、桑桑、桑桑德娜准將!小心!」

  『……!』

  十六條觸手如綻開的花朵般以圓狀射出──下一瞬間,紛紛轉彎往目標飛快射去。

  「喔……!」

  然而手持電光劍的桑德娜先一步朝莉芙妮迴旋而去,斬斷四條觸手的高熱劍身流暢地刺進那隻受傷的獸臂。

  『嘎……!啊啊……!』

  急速退化中的細胞化為紫液爆開,獸臭的蒸氣夾雜著腥血味充斥整間病房,莉芙妮顫抖著哀叫。桑德娜見觸手動作停擺,於是抽出電光劍、退至門口呈防禦態勢。

  「伊卡路絲!去叫大姊頭,快!」

  「呃……是……是的……!」

  『……嘎、嘎啊啊啊!』

  「還來啊!」

  困於黑暗中的莉芙妮很清楚,「外頭」那場根本沒有勝算。猶如瞎子打架,滑稽可笑。

  但,那已經是佛姊所能做的最完美的自動迎擊程序了。

  平時根本用不上、危機時也只能發揮自身約三成的戰力,此一老舊程序,自己和姊妹們是絕不會再拿來使用的。只是,這東西卻跟著本來已經整理好、收進記憶最深處,並打算令其永遠沉睡的某程序,乘著沸騰的黑暗……重見光明了。

  第一零零四七號程序。

  代行者抹滅命令。

  凌駕於全程序的最高優先權、不可忤逆的絕對命令。

  主人親下的命令。

  「莉芙妮!住手!」

  幻聽與幻覺創造的薄暮中,飄盪著一絲人類的氣味。

  那既像是人,又不能算是人。味道彷彿,都快分不出來了。

  是的,那不是人。

  是主人。

  主人,莉莉嗅到您了。

  莉莉知道。

  都知道。

  「趁現在,綁起來!」

  知道,風雨前夕的預兆。

  知道,生命連鎖的臭味。

  知道,主人歸來的步伐。

  知道,我乃主人的軍團。

  亦知道,彼岸花葬……開始了。

  「戰鬥反應還沒消失……黛西,再打一針。」

  可是……還不行。

  還不行。

  主人。

  莉莉還有一件事沒做完。

  是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咯嗚……!瑪……瑪姬……!』

  不惜違抗命令也得完成的,最重要的心願。

  所以……

  拜託。

  再給莉莉一點點時間。

  一點點就好……

  「莉芙妮,妳還沒鬧夠嗎!」

  黑暗猶如雲散般消退,熾熱的眼眶重回日光燈管之下。

  模糊地映入眼簾的,乃面色凝重的瑪姬與一干武裝軍醫。

  莉芙妮失神的目光急欲聚焦,力氣卻使不上來。

  瑪姬一臉嚴厲地向她跨出一步,手持電光劍,壓低了聲音問道:

  「……約定的時刻,到了嗎?」

  『是……現在……放我出去……』

  「妳差點就殺了伊卡路絲。」

  『我……只有些許時間……求妳了……』

  看著曾經的美人兒露出落魄的表情、聲音虛弱地哀求著,瑪姬緊咬下唇沉默一會,以外人聽不見的音量悄聲說:

  「把我筆直打飛,但別打破肚子了。」

  莉芙妮在心中苦笑一聲,隨後以腹間的觸手狠狠撞飛破綻百出的瑪姬。唯一沒被大姊頭撞倒的黛西即刻揮手道:

  「全員、防禦陣形!保護大姊頭!」

  「是!」

  然而,當月師精銳部隊迅速擺好陣形並準備隨時迎戰失控的參謀小姐時,遭到五花大綁的莉芙妮已然粗暴無章地撞破天花板、利用觸手不斷地向地面上衝去。

  位於「基地」東側的廢棄演習場傳出一陣爆炸聲,東衝西撞到傷痕累累的莉芙妮很是勉強地來到地面。一隊機甲兵飛快趕到現場。疲憊不堪、麻藥生效後,即使打算先發制人,也提不起力氣了。莉芙妮抬頭望向帶隊的那人,卻被對方一把扛到肩上、帶往停於附近的運輸車。

  「大姊頭有令,我隊負責協助莉芙妮小姐撤出本部。」

  月師第九突擊隊長‧艾梅妲彷彿不曾聽聞適才的騷動,語氣沉穩地說道。無法發揮過人機動力的莉芙妮,此刻只能任憑行動緩慢的人類協助自己。

  『到……』

  是的──

  『瑪亞……』

  人,是悲哀的。

  『快點……』

  但……

  『……姊姊!』

  使徒,又何嘗不是?


    §


  她在夜色下前進。

  意識猶如殘缺的月光只有步行的記憶,為何而來、將至何處並不在她的思考範圍裡。

  她只依循眼前僅有的景象,從街頭情趣用品店旁邊的樓梯上樓,在老舊的公寓中尋覓著房門微啟的房間。

  尚未進門,空氣中已浮現兩股交纏的氣味,分開來聞是已經很習慣的味道,混在一塊就讓她感到大事不妙。

  一股是令人心情放鬆的牛奶香味。

  一股是與之相反的血腥味。

  越接近敞開的門扉,混合氣味就越濃郁,那味道彷彿帶有黏稠的物質,使她越發難以呼吸。

  進了門,一片慘澹唯有窗台前照得到月光,心愛的姊姊就坐在那兒,背對著入口,一如往常般仰望著月色。

  她向姊姊踏出無聲的步伐。

  兩步。

  三步。

  終於還是忍不住放棄冷漠的偽裝、快步奔向姊姊身邊,從後方抱住了那具柔軟卻冰冷的身體。

  『莉莉……』

  姊姊的聲音並非從喉嚨發出,而是透過通訊程序直接傳給她。

  『桑妮她……桑妮她呀……懷孕了唷……』

  明明是值得開心的消息,姊姊的聲音卻失去了抑揚頓挫,死氣沉沉地只剩下單一音階。

  『是人家的寶寶……因為太愛她……太愛她了……所以有了寶寶……』

  啊啊,沒錯,她想起了自己曾利用月師的任務在這附近投過宿,默默觀察著最愛的姊姊和人類的女性相愛。

  『我們已經想好名字了唷……用桑妮的妮改個字母……還有人家的字首……』

  使徒與人類的戀情怎麼可能會有結果呢?可是姊姊在和那名女性相處時展露出來的幸福表情,每每使她忘記了這點。

  『人家和桑妮的寶寶……妮塔……就在桑妮身體裡唷……』

  無論過去的經驗如何殘忍,姊姊總有一天是能夠獲得幸福的。這樣的想法──

  『就在……這裡……』

  ──隨著姊姊腥紅的雙手捧著的小東西再度瓦解了。

  未能出世的孩子懷抱著一顆光輝黯淡的粉紅色球體,猶似寶石的晶瑩物體正是姊姊的核心。

  她愣愣地望著姊姊面如死灰的臉龐,那道目光並非射向肉團間的核心,而是稍微偏離一些,來到前方那名仰躺在窗台前──全身佈滿深可見骨的爪痕、腹部被挖了塊大洞的女性遺體。

  『莉莉……』

  混在黏臭血腥味之中的姊姊的聲音,帶著陌生的語調在她體內漫開。

  『求求妳……』

  姊姊無法違背自我毀滅的防範程序,為求一死只能向她這個妹妹提出殘忍的要求。

  『殺了我……』

  看著這一幕、感受著虛無飄渺的姊姊,將之結合自己曾經無法控制地對伊卡路絲釋出的殺意……此刻她全然能夠體會姊姊的心情。

  她不曾忘記姊姊每段戀情招致的結果。

  她已經不想再看到親愛的姊姊受傷了。

  因此就算是會被姊姊所憎恨……她仍然做出以往不曾做過的抉擇。

  莉芙妮暫時關閉情感連結,放開了姊姊冰冷的身體、爬向桑妮飽受凌虐的遺體。

  探測程序回傳不很理想的數據,儘管死亡時間不長,重要部位幾乎都嚴重受創。

  這些是單純受主人命令失控造成的傷口,還是刻意破壞到難以更新生命的程度?儘管搞成如此淒慘的模樣,卻又不是完全無法吸收……哪個才是姊姊的意志呢?

  ……不,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不想再讓姊姊受傷。

  莉芙妮如是想著,咧開了雙唇,顎骨在膨脹的壓力下喀啦喀啦地撐碎,形成一張佔去半張臉的血盆大口。

  然後──喀滋一聲咬住那顆腦漿四溢的頭顱。

  『莉莉……!』

  姊姊的呼喊聲猶如泥水般混雜了太多太多的情感,莉芙妮不予理會,自胸口與腹部泥化伸出的觸手紛紛將殘破不堪的遺體推往努力咀嚼的嘴巴,一口、一口地把姊姊至關重要的女人吞進肚子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姊姊的聲音出現起伏了,自我的聲音卻消極了下來。

  當下她並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這麼殘酷……即便更新生命是必然的結果,她大可全身化為紫泥迅速消化眼前的遺體,然而她卻選擇了以局部變態進行人類的進食行為。

  一種效率低落,又會造成姊姊二度傷害的行為。

  真是醜陋啊──啃食著新鮮屍體的莉芙妮在腦海中描繪出內心那股若有似無的激情,流下了懺悔的淚水。

  陰暗的小屋倏然閃現粉色的強光,她立刻以觸手牢牢地綑綁住屍骸、全身瑟縮成一團,緊接著迎來將整間屋子炸得亂七八糟的爆破。

  皮開肉綻的激痛廣泛地自腦袋與整個背部傳開,莉芙妮緊急關閉部分感官迴路、朝被震碎的玻璃窗射出觸手,在第二道光亮閃爍之時護著遺體衝向窗台。

  高能量光束朝她下意識甲殻化的背部射出,將那身厚達一點三吋的強化甲殼炸出一個大凹洞,破片碎甲伴隨強烈震波四處迸射。爆炸震盪令莉芙妮一時失衡,她趕緊逃向窗台邊緣,趁著第三波攻勢到來前翻越圍牆、落向地面。

  『……!』

  姊姊亂不成聲的憤怒凌駕諸多情感,挾持著濃厚殺意追了出來。

  莉芙妮藉由觸手進行緩衝,方才驚險落地,背後再度閃現瞬間光芒。

  來不及逃跑。重力會增強直接傷害並影響後續逃脫。

  沒辦法了,賭賭看。

  「嘎、咯咯……!」

  莉芙妮把包含頭部及四肢在內的整個背面甲殼化,甲殼厚度迅速增強,還未達到最大防禦就迎來一陣幾乎要挖穿身體的衝擊。

  「噗噁……!」

  身體各處同時爆出沉重的痛楚,感官迴路在一片混亂中相繼關閉。然而靛紫色的鮮血依然大量地從腹部及胸口炸出的靛色窟窿間傾瀉而出。肉體再生到最低限度以前,莉芙妮幾乎無法動彈。

  姊姊落地的聲響於右耳際傳來。通訊程序充斥著極為混亂的雜訊,完全無法解析。現在的姊姊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雖然無法解讀訊息,姊姊的動機卻很明顯。

  前一刻還要求妹妹殺了自己、下一瞬間就失控暴走,原因只有一個──桑妮。

  姊姊直到最後所在意的都是死去的戀人。

  被姊姊強行從遺體旁拉開的莉芙妮無法再行吞食,但是……已經完成了。

  儘管只吞下損壞率過高的腦袋,儘管只能進行僅有常規一成四的更新生命程序,桑妮這個個體諸多特質中的百分之十四,確實地融入了她的核心。

  將堪用的特質資訊結合觀察而來的外觀特徵,莉芙妮順利改變她的面貌──化為誤差率僅有百分之二點五的桑妮臉孔。

  姊姊混亂的情緒因著這一幕產生動搖。

  然後是,線條分明的秩序。

  悲傷、悔恨、疲倦、自暴自棄、憤怒、愛憐……曾經揉合成一團的情緒清楚地分了開來,一道道宛如鋒利的矛鋒刺進她腦內。

  莉芙妮膽戰心驚地觀察著姊姊的反應。

  一邊是無首屍骸,一邊是偽裝成戀人的妹妹。

  姊姊她選擇了……

  「……大騙子。」

  塔芙妮對著換上摯愛面容的妹妹流下了淚水,聲音不再像以往那般滑里滑氣,而是有點小聲的、堅決的語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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