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25日 星期日

【長篇】《蘇米亞戰歌》第五章「西歐決戰」#8 (18禁)



  瑪麗安娜軍團於華沙遭到解除武裝並加以軟禁當晚,俄羅斯西方軍和大英聯軍蘊釀數日的機動戰再度爆發。

  本回雙方作戰目標都由消耗戰轉移至狙殺空艦,針對地面據點的侵攻也以敵方空軍基地為主。無論是基於戰鬥目的還是宣揚國威之途,開戰雙方紛紛於前線投入大規模裝甲步兵。大英方面為完全武裝的兩個中隊共六百六十名,俄軍則將為數五百八十二名重裝步兵分散編入第十五軍的臨編機甲師團內,雙方分別在什切青戰線及法蘭克福戰線釋出這股劃時代的戰力。

  儘管裝甲步兵化的單兵作戰能力獲得飛躍性提升,面對密集反裝甲火力依舊嚐不到甜頭。效能有限的輕量化局部反應裝甲全然無法負擔配備反裝甲裝備的大量敵軍,那些炸不動新式坦克的老舊火箭砲甚至因此有了用武之地。其結果就是──預料外的無能為力。

  由於機動戰目的已非擊潰敵軍地面勢力,且裝甲步兵的挫敗並不影響大局,雙方行動沒有因此受制。不過呢──


  「單兵戰力顯著提升、卻因為編制過小處於挨打的局面……雷克斯的傢伙肯定樂翻了!她媽的!」

  坐鎮法蘭克福戰線、督戰第十五軍及第十六軍的第四騎士莎夏‧烏拉諾娃無視於身旁的雷克斯技術主任,揉合臨編機甲師團的戰況與獨斷的偏見傾吐不快。同在第十五軍本陣的諸師團副師長及副參謀長本來還對重裝步兵的正規戰議論紛紛,充滿火藥味的發言一出,大夥識相地安靜下來。

  充斥著壓抑氛圍的會議桌上,只有一人對此表現得不以為意,那就是第四騎士口中的「雷克斯的傢伙」──賈薇‧黑石七‧瑪努拉拉。

  俄軍對法蘭克福要塞發動第二波佯攻的當下,梳了個包包頭、面帶濃厚中亞氣質的賈薇扳起她略深的輪廓,在不計代價吸引英軍砲火的各步兵中隊慘烈的報告聲浪中,把絕對不討對方喜歡的提議拋了出去:

  「本地戰鬥部隊完全武裝可望降低綜合損傷指數百分之七十五對英制步兵師,百分之五十九至四十四對英制混編師,百分之二十七對英制機甲師。最新式的動力裝甲服具備更精簡的操作系統,平均訓練時間只需二至四週。此外還附贈二十四週的戰時技術支援……」

  「無節操的軍火商給我住口。」

  「……請務必上報。」

  八成被當做翹著腿等待俄英兩國爭相喊價的醜陋商人了吧──這麼說倒也沒錯啦。不過醜陋的商人是上頭,黑石七不過是在兩大陣營間擔當不被信任的顧問罷了。賈薇在自己可憐的幽默感尾端簽下工整死板的休止符,不再試圖動搖那位內心早已被裝甲步兵表現所憾動的騎士小姐。

  相較於超出當代軍事科技的空中艦隊所帶來的戰略及戰術革新,裝甲步兵乍看之下就沒那麼地有魅力。然則所謂的步兵定位從古至今就是如此──最脆弱、最具多樣性也最不可或缺。若能將這支國防武力中最為龐大的陸軍部隊裝甲步兵化,陸面戰力將大幅超越現今的機械化步兵,對機甲師團的威脅也將不同以往。

  人形坦克──獲得各國大量投資的裝甲步兵,最終將會以堪比現代坦克加上充足防空力量的姿態取代機甲師團成為陸軍霸主吧。當此一步驟完成,接著就是推出複製人取代人類成為戰爭材料的時刻……

  賈薇忽然一陣哆嗦,那是深深埋藏於人工肌膚、人工臟器之下的程序毛病,每當她按黑石七的指令進行思考時偶然會發作。按照複製人程序設計之縝密,這種現象其實是不該發生的。

  不該發生的事情卻發生了,會是什麼原因呢?

  簡直就像有某隻手悄悄地推動自己,向著預定外的方向前進──唉,這點程度的想像力想來不過是庸人自擾吧。

  賈薇如是想著,雙眼繼續在雜亂無章的戰況圖上打轉,以眼角餘光捕捉騎士小姐及眾將軍的戰兢之情。

  安妮女王艦隊在法蘭克福以北,白俄羅斯艦隊則據法蘭克福以南,雙方彷彿談好各自地盤似的避開決戰,倒是苦了擔當誘餌的海陸兩軍。儘管空中艦隊所到之處佔盡空優,連日下來艦載機與對地飛彈損耗量仍然反應在戰事上,雙方皆不像之前仗持著絕對空優全面支援整體戰線。這種時候要是有完全編制的裝甲步兵師團,就能比敵軍更早打出突破口、推動僵滯的戰局往勝利的方向傾斜了……嗯?這不就是句絕佳的推銷詞嗎?

  賈薇反覆咀嚼這番話,越嚼越對味。她正欲向緊張萬分的騎士小姐分享,驟變的氣氛卻壞了她的盤算。

  「華沙線、親衛師團上空!查出識別信號不明的傢伙!」

  「是!」

  「媽的,太快了……!讓葛瑞芬大隊出擊,全力支援目標!」

  「是!已向波蘭空軍發出建議命令──」

  「直接向基地下命令!華沙的回覆還沒來嗎!」

  「是、是的!」

  「尚未收到回應!」

  「……她媽的!」

  出大事了啊──可惜任務種類不同,通訊程序的路徑也被阻隔開來,否則要是能和置身華沙的烏姬交換情報就可以知道是什麼狀況了。拿到新情報對騎士小姐略施小惠或許也有助推銷案吧?這麼一想,真不曉得不懂變通的到底是自己這種方便快速又便宜的傭兵,還是素未謀面的上頭。

  「烏拉諾娃卿!來自親衛師團的回應!這……」

  「直接說!」

  「『即刻對法蘭克福要塞發動總攻擊!』」

  明白這項命令意味何事的莎夏登時面色凝重。

  ──真好啊。

  可以理直氣壯地對現下情況動怒罵道「答非所問啊!」的年輕將軍們,真是令人羨慕哪。

  想來自己也曾站在那個位置,對軍隊、對國家的政治核心抱持著不信任的自信;如今站在自己唾棄過的地位俯瞰後進們的怒顏,卻感受不到自己和這些人有何不同……多出來的,恐怕只有更多的無奈吧。

  「傳令:普丁娜軍直接增強前線火力,轉佯攻為突擊。抽調克萊佩達軍的機甲部隊與砲兵加入攻勢。命令波蘭空軍中止南側戰線的任務,全力支援本戰線。」

  「……閣下,逼太急恐怕會讓英軍決定保存實力後撤,波蘭軍的調度也……」

  「不必擔心盧森堡,那是親衛軍日後該頭痛的問題。波蘭那邊不聽令的就讓政警軍安個罪名抓起來。」

  「可是再怎麼說……」

  莎夏揮手示意閉嘴,對著眼前那批戰前就花上大把時間參與決策的星星們嘆了口氣,代替每位對不合理的新命令大感不滿的將軍做出無奈的宣告:

  「上頭敢下這種命令,打下法蘭克福就是我軍的使命。」


    §


  白翡翠沉浸在逐漸感受到春意復甦的暖和夜幕下,仰望著被月光薰染成深靛色的雲朵。倒也不是忽然懷念起夜色,不過要是偶爾回憶往事卻只有雪花與黑夜,總會給幻聽似的槍聲與不存在的高熱弄得煩悶不已。話雖如此,現在所見的景色並沒有重要到足以進入核心記憶,沒多久就會忘得一乾二淨吧。

  瑪麗安娜費奧多拉妮契娜的行動已經限制住,仿冒品們不是遠在它處就是正受到牽制,再來只要等祖母綠滿足了就去幫她一把、結束這齣鬧劇──這不就解決了嗎?

  早知那些仿冒品脆弱成這樣,根本就不必請來「上四位」幫忙嘛。雖然說是母親的命令。

  這麼想實在有失體統,但母親是不是也到了喪失判斷力的年紀呀?哈哈……

  然而她才這麼想,旋即又把整句話原封不動地收回給月下的自己。

  『嗨嗨!白翡翠大姊──我來找妳囉!』

  白翡翠望向沐浴在月色下的另一名女子,那是遠在東方地平線上、猶如螞蟻蠕動般揮動手臂的珍珠母。

  更正──是「珍珠母們」。

  『那個啥,對啦!一個人打不過就兩個人上!兩個人打不過就四個人上!所以妳們那邊有三個人的話,就……就……』

  沿著地平線展開的目標數量越來越龐大。

  『啊啊不管了!五千個好啦!就五千個!』

  猶如迎合那道刺耳嗓音所開的惡劣玩笑,分佈在遠方的「珍珠母們」數量來到整整五千名就此停住。

  『大姊!這樣妳宣告的速度就要提升五千倍喔!妳知道什麼意思嗎?嗯?就是說……嘎啊!』

  然後,伴隨著晚霞色的閃光與驚惶慘叫降至四九九五。但這似乎不影響珍珠母的興致。

  『開戰啦!開戰!我軍是五千名白軍!敵軍是一名紫軍、一名藍軍、一名白軍!雖然數量上有絕對優勢,慎重起見還是找個援軍好啦!大姊妳認為哪種好呢?他瑪怎麼樣?』

  『我說妳呀,有空跟我耍嘴皮子……』

  『喔喔!還是用珥好啦!畢竟他瑪是女孩子嘛!這可是母親說的喔!』

  ……母親說的?

  這樣啊。

  那麼上次紫和藍在新喬治亞之所以遭遇該隱就不應理解為巧合,而是實實在在的挑釁。

  看來自己打從一開始就抱錯期待懷錯盼。

  白翡翠面向不自然地明滅著青光與紫光的東方地平線,宛若環抱夜景般張開雙臂、閉起雙眼──就在四個珍珠母抓緊時機現身於她四周之際,將所有的珍珠母連同藍寶石、紫水晶一起捲入模擬空間。

  靜謐異常的空間內,本應直接突襲白翡翠的四個珍珠母紛紛發出沒品的笑聲並暫停攻擊。那笑聲與隨性到可說是不入流的辣妹裝扮意外地相襯,白翡翠悄悄地為此感到可惜。

  「大姊!妳是腦袋故障囉?範圍拉這麼廣,我在別地方宣告不就破解了?很無趣耶!」

  「妳話很多啊……還以為妳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站起來,結果只是逞強。」

  「啊?說我逞強?妳有沒有搞清楚,現在我這邊可是有四千七百個……咦?」

  不滿回嗆的珍珠母忽然意識到流暢地說出口的數字不大對勁,這才察覺地平線那端的自己正被以非常有效率的方式消滅當中。速度快到連警示訊息都沒來得及傳向周遭的個體。不,就算訊息沒傳送成功,個體失去聯繫的當下也能夠感應到才對。換言之……

  「雖然是粗製濫造的仿冒品,倒也越來越像個人類呢。」

  白翡翠一席話讓珍珠母又驚又喜──隨後因自己竟為了此人掀起驚喜的情緒而湧現怒意。立於白翡翠四周的珍珠母們以差強人意的同步率挺直腰杆、伸長中指,對著白翡翠正面的那位氣急敗壞地扯起嗓子大罵:

  「別以為妳們機能好就可以囂張!去妳的臭婊子!」

  「複數。」

  「去妳的臭婊子們!」

  「重音。」

  「去妳的臭婊──子們!」

  明明可以關閉情緒程序置之不理、專心執行任務的,每當珍珠母打算這麼做時,卻又憶起被白翡翠植入程序當時的回憶──胸口不愉快地揪成一團煩悶難耐,怎麼樣就是無法釋懷。因此,儘管明白動口無濟於事,珍珠母仍舊順從激烈起伏的情緒罵個沒完沒了。

  白翡翠靜待珍珠母的數量在怒罵聲中跌破四千大關,這才重新迎回夜色、對髒話詞彙不斷升級的惱人辣妹說道:

  「除了妳以外,其她的全都不是獨立個體,所以才無法立即再構築對吧。」

  「……妳懂個屁啊!是欺敵啦!那兩個瘋婆娘等下就死定了!誘敵深入聽過沒!」

  白翡翠盤起雙臂,認同般頷首。

  「原來如此,欺敵戰術。所以妳的欺敵戰術是會告訴敵人的版本。」

  「那是!要擾亂妳……對!是擾敵戰術!」

  沉靜的白色狼首再度擺動。

  「妳用了欺敵戰術和擾敵戰術,目的為何?」

  「當然是打敗妳們!」

  「但妳知道這種程度的謊言騙不過任何人。」

  「當然……呃!才不是謊言!」

  「既然騙不了人,為什麼不直接結束模擬?」

  「欸?」

  ──對耶!不管後方受損速度有多快,只要有一張嘴做出否決的宣告,這些損傷全部都會消失啊!如此基礎的規則怎麼會沒想到呢?

  被敵人點醒的珍珠母欣喜若狂地開口:

  「我宣告對本回模擬事件之……」

  同一時間卻聽見白翡翠以更快的速度唸出相似的字句:

  「在此宣告對本事件之『核准』,模擬成立。」

  陰鬱天空回歸清澈夜幕的剎那,珍珠母並沒有感覺到一度流失的活力重新充滿全身,只有以不成熟的程序進行遠端搖控的「分身」繼續遭到屠宰的不快感。

  極度的厭惡感在胸口沸騰形成逐漸失控的混沌,四張面對白翡翠的臉龐惱怒又懊悔地變換著。白翡翠的聲音閒聊般傳開:

  「這時候妳應該快點拉出模擬路徑,以免損傷持續加重。」

  「呃……!」

  即使對此人深感不悅──或許也包含了些恐懼在內,珍珠母仍然相信對方的行為是足以致命的大意,迫不及待地在對方碎碎唸的同時建立起涵蓋敵我雙方所有人在內的模擬空間。廣域空間順利落成,珍珠母既憤怒又亢奮地大叫:

  「哈哈哈哈!妳這個白痴!竟然將勝機拱手讓給……」

  「……之『核准』,模擬成立。」

  「啥?」

  第二次核准通過,遠端搖控數直線下滑的不爽感再度爆發,珍珠母氣炸了。

  「為什麼!妳明明只唸一半!『宣告』去哪了!『事件』也沒唸出來啊!」

  「沒人說過宣告一定要唸到別人都聽得見吧?」

  「嗚……!」

  確實如此。

  這麼說來,剛才那些碎碎唸原來是在做前半段的宣告嗎?

  好,明白了。

  只要弄清楚對方玩的是什麼把戲,就不可能再上同樣的當!

  「順帶一提,模擬路徑其實沒必要拉到這裡吧。」

  居然還接連放水,果然是腦袋故障啦!

  珍珠母在收斂的混沌中用盡全力觀察白翡翠的唇,確認對方並未提早開口,急忙建立出第三個模擬空間──這次她一口氣吸取兩個教訓,完美地將空間控制在後方戰場。

  三千多組連結一次斷開,姑且稱之為身心的程序卻沒有因此輕舞飛揚,珍珠母知道這份沉重意味著自己的作戰成功了!如今藍寶石和紫水晶已經被她牢牢封鎖住,再來就是解決礙眼的白翡翠……這般想著的同時,四周卻詭譎地暗沉下來。

  方圓僅僅十俄尺的超小型模擬空間中,白翡翠亮度異常的雙眼一瞬間令珍珠母寒毛直豎。

  「等……」

  ──啪嚓!

  倏然而起的爆風狠狠地將她們五具身體彈飛到模擬空間的盡頭上,高溫與壓力又燒又擠地飛快侵蝕著因受損而開始再構築的身體;即便空間壓力隨著時間開始降緩,餘下的烈焰仍然使小小的空間宛如焚化爐般繼續燒燬裡頭的一切。

  就在被惡火與黑煙佔據的模擬空間內,五具黏附在空間之壁、破裂成好幾段的身體,唯有其中一具忤逆烈焰的啃蝕、踏著逐漸黏合的雙腿挺身而立。

  不多久,白翡翠便以一副什麼傷害也沒有似的優雅姿態,佇立於持續燃燒的大火之中。而在她四周的四個珍珠母仍然是支離破碎的焦黑殘骸,絲毫看不出再構築的跡象。

  白翡翠輕晃沾上火焰的大衣衣襬,俯視剛才還聒噪個沒完的珍珠母。

  這個小娃兒沒多久就二度找上門這點實屬預料之外,太過簡陋的思考模式和不成熟的技術倒還在預料之內。打從她毫不掩飾地想用五千張嘴封住她的那一刻起,勝負便已塵埃落定。要是那五千張嘴是真正的獨立個體、有著實質上的五千個珍珠母,那麼確實會很棘手;然而若是子母機形式,只要掌握住母機就能輕鬆破解。

  更別說這孩子還蠢到把母機獨立出來……只能說蠢到這般境界真是教人於心不忍呀。

  「……在此宣告對本事件之『否定』,模擬結束。」

  清脆響指聲傳起,飽受摧殘的記憶登時蒙上一層薄霧,珍珠母猶如脫離惡夢般冒出大量冷汗、一屁股跌坐在地。

  「噫……噫……」

  「姑且問一下,妳沒事吧?」

  「噫……噫噫!噫噫噫!嘎!嘎啊啊啊!噫噫噫啊!啊啊!」

  嗚啊,又崩潰了。現在的年輕人抗壓性真是有夠差的啊……

  「別過來!別過來……嘎嘎!嘎啊啊!嘖!媽的!媽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搖曳於內心的罪惡感,因著那偏離預想的崩潰反應枯萎了。

  白翡翠揚首望向東方地平線,視線所及之處乃是一片陰沉美麗的靜謐夜景,重新和發動突襲的兩人接通的通訊程序則是充斥著伊凡娜的喝采。

  『呀呼!擊破數剛好三萬整!琳娜果然最棒了!』

  通訊程序彼端的愉悅之情是傳了過來,不過珍珠母瑟縮在地上、抱緊雙臂猛烈發顫的可憐模樣卻讓白翡翠高興不起來。儘管害此人二度崩潰一事也得算上自己一份,白翡翠仍打從心底為她的處境感到悲哀。

  「核准!核准、核准……嘎!嘎啊啊!核准!核准!核准了啦!我不要否定……不要否定!」

  即使不曉得珍珠母的再構築速度究竟因為過多的子機降至多低,想來絕對不到能夠牽制藍寶石和紫水晶的程度。加諸進入不同的模擬空間後失去母機的直接控制,會被武裝型的藍寶石單方面虐殺也是情有可原。如果說珍珠母的子機群在歷經一面倒的慘敗後還有餘裕做出否定裁決,也不過是在消耗那和再構築能力同比例降低的意志力罷了。而當殘存的子機在戰鬥結束後重新和母機連結並回傳各機統整的戰鬥情報,就成了壓垮珍珠母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

  白翡翠在嚇得一塌糊塗的珍珠母面前蹲下,還未決定該怎麼處置眼前的惡性程序,大衣口袋忽然傳出微弱的震動。她雙眼盯著珍珠母,取出手機,接著不是接起電話,而是將電話另一端的聯絡人──索菲亞傳送到身旁。

  「克莉絲汀娜!妳到底在幹什麼,一直聯繫不上!」

  「教訓眼高手低的年輕人呀。這傢伙大概盤算著要救出瑪麗安娜費奧多拉妮契娜,只不過……」

  「母親大人已經離開了啊!就在妳失聯的那幾分鐘!」

  「……什麼?」

  斑彩石和紫金石正由祖母綠牽制著,珍珠母則是乖乖待在眼前,照理說應該沒有其她能夠「模擬」與「裁決」的仿冒品才對……難道祖母綠應付的傢伙也在玩子母機把戲?就憑那幾個仿冒品?

  ──不,還有漏網之魚。

  想起珍珠母那句「援軍」的白翡翠頓時扳起臉孔、瞪向現場唯一的知情者。

  昏暗紫光再度降臨。

  「我只問一次。該隱、他瑪、珥,都是些什麼人?」

  珍珠母一反方才的恐懼,臉上還帶著眼淚、鼻涕與口水,在白翡翠的瞪視下咯咯地笑了出來。

  「舊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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