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4月27日 星期三

【長篇】《彼岸花葬‧改》第三章「生命的連鎖」#3 (18禁)




  那天早上,貝蒂的腦袋依舊昏沉得很。照理說她應該乖乖待在床上,等這股討人厭的感覺慢慢消退再下床。可是不知怎地,她就是沒辦法安分地待在室內。貝蒂換上橘子色的短靴、脫下那件開始飄臭的衣服,然後將髒衣服扔到上個月才編好的竹籃裡。按照慣例,艾芭的送信船會在信件送達的隔天離駛這座島──無論昨天有沒有收到,這次可不能忘了拜託她們買些生活必需品。再怎麼說,清水已經完全用光了,要想喝水還得向卓薩苦苦哀求才討得到半杯水,遑論洗衣服這種奢侈的事情。

  貝蒂赤裸著身體慵懶地步出木屋,旋即為熱浪和烈日所夾攻。海風的味道腥得可以,她的身體也不遑多讓,紅海更是拔得頭籌。貝蒂繞到木屋後方,沿著小岩道往下走,在海風殘留物騷得她鼻孔發癢的同時,來到離木屋約莫百尺處的白色沙灘。白白淨淨的沙子,就像雪一般美麗,可是赤腳踩還滿痛的,不穿鞋子會很不舒服。如果紅海的色澤不那麼鮮艷,她會聯想到草莓刨冰,一種只出現在書上的神秘甜點,它肯定比麥餅好吃。貝蒂來到紅潮與白沙的交界線,腦袋的沉重感已經消散許多,取而代之的是深入腦漿的麻痺感。紅海的氣味對其她人而言,或許是難聞到了極點。可是貝蒂並不這麼想。當然,她是很討厭紅海的,甚至寧可一輩子都不洗澡也不願用它洗淨身子。不過我們也知道,氣話與蠢話說說就算,因為日子還是要過,身體還是會癢,所以女人還是要洗澡。貝蒂之所以討厭紅海,一部分得怪它的腥味,另一部分得歸咎於她孑然一身的羞恥與需求。這些事情她曾向同住在島上的卓薩訴苦,可是卓薩總有一堆新奇的玩意兒,她甚至不吝於分享這件事。貝蒂不喜歡這樣,也討厭卓薩表演那些玩意兒的用法給她看,那真噁心,猶如刑求。將這件事寫在信上也很奇怪,可是她仍在第七十二封裡輕描淡寫地提起,對方果然沒有回覆她刻意掩飾過後的煩惱。不管怎樣,至少她知道有需求是正常的,沒需求的人才奇怪。紅潮已經撲上她的腳邊,又癢又麻又黏稠。貝蒂閉上眼睛,脫掉靴子,身體微彎,雙手向前一併,接著以漂亮的姿勢跳入海中。


  那座雪一般的沙灘正在迅速腐蝕,在岸邊能看到的部分幾乎就佔了它全部的面積,因此,射入海中的貝蒂沒有驚險地和沙石擦身而過,而是宛如匕首般深深地刺入濃不可視的紅海之中。

  紅流一遍又一遍地拂過她的肌膚,接著朝後方滑去,不像在岸邊那樣黏在身上,這很有意思。雖然無法張開雙眼、也不能呼吸,貝蒂的肺活量仍可以保證她最少能夠在海裡暢遊兩分鐘之久。撲打在臉上的紅水有時候會呈現半凝固的狀態,用力一撥它就散開,放著不管會慢慢地越積越多,然後分裂成兩塊。她不曉得那是什麼,也許是某種生物,她總在那東西第一次分裂時將它們打散,因為那觸感十分柔軟,比生蛋黃要硬一些而已,戳散或打散它們的行為似乎會令人上癮。兩分鐘一到,貝蒂就開始往上方游去,但其實她根本不曉得自己的方向對不對。反正,每次都會在氣快要耗盡時順利來到海面上。

  「呼──真棒。」

  大口呼吸、小力划水,貝蒂也不管臉上那些隨著空氣變得黏稠的海水,就這麼悠哉地漂浮著。當黏稠感重到必須伸手將鼻孔前的濃液清掉時,海水的腥味也在貝蒂身上達到最高峰。貝蒂將鼻子前那些由紅轉白的黏液拭去,它們落入海中又會融化成紅色的海水,很好玩。又過了一會兒,黏液再度形成,這次貝蒂沒有擦掉它,而是將它們通通趕到一隻手掌心上。真的不知道為什麼,這股腥味讓她很有感覺,她那浸在海水裡的身體會因此發熱,她也想用這東西取悅自己。卓薩的道具可以塞進她的下體,而且很合適,儘管她被塞滿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可怕。貝蒂受不了卓薩發情地舔著某種圓柱狀的道具,更別說將它插入體內,那實在太變態。可是當她將海水形成的黏液放在口中咀嚼,吸入鼻孔內,或是嚥下喉嚨時,竟然不覺得這麼做有何不妥。貝蒂閉上雙眼,將腥臭的黏液抹在臉上,一邊吃著,一邊自慰。唉,她是讀過和自慰或性交有關的書,可是自己來的時候,卻又覺得好怪。她的手確實和書上寫的一樣,用正確的方式撫摸自己,但怎麼樣就是沒有快樂的感覺。相反地,能夠解決她需求的東西,竟然只是又臭又黏,卻又可以吃、可以把玩的海水,真是怪異到了極點。

  光是嗅著就快要讓她發瘋。明明是這麼臭的東西,味道也難吃死了,她卻還是不斷地送入口中。被征服的嗅覺與味蕾,比起靈活動作的手指更能讓她感受到快樂。弄到最後,大概只有五分鐘或七分鐘,總之她手酸得要命,身體則是沒那麼想要被愛撫了。貝蒂一點也不覺得這件事快樂,好像最快樂的只有感覺到需求,以及吃進黏液這兩個時候。會不會只有自己不一樣?只有自己是這種怪胎嗎?她從沒看過卓薩接近海洋,可是卓薩倒很享受奇奇怪怪的道具。待會還是借一種吧?這樣也許比較好。對,果然還是要這麼做,雖然噁心,卓薩每次都說那很爽(貝蒂最近才知道這是比舒服還要舒服的意思)。如此打定主意後,貝蒂就毫不眷戀地游向沙灘。反正身體的髒汙沖掉了,海水結成黏液時再弄掉就好。至於會在意她那身腥臭味的人,除了卓薩還是只有卓薩。

  只要沒有性需求,那些臭東西就提不起她的興趣了。雖然聞久了會想要,但她已經決定要向卓薩討教,於是不給那腥味有機可趁。貝蒂想,自己之所以排斥紅海,說不定還有個原因在於海水常讓自己胡思亂想。

  卓薩待的港口在這座島的最北邊,而貝蒂是住在最南端,曲折的道路有點惱人,路程大概是七分半。所幸一路上有幾顆椰子樹作伴,才不致於太孤單。不過,紅色的葉子和書上描述的不同,有點可怕又有點漂亮。當貝蒂渾身發臭地來到小港口的時候,卓薩還在睡大頭覺,送信船則是不曉得躲在哪兒。貝蒂不想吵醒她,於是在附近遛達。這兒帶刺的海星很多,而且是書上沒記載的種類,尖刺與尖牙看起來很嚇人,深藍色或深紅色的花紋說實在的很倒胃,所幸牠們都被擋在港口另一端。貝蒂在幾個木箱子堆疊處停下腳步,想打開最上面的木箱,可是它已經被釘死了。她繞來繞去,最後找到一個沒被釘死的木箱,裡頭還有好幾塊臭掉的乳酪,那氣味在蓋子拉開以後飛快竄出,幾乎蓋去貝蒂身上的腥味。卓薩被臭乳酪薰醒,她將本來用做被子的斗蓬批在肩上,骨瘦如柴的裸體讓貝蒂看了直叫心疼。

  「今天不寄信嗎?」

  卓薩的招呼語除了這句,還有「我的天,妳臭死了!」貝蒂今天比較想聽見後者,因為她這禮拜並未收到信,自然沒東西好回。不,其實是有的,不過那並不公平。一個人一封,輪流告訴對方關於自己的事情,那樣才有趣。於是,只要貝蒂沒收到信,她絕對不會擅作主張接連發第二封信給對方。

  「沒有。」

  「喔。我的天,妳臭得像頭豬!」

  是了,就是這句話。不過今天卓薩形容她的詞兒有點苛薄,大概是因為現在身體上的腥味還是很重吧。貝蒂聳聳肩,這是她從信裡學來的,意思是「我也不想這樣啊,妳知道的。」卓薩覺得她最近的舉止很有趣,露出黃牙齒對她咯咯笑著,貝蒂也回以美到讓卓薩嫉妒的微笑,不過卓薩嫉妒的是她的一口白牙。她們各抓了個木箱當椅子,卓薩拿起一塊臭乳酪,貝蒂也向她討了一小塊。不曉得是因為那東西壞很久的緣故,還是卓薩今天心情特別好,總之這頓免錢。

  「待會腹瀉就到養殖場解決。」

  卓薩說得理所當然,好像待會兩人就會拉到詛咒起壞掉的乳酪。貝蒂對此不以為意,反正吃壞東西拉整天肚子的事情不是沒發生過。直到肚子發出怪異的叫聲時,貝蒂才想到卓薩的養殖場正是養那些大海星,有尖牙的那種。

  「妳是說海星區?」

  「是啊。牠們什麼都吃,很好養。」

  「妳的意思是,妳要把屁股對著那些有銳齒的海星怪物?」

  卓薩有點不滿貝蒂這麼說她養的海星,不過還是告訴她:

  「叫妳去拉屎,又不是叫妳跳進去。」

  貝蒂也不開心,可是惹她的不是到養殖場解決這件事,而是卓薩的用語。這種時候該叫什麼來著?如廁?大號?說大便會覺得很低俗,拉屎更糟,那就大號吧。貝蒂在心中給了自己每天都會做的事情一道適當的稱呼時,她和卓薩的肚子都在劇烈翻動。卓薩輕快地蹲到養殖場旁邊的岩石上,貝蒂則是腳步蹣跚,結果才剛到目的地就噴了出來。卓薩的腳踝被濺到一大片,白了她一眼,但是肚子很痛,沒辦法只好繼續蹲著拉。海星爭相吃著掉入海中的東西,不管那東西是塊狀還是水狀,牠們激起的急促水聲聽得卓薩很滿意。蹲不下來、又止不住腹痛的貝蒂則是看著海星進食的那一幕吐了。在嘔吐物即將奪喉而出的瞬間,貝蒂竟然還有辦法思考──她不希望自己的任何一樣東西被海星怪物捕捉到,即便是她不需要的東西。貝蒂在緊要關頭轉動身體,可憐的卓薩都快要拉到腿軟了,根本沒辦法逃跑。

  「我會把妳推下去!我絕對會!」

  卓薩把前一天吃的東西都拉光了,但她仍然不斷放屁,還有一些髒水斷斷續續地排出,就和貝蒂一樣。只不過,卓薩尚有餘裕怒罵,貝蒂光是又吐又拉就快讓她受不了了。

  「我說真的喔!我會把妳丟下去喔!」

  卓薩還在唸,她的屁很多,可是貝蒂已經連屁都擠不出來,肛門卻還是不斷用力往外張開,又痛又難受。貝蒂開始責備卓薩給她吃的垃圾,至少她現在有力氣說話了。卓薩不甘示弱地回罵,兩人爭執不下,肚子又絞痛不止,最後雙雙倒在岩石上。

  「休兵吧。我今天來找妳是有別的事情。」

  兩人靜靜地躺了好一陣子,等到屁眼不再想吐出東西後,貝蒂虛弱地說道。

  「那得看是什麼事情才行。」

  貝蒂接著說出她此行目的。雖然她的語氣就像是來寄信順便借個小東西,卓薩仍然聽得有些驚奇。因為卓薩好幾次都想引誘貝蒂接受她的提議,也就是用性玩具滿足自己,如果貝蒂要和她做愛的話也沒問題。一座孤島,兩個女人,什麼事都沒發生未免奇怪得很。貝蒂反正不是卓薩的菜,但也算得上可愛,只是有點古怪,不過這點構不成任何阻礙。卓薩甚至已經在幻想中用了貝蒂好幾次,想像中的貝蒂完美又饑渴,讓卓薩一想到就臉紅起來。之後她們又在岩石上休息,等到體力恢復得差不多,才返回卓薩剛才睡覺的地方。說也奇怪,自從貝蒂說要跟她借道具,最好可以順便教她自慰後,卓薩心情就好轉了,連她身上那些乾掉的嘔吐物也置之不理。貝蒂身上也有腥味,雖然變淡了,存在感仍然強烈,於是她也就裝作無視卓薩身上的異味。儘管那是她害的。

  「現在,選一個。」

  卓薩撬開一個釘死的木箱,這些東西本來要送回給她的朋友,如今她要貝蒂選一個好教她如何使用。那些道具樣式真多,但多半有著適合塞入下體的體型。貝蒂毫無概念,挑了個深藍色弦月形的,有點像圖鑑上的海豚,或是海參,卓薩就叫她掰開雙腿。

  「我以為妳要自己試用給我看。」

  貝蒂不想被侵犯,可是卓薩認為與其她來示範不如直接實作,兩人又起爭執。每次和貝蒂爭執都很麻煩,因為她總會搬出一堆卓薩沒聽過的名詞,聽不懂也無法反駁的卓薩就會氣急敗壞。不過,今天是個好現象,至少貝蒂說要借這些玩意兒了。卓薩難得地退讓,可是有個條件,貝蒂必須在她之後實作一次,實作對象可以是她們兩人其中一人。貝蒂直呼噁心,換卓薩聳聳肩,貝蒂就乖乖屈服了。

  卓薩的陰毛都已拔掉或剪掉,她的陰唇和貝蒂的完全不一樣,又黑又濕,貝蒂隨後才發現那些水是她興奮流下來的分泌物。量多又誇張,可是貝蒂也不曉得是卓薩正常,還是她異常,反正她要學的是自慰,不是控制陰道分泌物。卓薩開始說明,有的道具在插入前要調整位置,例如弦月狀的要怎麼放入,才不會突冗又不舒服。大部分都可以插入三分之一到三分之二,她提醒貝蒂最好慢慢來。她會讓貝蒂用她練習如何抽動,但是貝蒂未開發的私處必須讓她自個兒慢慢來。卓薩讓貝蒂試著用弦月狀按摩棒撥開她黑亮的陰唇、插入陰道,貝蒂膽戰心驚地一步步照著做,竟然還會出錯。當貝蒂將按摩棒的頂端不斷朝卓薩那有點兒大的尿道猛戳時,卓薩一直告訴她錯邊了。貝蒂當然知道,至少她知道尿道不是用來自慰或做愛的,嗯,至少對她來說不是。不過她怎麼塞就是無法把弦月型按摩棒塞入卓薩體內。卓薩要她練習直到連續十次成功為止,她覺得噁心又委屈,因為卓薩在呻吟,她覺得她被這個老師給利用了。卓薩不時對貝蒂露出淫笑,貝蒂沒有上當,可是她的練習不斷受挫,往往會在連續三次到五次成功的時候斷掉,卓薩對她的失敗一直都表示很開心。

  「妳真的覺得很棒嗎?我都做失敗了。」

  貝蒂顯得很沮喪,可是卓薩舒服到差點丟了。她的手好酸,卓薩則是直呼好棒。弦月型按摩棒在卓薩黑黑的私處進出不下百次,連續的次數最多也只到六次,貝蒂笨拙又努力的姿態讓卓薩很滿意。

  「我覺得很棒呀。親愛的貝蒂,妳不曉得妳把我弄得多爽……」

  卓薩想把她推倒,貝蒂一把抽出她私處的按摩棒,她就兩腿發軟,不能前進。

  「我知道妳想做什麼,妳想做的事情我並不想做。」

  「妳不會興奮嗎?即使把我搞得慾火焚身、差點高潮,妳都不興奮?」

  「正是如此。」

  「那妳要不要解釋一下,為什麼妳的乳頭和開始練習前完全不一樣了呢?」

  貝蒂窘迫地低頭,她有點不確定,但還是伸手摸摸看,結果發現乳頭變硬了。按照書上說的,這是興奮的一種現象,而且陰蒂也會隨著變大。貝蒂紅著臉摸摸陰蒂,感覺不太出來是否有改變,可是摸到它就很舒服,她的私處也變得濕潤。

  「我只是有點……」

  「妳想做愛。妳想跟我做愛。貝蒂,只要妳說一聲,我就可以跟妳做喔。」

  「妳誤會了。我只是有點受影響,因為剛才的練習有很強烈的暗示……」

  「少扯淡了!妳明明想做卻不敢承認,只會不斷說那些屁話!」

  卓薩的大吼讓她很不開心,可是她說得沒錯。貝蒂想要,想要跟某人做愛,即使現在無法判斷這麼做是否合乎邏輯,就是想要把這股感覺宣洩掉。

  「這個借我……」

  貝蒂抱著剛才還插在卓薩體內的按摩棒,上頭還有卓薩的氣味。她看著濕滑的頂端,忍不住伸舌舔了一下。鹹鹹的,但那是卓薩的味道,是不屬於自己的另一個女人的氣味,光這樣就讓她覺得好誘人。卓薩逮到機會推倒貝蒂、騎到她身上,貝蒂有點害怕,卻不會想逃跑。卓薩黑黑瘦瘦的,長得不是很好看,可是她的黑眼珠很美。貝蒂緊張地等待卓薩的動作,或許她會吻她,然後她就會做作地反抗,再屈服。沒幾秒,卓薩真的就像貝蒂在腦海中演練的那般彎下身子,貝蒂也按照計劃做些無謂的逃避,最後還是和卓薩正面吻上。貝蒂的初吻又慌又爛,卓薩也不怎麼會親吻,不過她仍然努力擠進貝蒂嘴裡,好像只要進入對方嘴內就掌握了主導權。臭乳酪的味道還在,跟熱熱滑滑像蛇一般的舌頭混在一塊兒,好噁心。吻了一下子,貝蒂嗅出卓薩的口臭,那真是比海風還要討厭的臭味。不過管它的。她第一次和別人接吻,就算很臭,感覺也很棒。卓薩的口水滑進她嘴裡,兩人的口水混合後又被卓薩吸出,如此重覆了好幾次,兩人都樂此不疲。卓薩慢慢地攻到她的胸部上。貝蒂猶豫的時候,卓薩就會親吻她,接著防守便慢慢鬆懈。貝蒂的乳頭又硬又挺,卓薩捏她一次就上癮,因為每捏一次,貝蒂就會發出一次她從沒聽過的甜美叫聲。貝蒂既覺得舒服,又感到丟臉,兩相結合之後就成了取悅卓薩的呻吟。

  第一次插入時毫無徵兆,卓薩什麼也沒說,只是不斷把臭口水送進她嘴裡。那種感覺很奇怪,涼涼的觸感往體內延伸,一下子突破了本來連一根手指都難以闖入的禁地。貝蒂努力回想著那玩意兒的大小,卓薩開始抽動按摩棒,貝蒂的思緒就像煎熟的荷包蛋,變得美味又漂亮,卻不再夢幻誘人。想法被阻隔在熟透的白色薄幕前,身處彼端的貝蒂只感覺到身體又熱又舒服。不,其實也沒那麼舒服。卓薩的手臂就像機器,抓著弦月的一端,讓深藍色的物體反覆在她體內抽插或攪動。剛開始有點痛,然後慢慢變得舒服,可是感覺不像貝蒂往常自慰時那樣循序漸進,只是停在有點舒服的狀態。與卓薩接吻讓她興奮,那股興奮卻沒被搔到,讓貝蒂覺得好沮喪。她想撫摸陰蒂,可是卓薩要她把手臂倂到耳朵旁,然後壓住她的一隻手。貝蒂的腋毛只有在太長的時候才會修,加上她稍早才在海裡泡過,雜亂的腋毛吸了濃郁的味道。卓薩把臉埋在她的腋窩,嚷嚷著說貝蒂讓她興奮,還說要拔光她的腋毛。貝蒂當卓薩在說笑,她猜卓薩在哄她,因為那根按摩棒還在她的肉穴裡翻攪。

  小小的刺痛感傳來時,貝蒂輕叫了聲。卓薩一口氣拔掉一撮,然後把那些毛塞到嘴裡和貝蒂接吻。就算無法理解,貝蒂還是樂於親她。卓薩又拔了一撮,才說她喜歡毛多的女人,因為那種女人真的很性感。這句話令貝蒂受寵若驚,壓根沒想到這只是卓薩取悅她的一種手段。毛被拔掉的瞬間有點痛,之後會變得微癢,但卓薩還是將她兩個腋窩的毛全拔光了。她們輪著吃貝蒂的腋毛。卓薩吃的時候,會加速抽插的速度;貝蒂吃的時候,卓薩會舔她光禿禿的腋下,邊嫌邊舔,偶爾會狠狠地咬一口。等到腋毛吃光光,貝蒂還是覺得按摩棒沒帶給她太多快樂,可是快樂的感覺持續了很久,比往常久太多了。

  卓薩親了貝蒂一下,讓她抓住按摩棒,接著坐到她的胸部上自慰。貝蒂覺得自己動手比較沒那麼舒服,不過還是繼續抽弄。卓薩一會兒用手指刺入陰道,一會兒粗魯地捏起陰蒂,看得貝蒂好羨慕。貝蒂乾脆停下按摩棒,轉而愛撫期盼已久的陰蒂。卓薩的私處理所當然也很臭,但是壓在貝蒂胸部上的屁眼味道更重。貝蒂上完大號多半都會用清水或海水稍加清潔,卓薩就沒這習慣。可現在管不了那麼多,貝蒂覺得自己快丟了,卓薩自慰的樣子她一刻也沒漏掉,那畫面讓她覺得新鮮又興奮,很適合拿來自慰。貝蒂的胸口又悶又臭,她的身體隨著卓薩微微晃動,接著竟然有一絲臭水自胸口流出。卓薩在土黃色的細流抵達貝蒂脖子時接連放了幾個水屁,她雙手支撐在地面上,抬起下半身,鬆垮垮的屁眼一張一闔,屁味跟著糞水瀰漫開來。貝蒂忍不住想抱怨,但是又想到自己吐在卓薩身上的事情,只好作罷。不過卓薩雖然生氣,後來也沒有清理掉,難道她喜歡嘔吐物嗎?貝蒂摸著越來越有感覺的陰蒂,看著卓薩那鬆鬆的屁眼。卓薩注意到她的目光,身體微微顫抖著不知道在做什麼,過了一下子,她的屁眼竟然往外翻,露出一團血紅色。貝蒂嚇得以為卓薩受傷了,可是卓薩卻把屁股移到貝蒂面前,笑嘻嘻地要她舔。

  那東西的大小相當於貝蒂的拳頭,外側平滑,中間皺皺的,紅色的色塊塞住整個屁眼,就像一顆血淋淋的球。貝蒂沒想到卓薩連直腸都翻出來了還不會痛,可是看到她催促的臉龐上沒有半分痛苦,也就乖乖伸出舌頭。噁。先舔兩側吧,中間還殘留著一小灘污水。卓薩似乎有點意外,因為貝蒂不是畏首畏尾地舔,而是像和她接吻時那樣展現出無比貪婪。鮮紅色的印象其實沒那麼可怕,大海就是這樣,真要說的話,貝蒂其實很喜歡這個顏色,只要它不是出現在傷口上就好。卓薩將她的腸壁貼到貝蒂鼻子前,雙手正靈巧地揉著兩人的陰蒂。沒錯,她和貝蒂的。卓薩的手推開貝蒂的手並幫她愛撫,這顆陰蒂還是頭一次給其她人觸摸,感覺比用按摩棒插陰道要舒服多了。如果按照卓薩的說法,那就是爽多了。貝蒂感覺到卓薩的暗示,於是張嘴含住那彷彿一條大舌頭般的直腸,這次換她探出舌頭,在又柔又苦的腸壁間動來動去。大便的味道很噁心,貝蒂非常不喜歡,可是她知道這麼做會讓卓薩開心,卓薩開心就會繼續愛撫她。所幸苦澀的髒水只有一點,卓薩能拉的早就拉光了。貝蒂抱住卓薩的後腰,熱情地吻著她那脫出肛門的腸壁。

  高潮的瞬間,貝蒂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就被推往最高峰。她忍不住弓起身體,緊張兮兮地咬住嘴裡的東西,卓薩的動作還在持續。快感突破臨界點之後仍繼續攀升,但提升速度明顯減緩許多,同時還帶著不斷增加的痛楚。貝蒂覺得陰蒂很痛,她平常都會在舒服過後放慢節奏,輕鬆地享受餘韻。然而斷斷續續叫著的卓薩卻還在搓弄她,好像要把她弄瘋一樣,她只好縮來縮去,這個反應被卓薩當成是種挑逗。卓薩的高潮來得越慢,貝蒂的痛感就持續得越久,等到卓薩開始放慢動作,貝蒂已經感受不到輕飄飄的感覺了。不,那股感覺早就被疼痛感超過,只是貝蒂怎麼樣都躲不過卓薩的愛撫,只好任她擺佈。卓薩開始高潮,動作終於放慢。貝蒂覺得身體熱得詭異,好像又興奮了。卓薩還在摸她的小陰蒂,她也還在吸卓薩那慢慢縮回去的直腸。等肉色的紅球縮進鬆弛的肛門裡,貝蒂一方面鬆了口氣,一方面又覺得可惜。卓薩在她臉上放了兩聲短促的屁,貝蒂有點期待卓薩會再露出漂亮的小紅球,結果並沒有。

  「妳真是太棒了,貝蒂。」

  卓薩雙手抱住貝蒂的臉,再用她鬆鬆的屁眼壓在貝蒂鼻子上,奮戰了一會兒,卻放不出半點屁。

  「妳不想再摸我嗎?」

  比起聞卓薩的屁或舔她的直腸,貝蒂比較喜歡被她愛撫,而且貝蒂又有感覺了。卓薩繼續用她的屁股磨蹭貝蒂的臉,然後答非所問:

  「也許我應該先吃過麵包,再加上一塊乳酪。這樣的話我就能餵妳吃屎了。」

  「我可不想那樣做。拜託,卓薩,那很噁心,又很髒。」

  「它們會從這兒出來,」

  卓薩邊說邊笑,她的屁眼竟然可以配合她說的話往外翻,肉色的腸壁緊密地壓在貝蒂右頰上。

  「妳一定會喜歡。」

  這句話說得未免太肯定,貝蒂本能地反抗這句話。卓薩的直腸縮了回去,貝蒂便說:

  「那樣做妳會舒服嗎?把腸子弄出來?」

  「看妳苦著臉吃下去我會更舒服。」

  又是答非所問。要向卓薩問話實在很累,她不想說的事情不會明講,而是跟對方拐彎抹角,常常搞得貝蒂暈頭轉向。乾脆別問了。反正得知卓薩有讓她吃大便的念頭後,貝蒂的興奮感就降得好低。雖然不很排斥,那畢竟怪得很。她實在不明白這有什麼好興奮的,就好像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喜歡黏稠的海水一樣。

  後來卓薩嚷嚷著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就丟下貝蒂離開了這兒。貝蒂沒仔細聽她說的話,只記得那句「別跟來,她不喜歡被知道位置。」既然說「她」,那大概就是指艾芭和送信船吧。反正貝蒂也沒興趣,只是很敬佩卓薩剛做完愛就能轉換心情辦正事這點。換作自己,沒休息個半小時絕對不行。無所事事很不好受,所以她會在沙灘上晃晃,或是躺在床上讀詩。至於現在,這兩件事都辦不到。

  原來做愛是這麼快樂的事情呀。雖然書上說這是相愛的兩人會做的事情,但這不代表不相愛的兩人就不能做吧。貝蒂不愛卓薩,卓薩肯定也不愛貝蒂,可是跟卓薩做愛就很快樂。儘管身體已經冷卻下來,還是會想重溫那種快感。如果再向卓薩做這種邀約,她會不會接受呢?光想到自己曾經和卓薩做愛,就莫名地覺得卓薩好可愛。貝蒂想到她的身體就會感到興奮,明明昨天以前即使看到她的裸體也毫無反應,這還真神奇。

  卓薩返回的時候氣喘吁吁,卻沒流多少汗,這時貝蒂還慵懶地躺在原地。

  「洋流又變了。送信船下午就會出發,我現在就得開工。」

  本來貝蒂還期待卓薩會要自己做些什麼事,想不到她說完這句話就逕自去忙了。貝蒂決定等她趕人,於是側躺在原處看卓薩處理那些木箱。感覺好怪。就算卓薩不理貝蒂,還是有種迷人的感覺。在只有一名住戶的小小島上,存在感十分多餘、卻又有很多事情可忙的港口管理員注意到一旁的懶鬼,只是對她頻送秋波。

  貝蒂反正無聊,也回送她一些飛吻──那些從信上而非書上學來的小技巧。A小姐會在信上送飛吻給她,只是那個吻既沒味道又不柔軟。

  真要比的話,卓薩的口臭還比較能挑逗她。



    §



  自從貝蒂和卓薩首次做愛以來,已經過了一個禮拜。貝蒂天天早出晚歸,絕大多數時間都在港口發呆,或是和卓薩調情。卓薩那邊的食物很多樣,但是每種都很難吃,最美味的是鹹過頭的開水。港口附近的倉庫有許多藥罐,貝蒂不太了解那些是吃什麼用的,反正她們從來不吃。每天早上第一餐都是吃像垃圾一樣的東西,據卓薩說這是為了排掉前一天累積的糞便,順便餵餵她養的海星。貝蒂很討厭海星怪物,所以沒有再去餵它們,而是拉在沙子或岩石上。如果她們倆一早就做愛,卓薩會讓貝蒂拉在她身上,她真的喜歡這麼做。頭兩次貝蒂受不了,接著慢慢適應,畢竟吃大便的不是她,是卓薩,而且這麼做還會讓卓薩更激情地對待她。等待送信船下一次進港的時候,卓薩仍然得替倉庫做清單,神奇的是她每天做的統計結果都不一樣。不過,即使貝蒂想幫忙,仍然會被拒絕。卓薩告訴她,若是嫌無聊的話可以把書帶來看,不然她們可以一天做兩次愛,甚至三次。貝蒂選了後者,她們就在每頓飯後做愛,晚餐那次結束後,卓薩再送她回去。

  送信船預定抵達的那天刮起了暴風雨,貝蒂邀卓薩回家,不過卓薩仍然要留守港口。雖說倉庫旁有個小山洞(某次清點時貝蒂偷溜進去過)可以避難,那裡卻防不了大浪。卓薩堅持留守,貝蒂就跟了過去。她們在小山洞裡生火,卓薩很擔心送信船的安危。貝蒂從洞穴深處的雜物堆中找出三條毛毯,只有一條夠大,上面還有好幾隻小蟲在爬。聽卓薩說這是艾芭專用的,不過這種天氣艾芭也不會上岸,說不定船還沉了,貝蒂就毫無顧忌地拍掉灰塵與蟲子、拿最大那條鋪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卓薩上了毯子,貝蒂正在烤她那件濕衣服,可是一看到卓薩就忙著勾引她。角色換過來了──卓薩覺得還挺可笑的。明明本來都是她在勾引貝蒂,現在卻變成貝蒂成天想找她做愛。烤衣服一事就暫且延緩吧。卓薩壓著貝蒂,這是她第一次在暴風雨中和貝蒂做愛。貝蒂還是一樣不喜歡被按摩棒插,但是卻喜歡拿按摩棒插她,也喜歡她脫肛的模樣。暴風雨持續了一天一夜,她們也整天整夜做愛。只要其中一人想做,另一人就會配合對方,休息時候就隨便調情。等到風雨漸緩、天空微亮,卓薩已經快不行了,貝蒂仍然性致高昂。

  今天也是好天氣。

  貝蒂闔眼沒多久就聽見嗡嗡聲,送信船安然無恙,真是太好了,也太掃興了。她摀住卓薩的髒耳朵,這樣還是無法阻止聲音傳進那對又黑又髒的耳朵裡。港口管理員比送信船晚到十多分鐘,早已把船停好的艾芭正在小甲板上悠閒地吃煎蛋。她穿的暗青色制服拉鍊脫落了,比身材小上一號的白色T恤緊緊綑住她的身體,讓她的胸部看起來又大又挺。貝蒂換上她那件還有點濕的洋裝,卓薩依舊一絲不掛。

  「幾天沒見,交小女朋友啦?」

  艾芭咬著叉子揶揄正在把船固定好的卓薩。雖然已經下錨,船身還是搖搖晃晃的,只有艾芭和她手上的平底鍋能保持平衡,堆在倉庫裡、看起來都一樣的木箱子則是不停隨船晃動。貝蒂注意到上頭還躺著三顆太陽蛋的平底鍋,和她向卓薩買來的一模一樣。

  「所以,妳今天會遲到是正常的。」

  艾芭邊打量貝蒂邊對卓薩說,她的語氣像是在審核商品,讓貝蒂覺得不舒服。

  「我跟貝蒂不是那種關係。」

  卓薩放下和她手臂一樣粗的繩子,沒有回頭看向貝蒂,而是俐落地攀上送信船。貝蒂很想睡,不管艾芭或卓薩說什麼,她都沒精神表示意見。然而,當卓薩在她面前抱住艾芭、與艾芭擁吻的時候,貝蒂整個人都清醒了。

  「我們只會做愛啊,我愛的是妳。」

  「真的嗎?妳只會和她做愛,不會做別的事?」

  「嗯,就只有做愛。跟貝蒂做愛感覺很棒,妳要不要也試試?」

  「好啊。只要妳不吃醋的話。」

  她們倆又親又抱,艾芭還撫摸卓薩的下體,讓直到現在還搞不懂狀況的貝蒂不知該做何反應。

  這樣子不對。未免太奇怪了。為什麼會當著自己的面說「不是那種關係」、「我們只會做愛」這種話?就算她們大部分時間的確在做愛和調情,畢竟一起度過了八天,還有一晚兩人徹夜纏綿。是啊,昨晚的快樂絕對是她人生中最下流、也最愉悅的。可是,她卻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駁卓薩的理由。貝蒂飛快的思緒背叛了自己,無論她怎麼回想,都一再應證卓薩那兩句刺人的話。我和她不是那種關係。我們只會做愛和調情。除此之外呢?就只是一些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貝蒂覺得很難過,儘管不明白自己是為何難過,看到卓薩和艾芭在一起就讓她胸口沉悶。

  「貝蒂!」

  卓薩的呼喊聲從送信船上傳來,這時候貝蒂已經背對著她逃離港口了。

  這一切實在太瘋狂、太殘忍,和書上寫的根本不一樣。當然,這幾天下來,不光是痛苦的部分,就連快樂的程度也遠超過書上所說的。可是沒辦法,貝蒂已經被卓薩那兩句話刺傷,埋怨激情帶來的後遺症都來不及了,哪還有餘力用同樣超越想像的快樂去安慰自己。貝蒂穿著昨天那套洋裝,是她花了一整年用廢棄窗簾、床單、蕾絲手巾修修補補而成的第一套洋裝,她很喜歡,也希望卓薩會喜歡。裁縫書很有趣,實作卻很麻煩,她只能拜託卓薩找些針線,一兩個禮拜後東西才會東少一點西少一點來到她手中。結果卓薩沒有稱讚她的手藝,她的裸體還比較受歡迎。調情的時候也是這樣。要引誘工作中的卓薩上勾很費力,但是只要貝蒂脫個精光,事情就會變得很容易。

  小木屋越來越近,貝蒂的壞心情卻越來越糟。最慘的是,她甚至不能把這個錯誤歸咎於卓薩,一點點也不能,因為打一開始就是她起的頭,後來去纏卓薩的也是她。

  貝蒂宛如逃難般躲進屋子裡,確實將門鎖上後便縮到床角。卓薩只喊了她一聲,並沒有追過來,讓貝蒂又難過又覺得鬆了一口氣。至少現在她不必再被迫面對赤裸裸的現實。好多情緒在翻騰、在迴盪,腦袋因此更加沉重又疼痛。只能獨自生悶氣的貝蒂慢慢染上睡意,自怨自艾沒多久,就累到睡著了。

  或許是因為身體太過疲憊,不只沒有做夢,甚至每個小時都會醒過來一兩次。貝蒂也不曉得怎麼搞的,即使斷斷續續睡到傍晚,腦袋仍然昏沉,睡意半分未減。當她改變姿勢、準備再度入睡時,不經意瞥見門縫前的某樣東西。

  啊,是回信。

  儘管瞌睡蟲還黏著自己,貝蒂彷彿受到了救贖般開心地跳下床,先點燃油燈,再拿起信紙。為了不讓屋內受到海風殘留物侵襲,窗戶必須背風才能開啟,所以只有廚房那兒能夠感受到夕陽餘輝。貝蒂把油燈放到床邊,體內還有股慵懶的感覺,說不定看完還來不及寫信就又睡著了。不管怎麼樣,貝蒂進行兩次深呼吸後,才正眼細看對折兩次後的米色信紙,最上頭寫著的是:「致貝蒂」。

  她迫不及待地打開信紙,而且光是看到信首那句「親愛的貝蒂」就開心到叫出聲。興奮過頭的貝蒂抱住信紙在床上滾了半圈、撞到牆壁後才又冷靜下來。總而言之,還是到油燈照得到的地方細細品味吧。重新整頓心情之後,貝蒂難掩笑意地讀起信。

  「親愛的貝蒂,很遺憾我沒能在正確的時間給予妳正確的回信,這封信亦是如此。最近,我的生活陷入了泥淖,連同我的精神都快要被吞噬。我的家族被戰爭撕裂,兩位姊姊從軍,而我逃跑了。我離開的時候,只帶著妳寫給我的信,現在它們依然好好的。我想妳該了解,所謂的逃跑是怎麼一回事──這意味著我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無法繼續寫信。不是每個艾芭都值得信賴,至少就我得知的消息,下週接任的艾芭就是軍隊的走狗。所以,這也許會是我的最後一封信。我想念妳的文字,也想聽聽妳的聲音。親愛的貝蒂,我知道妳可能已經在心裡拒絕,這也不是我第一次提起如此唐突的請求,但是,我會在屬於我的港口等待下一艘船,或許……妳知道的。萬一無緣通信,再多的話語都無法傳遞我的意念。我想說的就是這些。愛妳的安娜。」

  貝蒂的視線一如往常停留在信末,但這次不再是縮寫,而是A小姐的名字。不,現在應該稱她為安娜小姐才對。貝蒂陶醉地輕喚安娜的名字。上一封信她就鼓起勇氣以署名取代縮寫B,想不到對方回信就直接稱呼她貝蒂了。好開心。非常開心。開心得不得了。本來的壞心情就這麼一掃而空了。

  安娜的字和往常一樣美麗,字裡行間的意念倒是與上次不盡相同。貝蒂本來不太擅長應對關於安娜的事情,因為說故事的總是她,做夢的也是她,安娜大多時候都做個稱職的聽眾。這種現象開始改變大概是在第一百二十封前後吧?總之,自從安娜的生活遭到戰火侵擾,她們談論的內容多少都會扯到殘酷的現實,夢的故事相對變少。貝蒂輕觸安娜寫的那句「唐突的請求」,腦海閃現最近回信的內容,確實每兩三封就會提及一次。那時候的她還不懂安娜為何急著想和自己見面,現在終於懂了。不過,光憑這點實在無法說服自己前去找她。

  ──沒錯。如果沒發生今天那件令貝蒂傷心透頂的悲劇,那麼她連打包的想法都不會有。換言之,現在已經是煩惱出遠門該帶些什麼的狀態了。

  「安娜……」

  既然今天收到了信件,艾芭的送信船應該會選在明早離開吧。雖然她討厭這裡的港口管理員和信差,很快她就不需要再為此鬱悶了。貝蒂脫下親手縫製的洋裝、將它晾在床上,接著坐到書桌前,把這封回信收入安娜寫給她的所有信件之中。她找出一本薄薄的旅遊書籍,興致勃勃地翻開那早已記到滾瓜爛熟的章節。儘管眼睛很有節奏地飛舞,思緒卻不曉得飄到哪兒去了。等到眼皮開始變得沉重,貝蒂就趴在書上瞇起雙眼。

  希望明天是個適合出航的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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