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2月12日 星期二

【長篇】悖德少女:第一章「沙織」#10 (18禁)




  宮下阿姨來敲門時,雖然流著滿頭大汗,聲音仍然如往常般冷靜且帶些急湊。當她看到我和玲子穿著整齊、一臉無辜地坐在床邊,旋即以銳利的目光戳破我們刻意營造出來的假象。不過阿姨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催促我快點把東西拿一拿,否則她就要把我拖上車了。玲子則是奉宮下阿姨的聖旨,再度前往監牢探視摩耶姊的情況。可是,就在我們三人穿越小客廳時,摩耶姊也從對面的門口出現了。

  「咲姊……」

  溫柔懦弱到令我懷疑是不是麻里奈姊在配音的這句話,看來確實是出自摩耶姊之口。

  儘管已經穿起牛仔褲和白色T恤,那副楚楚可憐卻又慾求不滿的表情,反而要比平常的摩耶姊更來得情色呢。抱胸的兩條手臂還看得出或鮮紅或暗紅的鞭痕,再加上明顯撐起布料的乳頭……

  叩咚。

  宮下阿姨輕輕敲了我的腦袋瓜,瞬間就把有點看入迷的我給敲醒。嗚嗚,我知道錯了啦。


  阿姨手還停留在我頭頂上,就維持這個姿勢對摩耶姊說:

  「先回房去,等我回來再好好調教妳。」

  好像是我的錯覺,又好像不是。摩耶姊在聽到「調教」時似乎露出了淺淺的笑容,接著緩慢地走掉了。玲子不懷好意地對我奸笑,不過她和阿姨視線對上後,馬上就變回和我同樣無辜的神情。

  我們在玄關道別。玲子沒有多說什麼,我也只是對她點頭。反倒是正以手帕拭汗的宮下阿姨,好像還不太習慣這麼安靜的我們倆。玲子打開從玄關就可看見的某扇淺褐色門扉,說了聲「摩耶姊我進去囉」便消失在視線所及之處。宮下阿姨這時正開始穿上長裙。原來阿姨她那件彷彿醫師般的白袍下,本來只穿了內衣嗎?

  仔細一想,似乎正是如此呢。或許是因為氣氛太過凝重之故,才難以令人察覺阿姨的穿著吧。畢竟像阿姨這樣的美人,穿什麼都很適合。

  不消多久,宮下阿姨便換上了和時尚雜誌裡的模特兒難分高下的時髦穿著。這些衣服原本就藏在玄關某處嗎?

  我的疑問才剛冒出,就被宮下阿姨的聲音給吹散到遙遠的某處。

  走在燈光昏暗的樓梯間,只有兩人的腳步聲顯得格外響亮,為這棟老舊公寓添了份不很相襯的莊嚴。我注視著阿姨那頭被汗水弄濕而顯得微亮的頭髮,不自覺地將這有點誘人的要素複製給腦海裡的玲子。下樓的時光就在一片沉默中度過。

  上了車,宮下阿姨從置物箱中拿出香煙,點著後便搖下車窗。不敢在阿姨開口前說話的我,只是緊張地盯著前方,並用眼角餘光確認阿姨的表情。阿姨朝窗外吐了口煙,才轉過頭來,以有點無奈的語氣說:

  「我是不反對妳們做那種事啦,畢竟玲子也跟了我這麼多年。」

  這般說完後,宮下阿姨輕輕吸了一口氣,但是沒有如我想像中接著嘆息,而是乘著那股讓我不禁跟著吸氣又憋氣的微妙氣氛說:

  「況且妳好歹是裕美子的女兒……啊,沒有惡意、沒有惡意。呵呵。」

  「呃,呵、呵呵……」

  就算您說沒有惡意,卻還是令人聯想到不好的地方去呀……我的乾笑彷彿這麼說著。

  「玲子呢,雖然偶爾會裝模作樣,實際上是個勤奮乖巧的女孩子。沙織嘛,則是安全又可愛的乖乖牌,還是附有血統證明的那一種。」

  「血、血統證明……」

  又不是小狗小貓,怎麼還可以用血統證明這一招呢。阿姨見我露出小動物般的無辜表情,又補充說在證明書上署名的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我做了個讓她十分滿意的呻吟反應,並且決定就先暫時當我的小動物吧。嗚嗚,怎麼大家都喜歡欺負我啦……

  被露出狡猾笑容的阿姨戲弄幾次後,她才趁我不曉得呻第幾次吟時道出結論:

  「即使如此,也只有在妳們自己真心想這麼做的情況下,我才能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啊……好、好的。」

  「但是,今天的情況就不是這樣。那些傢伙明知故犯,妳們又呆呆地受人影響,我才會動怒的。」

  咻──這次白霧打在方向盤上,我的目光也被它們吸引過去。還沒能看見白煙消散,就被阿姨的響指給拉了回來。

  「照著阿姨的規則走,我就不會太過干涉妳們的事情。反過來說,要是妳們仍不聽話,就算是裕美子的女兒,我也會狠下心來處罰。知道嗎?」

  「我、我、我知、我知道了……」

  因為和阿姨四眼相交,剛才還有點分心的我不由得分外緊張,心跳也隨著顫動的情緒直線上升。本以為心跳速度已經到了最高點,想不到下一刻又更加急湊了。

  「呀……!」

  視線不由自主地飛舞在被染成暗橙色的車內空間,帶著一種目標性朝某個我所不知曉的地點飛過去。待臉頰撞擊到一片柔軟的著陸區,意識才慢吞吞地接著抵達。阿姨她並沒有給我拋出問號的時間,突然將我擁入懷裡的那隻手已經開始摸起我的背。不敢輕舉妄動的我,只好暫時成為阿姨那件米色羊毛衣的俘虜。沒想到阿姨的撫摸很快就讓我冷靜下來,並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宮下阿姨無言的動作,和媽媽那份溫柔簡直如出一轍。

  舒服到讓我想就這麼沉穩入睡。

  ……可惜的是,伴隨著一股襲向臉頰的涼風,煙味一下子濃郁到令我忍不住咳起嗽。

  轉眼間就把我弄醒的阿姨發出咯咯的笑聲,隨後又把我抱得更緊,說:

  「沙織妳真可愛,和妳媽媽一樣。」

  「嗚……阿姨,好難受啦。」

  不光是因為壓得太緊,腰際好像也壓到了什麼而弄得不太舒服,可是阿姨顯然不會這麼輕易就鬆手。

  「雖然妳們長的一點都不像,個性卻一模一樣,真是對有趣的母女。」

  「個性……?」

  無論怎麼想,媽媽和我個性應該是天差地遠吧?真不曉得阿姨是怎麼判斷的。不過,聽到別人這麼形容,還是有點開心呢。

  「媽媽以前也是這樣嗎?」

  「裕美子?當然。雖然她總是表現得活潑好動,只是因為沒有人馴服她而已。」

  「馴、馴服啊……」

  「呵呵。」

  宮下阿姨輕描淡寫地說起媽媽剛上高中的事情。雖然只有重點式的提起幾件很像是以前媽媽會做的事情,也夠讓我這個女兒很快地進入狀況。當我不禁為襲胸魔一案在心裡吐槽「真不愧是媽媽呀」的時候,阿姨已經講到風紀委員會決定制裁襲胸魔的部分了。

  「阿姨也是風紀委員嗎?」

  我有點……不,是滿驚訝地問道。似乎是因為我的語氣太過突然,阿姨挖苦我似的又對著我吐煙。

  「怎麼樣,聯想不起來吧。」

  叼著煙的阿姨以輕佻口吻這麼說道。

  忍耐著不咳出來的我,隔著薄煙的布幕仰望阿姨帶了邪笑的美麗臉龐好一會兒,才慌慌張張地辯解道:

  「沒、沒有啦……」

  口是心非的我得到了更緊密的擁抱,以及「好像在逗小裕美子一樣,真是有趣」的評語。

  嗚嗚……好像被阿姨當成媽媽的迷你版了。可是我又不像會亂襲胸的人!真要做的話,也只會摸摸玲子。玲子她現在不曉得在做什麼呢……

  「當時的委員長,三枝學姊根本沒搞清楚狀況,只是一味下令要大家逮住裕美子。」

  不知何時點起第二根煙的阿姨,繼續說起她和媽媽相遇的故事。

  以三枝學姊為首,除了阿姨以外的風紀委員們都把「逮捕襲胸魔」做為優先課題積極地展開巡邏,要是能當場逮個正著,就能交給生活輔導組的老師處置了。至於阿姨,當時則是因為對各種取締行為不感興趣、幾乎處於面臨退出的情況,也就對大家莫名的鬥志漠不關心。這項行動持續了一個半月。媽媽總共被送進生活輔導室七次,但是包含三枝學姊在內,參與這項光榮行動的七名風紀委員,總共也被襲擊成功三十多次。到了後來,超過半數的委員都為此感到疲憊而不願繼續下去,三枝學姊本人也完全不是媽媽的對手,風紀委員會差點因此就向襲胸魔屈服。

  在三枝學姊決定正式與襲胸魔講和,以阻止媽媽繼續對風紀委員伸出魔爪之時,阿姨忽然提議由她來試試看。由於平常多不參與行動,大家都對此不以為然,不過多個機會總是好的……或該說是多個受害者。於是在詭譎心態作祟下,大家便以虛偽的支持等著看笑話。令人跌破眼鏡的是,阿姨她只花了一天,就讓襲胸魔銷聲匿跡了。雖然只維持了一陣子。

  「一、一天?不是連整個風紀委員會都拿媽媽沒輒嗎?再怎麼說一天也……」

  聽入迷的我連忙抬起頭來問阿姨。看到阿姨臉上浮現微妙的笑意時,才察覺到自己不知不覺間就站在擁護媽媽的立場了。阿姨摸了摸我的頭,吸了口煙後說:

  「很簡單。我逮到正在騷擾三年級校花的裕美子,把她帶到改建中的教職員廁所,那裡不會有人來。然後,我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好好地教化她。」

  「教化……」

  這時阿姨將併攏的食指與中指伸到我下巴處,帶著一股令我感到不可忤逆的力量將我下巴抬起。然後,腦袋裡只想著教化是什麼意思的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阿姨的臉逐漸逼近、逼近……到了不足指寬的危險距離,直盯著我雙眼不放的阿姨才輕聲道:

  「對,教化……」

  「呃,阿、阿姨……?」

  「只要像這樣凝視著女孩子的雙眼,我就能很快找出對方的弱點……並加以攻之。」

  輕聲到彷彿在講秘密耳語的阿姨,一隻手正從我的背往下方游移……最後停在屁股上。

  「等、等等等、請您等一下,阿姨您該不是想對我……」

  「想對妳怎樣呢?」

  「就就就是……那個,呃……」

  「說呀。沙織妳希望我對妳怎樣嗎?像我對媽媽做的事?」

  您這句話會讓人家胡思亂想啦!對媽媽做的事……難道跟上次送我回家時,捏了媽媽屁股這件事有關嗎?再說,阿姨該不會真的知道了我的弱點,還是該說癖好嗎……嗚嗚,我的腦袋快燒掉了啦!

  「噗。」

  面對無助地睜著雙眼的我,阿姨眼睛突然瞇了起來,並發出充滿惡作劇氣氛的短笑。

  「逗著玩的、逗著玩的。」

  我尚在努力消化阿姨所說的話,又再度被阿姨抱入懷裡,眼前自然也不再是阿姨那張美麗又有點邪惡的臉了。至於那隻本來已經滑到我屁股上的手,則是重拾令人安心的溫柔,再度撫摸起我的背。

  「瞧妳緊張的模樣,真是值回票價了。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阿姨好像因為我的反應很有趣,開心地笑了出來。而我則是隔了大約十秒鐘,才察覺原來阿姨剛才是在對我惡作劇。

  「阿姨您真過份……」

  「抱歉、抱歉。只不過這種機會只有一次,才會讓我忍不住想嚇嚇妳。」

  「真的是被嚇到了呢。我還以為真的會被阿姨您『教化』了。」

  心情開始放鬆,我帶著有點挖苦的心態反擊阿姨。可是阿姨的下一句話卻在瞬間轉守為攻。

  「呵呵。沙織想要試試看的話也未嘗不可。只是那還挺辛苦的喔。」

  「咦……?阿姨您不是才說,是逗著我玩的嗎?」

  「喔,那是指讓妳屈服的行為。不過教化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是裕美子的女兒,教化起來也會比較容易吧。」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阿姨這句話的意思是,要是我點頭的話,她就會「教化」我囉?跟當時讓媽媽在半天之內完全屈服於阿姨的「教化」一樣?也就是說,阿姨她對我……

  「我說沙織啊,妳是不是想歪了?」

  「咦……」

  「看妳臉紅成這樣,該不會是誤解我的意思了吧。」

  「這個……」

  阿姨會這麼說,難不成她能看穿我的心思嗎……

  「請問,阿姨所謂的『教化』是指……」

  「就是訓話呀。不然會是什麼?」

  「訓話……」

  我真是超級無敵大笨蛋……自己一個人在那邊亂想些有的沒的,丟臉死了!笨蛋笨蛋笨蛋!

  「我可是憑著三寸不爛之舌,把裕美子訓得服服貼貼的……妳該不會是想到別地方去啦?」

  「才、才沒有!不過……為什麼我說想要試試看也可以呢?」

  「我只是單純認為,妳可能會遺傳到裕美子的這一點而已。也就是說,當妳做了什麼事之後,雖然努力想掩飾心中空洞的部分,卻仍希望有個人可以為自己解套。如此而已。」

  「這樣啊……」

  「是的。就是這樣。」

  聽到阿姨這麼說,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能放下來了。精神鬆懈下來,整個人就顯得很無力呢。

  不過訓話還是先不要比較好吧,至少在我弄清楚阿姨看透的是哪件事以前。

  「可以的話真不想挨罵……對了,阿姨馴、馴、馴服媽媽之後呢?」

  拼命想轉移話題,不爭氣的舌頭卻在此時打了結。真是的!

  阿姨拍拍我的背,叫我坐好,說了聲邊走邊談便發動車子。

  窗外的景色開始流轉,窗內的煙味也逐漸消散,理性的嫩芽彷彿雨後春筍般一個接一個冒出,我才感到剛才的自己實在笨拙到讓我好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車子駛過兩條街,阿姨才繼續聊她和媽媽那絕非常人的校園生活。

  「因為搞定裕美子的關係,幾乎每位三年級的資深委員都開始纏著我。這讓露娜她……原本的委員長,三枝露娜學姊感到非常不滿。」

  好像在哪聽過阿姨所說的名字?不過現在是聽故事時間,就先別管那些瑣事了。

  由於風紀委員的選拔多半以資優生為基準,重點的執行力一直是委員會的隱憂。事實上,從這次的襲胸魔事件,就可以看出宮下阿姨確實具有風紀委員應有的能力。三枝學姊儘管多麼不甘心也無濟於事,硬要比較只會顯得相形見拙。不過日俄混血的三枝學姊可是成績優異、品格端正、認真優秀又有著蟬聯兩年校花之美貌的董事會千金,要她因為一次事件乖乖把權力下放,實在太不容易了。何況阿姨她本來就不怎麼關心委員會的運作,更是讓三枝學姊對她深感不滿。接著直到三年級畢業前,風紀委員會就在明爭暗鬥下度過。

  據阿姨所說,她本人對委員長的位子毫無興趣,但是纏著她的那群學姊卻有意把她拱上寶座,才會不斷和三枝學姊鬥來鬥去。然而,鬥爭展開不過一個月,阿姨就明言一定要奪得下任風紀委員長的位子,而且是當著全體委員面前,指著三枝學姊說道。阿姨說,她當時並沒有透露真正的動機──其實阿姨只是想馴服處處針對她,又在她面前擺出高姿態的三枝學姊而已。

  等等,馴服……?

  「我想看這位有著良好修養的金髮大小姐,被迫在眾人面前向我低頭道歉的羞恥模樣,並且在不久之後聽命於我……當時的想法就只是這樣而已。呵呵。」

  「總覺得是非常可怕的想法……」

  阿姨開心地接連說了幾次「是啊」並拿出手機,很快地選了張照片亮給我看。

  漂亮到讓人不禁看傻眼的淡金色捲髮、比日本人要白皙許多的肌膚、大大的灰眼睛與兩頰上的可愛紅暈……等一下,這個彷彿洋娃娃般,在鏡頭前害羞比著勝利手勢的美女,脖子上所戴的是項圈嗎?我沒看錯吧?而且,雖然照片只拍到臉和三分之一的胸部,卻看不見任何衣物……

  阿姨看到我整個人愣住,再看了看手機上呈現的照片,才以毫無尷尬的爽朗笑容對我說不小心弄錯了。沒幾秒鐘,阿姨再度把手機遞給臉頰有些紅潤的我。

  照片上一樣是金髮美女。這次除了那些令人陶醉的美女特徵以外,並沒有奇怪的要素混入裡頭。穿著洋裝配長裙的三枝學姊,這次是以開朗的笑容對著鏡頭比勝利手勢。和剛才那張給人的色氣感呈現完全不同的開心氣氛。

  「真正的金髮美女耶……我還以為只會在外國電影中看到呢。」

  「呵呵。這是在她研究所畢業時拍的,不過和高中時期差不了多少。至於前面那張比較老的,是三十歲時拍的。」

  「呃,您是說那張沒穿衣服的……」

  把開朗笑著的三枝學姊和害羞笑著的三枝學姊重疊在一起,就成了莫名使我臉紅心跳的樣貌。不過,真沒想到之前那張照片裡的三枝學姊竟然有三十歲……真不愧是日俄混血呀!

  「先讓妳瞧瞧她的樣子,這樣故事聽起來也會比較精彩。」

  阿姨笑笑地拿回手機。這時車子已經轉進熟悉的街道。阿姨將車子停在我家門口,問我要不要把故事聽完。

  都特地給我看主角之一的照片了,還問我要不要繼續聽,真是壞心呢。

  阿姨見我一副準備好聽故事的模樣,喃喃著耽擱幾分鐘應該沒關係吧,就接著說下去。

  阿姨向三枝學姊宣戰之後,首要動作就是解除對媽媽的限制。一度平息的校園風波,就在風紀委員會的內鬥波及下捲土重來。透過阿姨的安排,媽媽能夠更容易地襲擊以三枝學姊為首的風紀委員,這對三枝學姊而言不啻是道慘痛的打擊。三枝學姊主導的風紀委員會竟然長期對一位只有一年級的襲胸魔沒輒,其無能慘況很快遍傳全校。阿姨以替委員會收拾殘局為餌數度勸誘三枝學姊,仍無法順利擊潰混血大小姐的高貴自尊心。

  經過校方數次督導之下,風紀委員會總算開始振作──但這依舊無關三枝學姊。在一次檢討會議上,阿姨博取了指導老師的目光,並且積極地執行委員會的任務。當然,雖然頂著風紀委員的稱號,阿姨的行動都是以個人名義在進行。媽媽一邊擾亂三枝學姊及整個風紀委員會,阿姨則趁機屢屢立下功績,鬥爭的結果顯而易見。本來就沒什麼實績得以站住腳的三枝學姊,終於在決定下任委員長的前一晚,向阿姨低頭了。

  交接當天,三枝學姊乖乖地依照阿姨的指示,在校門口來個鄭重其事的道歉。學生們偶像之一的三枝學姊,就在眾多支持者面前低著頭說出自己是如何無能、如何妒嫉學妹的能力、如何陰險地設計學妹……等等。漲紅著臉的三枝學姊說到一半便渾身顫抖、頻頻掉淚,她所留在學妹們心中的形象也隨之灰飛煙滅。

  「總覺得阿姨變成大壞蛋了……」

  畢竟三枝學姊最後的下場,實在和仰頭大笑的壞蛋阿姨太相襯了。

  「壞蛋啊……聽起來也不錯。不過我想如果她的負面分數沒這麼多,當天效果也不會這麼好。或許也能說是自食其果吧。」

  「啊哈哈……」

  三枝學姊的慘狀,怎麼聽都像是敗給火力全開的正義夥伴的勢單力薄小反派……而且還是被痛扁成豬頭的那種。

  「可惜的是,當時還沒辦法徹底馴服她。為了達成這個目標,我還特地考上她就讀的女子大學呢。」

  宮下阿姨以冷靜的微笑說著一件仔細想想其實還挺可怕的事情。

  只要將「徹底馴服」的標籤貼到前面那張誤拿的照片上,我想阿姨已經在十年前……或是更早之前就已經達成這個可怕的目標了。思及至此,我忍不住在內心佩服起阿姨。畢竟,並不是每位日本女性都有辦法馴服金髮美女呀。

  阿姨考慮著該講下去還是賣個關子日後再說,我也隨之處於既緊張又期待的情緒。雖然結果大致可以推測得出,過程發展仍然充滿了莫名的吸引力。

  不巧的是,期待的心情沒能持續多久,就被阿姨手機發出的震動聲給奪走了。

  阿姨看了來電號碼,喃喃著會是誰呢。由於腦海充斥著阿姨緊追三枝學姊跑的模樣,我想該不會剛好就是三枝學姊打來的吧?

  「您好,我是宮下。是……請問妳是哪位?啊啊,櫻樹啊!呵呵,當然記得囉。還真是好久沒聯絡了……」

  毫無根據的猜測果然會落空。不過,倒是從宮下阿姨口中聽到熟悉到不行的姓氏。

  話說回來,既然媽媽與宮下阿姨關係如此特殊,那麼高中時期很黏媽媽的櫻樹老師,應該也認識阿姨吧?這麼一想,這通電話是老師打的機率也不算太低呢。

  識趣的我別過頭去看窗外夜景,耳朵卻忍不住想知道那位櫻樹是不是我們學校的櫻樹老師、對方又要和阿姨說些什麼。

  「……啊啊,沙織的話,她確實在我這。」

  聽到我的名字時稍微嚇了一跳,耳朵就像有感應似的更積極地想捕捉到阿姨所說的隻字片語。而且幾乎可以確定一件事:來電者八九不離十就是櫻樹老師。畢竟要再找出第二位同姓櫻樹、又認識宮下阿姨、又知道我的人,難度實在太高了。

  「……留在我這邊?妳在說什麼啊,現在都已經過晚餐時間了。等一等,妳說慢一點。」

  叫我留在阿姨家嗎?這還真是奇怪的發展。奇怪到連我也忍不住在心裡對櫻樹老師扔出阿姨那句「妳在說什麼啊!」了。

  ……不過,等等、等等。

  櫻樹老師沒有理由無端說出這種話才對。她會這麼說,應該和家裡有關吧?而老師今天要和提早回家的爸媽討論姊姊的事情……

  回想起最近接觸到的姊姊,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阿姨的聲音彷彿沒有察覺到我的變化似的,繼續傳來。

  「……也就是說,妳把事情搞砸了,導致現在家裡氣氛一團亂,對吧?」

  聽著這句話的我迅速轉過頭看向阿姨,阿姨則是早已面朝我這邊。阿姨豎起食指要我安靜,表情也少了適才那股悠閒感。阿姨刻意將聽到的事情說出來,讓緊張不安又一頭霧水的我能夠稍微了解狀況。

  「……這樣啊。所以現在她們母女倆吵開了,又不想讓沙織知道這件事囉?啊啊,我只是在確認妳說的而已。別在意。呵呵。」

  「姊姊跟媽媽……?」

  宮下阿姨的食指在我聲落後才不慌不忙地來到我嘴前,並帶著讓人無法反抗的力量抵住我的嘴唇。

  「……好的,這樣我就明白了。遺憾的是,我對妳的建議恕難從命。」

  阿姨將車子熄火的同時,刻意對我講了聲「先下車吧」,然後才若無其事地回櫻樹老師的話。

  「……嗯?我沒和妳說我們已經到了嗎?哎呀,年紀大了果然會糊塗呢。呵呵呵。」

  吹撫街道的晚風帶著銳刺般的凜冽,身處其中的我彷彿可以聽見櫻樹老師的哀叫……事實上我們確實從家門口那兒聽見了微弱的叫聲。

  既不像慘叫與尖叫,說是哀嚎也太過彆扭,櫻樹老師苦惱的呻吟就這麼伴隨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襲捲而來。

  我們才和外牆上的門牌擦身而過,家裡大門就給打了開來。慌慌張張地前來應門的果然就是櫻樹老師。

  「沙織……啊,您該不會是佐川學姊吧!」

  我向一手握住門把、一手扶著牆壁的櫻樹老師低頭行禮。老師的目光只在我身上停留短暫的瞬間,就被她的佐川學姊,也就是宮下阿姨吸引過去。

  然而,櫻樹老師驚喜的神情沒有維持太久,就變成一張清楚寫著「我該不會認錯人……」的猶豫表情。

  「小貴啊,好久不見。」

  面對有點令人尷尬的場面,阿姨很快便以她的獨特手段順利解決掉了。

  宮下阿姨將櫻樹老師接連逼退兩步,在玄關處伸手抱住老師,並掐了掐老師的屁股……然後櫻樹老師就像之前媽媽和阿姨重逢時那般,立刻確認眼前這位舉止詭異的女子正是自己高中時期的那位學姊。

  「果然是佐川學姊呢……」

  見到擁住自己的美女面露冷豔笑容,退無可退的櫻樹老師聲音一下子就變得好小。

  「不、不對,現在不是任由學姊玩弄的時候!」

  眼見就快要被宮下阿姨給制伏的櫻樹老師,突然間掙脫了阿姨的擁抱,並焦急地抓起阿姨的手說:

  「既然學姊您都來了……」

  「姊姊……姊姊她怎麼了嗎?」

  我對一臉驚惶失措的櫻樹老師問道。

  等待老師反應過來的時候,我意識到自己說話的語氣完全跟不上內心的緊張情緒,於是連忙裝出和老師一樣又憂又急的樣子。要是這種情況下還被問「妳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緊張」的話,心情可是會大受影響的。

  「沙織……記得我在辦公室偷偷放給妳看的影片嗎?」

  「記得。」

  「那個影片……在我借用妳們家廁所時,被亂動我電腦的裕美子學姊發現了。」

  「……」

  「啊,我是為了讓妳父母看看美花升學時的資料才拿出電腦的,本來也沒有打算要在今天告訴裕美子學姊這件事。只是沒想到……」

  櫻樹老師欲言又止的樣子,看了讓人心生怒火。我不禁在心底向老師埋怨──您既然犯這種過錯,還指望我能做何反應呢?

  「不管怎樣,先進去再說吧。」

  宮下阿姨理性的聲音如是說,才令櫻樹老師那彆扭到讓我不太高興的辯解及時落幕。

  從玄關看去的家裡,並沒有什麼不一樣。可是,卻安靜到有點可怕。

  隨著櫻樹老師來到客廳時,這裡依舊乾淨到讓身為一份子的我感到些許自豪。

  本來以為姊姊和媽媽吵架可能會摔東摔西,想不到客廳竟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似的,給人一如往常的平穩感。

  更令人意外的是,爸爸就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聽到我們走近的聲音,爸爸才將掛在襯衫領口的眼鏡戴上,起身向我們打招呼。

  老師讓我們坐在爸爸斜對面的沙發,給大家各倒杯開水,再拉了張蕃茄造型的矮圓椅坐到我們對面。

  在尷尬氣氛籠罩下,每個人都一副不自在的模樣,除了神情仍舊冷靜到很可靠的宮下阿姨之外。

  表情豐富的櫻樹老師還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難道她的喉嚨是被誰給掐住了嗎?爸爸則是雙手握在膝蓋之間,低著頭不發一語。宮下阿姨的視線輪流掃向老師和爸爸,但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我則是很想知道不在現場的兩個人,她們現在到底處於什麼樣的狀態。

  沉默的氣息持續了好一會兒,才被爸爸低沉緩慢的聲音給排除掉。

  「說來慚愧。雖然我身為一家之主,現在卻不是能夠幫上忙的那個人。」

  爸爸帶著苦澀的微笑,抬起頭來對緊張兮兮的櫻樹老師說道:

  「若非櫻樹老師特地走這一趟,我想我對女兒們的了解,恐怕還停留在她們小的時候……那個年紀的孩子們,就算跌倒了也能馬上站起來,做父母的遠遠看著都會為她們感到驕傲。當孩子遭遇失敗時,若能感覺到自己還有一股重新振作的力量,往後就會越挫越勇吧……我是這麼想的。因為這樣的想法,加上她們姊妹倆總是堅強又獨立,我才忽略了她們可能會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困境,這個問題。老實說,我一直認為美花很快就會振作起來,現在也是如此。只不過……」

  櫻樹老師好像早已準備接話似的,接著爸爸的話說:

  「只不過那一天還沒到來而已。」

  聽到老師這麼說,爸爸笑容裡的苦澀感似乎少了那麼一點。

  爸爸所說的堅強又獨立,應該都是對姊姊唸高中時的優良印象吧。雖然我並不怎麼喜歡比較,要是拿我們姊妹倆高一的狀況拿來比對,姊姊肯定是大獲全勝的一方。

  可是,若爸爸知道他心目中的優等生其實有著難以啟齒的秘密呢?看到那段影片的爸爸,心裡會做何感想?爸爸他,又會用什麼樣的眼光來看待姊姊呢?

  我忍不住在心中為姊姊捏了把冷汗。

  與此同時,客廳又回到了沉默的懷抱。

  爸爸苦笑著,似乎在想該怎麼說下去。櫻樹老師假裝觀察大家的反應,其實一直在看宮下阿姨。而阿姨她……

  「那麼裕美子呢?」

  阿姨的聲音冷不防地響起。其餘三人紛紛看向阿姨,阿姨的目光則是停留在唯一的男性臉上。

  「是的?」

  表情略顯訝異的爸爸遲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親子間存在的隔閡確實比較複雜,但伴侶間就不應該是如此。既然您是裕美子願意託付一生的對象,就該負起責任陪在她身邊、和她一同排除萬難才對。不是嗎?」

  「您說的一點都沒錯……也讓我倍感慚愧。」

  不是不陪她,而是就算陪了也完全幫不上忙──爸爸落寞的表情彷彿這般說道。

  我感覺到宮下阿姨似乎正因爸爸的回答而憤怒,只是她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這是裕美子學姊的請求。」

  或許是察覺到宮下阿姨臉部表情的微妙變化,櫻樹老師略微膽怯地說道:

  「學姊她說……無論如何都不希望讓任何人看到她現在的樣子,就把自己關在寢室裡。」

  阿姨聽了老師的補充說明,輕輕點著頭說:

  「所以妳才打電話給我,希望我別帶沙織回家嗎?」

  這次換櫻樹老師乖巧地點點頭……但是老師的動作不一會兒就僵住了。

  宮下阿姨帶著非常嚴厲且具有責備意味的表情,對不知所措的櫻樹老師說道:

  「妳在想什麼啊?」

  「咦……?」

  「這是因為妳的大意所引發的意外,請妳正視它,並且找出解決問題的方法。還是說,妳的解決方法就是把裕美子的女兒矇在鼓裡,然後大家一起坐在客廳祈求這場不幸的意外盡快被當事人遺忘?」

  被阿姨這麼一說,櫻樹老師也顯得不太開心。老師露出不服輸的表情,但語氣仍然禁不注顫抖地回道:

  「我知道這是我的錯……我也很努力想彌補過錯呀!可是美花不肯跟我說話,裕美子學姊又說了那種話……」

  「所以妳就只能乖乖聽她們的話?聽剛大吵一架的人所說的氣話?拜託,妳該不會是認真的吧?」

  宮下阿姨說著便站了起來,就好像懶的跟無可救藥的笨蛋繼續談話似的,順道嘆了口氣。被阿姨激出氣來的老師隨後也用力站起,蕃茄椅子隨之可愛地一震。

  「我無法諒解學姊您的態度,以及否定我想彌補一切的心情!」

  櫻樹老師忿忿不平地望著阿姨說道。

  「只有無能的人會這麼在乎態度,也只有無能的人才總是在做事後彌補。」

  沒想到,阿姨卻用如此鋒利的兩句話徹底打跑了老師的怒意。就在我懷疑身子微微搖晃的老師會不會一屁股跌到地上時,宮下阿姨已經拉起我的手,叫我帶她到媽媽的寢室去。

  我輪番看了眼目瞪口呆的爸爸和彷彿……不對,是已經哭出來的櫻樹老師,接著就被阿姨帶出客廳了。

  腦袋裡只想著姊姊和媽媽的我,就在無法思考其它事情的情況下,帶領阿姨來到父母寢室前。

  叩、叩。

  宮下阿姨禮貌地敲了兩下房門,並以和方才截然不同的溫柔語氣對著房門另一端喊道:

  「裕美子,是我佐川。」

  沉默約莫五秒後,裡頭傳來了「不要管我」的消極回應。

  第二次敲門聲響起時,櫻樹老師和爸爸也趕到現場。老師還在用手帕摀住鼻子啜泣。

  「裕美子,妳有聽到嗎?我是佐川。」

  這次大概也隔了五秒鐘左右,媽媽有氣無力的聲音給了「請您不要管我」的慎重答覆。

  櫻樹老師、爸爸和我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本來以為由阿姨親自出馬,事情很快就會突破瓶頸,想不到結果還是一樣。

  宮下阿姨仍不甘心地用同樣溫柔──但夾雜了不耐煩的口吻說道:

  「裕美子……我數到一,妳再不開門,我就來硬的了。」

  在櫻樹老師低聲道「一?」的時候,在爸爸發出「呃……」低鳴的時候,在我思考著「來硬的」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宮下阿姨向後退了一步,並迅速抬起右腿。

  「學姊冷靜……」「佐川小姐您……」「阿姨您該不會……」

  我們三人彷彿拿錯歌譜的三重唱,隨著已經懸空、隨時都可以向前突進的指揮棒倉促合音。此時房裡也奏起了砰砰咚咚的雜亂旋律。

  「一。」

  冷酷的指揮家面無表情地歌頌道,接著甩出她的指揮棒。

  我想我們都看得很清楚。

  就在宮下阿姨抱著將木門踹飛的決心向前奮力一踢之時,慌慌張張又哭得淅瀝嘩啦的媽媽正好打開房門……所幸宮下阿姨及時改變右腳的方向,才沒有將鼓起勇氣應門的媽媽給一腳踢飛。然而,宮下阿姨卻在右腳改變軌道時失去重心,連帶使得整個身體往前傾倒,最後以將媽媽撲倒的姿勢順利著地。

  「彌生學姊……」

  被壓在底下、從門口看不到臉部的媽媽低聲說道。

  宮下阿姨還維持壓住媽媽的姿勢……不對,阿姨好像在落地瞬間就已經把媽媽擁入懷裡了。雖然我們只敢站在房門口看,只要仔細點還是能看出她們那比起摔倒,反倒更像是擁抱的姿勢。

  「彌生學姊……!」

  媽媽也顧不得可能有誰會看到,就這麼伸手抱住宮下阿姨的背,不斷喃喃著彌生學姊、彌生學姊。

  這麼說可能不太妥當,但我總覺得我們三人好像是電燈泡呢……事實上,在我心生這股想法後不久,宮下阿姨真的就頭也不回地對我們說「你們還要繼續站在那偷看到什麼時候」一句話便讓我們乖乖打退堂鼓。

  在媽媽的哭泣聲與宮下阿姨的安撫聲刺激下,櫻樹老師不太甘願地關上房門。

  被留在走廊上的三個人,彼此交換了尷尬的目光,就跟著難掩苦笑的爸爸沿原路返回。

  啊啊,這麼說來,爸爸不曉得知不知道媽媽和櫻樹老師的事情呢?雖然算不上外遇,畢竟發生了關係……嗯,現在還是先別去想別的事情吧。

  經過樓梯前,櫻樹老師拍住我的肩膀、指了指二樓方向。在我考慮著該怎麼回答的時候,老師已經輕輕推了我一把。

  「雖然很不甘心,但裕美子學姊需要的是佐川學姊的陪伴。」

  櫻樹老師靜靜地看著寢室的方向說。她並沒有說姊姊需要誰的陪伴,我想那是因為我們心中都有了答案。

  我踏上階梯,一步步地,直到櫻樹老師看不到為止。

  抵達二樓的前幾階,依然瀰漫著微微的臭味。而二樓走廊上,也還是那副乾淨又有點淒涼的模樣。

  一切彷彿如舊,卻有了巨大的改變。

  姊姊的秘密,現在扭曲成什麼樣子了?

  ……我已經很努力想趕上姊姊的腳步。可是,她總是快我那麼一步。



    §



  我來到姊姊房間前面,刻意讓她能聽到我的腳步聲,房間裡卻沒有絲毫反應。我膽戰心驚地盯著那扇熟悉的房門,轉而期待著裡頭可能會傳來拒絕的回應。

  就算被當成逃避事實也罷……只要姊姊能給我一個名正言順的藉口,我寧可選擇逃避。

  沒錯。只要像媽媽那樣,說句「不要管我」的話,我就會乖乖離開了。真的。

  因為,我不是宮下阿姨。我不曉得該怎麼做,才能幫助姊姊脫離困境。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姊姊需要的那個人。

  姊姊她需要的是一個沒用的妹妹,還是那位她急欲尋找的某個人呢……

  想著那道與熟悉的名字相似的姓名,胸口就感到一陣煩悶。

  ……拼命壓抑住緊張不止的心情,我伸手敲了姊姊的房門。

  可是,這種情況下事情發展往往不順人意。若用積極些的觀點來看,就叫「總有不能逃避的時候」吧。

  房間裡響起的腳步聲停止後,房門旋即被打了開來。

  赤裸著身體的姊姊,露出一副剛睡醒的表情,將不曉得眼睛該往哪兒擺的我給擁入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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