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5月27日 星期四

【長篇】《彼岸花葬‧改》第一章「她的軍團」#6 (18禁)



  運輸車隊延宕了半個小時才入港。

  開下出奇順暢的坡道時,空氣明顯產生變化。濕黏的海風帶著揮之不去的惡臭依附在肌膚、嘴唇上,那味道令人噁心,嚐起來卻帶有極其渺茫的苦澀和愉悅。或許只有自己這麼認為吧。海蒂聽著同車俘虜們傳來的呻吟聲,不禁懷疑起自己的味覺。

  所有從叛軍那兒買下的俘虜們都被矇住雙眼,沒有人例外。這麼做的目的當然是不讓外人記下這座位於廢棄港口的大本營,同時也能削弱獵物的抵抗意志。

  話雖如此,即使所有俘虜同時發生暴動,成功脫逃的機率依舊是零。儘管由於人員不足而從看守方面調走三人,僅剩的一位看守者仍然擁有絕對的支配力量。

  對於過去曾擔任上校戰鬥員的肌肉女──安特而言,手無寸鐵的反抗者簡直比不上一隻驚慌失措的螞蟻。

  從整修過的山道熟稔地避開成串陷阱、來到距離海平面僅剩一段路的腹地時,那堆了數層樓高的廢棄物和各種竄出屋頂的管線變得相當巨大,從平地上望去很是壯觀。

  這個地方過去曾是某個組織打造出來的軍用港,由於鄰近數十個小型組織爆發爭奪,在尚未完工的情況下便慘遭毀壞。許多少至百人、多達千人的小組織盤踞於此,為了爭奪已然崩壞的港口日以繼夜地爭戰,造成相當慘重的傷亡。後來由於自由聯盟以保護當地居民為由涉入,才使此地的流血事件暫時告一段落。大部分的組織投降了,少部分誓死奮戰的人們則是如她們所願那般戰死,自由聯盟也在此行使勝利者的權利──佔據廢棄軍港。

  然而此處人潮已經大量外移,加上緊鄰紅海的地點實在需要投入更多人力、更強大的火力,在無暇顧及當地的情況下,進駐於此的軍隊終於還是撤走。不久後,一支殘存的小勢力正大光明地奪回了軍港,而所有曾經與之作對的勢力通通都被摧毀了,自然也就沒人前來爭奪這塊要地。

  久而久之,這個地方歷經無數次擴建,又成為更大一片廢墟。港口看守者們提供有勢力的組織扔棄廢棄物的場所,她們則從中牟取壯大勢力所需的軍資金,同時也藉由各種手段進行檯面下的貿易。

  這群不被自由聯盟認可的人們近來備受矚目,當中有很大的原因在於她們吸收了叛逃軍官與士兵,甚至從被稱為「叛亂軍」的小組織手中買下聯盟俘虜,而那些被買下的俘虜沒有一人回到北方過。在南方軍的通緝名單中,她們被敘述成「應當格外注意的生性殘暴之險惡賊徒」;而在廢棄軍港紅海豚四號,她們也以帶有揶揄與驕傲的口吻稱呼彼此為「海盜」。

2010年5月24日 星期一

【長篇】《彼岸花葬‧改》第一章「她的軍團」#5 (18禁)



  她總是在這個時候醒來。帶著宿醉般的暈眩、吃力地坐起身子,頭痛會令她維持這種賴床似的坐姿好一陣子,才慢慢退去。努力讓自己清醒的過程間,她只是愣在床上,偶爾用手掌揉揉、壓壓冒汗的額頭。等到腦袋不再沉重與發疼,也是半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了。

  這種感覺非常討厭。明明前晚什麼也沒做,卻得忍受如此劇痛。做為一種生病體驗,偶一為之倒還無所謂,可是天天都得受其折磨,那也未免太過殘忍。

  她胡亂踢開蓋住雙腿的被單,心懷不滿地坐到床邊,雙手扶住床墊邊緣。

  接下來該做什麼好呢……肚子不太餓,還是弄個煎蛋吧。瓦斯會不會不夠用?都兩個月了,也差不多該換一桶新的,否則接下來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她的思考才要恢復到正常水準時,腦袋突然呈現一片空白。在空白間摸索一番之後,她才發現原來身上瀰漫著的臭味正是元兇。

  這麼說來,差不多也有將近一個禮拜沒洗澡了。

  可惜對她來說,洗澡這回事並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不,說是厭惡亦不為過。過濾後的水少到連食用都有問題的情況下,身在孤島上的她,還能到哪兒洗洗身體呢?

  回想起將身子浸泡在紅海之中的感覺,她打了個可怕的寒顫。

  算了,那種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吧。本來就不大舒服的腦袋瓜,要是再想起令人頭皮發麻的景象,絕對會倍感痛苦。

  總而言之,今天行程除了中午得走一趟小港外,就和往常沒什麼兩樣了。簡簡單單地打定主意後,她感覺到一股如釋重負的鬆懈感遍及全身,起伏不定的心情這才稍稍平復。

2010年5月16日 星期日

【短篇】長春花




  陪同身為波士米阿部落酋長的父親橫越將近十天的沙漠之後,我與兩位妹妹在父親的帶領下,終於順利抵達弗倫峽谷。從這裡開始,就可以脫離陰晴不定的氣候,以及致命的沙塵暴。父親負責向駐守在峽谷的警衛溝通,他將波士米阿族欲向女王晉見一事講得非常神聖莊嚴,我陪著妹妹們坐在運送玻璃珠子的拉車上,百般疲累地聽著那件其實沒那麼光采的事情。只有十歲的賈莎正與她的小姐姐安玩耍,她們各自抽出一根用來保護貢品的麥桿對打,雙腿也活潑地踢著空氣,與我已經累到發痛的腳完全不同。

2010年5月2日 星期日

【長篇】《彼岸花葬‧改》第一章「她的軍團」#4 (18禁)



  當星點般火光將乳白色捲紙連同純度不高的菸草化為一小截灰燼,珍妮用她的慣用動作──就像對無法抵抗的敵兵扔顆手榴彈那樣──兩指緊扣濾嘴,彈指間就把燃燒不及五分之一的香菸拋向後頭。

  「巴洛克牌的爛菸,別再讓我看到。」

  如此下了簡單不滿的結論後,她身後的部下也開始思索此時該應什麼話才好。其中一位跟比較久的部下似乎早已猜知長官會這麼做,迅速抬起的右手精準而小心地接過飛躍頭頂的香菸,確認火還沒熄滅,就將之湊到嘴前。

  才吸一口,她的腦袋瓜就浮現與長官完全相反的想法。

  「嗚……比起溫莎要濃一點,又不到金雀花等級,以中間價位來說非常棒。」

  面對長官後腦勺毫不遮掩地發表自己的感想,有著與南方都市某家菸廠相同名字的溫莎滿意地點了點頭。她正準備抽下一口時,或許是挾帶著一點點的不滿──珍妮少校趁她的享受才要接續下去的關鍵時刻下達了指示。

【長篇】風的旅人:第二章「寧靜的夜晚會到來」#4




  她沉睡的模樣非常美麗。

  點起油燈,橘黃色的火光在空中一閃,旋即打向那張靜默的臉頰,使本來蒼白冰冷的臉浮現短暫生氣。棉被底下的胸部緩慢地起伏著,就像往日那樣悠閒平靜。但是在外人看來,恐怕只會覺得她的呼吸已經慢到令人不禁懷疑她是否還活著的地步了。如若想以聽覺辨別她的呼吸,還得很仔細、很仔細才能聽出環繞於耳際的微弱聲響。然而這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情。畢竟,在與她一同旅行的這些年來,波拿爾早已習慣了和她相處這件事。

  陌生的事物會隨著經驗變得親切起來。哪怕是會讓人嚇一大跳的事情,也會因為習慣這回事而混淆了理智。但是,也有可能因為事情的陌生感過於強烈,或因預料外的突發狀況而使人的警戒心急遽爆發,最終得以令理智戰勝感覺,強迫自己處於絕對的現實之中。

  對波拿爾來說,他現在正是以非常理性的狀態全盤控制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