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好啊。
對她們來說,什麼都好啊。
以熟練的動作翻出壕溝,吸引這座戰場上最為猛烈的砲火;從死去同伴的腰際拆下剩餘手榴彈,在陣地被攻陷前點燃最後的火花;明明知道這麼做沒有用,還是舉著準備好的白布慢慢走出;將尊嚴與一切都留在火藥堆,死命地朝已經失陷的後方撤退……
對她們來說,死亡這回事、存活這回事,都已經無所謂了。
當支撐著精神的某種信仰遭到徹底粉碎,那麼,是生是死又有什麼差別?
已經不行了。
不管怎麼做,都來不及了。
還有力氣的人做出最後的突擊,理所當然地與那些向後逃跑的同伴一樣,再也回不來了。說是強弩之末還不足以形容。士氣崩潰、信仰破滅的軍隊,簡直什麼都不是。
然而,沉重的秤錘始終保持一種平衡。
面對勝券在握的戰況,瑪爾克森第三解放軍可謂戰意空前。
參謀們起初還擔心,以區區萬人要維持平地包圍網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但是在這座孤獨的戰場上,宛如遭到遺棄的敵我皆得不到半點增援,這是相當痛苦的事情。
這片被選為決戰場地的荒原不具半分戰略價值,只有雜草與蟲子可供失去補給品的士兵們果腹。對於被截斷退路的敵軍而言,此處只剩下無止境的絕望,而這根本無法幫助她們支撐這場僵局。
結果,在建立包圍網的第三天,如囊中物的敵軍已然露出破綻。
解放軍接收了一整個大隊的投誠,並利用此缺口長驅直入,一舉擊潰了守軍──自由聯盟第八十一步兵師團的抵抗終於崩潰。
包圍網逐漸縮小的同時,對於第三解放軍本部來說,這場戰鬥已經結束了。各部隊軍官不斷押送以隊為單位的敵兵來到本部,數量之多令參謀們不禁暗自竊喜。只可惜這並非全出自她們的功勞。
真想不到,一位從中央來此「觀摩」的外地軍官,竟能夠協助她們獲得空前的戰果。光憑她們自身的戰略,或許早在一個月前、面臨三支敵軍的包圍時,就已經全軍覆沒了吧。
戰俘們被帶往本部後方的臨時安置所,就在成堆屍體隔壁。
為了應付總數超過兩千,且不斷在增加中的俘虜,解放軍甚至調回一部分戰力,以防俘虜們發生暴動。而堆在一旁的屍體,則是代表部分軍隊已經完成各自的任務、開始著手清理戰場了。
瑪爾克森第三解放軍司令官──洛雅‧凡爾賽少將帶領幾位心花怒放的參謀來到這座臨時安置所,首先抵達的是火藥味更勝於血味的屍體集中區。看著負責軍官對一臉膽怯的士兵們下達指示,實在不是什麼令上司感到愉快的事情。
「我軍與敵軍的遺體必須分開,然後再依其死亡種類做區隔。」
洛雅少將喃喃自語般說道,身旁一位參謀旋即趕往負責軍官處,以嚴厲──甚至可以說是不可一世的口吻指示下屬。
這麼做實在是浪費時間啊。
少將環視安置所及堆屍處,深深覺得與其做這種無聊的瑣事,不如馬上追擊敵方的逃兵要來得實際。但是,為了顧及解放軍形象、提振部隊士氣,她仍得依照中央規定,每取得一次勝利就清理一次戰場。中央方面無暇提供這方面的支援,真是令人傷腦筋。
少將不屑地瞥了眼一具身著敵軍軍服的屍體,突然間有種想將它抽打成肉泥的衝動,藉以發泄掉惱人的規定。最終她仍按捺住失態的想法,帶著兩名貼身參謀踏上大部分由友軍遺體堆成的小山。
儘管爬屍堆要比一般坡地困難數倍,她還是如履平地般敏捷。相較之下,參謀們就顯得相當辛苦了。
少將站在屍山頂端,將一具只剩上半截的屍體拉到正中央,不甚滿意地坐了下去。很快地,一名參謀才臉紅氣喘地爬到少將腳邊,而另一名已經在半路忍不住吐了出來。
「如果連這點臭味都忍受不住,將來是成不了大器的。」
整個人幾乎無法站起來、只能倚在長官靴子旁的參謀抱怨道:
「我從沒想過,當上參謀也要處理屍體……少將,現在我們乘勝挺進的話……」
「那種事就先擱在一旁吧。」
少將身子微微向前傾,右手無預警抓起參謀的軍帽就往下扔。在參謀因著自己那頭黑色短髮投入昏黃大氣而寒毛直豎時,少將的手適時地拍了拍她的頭頂,接著以緩慢的動作溫柔撫弄頭髮。可是參謀似乎覺得這樣依然比不上一頂軍帽要來得有安全感,忍不住以略微發抖的聲音說:
「少將……請讓我把帽子拿回來。」
少將聞言,只是對她面露淡淡的微笑。少將以彷彿乾枯沙啞的低沉聲音說:
「這裡不是中央,沒人會因為妳的髮色就攻擊妳。」
「只要仔細看,還是會發現輪廓相差很多……」
「會嗎?都這麼近看妳了,我還是看不太出來妳跟其她人的差異。妝上得很完美。」
「那麼只要聽口音或小動作也能發現……」
面對部下鑽牛角尖的性格,少將感到要是再談下去肯定沒完沒了,就像稍早在本部營帳中等候戰果的時候,那場永無止境的早餐辯論。少將以略感厭煩的語氣說道:
「妳藉口真的很多,千蛋。」
聽見長官呼喚著自己許久未用的名字,參謀帶著小小的喜悅糾正她:
「……少將,是千代。」
「千蛋。」
「是千代,唸起來就像……」
「真的很麻煩,妳乾脆改叫千蛋不就得了?」
「不行,那樣的發音在我們的語言裡不具任何意義……」
「知道啦。真不曉得這麼固執又囉嗦的個性,是怎麼當上參謀的。」
參謀千代一臉怨尤地吐了口氣,撒嬌似地以輕柔的動作蹭起長官靴子。
這時,伴隨著一股有別於火藥及屍臭的氣味,另一位參謀總算暈頭轉向地攀上了小山。即使如此,加諸在這位參謀身上的猛烈惡臭仍然不曾消散。為了不讓搖搖欲墜的同伴在掩鼻發昏的同時滾落下去,千代迅速抓住她的手,好讓她恢復平衡。一番折騰後,嘴角還掛著黃漿的參謀終於如願來到長官腳邊──以放棄掙扎的模樣癱軟在屍堆上。
「阿曼妮雅,吐完啦?那麼差不多可以集合部隊了吧?」
阿曼妮雅面露絕望的神情,吃力地搖了搖頭,以哀求的語氣對著天空說:
「至少再讓我休息一下下……」
千代一臉擔憂地望向阿曼妮雅,發現她似乎真的沒有力氣再站起來了。回過頭去,依循兩人上來的路線往下看,很容易就能發現那些不屬於屍體們的東西,它們帶著一種使人發寒的污黃色澤無情地濺灑在屍體上。這麼做實在是種可怕的褻瀆。不過,踩著死人們攀登上來的她也沒資格譴責對方就是了。千代抬起頭來,對搔著她頭髮的長官說道:
「少將,請讓我暫代阿曼妮雅。」
這真是個好主意,既能讓體力不堪負荷的同伴得以休息,又能在別的領域表現自己,要是做得比往常好甚至可以博取長官的歡欣。千代對她的決定感到十分滿意。
心有不甘、身體卻不聽使喚的阿曼妮雅無力開口,只好以僵硬微笑做為回禮。
少將輪流看著兩個人的反應,停止了撫摸動作。
在第三軍的三名主參謀中,她向來偏愛阿曼妮雅與千代。一個是與她一路奮戰過來的下屬,一個則是逃過種族屠殺、孤苦伶仃地向軍方求助的少女。就時間上來說,跟隨自己已有十年的阿曼妮雅理應佔盡這分殊榮。然而從文書官一路爬升到參謀的千代,卻在去年加入第三軍後,迅速搶去阿曼妮雅在參謀群裡的光采。當然,對少將及第三軍的官兵們而言,這位新參謀的能力是無庸置疑的。
可是光這點實在無法引起少將的注意。
那究竟是為什麼呢……少將就這麼凝視著千代的瞳孔,陷入了嚴肅的思索。
世界才剛沉靜下來,旋即激起某道帶有酸臭味的女聲。
挺起上半身的阿曼妮雅忍住想吐的衝動,低聲說道:
「現在馬上召集。」
在那之前,少將仍然處於奇靜無比的世界中。她深信,她正在思考一項對自己意義非凡的大事,而思考本身甚至不容許任何變化發生。因此,阿曼妮雅的聲音根本傳不進她的耳裡。直到某個人──直到千代因為聽見阿曼妮雅微微顫抖的聲音,因而將目光從少將身上轉移開來這個舉動,才讓她的複雜思考突然間陷入崩潰。
腦海中的黑眸漸漸地消散、融入一團已然遭到遺忘的白霧,連同存在於過去的某種貴重回憶,一起墜入記憶的深淵。這種難以形容的痛苦,正一點一滴在她的心頭擴散開來。
「……您怎麼了嗎?少將。」
然而,不管多麼痛苦,只要能聽見她的聲音,只要能聽見千代的聲音,鈍化的感覺就能得到些許療慰。
「嗯,沒什麼。」
少將神情恍惚地應道。
千代對少將嫣然一笑,然後輕輕地抱住她的右腿,以溫柔目光完完全全抓住了少將那雙混濁的眼睛。遭受冷落的阿曼妮雅覺得既生氣又無奈,但這也不是第一次被這麼對待了。
阿曼妮雅厭惡地瞄了眼柔聲撒嬌的千代。
為什麼每一次都這樣呢?我總是這麼努力地替少將工作,而這個女人不過是個新來的,卻深得寵愛……阿曼妮雅因著對直屬上司的崇敬及愛慕深感不平衡。然而她很快就從這種失衡下重新站起來。只要傾盡全力達成少將的命令,或許就能回到過去那樣也說不定……阿曼妮雅抱持著這股想法,毅然離開了將軍所在的屍山。
戰場上的敵軍只剩不足一個大隊的戰力仍頑強抵抗,面對人數超過五倍、擁有重砲群的解放軍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隨著包圍網縮小,解放軍多數部隊已自前線撤下。現在那群替補久戰疲憊的同伴們的部隊,幾乎是精神飽滿、戰意高昂且直屬於少將的第三軍精銳。徹底擊潰敵軍最後防線、完全平定這一帶只是時間上的問題了。
阿曼妮雅穿梭於人潮湧現的野戰指揮部,向回營的各個部隊再次發出召集令。只不過,這一次士兵們並沒有顯露出一絲不滿,看來她們對這場戰鬥的勝利都相當自豪。
召集所有撤離前線的部隊不是什麼難事,然而對於無法習慣血肉與傷患的阿曼妮雅來說,指揮部治療所傳出的氣味實在讓她倍感艱苦。在書記官幫助下,好不容易集合各部軍士官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了。阿曼妮雅一刻也閒不下來,集合完畢後馬上就帶領眾人前往少將所在處。
一踏出指揮部,她就想起那座令人寒毛直豎的屍山。
她不是沒見過更慘烈的畫面,然而人終究有其極限。對不擅此道的阿曼妮雅而言,死亡是比任何事物要恐怖的東西。相較之下,隨她而來的人們就沒這個困擾了。
總數約莫千人的軍士官聚集在屍山前,等候著長官命令的同時,已經忍不住議論起她們眼前的輝煌戰果。完成任務卻絲毫未感到如釋重負的阿曼妮雅跟著大夥望向成堆屍山,猶豫一番後,才鼓起勇氣一口氣爬到少將腳邊。
「啊,妳回來啦。辛苦了。」
甫一登頂,千代溫柔的問候彷彿嘲諷般傳進她耳裡。真是令人不爽。阿曼妮雅忍住反胃及憤怒的情緒,面無表情地聳聳肩:
「公事公辦。」
「阿曼妮雅真的很能幹呢,我好佩服妳。」
阿曼妮雅瞥了眼朝自己微笑的千代,轉頭望向彷彿失了魂般凝視半空的少將。
「少將,回陣部隊已集合完畢。」
冰冷聲音化為一根銳利的刺,刺破了少將無語的沉思。少將用著彷彿睡醒般的表情看了看阿曼妮雅與千代,但是她只對千代露出笑容。
「辛苦了,阿曼妮雅。」
少將說罷起身,阿曼妮雅與千代像是在競爭般分別抱住少將的一隻腳,彼此交換了互不相讓的眼神。少將默默地俯視底下那群正積極談論戰果的部屬們,心頭湧現一股難以抑制的衝動。
頭好痛。
越是去想,就越是痛。
深沉的疼痛伴隨著令人發狂的聲音,至今仍殘留在腦海某處……敲響著小小的旋律。
「──第三軍的各位,作戰辛苦了!」
聚集在這兒的人們聽見少將沙啞的叫喊,紛紛安靜了下來。
「由於我軍的勇猛,已經給予敵軍最為慘烈的一擊,在最前線的此地扭轉了戰局!想必那些僥倖逃走的敗兵們,已將我瑪爾克森第三解放軍的名號一併帶回她們的老巢。今後,我軍將面臨比這一個月來更為可怕、絕望的戰場吧。」
這真是件不怎麼令人開心的消息。然而,部屬們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安靜地聽著少將發言。
「不過,我們絕不放棄!即使是一個月前,遭受敵軍三方夾擊、苦守待援的逆境,我們也不曾放棄。我等第三軍將以最強悍的意志力及戰鬥力,面對所有的苦難!哪怕眼前是條通往地獄的道路,我們也將以敵人的鮮血為光榮的死途鋪路。那些一直以來小看我們的敵人,要準備吃更大一記悶虧了!在此,洛雅我對各位的付出及奮戰表示感激與敬佩!」
一樣沒有人鼓掌叫好。但不論是誰都可以清楚感覺到,彼此心中的激情就要無法壓抑了。因著好奇而聚過來的士兵們慢慢增加,眾人耳朵裡只剩下少將那道沙啞的聲音。
「如果各位早在最初做出赴死的覺悟,那麼我恭喜妳!沒有的人,現在就跟上我的腳步!對這個世界還有所眷戀的人,現在就回想吧。那些切不斷的意念究竟是什麼?是繼續躲在刀槍砲火下看著同伴們死去?還是在這看不到明天的世界裡,孤單地、空洞地、苟延殘喘地活下去?不論答案為何,即使得不到答案也罷,我們都將把思念全部留在這裡,朝最終目的地──自由聯盟佔據的西方都市發動突擊、解放受聯盟支配的西部人民!各位啊、第三軍啊!問問自己,是否已經做好了覺悟!是否已經準備好……與我一同,殺入瘋狂深淵的覺悟啊!」
伴隨著洛雅少將高昂的呼喊,將此處擠得水洩不通的士兵們同時爆出了興奮的怒號。
士氣,比起戰時要更加激昂了。
無形的戰意鼓舞著每個人的心,將數以千計的情緒化零為整,全數注入洛雅‧凡爾賽的意念上。
在第三軍那陷入瘋狂的躁動中,只有一人……對此感到不寒而慄。
原定計畫不是這樣的──阿曼妮雅眼見逐漸失去理性的少將,忍不住對此心生恐懼。
我軍應該在平定本地以後建立防線、等待兩翼部隊挺進的。如若捨棄戰線向南猛進、深入敵軍中心,只怕會淪落到全軍覆沒的下場……她驚慌失措地仰望少將的臉龐,好幾次想站起身子、當面質問這項突然的決定,然而每次都被不時響起的歡呼聲給壓制住。阿曼妮雅轉而看向同樣抬頭仰望少將的千代,也尋不著一絲理性的跡象。
「少將……」
阿曼妮雅細微的呼喚聲投入污濁空氣中,沒有傳進任何人耳裡。
每個人都瘋狂了。
不,應該說,每個人都被少將的瘋狂傳染了。
而在這片混亂中,唯一的理性──阿曼妮雅突然陷入了沉默。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這樣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的。反正這種場面,在這一年來是見多了。每一次混亂結束後,總會替某些人留下一個機會。阿曼妮雅異常冷靜地思考。要是能像那個人一樣,利用這股混沌來掌握少將的目光,那又何嘗不是件令人開心的事情?
……是啊。
只是循規蹈矩,根本無法博取到什麼。乾脆就利用這場混亂,一口氣把少將從那個女人手中搶過來吧。至於事後的佈局,就不需要那個礙眼的女人了。
阿曼妮雅冷冷地笑了出來。在她所未察覺的風景裡,同樣也浮現了另一道惹人不快的笑意。屍堆上瀰漫著有別於底下的異常氛圍,然而身陷其中的獵物們至今仍沉醉在各自的世界中。
看了眼渾然不知的阿曼妮雅,千代輕輕地笑著。
「嗚喔喔喔喔!少將大人!放心交給我們吧!」
「我們將瓦解聯盟的支配!瑪爾克森萬歲!」
「二中的大夥準備好啦!隨時可以痛宰聯盟混蛋們!」
「第三軍萬歲!少將萬歲!洛雅少將萬歲!」
──什麼都好啊。
只要能達成這點小小的願望,要她們做什麼都好啊。
即使手中只剩砂石與塵土,只要將所剩無幾的信仰加諸其身,便能化為瘋狂奮勇殺敵;哪怕眼前聳立著血與肉打造而成的巨壁,只要秉持著永不動搖的狂熱,破碎的下顎依然有著咬碎敵人的勇氣;捨棄了理性的情感化為最純真的信念,現在就為了她們此生最後的主人而戰。
對她們來說,死亡這回事、存活這回事,都已經無所謂了。
只要謹記最初的信仰,那麼,就一定還有守護主人的力量。
「凡爾賽軍團聽令!明日破曉,隨我挺進亞庫茲克!」
少將登高一呼,第三軍熱切的鬥志旋即爆發。士氣衝天的士兵們怒號直抵雲霄,令呆坐在鄰區的戰俘們不禁心生恐懼。而這夾雜著希望與絕望的激情,同樣地在每個人的心中迴響著。
洛雅‧凡爾賽就這麼沉醉在狂熱的漩渦中──準備與她的軍團做最後的突擊。
§
戰後檢討會實在是非常討厭的東西。
前幾天好不容易才從前線退下,回到睽違整整一個月的軍官宿舍,馬上就被點名參加這一次的檢討會,連抱怨與拒絕的時間都沒有。雖然只需要各參戰部隊指揮官出席,其餘人員能夠理所當然地充分休息……很不幸的是:本小姐就是本師團的師長。
我們的部隊在「基地」西北方奔波了一個月,對手是前陣子和聯盟決裂的瑪爾克森人民解放軍。本來是為了對解放軍實行武力恫嚇,由於戰況演變出乎本部預期、爆發全面衝突,經過整個月的戰事失利,才決定暫且後撤。既然是一時撤退,也不是沒有隔天就收到召集令的可能。因此,既然回到了本部,就得把握機會好好休息。
從前線退下的各員,臉上都積著同樣濃厚的疲憊感,心裡所想的大概也是同樣的事情。而我本身也是從踏入基地的那一刻起,滿腦子只剩下吃飯與睡覺兩回事……不,因為最近伙食稍微有進步,吃飯這件事就暫且延後吧。
接著五分鐘後,我就坐在某間既沒有空調、電風扇十台故障八台的會議室裡。
「執行央格魯作戰的所有參戰部隊指揮官都到齊了,那麼本次檢討會正式開始。」
根據我們大家都不太熟的參謀部人員所言,正在台上講述作戰計畫及預期外事態進展的老女人,是第一軍團的總參謀長,也就是與我們這批第二軍、第三軍沒見過幾次面,也不曾出現在西方戰線的長官。她是來代替臨時外出的第二軍團總參謀長,為我們主持這場煩人的檢討會。
過程就像過去我參與的十幾次檢討會一樣,精疲力盡的師長們大多被動地挨責或受褒。有些人就像現在的我累到快死掉了,有些人則是沒什麼話好說,更大的原因是──足以使我們信任的書記官根本不在場。只靠我們的腦袋瓜是能記下多少事情呢?
唉……反正等回到宿舍後,再找親信們一同討論討論、寫個報告書呈送上去就好了。
我一手撐著臉頰,盡可能在總參謀長的催眠攻勢下保持清醒。
檢討會從晚上七點半開始,歷經漫長的三個小時終於結束。儘管我已經很努力地撐起眼皮,最終還是挨了兩次罵。所幸在我清醒期間就目睹了更多同伴遭到老女人的責備,這代表至少我不是唯一不小心睡著的可憐蟲。
拖著累到爆的身子等候電梯時,一位頻頻打著哈欠的同伴對正想跟著打哈欠的我說道:
「那個老女人兇巴巴的,也不體諒我們回程是強行軍……」
忍不住也打了個大哈欠的我,脖子連動都懶得動了,只是勉強地張開嘴回答:
「她好像很習慣教訓人,還有主持這種枯燥的會議。」
「沒錯。其實檢討了這麼久,最後還是要寫報告書嘛。既然如此,不如不要開檢討會。」
「這件事我深表贊同……說到這個,海瑟,妳順便幫我寫報告書好不好?反正我們的部隊都混在一塊防守。」
「呼呵──才不要。我已經幫過妳一次了,而且我絕對不會再幫妳。」
我幾乎是使盡力氣地聳肩,以哀求的眼光凝視著海瑟那對褐色雙眼,語氣帶點嬌味:
「那一次純粹是意外嘛。幫幫我啦,再一次就好。好不好?嗯?」
噹──就連走路都倍感艱辛的狀態下,電梯開門的聲音也顯得相當沉重。
我尾隨海瑟進入已經半滿的電梯,一股令人想吐的汗味撲鼻而來。由於結夥時間不算少,我知道海瑟對這種濃厚汗味根本無法忍受。果不其然,自從電梯門關上後,她的臉更顯得臭了。我們面對面擠在人群中,海瑟用不耐煩的聲音,直視著我的眼睛說:
「我絕對不要。而且我不想再提那件讓我被上頭臭罵一整晚的事情。」
啊啊,無知的海瑟就這麼在人群中投下一記引人注目的震撼彈。這枚彈頭搭配她的師團長身分,使得電梯裡的人們都對這件事深感興趣。可是這件事真有那麼不堪回首嗎?我想只是上頭小題大作吧。我稍微挪動一下身體,結果因為旁邊幾位軍官全身都是汗,變得更不舒服了。
「哎唷,別這樣嘛,我怎麼知道妳真的相信……機甲兵會從眼睛發出殺人雷射這種事。」
「妳還講!」
噹──不曉得到了幾樓,海瑟一看見電梯門向左右敞開,旋即抓住我的手衝出擁擠的電梯。跨出電梯的瞬間,清涼的空氣很快便籠罩全身,使人心生一陣喜悅。
走沒幾步,我們來到電梯前方的樓層示意圖,等到所有知曉「某位師長居然認為機甲兵可以從眼睛發出殺人雷射」的閒雜人等都離開這個樓層以後,她才氣呼呼地瞪著我。
「不准在別人面前提那件事,否則我就把妳兩個月前在彈藥庫幹的好事講出去……」
兩個月……喔,就是我跟英格麗不小心擦槍走火的那次嘛,還用了助興道具……嗯嗯,原來她說的是這件事,那就沒辦法了,傳出去可是會有損本美女師團長的威名。
「好嘛、好嘛。可是話說回來,我竟然會被躲在一旁偷窺的人威脅,感覺好像怪怪的耶?」
海瑟圓滾滾的臉頰馬上紅了起來。她微微顫抖地發出「嗚──」的聲音,因為無法反駁我的話,氣得掉頭面向那張既不生動又不漂亮的路線圖。海瑟賭氣似地鼓著臉頰說道:
「……我那個是正常需求。而且是被妳影響才會做出那種事。」
嗚哇……看來以後我在解決我的正常需求時,得挑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了。聽見海瑟理直氣壯地將她的偷窺行為正當化,不知為何令人感覺有點可愛。尤其是在人來人往的,呃,軍政大樓三樓,聊起一點兒也不嚴謹的話題會讓我感受到一股帶有叛逆味道的雀躍感。
突然間,禁止奔跑的走道彼端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我們往走道另一側望去,看見了某個人正以全速朝我們這兒跑來。那張臉我還有些印象,因此我採取了最適當的動作──閃到一旁,讓那個人以排山倒海之勢衝向海瑟、然後將正要大喊的海瑟壓倒在地。
「哇啊!哇啊!海瑟妳回來啦!已經三個多小時沒見了,人家好想妳喔,好想好想!」
那是標準的會引來旁人側目的高分貝音量,以及甜到令人頭皮發麻的口吻。
「混、混蛋!妳為什麼會出現在軍政大樓啊!啊,妮恩,快點起來,不然會被誤會……」
事實上已經被誤會了。我好心替她們環顧四周,確認現在即使站起來澄清也來不及了。我趁現在往電梯那兒移動,但是因為想看下去而顯得猶豫不決。
「為什麼會被誤會?海瑟是妮恩的愛人啊。我們不是在西方說好,要是能活著回來就……」
「閉嘴!我可沒說過這種話!倒是妳,再不起來的話,我待會就通知憲兵隊!」
「不要!不要!海瑟是騙子!明明說過只愛我的!昨天才在車上跟人家恩恩愛愛不是嗎?讓妮恩的這裡那裡都好舒服……」
嗯,我還是先走一步好了,免得待會憲兵隊到場時被抓去當那兩個笨蛋的關係人……在心裡向海瑟道別後,我連忙閃進正巧打開的電梯裡。
又是一陣悶熱感。
電梯關上、開始下樓,卻還聽得見妮恩的吵鬧聲,我想她們很快就會挨罵。
再一次步出電梯時,我覺得自己快要被這種落差給擊倒了。快速離開軍政大樓,我在略顯燥熱的晚風擁抱下,慢慢走回就在對面不到百公尺處的軍官宿舍。
然後,又是電梯。
雖然可以繞點路走樓梯上去,但是現在的我似乎就只剩嗅覺還有些許抵抗力。無論如何,歷經一遍又一遍的空氣落差後,我的鼻子總算宣告無條件投降,而我也終於回到了我那間師團長專用的個人房間──它看起來和低階軍官房差不多,只是多了浴室、少了室友。
轉開沒上鎖的房門、竄入黑漆漆的房間裡,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燈與空調。
一個多月沒見到的房間,還滿令人懷念的,我也漸漸對這兒產生歸屬感了啊。
我在房門口將所有能脫的衣物全部脫光光、抓了條掛在門旁的浴巾,想都沒想就往白白淨淨的床上跳。
呼──!
要不是有清潔員每天整理房間,現在也不能享受到如此令人放鬆的時光了……清潔員實在太偉大了!不給勳章不行啊!
由於全身都是汗,在不想弄髒床舖又想動來動去的慾望促使下,我只是趴在床上,將臉埋入有點香味的枕頭裡胡亂扭動。
嗚嗯嗯……這個是在邊境都市才有的百合香水的味道……淡淡的香氣舒服極了。真想隨便發出無意義的呻吟……在我這麼想的時候,早已發出既詭異又難聽的聲音。
……等一等,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我從來沒用過這種香水啊?而且……為什麼我的房門沒上鎖?
「抓到妳了!」
我正感到背脊一陣惡寒,突然就聽見房門處傳來某個人的尖嗓音。那人以非常靈敏的速度跳到床上,在我正欲轉身時壓制住我的行動。百合香味同時從前後把我包夾起來,背部被某種涼快又軟綿綿的東西給壓住。
靛色髮絲撫過我的右頰,緊接著一臉亢奮地湊到我面前的是……我們家的英格麗。
「呼呼呼!捕獲了可愛的伊‧蒂‧絲!」
明明只是一介低階軍官,為何可以如此輕浮地與長官互動呢?答案是我們正處於交往狀態,我是她的……啊不……她是我的女友。
身為我的女友呢,在未經我同意的情況下潛入寢室也是理所當然……個屁啊!
「為什麼妳這傢伙會在我房裡啊!」
英格麗用她涼涼的雙手纏住我的手臂,把臉埋入我脖子與右臂劃出來的白色空間中,嗅著我的肩膀、理直氣壯地回答道:
「人家是妳最愛的部下嘛,有最親愛的長官房間鑰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哦!」
「天經地義個屁啊!我說妳,該不會是對清潔員做了什麼好事……」
不管怎麼想,除了我或者更上面的大頭們以外,就只有經過授權的清潔員才有辦法進入我的房間。
我維持著貼緊枕頭的姿勢等待英格麗的辯解,沒想到她居然還嘻皮笑臉地親了我肩膀一下。
「伊蒂絲吃醋囉?」
「……才沒有!再、再說,為什麼妳也沒穿衣服……而且好像滑滑的?」
英格麗突然舔向我的耳垂,無力反抗的我就像隻傷痕累累的獵物,只能在心中祈禱不要那麼快被吃下肚。然後她輕輕笑著,冰冰涼涼滑溜溜的身體在我背後緩慢地挪移,對疲憊的我來說是非常舒服的動作。
「長官是部屬的典範,既然長官脫光光,我這個部下也就跟著脫光光囉。然後這個呀,好像是叫香精油的東西,在亞庫茲克那兒挺貴的。據說它可以消除疲勞,對性生活也有顯著的效果喔!」
「我相信它的功用,但我總覺得妳只是因為後者的理由才買下來……」
「呼呼,反正不好用的話也能當香水呀!嗯哼……這樣舒服嗎?」
可惡的英格麗,偏偏在這種時候讓我無法反駁。
從以前開始,每當我被任務搞得身心俱疲時,就會想在軟綿綿的床舖上打滾。這麼說還不足以形容,不光是觸感,還要有舒服的氣溫,最好乾燥點別有太多濕氣……結論就是在有空調的地方,全身放鬆在軟綿綿的「擁抱」下慢慢睡著,就像這種感覺。
而現在,我的身體下有涼涼軟軟的床舖,背後則是更加涼涼軟軟的英格麗的身體……
實在無法反駁。
「確實還滿舒服的……」
英格麗聽了這句話當然不會善罷甘休。她將某種冰涼的液體倒在我背上,害我發出詭異的慘叫,她不以為意地將它們均勻地塗抹開來。我感覺整個背都涼涼的,有種說不出來的噁心感。
「妳該不會是把精油抹在我身上吧?」
她一邊東推西推,一邊說:
「這樣可以舒壓啊。而且看起來很誘人。」
我噘著嘴抱怨:
「如果妳肯幫我按摩個十分鐘,我就承認這可以舒壓。」
「哦!真不愧是伊蒂絲,跟我想得一模一樣!」
雖然她嘴上這麼說,只要仔細一聽,就能察覺她語氣中夾雜著某種難以形容的感覺。依我長期和她相處的經驗看來,那應該是……
「來、來,轉身。」
「……妳想幹嘛?」
「正面也得抹油呀。妳看,我的身體變成油亮亮的樣子。」
「恕我拒絕。」
說完以後,我緊緊地抱住枕頭,不讓英格麗有一絲機會。但是,當我察覺俎上肉根本沒得反抗時,卻是為時已晚。
「哦,這樣啊。」
英格麗滿不在乎地說著,身子向前一移,坐上了我的肩膀。她看我絲毫沒有反應,又不放棄地轉過去面對後方,接著整個人趴到我背上,兩隻手猶如宣告勝利般捏起我的大腿肉。
「伊蒂絲的屁股還是一樣這──麼可愛。」
在我感覺到英格麗手指慢慢往我屁股挪移後,馬上就舉白旗投降了。
「好、好啦,我知道了,我轉身給妳抹就是了。」
「嗯?沒關係呀。現在我對這裡比較有興趣。嗯──我來看看,伊蒂絲這裡有沒有清乾淨……」
我試著起身,不過因為英格麗雙腿鎖住了我的肩膀,她手肘又相當有力地壓制住我的腳,因此只是做著無謂的掙扎。
在一陣稱不上騷動的掙扎後,我終於還是清楚地感覺到……英格麗將鼻子悶進屁股肉之間的觸感。
也許是疲倦的影響,面對徒勞無功的結果,我乾脆放棄了也不大呼小叫,直接任由她擺佈。
英格麗用滑溜的手指在我屁股上東捏西捏,同時深深地──就如同她所說的那般,嗅起我的肛門。
這隻變態野貓……為什麼她總能若無其事地做這種事呢?
啊……早知道會陷入這麼丟臉的窘況,剛剛應該乖乖照她的話做才對。
「嘶……嘶……」
英格麗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當中夾帶著她的呼吸聲,讓躺在另一端的我聽得面紅耳赤。
嗚……好歹本小姐也是箇中好手,後庭什麼的當然也被視為魚水之歡的部位,所以她再這樣聞的話……
我得想些別的事情來轉移注意力,不然真的會有感覺的。
嗯嗯……剛才的會議有講到什麼嗎?不行,因為根本沒在聽,要回想實在太困難了。好吧,那上一次上廁所是在什麼時候呢?啊……不能想這件事。不過我還是非常在意。要是讓英格麗聞到異味該怎麼辦……雖然她是那種會更興奮的變態野貓……嗯嗚……我想最後一次應該是昨晚,因為吃壞肚子直接抓著紙袋就上……啊啊!我哪會記得有沒有擦得不留一絲痕跡啊!
……好累。
不管了。
既然我都是個大人了,應該會擦得很乾淨才對──我毫無根據地對自己的行為抱持莫大肯定,接著就被英格麗一句話狠狠地敲碎。
「還殘留味道哦……在這邊邊還有一點痕跡呢。要不要人家幫妳清乾淨呀?」
真是丟臉死了……不過我得聲明,我只是因為不能動才答應她。
「真、真拿妳沒辦法,要是妳這麼想清,就清掉吧……」
嗚嗚,完全上了變態野貓的勾了……
英格麗自個兒喜孜孜地扒開我的屁股肉,帶著溫熱觸感的舌頭想也不想就貼上肛門。
「嗯……!」
糟糕……不過是舔一口,身體就進入狀況了。
我把紅通通的臉悶在枕頭間,不想管那麼多了。
英格麗發出的舔弄聲清楚地傳進耳裡,配合繞著肛門打轉的溫柔觸感,使我忍不住微微發抖。我對她的技倆完全無法招架。
「伊蒂絲的味道,還是一樣苦苦的很迷人呢。再來是……」
「啊……!」
英格麗雙唇湊了上來,吻向因她的口水變得濕淋淋的肛門。她一隻手悠悠撫摸我的大腿,另一隻手則是繼續將油抹在我屁股上。三方動作無懈可擊地連貫起來,我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好舒服。
可是這樣下去的話,我的身體恐怕很快就撐不住了。
我稍微扭動脖子,讓悶紅的臉得以接觸清涼的空氣,相對的也得面對英格麗用來架住我的美腿。我將英格麗的右腿往我這兒推,腦袋已經開始充斥著想好好來一次的聲浪,而我想要親吻她的身體。或許這就是我的小小反抗。這舉動反而令英格麗更加興奮了。
「呼呼,這樣就完全乾淨囉。現在伊蒂絲的小屁眼,只剩下我的味道哦……嘶……」
「不要……不要聞啦……」
英格麗無視我的哀求,再度扳開屁股肉,脖子一傾,開始大力嗅著沾滿唾液的肛門。我因為羞恥靠在她大腿旁發出呻吟,但自己所發出的聲音反而讓這張臉變得更熱更紅了。
「好棒的味道……伊蒂絲,妳的屁眼變得好可愛。來……要進去了哦。」
英格麗用裹著唾液及精油的手指頭戳了戳肛門,激起我一陣愉悅的呻吟後,慢慢地朝裡頭竄入。
「嗚……!屁股……人家的屁股……」
「啊哈……伊蒂絲的裡面好緊,但是已經慢慢深入了唷。怎麼樣,舒不舒服呢?」
「……舒服。」
不知不覺間,口水就這麼從嘴角滴到了枕頭上。英格麗細長的手指透過肛門內的觸感,鮮明地烙在我的腦海中。
她的動作放得很慢,但很紮實。首先是慢吞吞地往內深入到差不多一截指頭,她便在緊縮著的肛門裡隨意摳弄起來。我嗅著她的大腿、細心感受著插進體內的手指。沒多久,就整根伸到底了。那根手指不再像剛才那樣試探著,而是更加粗魯地來回抽動。
「英、英格麗……好熱……!」
英格麗繼續保持著順暢的動作,親吻我的屁股。
「這樣的伊蒂絲也很漂亮哦。看著妳被撐開來的屁眼,就忍不住想加快動作……妳聽,都被插到發出咕滋咕滋的聲音了呢。」
咕滋、咕滋的手指抽弄聲逐漸增快,我的喘息聲也變得更大聲。想要英格麗更加粗暴待我的情緒,也徹底覆蓋住疲憊的理智了。
「啊……啊……!英格麗……好棒……好棒啊……!」
「伊蒂絲也很棒哦!怎麼樣,還要嗎?屁眼還要嗎?」
「要……!」
混亂的腦袋一瞬間變成徹底的空白。只想要英格麗。只想要她繼續愛撫我的肉體。只想要她再做更多會使我們倆舒服的事情。我順從本能發出下流的叫聲,希望能藉此為她的動作火上加油。
肛門因她的手指不停抽插變得很熱,如同依偎在她腿邊的我的臉頰。我聞著黏在英格麗大腿上的口水,將它們想像成英格麗股間的蜜流,藉由低俗的妄想加深肛門被侵犯的快感。
「好熱、好熱喔……!哈嗚……!」
就在英格麗正欲對我的呻吟做出反應時,距離床舖稍遠的地方倏然響起掃興的聲響。
某個人轉開了門把。
腦子裡只剩下被英格麗征服這個念頭的我根本沒去在意。我想,現在沒有什麼事要比接受她的愛意來得更加重要。英格麗或許也是這麼想的。雖然她因為開門聲打住了接下來要說的話,手指頭依然在我體內攪動著。
等到她突然停下動作後,我才不太高興地抬起頭……然後我就跟英格麗一樣整個人呆掉、望著一臉微笑站在門口的茱莉亞。她那雙漾著淡淡笑意的眼神之中,明確透露出要當場槍斃眼前兩名現行犯之一的感覺。
我們家那以冷靜與嚴厲出了名的師參謀長──茱莉亞輪流看向我們兩人,用著平靜到可怕的語氣說道:
「現在這個情況是怎麼回事?伊蒂絲、英格麗,妳們哪一位要向我解釋一下呢?」
我親愛的英格麗,念妳護主有功,妳就安心地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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