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晴空興起的熱浪 為多神論者帶來晦盲
沉睡多年的漫漫夜夢 終被殘忍痛苦地撕裂
站在破曉的分界線上 時序也跟著殘酷起來
面對迫切而至的現實 她選擇了無風的夜晚
「穆,時間到了。」
「是的,我的老師。」
「妳的姐妹將朝東邊來,而妳必須往西邊去。
只要將哀傷化為力量,堅定地走下去就好。
這是我留給妳的,獨特唯一的禮物。」
「我將在白晝到來之時,遵從您的教誨而行。」
但願今夜的悲傷,不會流動到明日。」
「可憐的穆,我終將會回來。
妳的膽怯請現在就放下吧。
務必謹記,我等存在之意。」
「我的老師……」
──於是 無聲的夜晚被海風沾濕 霧氣凝結成她唇間的詩
「在白鷗翱翔的時間,用亞麻布遮蔽雙眼。
曝曬在烈日之下的身體啊,唯有這雙眼必須謹慎保護。
到了月光傾斜之時,就拿起香油與銀盤。
飲下夜幕賜予的芬芳之泉,讓世俗的軀體再一次蛻變。」
──是以 長年沉寂的吟詩潮為始 失去的傳統再次地復甦
「眼裡所見的是……黑色浪潮的糾葛啊。
心裡掛念的是……三卷未完的詩歌啊。
向前進吧……渡過黑空給予的摧折啊。
向前進吧……浪聲退去前切勿膽懾啊。」
在某個平靜的夜晚裡 一位詩人突然消失了
被譽為奇才的詩人們 無不依循傳承的軌跡
千百樂章留下的印痕 一時興起了諸多揣測
唯有一人背對著東方 膽怯地踏著零碎步伐……
──於是…… 《偉大的敘事詩》開始廣為流傳
她所留下的三卷敘事詩 以及 起而追尋的三位女詩人──
《花之詩人‧耶朵》 ←→ 《海之詩人‧波妲》 ←→ 《風之詩人‧莎瓦娜》
「向東行走已有好一段時間,終於來到了藍色的地平線。」
「悲哀的詩人們一如往常般,以詩句矇蔽住自己的雙眼。」
「道路的盡頭消失在海岸邊,往後只留下黑夜裡的傳言。」
「莎芙老師啊,我的老師啊。」
「捨棄了一切,您去了哪兒?」
「是海的彼端?就在那裡嗎?」
「聆聽啊,聆聽。」 ←→ 「寧靜啊,寧靜。」 ←→ 「等待啊,等待。」
「為紅花飛散的大雨,送上不成熟的抒情曲。
側耳傾聽之際切勿忘記──手裡捧著的《第一卷》。」
「手指依循旋律曲折,在第三根絃上等待著。
讓敬愛者們化為靜謐的──受人景仰的《第二卷》。」
「流瀉於指間的音符,訴說起追尋者的旅途。
以及記述那消失的足跡──我所喜愛的《第三卷》。」
「苦難啊,苦難。」 ←→ 「悲哀啊,悲哀。」 ←→ 「漫漫啊,漫漫。」
「當樂曲結束之後,我問自己還剩下什麼?」
「陷入霧中的詩人,現在就請伸出妳的手。」
「緊握手中的書卷,讓我們走出這片霧海。」
「嗚呼……」
「我等存在之意……」
「務必謹記……」
耶朵留下無數個疑難 波妲奉獻聆聽的智慧
莎瓦娜則替眾人解答 三人合作繼承了「導師」
而在遙遠西方的路上 瘦小的身影繼續行走
遠離幾近狂熱的詩潮 僅僅剩下孤單的「想念」
《夜之詩人‧穆》
「在白晝到來時……我擦拭淚水並起身。
左腳向前跨出……一切顯得如此陌生。
向前進吧……忍著疼痛走過晦暗星辰。
向前進吧……哭泣之時也會響起歌聲。」
──就算 用盡力氣排除前方阻礙 疾病依然踐踏著我的愛
「我將白晝奉獻給您,夜晚則是給了病痛。
它一點一滴侵蝕著,我脆弱不堪的意志。
屬於我的時間還剩多少?懦弱的我實在不想知道。
只記得將哀傷化為力量,如此堅定地走下去就好。」
──此後 記憶也漸漸模糊了起來 想著想著這真的好悲哀
「曾幾何時,我的疼痛化為夜裡的哀鳴,痛苦而討厭。
我的老師,您在遠方是否也能感覺到,時間不夠了?
芙蘭朵的指針悄悄地擺動,小小聲響也變成猛烈劇痛。
夜裡彷彿還能看見的面容,高溫的幻想卻僅是一場空。」
離別之詩乘著海鷗飛舞
──吟詠 穿越雲的彼端直抵虛無
「湛藍天際的懷抱下,是綻放中的《迷迭香》。
失去了的嗅覺再也聞不到,印象僅為顆粒狀的《迷幻毒》。
星空給予我的回歸,猶如無味的《海露香》。
抬起彎曲的雙臂聆聽天籟,悖德之渦裡罹患了《幻聽症》。」
開始之詩化為點點火燭
──那是 為了誰所留下的回想錄
「我的老師啊……」
可怕的悸動持續下去 很快就會孤單地死去
「莎芙老師啊……」
然而既然現在還活著 那就繼續等待下去吧
「穆,我回來了。」
她滿心喜悅地望著海 緊抓著濕冷的亞麻布
「莎芙老師……?」
即使像這樣疾病纏身 勉強還有彈奏的力氣啊……
「我說過我會回來呀。」
放牧者帶來的晨風中 斷絃的旋律悄悄墜落
「是的,我也這麼相信著。」
而後在十數個日夜裡 依然響起無聲的「詩歌」
「可憐的穆,長久以來的等待,辛苦妳了。」
穆寫下了所見的景色 穆彈出了所聞的樂聲
「現在請妳放心地闔上雙眼吧。輕輕地、輕輕地……」
穆歌唱起完成的句子 穆留下了最後的「樂章」
「啊……」
東方的潮水退散之後 詩人們再度回歸平靜
然而追尋者並未減少 渡海者也漸漸增加了
往後又過了好幾個月 西方的悲劇才被發現
被壓在冰冷的穆之下 染血的樂章僅剩下兩張……
──留下了《愛人們的情詩》 她就此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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