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7月3日 星期五

【短篇】幼女、女神與勇者 (18禁)



  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生母就病逝了,接手照顧我的,是一位身體虛弱但很溫柔的女爵夫人。

  四歲開始,夫人親自教導我學識與儀態,因為要學得東西太多了,每天只能睡三、四個小時。

  五歲生日那天,我就在女爵夫人帶領下進入帝殿,給眾大臣簇擁著逼退正座在位的帝母大人。

  我登上了帝位,成為大臣們手中最尊貴的棋子,女爵夫人說這是改革的開始,是全新的時代。

  抱持著偉大理想的女爵夫人,在我登基當晚卻被人暗殺了,而我被送往充滿食物香味的房間。

  新來的女爵是個油光滿面又愛嘮叨的年老女人,她的寢室總是塞滿美食,豪華程度可比國宴。

  朕,白百合第六十八任女帝,被送到她面前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要朕脫下衣服伴其入睡。

  帝母大人被絞死在牢房的夜晚,朕體驗到破瓜的劇痛,嚐到同年齡的孩子不可能受到的凌辱。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從此朕被大臣們安排到每個貴族的床第,讓她們盡情掠奪這具身體。

  帝國之尊僅僅七歲,就被兩百九十一名貴族蹂躪,懷孕十次,流產十次,其中兩次一度命危。

  每晚飽受虐待的女帝,卻在自己的衛兵嚴密監視下,連拿起刀叉自殘都辦不到了,遑論自殺。

  什麼樣的世界,會讓七歲的孩子確切體認到絕望、並深信唯有一死才能解脫呢?

  那個世界叫做白百合帝國,那個孩子被稱為白百合女帝。

  ──帝母大人,真的會有誰來摧毀這種病態的循環、將朕從名為白百合的監牢裡解放出來嗎?



    §


  整件事發生得很可笑。

  冠以勇者之名的刺客一路從宮門大鬧特鬧,主政者們不當一回事,仍然悠閒地商討各領地稅率議題。後來不到一個鐘頭,相繼傳來近衛軍與正規軍被刺客消滅的惡耗,原本人滿為患的帝殿,登時陷入大混亂。

  大臣與貴族們連忙在衛兵與女僕陪同下逃竄,竟然沒有一個人靠近帝位、帶朕一同離開。

  因為刺客的那句話──「殺死女帝」──朕就被那群夜夜姦淫女帝的女人們給拋棄了。

  一絲不苟地,被遺棄在帝殿等死。

  這真是──

  「太好了……」

  ──帝母大人,朕很快就能見到您了。

  就讓那個刺客了結這條尊貴的賤命吧。

  不久之後,帝殿巨門被常識外的蠻力由外部擊毀、應聲倒地,震耳欲聾的巨響爆出之際,渾身浴血的紫髮勇者堂而皇之地來到帝座前。

  朕……終於不必再擠出妓女般的假笑。

  「來。」

  好高興。

  「舉起妳的劍。」

  好高興啊!

  「殺了朕吧。」

  從來沒有這麼高興!

  只見面無表情的那人高舉長劍、迅速果斷地揮下──

  啪、叩咚。

  ……咦?

  那把劍分明是朝朕揮下的,為何手起劍落、朕卻還活著?

  原來她所斬斷的不是朕的腦袋,而是手中的權杖。

  白百合的權杖前端整個被削掉滾落在地,眼前的勇者維持揮砍的姿勢渾身顫抖。

  ……嗚,單純的失手嗎?感覺是個可怕的人,姑且問一下好了……

  「請問,再砍一次嗎?」

  沒有回答,但是顫抖止住了。

  那人慢慢恢復站姿,動作有點怪怪的不流暢,站姿也沒有衛兵那種莊嚴感。她紫色的雙眼中閃爍著隱約的綠色光芒,真是非常奇特的一雙眼。外表看起來還沒成年,卻把帝都鬧得天翻地覆,更重要的是她可以了結朕的性命。

  只要可以殺死朕,不管她到底是誰,都是朕的英雄、朕的勇者。

  朕放開了權杖、向默默打量著此處的勇者敞開雙手,高興地說道:

  「來吧,這次要砍準一點喔。」

  一劍讓朕死再好不過,兩劍聽起來有點痛,三劍到五劍可能要算不及格,嗚,不過就算要砍一百劍,只要能死在這裡,朕都會感謝妳的。所以──

  「快點,殺死朕吧。」

  然而朕的期盼並沒有實現。

  用著不流暢的動作收起長劍、靠近帝座的那個人,面無表情地盯著一臉狀況外的朕瞧,好像在沉思,眼中的綠光在濃烈血腥味中慢慢消失了。在那人繼續逼近的前一刻,朕才注意到她的股間……是隆起的。

  啊啊,是要先姦後殺嗎……這樣也行啦。反正朕的身體早就被貴族們玩爛了。

  「妳想怎樣就怎樣吧,滿足了再殺死朕。」

  那人彎身揪住朕的衣領,接下來竟是把朕從帝位扯下來,而不是撕裂衣服……她到底想做什麼?

  紫髮的勇者以無言的動作回答了朕的疑惑。

  她坐在帝位上,疲憊地、狼狽地、絕望地,佔去了朕的位置。

  她那雙失去光芒的眼睛半垂著,彷彿隨時會闔上眼,呼吸薄弱到感覺不出身體的律動。

  她沉默地注視沾染深色血跡腳印的紅毯,宛如將死之人,使帝殿與周遭跟著陷入龐大的靜謐。

  看著不像會再拔出劍、砍向朕的勇者,一度掀起的情緒完全被澆熄了。

  朕……現在該怎麼辦?

  要是她不奪走朕的性命,那種病態的日子很快就會回來。

  那樣的話……還不如死在這裡。

  「妳……妳不是要來殺朕嗎?快動手啊!」

  勇者一動也不動,乾燥的聲音從她染血的雙唇間傳來:

  「妳還不能死。」

  「什麼?」

  「我的計劃成功前,妳還不能死。」

  「妳說……計劃?」

  「嗯。」

  沉穩如雕像般的她抬起頭來,對帝殿的豪華吊燈投以充滿血腥味的視線。

  「五年後的今天,我將登極稱帝。在那之前,妳必須活著才行。」

  所以她的意思是,今天鬧成這樣只是為了告訴朕「活下去」?那句「殺死女帝」就這樣算了?這……這究竟是……

  「別開玩笑了!妳現在就可以殺了朕,然後宣佈登基呀!為何還要等五年?」

  「我改變主意了。」

  「……哈?」

  「原本打算殺死妳篡位,但現在我有其它事情想做,只能延後五年再行登基。」

  「還有什麼事情會比這件事重要……算了,不然妳直接殺死朕,然後等個五年再當女帝不就好了!」

  「那樣就不好玩了。」

  不好玩?難道她想跟那些貴族一樣,以凌辱朕為樂嗎?這個女人……!

  「我答應妳,五年一到,我就親手了結妳的性命。」

  「現在啦!」

  「……不要討價還價,感覺很奇怪。」

  「朕說現在就是現在!不然下御令好了。汝!汝名……那個……勇……勇者!朕命令妳,即刻取下朕的性命!」

  「我拒絕。」

  「違抗御令是死罪喔!」

  「別胡鬧了。」

  「朕才沒有胡鬧!是認真的!」

  勇者拿朕沒輒,不太高興地站了起來,朕被她突然的舉動嚇得連退好幾步。她一語不發地看向朕,既不說話,也沒有想拔劍砍了朕的感覺,就這樣僵持好一會兒,才又坐回帝座。朕只好再上前去,正欲對她說話時,她乾乾的聲音先傳到了朕的耳邊:

  「活著,可以做更多事。」

  紫髮下枯瘦蒼白的神情如夢囈般如是說道,那病態的美令朕稍稍看傻了眼。

  活下去……除了被當成貴族們的玩物,還可以做更多事嗎?

  她空虛中帶有微光的眼神,彷彿引導似地射向朕說:

  「首先,先找個地方讓我休息吧。」


    §


  帝都遇襲的一週後,定期會議奇蹟似地重新召開,場地也奇蹟似地選在帝殿,參與人員更是奇蹟似地一員未減。這全都是因為──

  年幼的女帝感召了發狂的勇者。

  ……哈……哈哈……最好是這樣啦……但是女爵們如此對外宣傳,無知的人民跟著瞎起鬨,事情就變成這樣了……

  參政女爵們各個盛裝打扮,來自各地的香水香料味隨著金銀亮粉纏繞在一對對閃閃發亮的胸口上,曾經被殺戮之氣貫通的帝殿重回貴氣浮華。不到一週就緊急修復的巨門敞開又閉上,將近兩百名貴族按照監督地區分成左右,再按職務各呈四列。輔政女爵暨宰相──那個油光滿面又愛嘮叨、奪走朕初夜的年老女爵,身著黃金華服踏上了紅毯,來到帝座前。

  「貴安,吾君。」

  烤龍蝦臭味從她肥腫的臉龐傳來,對海鮮過敏又有不好回憶的朕只好屏息頷首。

  「洛依娜宰相,朕以……白百合權杖賜予的權力,承認您在此殿的最高發言權。」

  「嗯。」

  穿著衣服的野獸吐出滿意的短息,就帶著海鮮的味道轉過身去,展開她的「洛依娜式問候」。

  「藍澤爾女爵,妳呈上的海味相當不錯……蒂柏女爵,上週的進獻金確實表現出對帝國的忠誠……戴哈柏女爵,請代我向妳的新妻問好……」

  從現在開始就沒有朕的事情了。

  不管開什麼會,朕的功用只有在會議開始前承認宰相的最高發言權,如此而已。對於國政議題,不論是洛依娜宰相還是輔政女爵們,都希望朕不要試著去理解,照宰相意思點頭或沉默就夠了。

  唉……這樣也樂得輕鬆啦,反正會議只有艱澀難懂的內容和貴族間的閒聊。

  盯著宰相屁股上那塊細緻講究的白金色布料,不愉快的夜事記憶悄悄地浮現。將朕和那些記憶微弱地阻隔開來的,是僅止一週的空窗期。

  自從那個「發狂勇者」說要在宮殿內住下,已經過了整整一週。

  一開始,從驚嚇狀態中恢復過來的女爵們還試著殺掉勇者,她們很快就發現不管正面對決還是來陰的,甚至連下毒都對勇者起不了作用。從帝都外部調進城的軍隊再度受到毀滅性打擊,女爵們只好默許勇者大剌剌地霸佔朕的寢室……嗯對……因為每個人都怕勇者,最終決議居然是讓「成功感化目標」的女帝收容勇者,真是莫名其妙。

  不過,托那個發起瘋來就毀天滅地的勇者之福……為了讓朕妥善照顧她,貴族們暫緩了要朕陪寢的事宜。

  ……話雖如此,除了被女爵們激怒暴走的時候,勇者她只顧著吃飯和睡覺,根本什麼計劃都感覺不到。

  到底為什麼那種人會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呢?

  而且擁有那等力量的人,竟然只是為了在女帝寢室吃吃喝喝睡大頭覺嗎……

  莫名其妙的事情越來越多,真是受不了。

  宰相的問候還沒結束,忽然傳出高聳巨門的敞開聲,殿上一陣騷動。雖然這樣想有點失禮,是勇者來了嗎?

  「紫髮……也就是說,是那個自稱勇者的……」

  「喂,不是把她安置在女帝那兒嗎?」

  「她來這裡做什麼,難道又要失心瘋地胡鬧……!」

  果然是她!

  嗯?朕幹嘛這麼雀躍?

  在朕陷入思索的時候,洛依娜宰相的聲音低沉且洪亮地響起:

  「不請自來的妳……想為這場內政會議提供什麼意見嗎?」

  礙於禮儀無法離開帝座的朕,不管怎麼彎身都只看得見宰相的粗腰和大屁股,無可奈何只好用耳朵捕捉勇者的存在感了。

  一道有別於貴族式彈舌音的少女說話聲傳來:

  「那個,我聽說這個國家實權好像是在宰相手上……」

  妳聽誰說的……雖然是事實沒錯。

  洛依娜宰相用她渾厚的聲音緩緩說道:

  「本人可是忠心輔佐皇帝陛下的輔政女爵首。那種可恥的謠言是聽誰說的?」

  「說了妳也不信……」

  「但說無妨。對於此種危及皇帝陛下威嚴的不實流言,本人除了深感悲痛,必將嚴辦。」

  呵呵,是喔。

  少女說話聲停頓了一下,傷腦筋地說道:

  「是神喻告訴我的……」

  氣氛為之凝結。

  然後是一連串稍微有點自制、窸窸窣窣的嘲笑聲。

  啊啊……別說宰相了,這種藉口連朕這個年紀的孩子都不會信了好嗎……

  神什麼的才不存在。

  大修道院只是洛依娜家族洗錢用的地方而已。

  從朕這兩年被迫當宰相的人偶與玩物就知道了,如果真的有所謂的神,肯定只會庇佑宰相。

  可是,自稱收到神喻的少女卻無視這道拙劣的玩笑,繼續向宰相說:

  「所以,把宰相位子讓給我吧。」

  嗯?現在是什麼情況?朕有漏聽嗎?還是她真的直接跳過解釋階段、向洛依娜宰相討職位?

  宰相和朕一樣聽得錯愕,稍後放聲大笑了起來。女爵們見宰相臉色行事,也跟著對公然伸手討職位的少女哈哈大笑。

  包含腦袋稍微跟不上進度的朕在內──這項唐突的請求使得在場大家幾乎都忘掉了,那位紫髮少女正是二度屠殺軍隊的發狂勇者。

  因此當黃金華服的正上方濺出鮮血,群起效尤的嘲笑聲甚至一時轉換不過來,還斷斷續續地響奏了四、五秒鐘,才在一道尖嗓音的慘叫聲引導下發生劇變。

  「我、我的天啊啊啊啊!衛、衛兵!衛兵何在!」

  「宰相她……宰相她……!」

  「快、快、快走、快走啊……!還愣在那邊是想被殺死嗎!」

  年邁的巨軀緩慢朝一旁傾倒,以不自然的站姿橫著長劍的勇者,為朕帶來了二度上演的滑稽逃難劇。

  和前次不同的是,並沒有衛兵們重兵守護著宰相撤離現場,因為她們要守護的對象已經睜著難看的眼睛倒在地上,一命嗚呼了。

  難以置信,又有股鬆了口氣的感覺。

  呆坐在帝位上的朕,和表情慘白到不像是能夠隨意奪走性命的那個人四目相望,直到方才活絡的氛圍再度戲劇性地拋棄她們的主子。

  然後──朕跳下帝座、從發出海鮮臭味的巨軀旁邊繞過去,來到手裡握劍的勇者面前提聲說道:

  「就是這樣!妳!啊,不對,汝、勇者希娜啊!正如同汝對洛依娜宰相行使之暴力,朕命汝殺了……」

  話沒說完,只見勇者另一手忽地消失,朕尊貴的頭頂就爆出暈暈的悶響。

  「好痛……!妳幹嘛!」

  「任命我當宰相吧,應該要向每個人頒布御令什麼的。」

  「妳先砍掉朕的腦袋啦!」

  「……明明看起來是很聰明的孩子,為什麼發言一點邏輯都沒有。」

  「妳說什麼!朕可是女帝耶!是這個國家最尊貴的人喔!」

  「是、是,所以快請尊貴的女帝頒布御令吧。」

  這個人……雖然出乎意料地可以溝通,卻很討人厭!

  明明只要跟剛才一樣咻一下地殺死朕,卻說什麼也不肯動手,還一直用眼神催促朕任命她。真是……真是……

  「謝謝妳……勇者。」

  「不要說什麼『答禮就是我的命』之類的蠢話。」

  「才!才不會說那種話!啊……不過妳想奪走朕的性命也沒關係……」

  「不要一臉害羞地說出蠢話。」

  「嗚……總之謝謝妳啦!朕……朕……」

  朕……此刻正被洛依娜宰相死亡的實感包圍著,那種感覺名叫喜悅。

  雖然很可能還會有下一個骯髒的女爵出現,病態的循環或許很快就重建……朕仍然可以期待勇者是這座牢獄的解放者嗎?

  「妳別哭啦……」

  紫髮勇者她乾燥的聲音,彷彿帝母大人覆在朕頭髮上的手,溫柔地觸摸著朕。

  「先去頒布御令,然後命人準備早餐,好嗎?」

  讓朕感動一下會死嗎?


    §


  帝國分裂了。

  朕宣布勇者希娜成為帝國宰相的一個月內,反彈聲浪高到彷彿全帝國都在抗議,貴族們沒一人站在朕這邊,大家口徑一致不承認女帝御令。她們對此事的應對策略就是推選克蘿蒂城出身的蒂柏女爵為臨時宰相,並且積極遊說軍隊投靠她們。本來就仰賴貴族們供應軍資金的帝國軍隊,幾乎都成為女爵團手下。短短一個月,還留在帝都宣誓效忠朕的士兵及女僕,只剩下不到兩百人。

  這段時間,勇者除了每天練練劍以外,還是一樣只有吃飯跟睡覺。不管寢宮外吵得多熱鬧,她大姊翻頭就睡、睡飽就吃、吃飽又耍劍,壓根不理會動盪的政界。朕除了供她吃喝,也只能試著勸比較貼身的侍女留下來,結果大家只是表面上答應,隔天就悄悄溜走。直到大臣、下僕與士兵們大量出走到難以維持宮殿運作,身在外地的女爵們又鬧到一副要奪回「被發狂勇者強佔的帝都」的氣氛,勇者終於有所行動。

  「那群人很快就會包圍這裡,只要主動出擊,應該就能破壞她們的包圍網。」

  明明就穿著向女僕借來的點點睡衣、頂著一張睡眼惺忪還掛著口水的臉龐,妳就硬要說出這麼帥氣的台詞……算了,看在她難得振作起來的分上,還是勉為其難幫她換衣服吧。

  女僕們完全不敢接近她,衛兵又沒那麼細心,寢宮內只剩朕可以幫她大姊換衣服整理頭髮。趁著給她梳頭時,朕一邊墊著腳尖一邊問鏡中的她:

  「聽說莎爾城、克蘿蒂城和愛芙菈爾城都有軍隊整裝待發,妳打算從哪邊下手呢?」

  「從黑薔薇開始。」

  答非所問啊妳!

  「嗚,那個,叛亂的是女爵們,跟黑薔薇沒有關係。」

  「明明看起來是很聰明的孩子,為什麼腦袋一點慧根都沒有。」

  「……朕原諒妳的無禮,請開示。」

  聰明絕頂的勇者大人動作生硬地聳聳肩,開始用著有一句沒一句、很考驗朕思考能力的解說方式開示朕。

  國家內部動盪是外敵下手的絕佳良機,長期在邊境上和我國劍刃相向的黑薔薇王國,不可能放任這個機會白白溜走。女爵們當然知曉這點,支持蒂柏女爵的軍隊勢必將和黑薔薇軍一戰,但她們不確定是否能同時負荷發狂勇者和黑薔薇軍,最有利的方法即是聯合次要敵人、打擊主要敵人。而包圍網都要成立了,帝都仍未收到女爵們的來信,代表她們的主要敵人正是發狂勇者。

  紫羅蘭色的髮絲梳理完畢,被眾女爵懼怕著的勇者很是滿意地看著自己的頭髮。她放鬆的表情顯現出十來歲少女的青澀,完全不像兩度血洗帝都的那個發狂勇者,反倒像是……像是……

  「姊姊……」

  「啊?」

  「沒、沒事!我是說……朕是說……解結……對啦!解結!」

  「解結又是什麼?」

  「解開……心結?」

  「什麼跟什麼啊。」

  「不、不許質疑朕的玉言!啊,但是可以奪走朕的生命……」

  「又在說蠢話了。快去準備吃的,我吃飽才有力氣打仗。」

  「……嗚!知道了啦!瑪莉亞!米莉姿!朕要使用御膳房了,快來幫朕!」

  因為御廚們都跑光光,宮殿裡的肚皮主要靠兩個會燒菜的女僕支撐,朕沒事就跟著她們學做菜,現在已經會做簡單的蛋料理。

  政局動盪導致宮殿的各種消耗品供應鏈中斷,所幸帝都人民慷慨進獻,飲食雖然比過去樸素不少,倒是沒有匱乏危機。

  「陛下,請穿圍裙。」

  「謝謝妳……妳!怎麼又沒穿衣服!」

  「好啦、好啦,別在意這麼多嘛。」

  留著短翹藍髮、溫吞笑著的女僕米莉姿不理會朕的質問,逕自哼著曲子替朕穿好圍裙。她只穿著一件布短裙,上半身光溜溜的,真是不知羞恥……另一位女僕瑪莉亞好像從以前就見怪不怪,已經在處理雞毛,看起來好厲害。等到朕準備完畢,就跟在米莉姿身邊……有點分心地學做菜。

  那個,嗚,朕也算是頗有見識……可是面對那種對朕沒抱持侵略性的女人,就覺得裸體也很害羞。而且米莉姿算是很漂亮的大姊姊……

  「陛下的小雞雞站起來囉!想被裹著奶油攪拌嗎?」

  「嗚!妳……放肆!」

  「陛下想抱我也可以喔!雖然才剛做過啦,小穴裡面就像打泡鮮奶油一樣咕嚕咕嚕……啊,那塊麵團上面要灑點糖,大概三分之一小匙。」

  「才不想……嗚,小匙子不見了……」

  「不然就用陛下的包莖雞雞來算,大概四分之一小龜頭量。」

  「米、米莉姿!」

  居然將朕的玉根說成跟小匙子差不多……雖、雖然好像真的差不多,但是朕還會成長啊!

  小雞雞什麼的……唉……害朕想起那段被凌辱的日子了,整個人都變得很提不起勁……

  在熱烘烘的廚房裡忙了快一個小時,總算把五十人分的餐點做出來。朕和米莉姿大概做了五分之一,剩下全是瑪莉亞一人包辦,她真的好強喔……

  把朕和勇者那一分另外裝好,她們倆就去招呼其她女僕和衛兵,待會還要接著做剩下一百多人的餐點。遠遠就能聽到米莉姿的奇怪叫聲,她真的是……不知羞恥!而且還在小孩子面前做最壞示範!啊,當然朕這種成熟的女性不太能算小孩子啦。總之就是個不知羞恥的女僕!淫……那個字要說出來需要勇氣呢……淫……淫亂……女僕。對!不知羞恥的淫亂女僕!

  耶,朕說出口了!大人才會說的下流話!這樣朕也算是大人了吧。朕真是了不起!

  「勇者!朕跟妳說喔!朕剛剛……」

  寢室裡空蕩蕩的,勇者和她的劍消失了。書桌上有張白紙和沾了墨水的羽毛筆,但是什麼訊息也沒留下。

  已經出發了嗎?也不說一聲……

  朕呆呆地坐在床上,忽然什麼也不想做了。只想放空腦袋,無所事事地等勇者回來,連飯都吃不下……

  咕嚕嚕嚕。

  ……嗚,朕吃一點點煎蛋吧。

  本來以為勇者很快就會回來,結果好像不是這樣,入夜點燈時仍然不見她蹤影,只好把那些放涼的食物給女僕們分掉。

  朕有點不高興地溜出寢室,瑪莉亞和米莉姿都不在,正好可以一個人冒險。

  宮殿白天還算熱鬧,到了晚上就變得好冷清,還有談話聲的就是女僕們的寢室和衛兵們駐紮的庭院。朕繞著繞著就往庭院走去,一路上只有幾個獨自站崗的衛兵,連女僕都早早休息。稍微吵鬧了點的庭院傳出有點奇怪的聲音,待朕從暗暗的走廊偷偷一瞧──

  「下一個快上!小米終於翻白眼啦!趁現在幹到她求饒就贏了!快!」

  ……看得不是很清楚,應該是兒童不宜的事情……

  「還沒血精的都給我上去!五塊金幣哪!給我插爆她!」

  ……被有雞雞的衛兵們前後包夾的藍髮女,好像是米莉姿……

  那個淫亂女僕……居然露出很開心的表情……被雞雞插進去只會很痛不是嗎?為什麼會是那種好像很……舒服的樣子……

  「陛下,這種場面對您而言太早了。」

  「朕知道啦!只是想確認她是不是很舒服……噫!瑪莉亞妳怎麼──」

  一根冷指豎在朕嘴前,瑪莉亞在黑暗中輕輕地噓了一聲,示意別引起那些人注意。她壓低了磁性的聲音說:

  「陛下不需要知道無謂的性知識,還是和小的一起吹吹風、散散步吧。」

  「好……好的。」

  朕有點臉紅心跳地跟著瑪莉亞離開現場,腦袋裡的米莉姿效應仍然執拗地發酵,就算任晚風清涼地吹撫,臉頰熱度仍然退不下來。

  這裡的宮門都沒有人看守耶,一輛馬車就大剌剌地停在中間,一點都沒有往常慎重其事的威嚴感。嗯?好像有人從馬車下來了?那些人是誰?

  「陛下,請保持安靜,不要驚動到衛兵了。」

  磁性的女中音隨著背部戳抵的觸感而至,那觸感很快變得尖銳,在朕步伐放慢時毫不猶豫地刺破了肌膚。

  「瑪莉亞……」

  無法從黑暗中獲得一絲回應的朕……這才體認到,自己果然是天真到可悲的笨蛋。

  米莉姿的放蕩是為了讓衛兵鬆懈,好增加瑪莉亞下手的機率吧。

  也就是說,這些日子的相處是逢場作戲,是朕自作多情。

  像個無知的小孩子一樣。

  被耍得團團轉。

  「沒錯,是女帝。快點帶上車,帶回克蘿蒂城。」

  蒂柏女爵的手下一眼就認出朕。瑪莉亞收起了銳器,走到她身邊,交換幾句低語就並肩往馬車走去。隨後朕也被一個兇兇的士兵抓住手、緊跟在她們後頭。

  這次沒有銳器抵住背部,卻比剛才感覺更疼了。

  快到馬車的時候,大家忽然都停下腳步。朕畏縮地環顧四周,赫然發現黑夜下的每隻身影都變成了複數。

  「請保持安靜,不要驚動到衛兵了唷!」

  在士兵放開朕之後立刻撲上來的聲音帶著甜甜的氣味,輕浮卻令人心安。

  一抹月色映在面色凝重的瑪莉亞臉上,在她身後以短刀挾持她的,是一位身材豐滿、笑容可掬的金髮大姊。

  金髮大姊用很溫暖的笑容,猶如密語般輕聲說道:

  「神力引爆囉!」

  而後響起的,是迅速沉默下來的叫喚,以及好幾道液體灑落在地的細微聲音。

  這種時候有這樣的疑惑實在甚為失禮,不過──

  她嘴角沾到的是鮮奶油嗎?


    §


  朕被貼身女僕叛變挾持了,又被一群紫衣劍客救下來了,然後那群人帶著壞蛋屍體神秘地消失了。

  被獨自留在宮門的朕呆立了好一會兒,才遲頓地被寒意刺得返回宮內。路經庭院時和一個肥肥的女人擦身而過,不曉得是不是女僕,隨後朕的注意力就被米莉姿的哭喊聲吸引過去。本來還在跟衛兵亂搞的米莉姿,如今卻被衛兵們重重地拳打腳踢,揍到流血了仍沒有停止的跡象。兩名衛兵發現朕在看著,趕忙過來要護衛朕回房。

  那天不太好睡,米莉姿的叫聲不止在腦海裡重現,實際上她也在朕聽得見的地方被刑求一整晚。隔天醒來時,她殘破不堪的屍首被懸吊在庭院,朕沒有過問,卻有股那是刻意做給朕看的感覺。

  好不舒服。

  之後過了幾天,衛兵人數變多了,站崗區從朕的寢室附近擴展到整座宮殿,宮門旁也有小部隊駐紮。朕忍不住向站崗的衛兵詢問,那名陌生的高壯大姊難掩興奮地說,她們是一個民間組織僱用的傭兵,只要進宮幫忙守護女帝,就能得到一筆非常可觀的報酬。不光是傭兵,還有退休軍人跟冒險家,好像也有些厲害的人物。但是朕從來沒有接到相關通知,感覺並不是可以過度干涉的事情。

  後來人數多得更誇張,連平民都聚集在宮殿外,大家圍繞著身穿紫服的女人,專心一意地聽著演講。她們說的內容是……

  「波芙娜大修道院正是已故宰相,洛依娜家族的洗錢大本營!」

  咦……這不是貴族間的秘密嗎?怎麼會在平民間傳開?

  「我們要打倒跟金錢掛勾的虛偽教團!打倒波芙娜的洛依娜!打倒洛依娜的走狗、克蘿蒂的蒂柏!」

  這又是怎麼回事……打倒?民間想要打倒貴族……?

  「現在大家一起跟我說:感恩梅莉雅!讚嘆梅莉雅!」

  群眾情緒廣泛地連成一氣,騷動的氛圍集中在每個振臂高呼的紫衣女身上,接著一同綻放──

  「感恩梅莉雅!讚嘆梅莉雅!」

  狂熱呼喊聲彷彿傳進每個人心中,使其高舉雙臂、跟著呼喊那道口號。只有一個人感覺有點被牽動,實際上卻一點融入感都沒有。

  那就是目睹這一切在自己身外之處發生、發酵到發難的女帝。

  從來沒有相關人等將此事報告給朕。

  護衛女帝也好、打倒貴族也好,都沒有。

  可是,這一切卻發生在朕的身邊。

  朕已經不知道究竟該相信什麼了。

  這股苦悶直到半個月後,才因為勇者歸來獲得舒緩。

  「為什麼……」

  稍後,再度因著她不知為何陷入絕望的表情,被包圍住宮殿的紫色漩渦捲回苦悶深淵。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那張不過將近一個月沒見到的臉龐帶著滄桑與悲傷,突然間疲倦地揚起了詭異的笑容。

  「為了一面都見不到的女帝而戰吧,和那些不知為何而戰的士兵廝殺吧!」

  莫名其妙說出這句怪話的勇者,語畢旋即放鬆詭譎變化的表情,回到一片愁雲慘霧。

  身體已經傷痕累累,仍生硬地支撐著宛如隨時會垮掉的軀體。

  ……不管那麼多了,讓她休息要緊。

  「妳……妳快點到朕的床上休息吧。朕再召集女僕幫妳……」

  「不要叫女僕。」

  「可是妳身上的傷……!」

  「從現在起,不要讓別人進來這座房間,我不想看到妳以外的任何人。」

  「……!」

  這是怎樣……告白嗎……她對朕……?哇啊……哇啊啊……!

  「妳幹嘛臉紅?」

  「嗚……!誰、誰臉紅啦!」

  「不然是發燒?」

  「妳、妳再亂說!再亂說就不讓妳砍朕的頭喔!」

  「又來了。妳到底多喜歡被我砍啊……」

  「要妳管!」

  勇者不再關心宮殿外的事情,拖著疲倦的步伐來到床邊,身子沉重一放,立刻就睡著了。

  速度之快,朕都還沒好好消化剛才的訊息說……

  是不是因為太久沒見到面的關係呢?總覺得她睡著的樣子好漂亮。縱使滿身是傷,少女的體態仍然具有一股柔和的吸引力,是那些大人無法帶給朕的感覺。

  啊……看著那件破破爛爛的衣服,朕竟然想起米莉姿被衛兵那個的畫面。

  她的身體……長怎樣呢?

  朕可以看嗎?

  「嗚,勇、勇者?」

  呼呼大睡,沒有反應。

  這、這樣算是默許嗎?算吧……嗯,朕說算就算。

  「那個,嗚,髒衣服要換掉喔……唉,朕幹嘛自言自語啊,反正妳根本聽不到吧。」

  還是一樣沒有反應。

  ……鬆了一口氣。

  她真的睡得很沉,就算朕有點笨手笨腳地幫她脫了上衣,打呼聲也不曾中斷。可是……可是……她那滿是瘀傷與皮肉傷的裸體,看得朕一點都沒有臉紅心跳的感覺……不如說還有點害怕。像是左胸側面到腰部整片呈現紫黑,一大片瘀傷邊緣還帶有小刺傷,這到底是被什麼東西打到啊……要是傷到乳頭就糟了。乳……乳頭……勇者的乳頭,和朕一樣是粉紅色耶,跟那些大人都不一樣。碰、碰一下應該沒關係吧?朕要碰囉……朕真的要碰囉!朕要──

  「……凱……」

  凱……?誰的名字?為什麼會夢到那個人?難道是……戀人……?

  ……嗚。

  感覺跑掉了。

  妳這個臭勇者,真的很不會看情況。

  有點不開心。

  朕也要睡了。

  「勇……」

  不對……

  「希……希娜……晚安。」

  雖然妳很不會看情況,還是願汝好夢……


    §


  五天後,蒂柏女爵指揮的正規軍正式朝帝都推進,勇者還未獲得充分休養,就拖著根本還沒好的身體獨自前往北部迎擊。同時,宮殿外那群以紫衣女為中心的民眾也拿起武器、分成兩隊,迎戰來自克蘿蒂城及愛芙菈爾城的軍隊。

  勇者和民兵完全沒有接觸,卻能像是分配好一樣負責各自區域。但是光靠她一個人……真的沒問題嗎?

  答案是真的沒問題。

  超厲害。

  戰爭開始的第三天,莎爾城的正規軍就被打得落花流水,「發狂勇者」的風聲迅速傳開,宮殿內的衛兵都跟著染上激昂的戰意。她們的好勝心很快就有地方發揮了。因為在勇者擊敗莎爾軍團的同時,另外兩路民兵幾乎以全滅收場,只有少少幾十個人回到帝都,其餘民兵非死即降,導致帝都面臨圍城窘境。

  紫衣女的勢力曾經突然出現在朕周遭,而且聚集非常多民眾,沒想到她們鼓吹反抗貴族,卻如此輕易就邁向毀滅與崩潰。

  接到斥侯回報的消息時,朕想起勇者歸來時說的那句怪話……再想想米莉姿和瑪莉亞的背叛,會不會那兩道戰線的大敗也是某人刻意策畫?

  搞不懂……也不曉得到底該不該想辦法搞懂。

  對這一切感到疲累的朕只能相信勇者……相信希娜了。

  「我白百合偉大的勇者暨大宰相,如今已從叛亂軍背後發動猛烈襲擊!朕命令汝等即刻轉守為攻,聯合大宰相之攻勢、一舉擊潰叛亂軍!以白百合之名!」

  「白百合萬歲!陛下萬歲!」

  朕的御令在勇者大捷的氣勢下順利傳遞給但求一戰的衛兵們,接續爆發的正是帝都守城戰中最為慘烈的一役。

  總共不過三百多名衛兵,只留下五十人守城,其餘全員正面向著多達五千人以上的大部隊展開夜襲。激戰整晚,從瞭望塔望去看得見兩道交戰的火光逐漸逼近,其中一道卻在最後關頭停止了移動。衛兵們以死搏來的大混亂,確實地促進綠光侵蝕整個包圍網的速度,也令圍城部隊的攻勢迅速轉弱。

  在那之後又過了十天,一度打下外城的圍城部隊終於還是敵不過發狂勇者的反撲,傷亡慘重、戰意盡失。蒂柏女爵迫不得已,派遣使者向朕請求議和。

  那個使者一遇上苦戰歸城的勇者,只花一秒鐘就人頭落地。唉,砍別人的頭就這麼順手,偏偏就是不對朕下手……

  勇者希娜以宰相名義拒絕所有來自女爵們的和平提案,並要求她們無條件歸降、前往帝都自首,結果當然是得到擇日再戰的答覆。

  表面上是這樣啦……然而經歷這一連串屠殺式的內亂,全帝國經濟狀況已經難以再支撐任何一方發動戰爭,因此後來有很長一段時間,女爵們都沒有再掀起戰事。雖然如此,帝殿會議也不見她們到來,變成只有帝都是以女帝名義統治,其餘十一座領地都是蒂柏女爵代為管理。

  至於神秘的紫衣女,聽說又在梅莉雅城出沒,她們是否還繼續煽動民眾就是蒂柏女爵該頭痛的問題了。

  帝都這邊倒是托了「無敵宰相」之福,對國事頗有心得的官員或知識分子相繼投奔,宮殿也在數個月之間明顯活絡起來。這批新來的人們並不像原本就服侍於宮殿的女僕或衛兵經歷過屠城事件,對於她們敬仰的宰相自然不會保持距離。這對不擅長面對人的宰相來說倒是挺麻煩。

  幾度成為話題的宰相──希娜她並不干涉國事,整天就是練劍,即使如此也沒人對她的宰相身分提出質疑。

  即使不具備內政能力,到底是憑一己之力捍衛帝權屹立不搖的強者──光是希娜站在朕的身邊,就給人非常安心的感覺。

  不過都已經擁有驚天動地的實力,為什麼還要整天練習呢?

  對於朕鍥而不捨的追問,宰相大人終於在身上的傷幾乎完全康復的季節鬆口。

  「我希望至少在約定的那天,能用自己的雙手實現妳的願望。」

  很抽象……但是好帥。

  一派認真地向朕說這句話的希娜,超帥……

  帥氣到朕都忍不住衝上去抱住她了。

  「雖然不是很懂,但朕批准妳的弒君計劃!現在執行也可以喔!」

  「又在說蠢話……放開,我要繼續練劍了。」

  「再一下下!」

  「放開。」

  「再一下下嘛!」

  「放開啦,臭小鬼。」

  「朕……嗚,才不是臭小鬼,人家叫伊茲娜!」

  「喔。」

  「叫人家伊茲娜嘛!」

  「伊茲娜。」

  「是!希娜請說!」

  「妳可以放開我了。」

  「再一下下!」

  「……真是夠了。」

  ──帝母大人,從病態的世界中救出我的那個人,是一位有著漂亮紫髮的姊姊。她是個整天只顧著練習劍術,不喜歡交際和政事的人。她在大多數時候都很正常,只是不愛說話,偶爾動作會忽然變得不自然,有時候好像還會產生幻聽與幻覺。即使如此,我仍會在她莫名膽怯起來時陪著她,正如同她在更多時候保護著我,保護著您的女兒。

  她是我的英雄。

  她是我的希娜。


    §


  數年後,希娜宰相與蒂柏女爵終於達成共治共識,長達五年的白百合內部分裂正式告終。女帝在那之後遭到眾女爵提案罷黜,希娜宰相動用緊急條款凍結此案,決定帝權繼承者的法律攻防尚未展開,遭宰相軟禁於帝都的女爵們只得乖乖點頭。而後,年方二十的希娜‧萊巴魯繼承帝位,成為白百合帝國第六十九任女帝。

  帝都的鐘聲接連響起六十九道,以祝賀新帝治世太平。然而在萬象更新的朝代中,卻尋不著任何有關先帝伊茲娜‧晶蒙的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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