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5月26日 星期四

【長篇】《彼岸花葬‧改》第九章「納瓦索之戰」#4 (18禁)



  聯盟本部於納瓦索展開的包圍作戰邁入第二個鐘頭,相對穩固的三方戰線分別後退一至四公里不等,北方戰線則是倒退十三公里。數量驚人的不該存在之物仍持續自納瓦索中央湧出,但是在誘敵部隊與圍殲部隊的完美配合下,湧出地面的不該存在之物總數量並未絕望地增加。

  卡萊雅准將統率的東面包圍網、桑德娜准將統率的南面包圍網是聯盟防線最穩固的一環,第一軍團的精兵構築堅固的堡壘,實力較弱的部隊則隱藏在堡壘中發動攻擊,如此一來可有效降低戰術上的錯誤、減少因不利之決策導致的損失。此處傷亡率低於百分之五,戰線僅僅倒退一公里,主要是由於擊殺的不該存在之物太多導致戰場堵塞,為了讓誘敵部隊順利進行任務而做的戰術後撤。

  裴德琳少將統率的西面包圍網以第三軍團為主,儘管該軍團長年征戰,替換率偏高的官兵素質卻參差不齊,擔當守勢的部隊更是無法如同第一軍團那般穩定地維持戰線。其中尤以中央戰線的第九機甲師、右翼的第四機甲師以及第三十一機甲師蒙受的損害格外慘重。

  就在第三十一機甲師不復存在的第二防禦線──距離大軍兩公里外的陣地殘跡,尚有一批因失聯於此而被判定全滅的部隊正進行著絕望的抵抗。

  四機師醫療步兵中隊「洛美」……十四人。

  三十一機師工作步兵中隊「希萊」……六人。

  三十一機師第一機裝突擊兵大隊「米達倫」……五人。


  當然再怎麼精銳的部隊,一旦物資受限、人員稀少,根本不可能抵抗屍臭的猛襲。殘存部隊尚且能勉強支撐下去的關鍵,在於和她們人數相當的白衣部隊。

  「佐哈隊,結界設置完畢!快趁現在調整防線!」

  「拉絲瑪隊後撤,羅芳絲娃隊需要增援!」

  「叫那些軍隊去支援羅芳絲娃,阿莉負責指揮防線變動!」

  「是!立刻傳令!」

  純白輕裝、灰白圖騰披風,這群將全身上下遮到只剩一對雪亮眼睛的白衣部隊,正以三人一組的編隊分佈在殘存部隊外側。而她們直接面對的,是幾乎掩蓋住天空的不該存在之物。

  這群教團之手之所以能在無數觸手襲擊下生還,盡歸功於和該部隊同出一名的白色杖劍──「存在之劍」。

  將教主廳加持過的杖劍插進龜裂的大地,兩點一線的防禦網立即展開,第三把杖劍更是將防禦網轉為三點內封閉區域,提供內部人員相當強力的防護。

  但這不代表不該存在之物就拿她們沒輒,事實上所謂的結界並不能實質阻隔外來的侵犯。

  它所提供的防護效果是「弱化」──大幅削減掉不該存在之物的活動力,使兇猛的觸手化為軟趴趴的餌食,再由她們以便於攜帶的刀劍予以收割。

  意即──「邊境線」之效果。

  「聖沙教團!」

  兩點一線、

  「武裝信仰!」

  三點一面、

  「麗莎之鐮!」

  七陣防禦、

  「狂熱審判!」

  最後是──

  「教敵殲滅!」

  在防禦結界內砍殺大量觸手、力求全數殲滅的瘋狂教徒。

  總員,二十一名。

  聖沙教第七教敵殲滅部隊於米達倫等人所在之處佈下七個防禦結界,殘存步兵分散至其中四處,機甲兵則分居二地,眾人目標只有一個:消滅所有穿越結界而來的外敵。

  觸手猶如豪雨般自四面八方襲來,一波接著一波,幾乎用盡的彈藥被大家仔細地保存起來,無論步兵還是機甲兵都拿起刀械、揮動著裝甲拳頭以近身戰迎擊。

  儘管包含米達倫在內的大夥都不明白結界為何有效,事實就擺在眼前,本該陣亡的她們確實因為這群教徒而獲救,如今之計也只能盡量擊退不該存在之物、尋求生機。

  但是從這次戰鬥開始沒多久,大多數步兵已浮現疲態。

  她們擊退觸手、變換陣地太多次了,友軍誘導部隊卻從未經過這裡。即使大多數的不該存在之物都往後方衝去,圍困她們的這十幾頭巨熊依然守得滴水不漏。

  彷彿無止盡的觸手完全不給她們喘息的時間,哪怕進入結界只有待宰的份兒,它們仍像孱弱的蟲子般持續湧入……早在拼命脫困時就已累垮的眾人,現在就連握緊匕首應戰都顯得相當吃力。若非還有精神異常亢奮的教徒們鎮守第一防線,恐怕她們已經全滅也說不定。

  然而敵人並非只有觸手。

  比起砍不完又伺機把人綁走的觸手,防禦結界最怕的就是整頭逼近的巨熊。

  哪怕已經大幅弱化過,要想徹底排除巨熊闖入的部位,沒有大量爆彈是辦不到的。即便用了爆彈,若是震毀杖劍導致結界消失,眾人馬上就會被恢復正常的觸手貫通。

  因此她們不斷地變陣、在包圍網中建立反壓縮陣形,以避免最終被不該存在之物「將軍」的局面。

  「羅芳絲娃隊!注意妳們右側的存在之劍……媽的來不及了,阿莉!」

  「收到!」

  因觸手拔除插進地面的杖劍導致羅芳絲娃隊結界崩潰,觸手群兇猛地朝猝不及防的眾人襲去之時,隔壁結界的阿莉已拿起步槍朝那兒做掩護射擊。但這充其量只能牽制一小部分觸手,能因此讓一兩個人活著逃進旁邊的結界內就很了不起,根本不可能救下全員。

  羅芳絲娃隊員們亦明白這點,所以她們不像身後那幾個步兵一樣潰逃後被擊殺,而是試著奪回杖劍以期重建結界。

  成功率微乎其微,那如同背對觸手狂奔生還的機率──不意外地為小隊帶來毀滅的結果。

  一瞬間失去五名步兵與三名教徒,包圍網縮得更小了。

  「媽的……朱拉隊、阿莉隊,加強東線警戒!全力撐到下次調整防線!」

  「遵命!」

  「了解!」

  漫長的防禦戰中,最大的敵人乃是隨著時間累積起來的疲倦。

  縱使觸手已經弱化到不堪一擊,萬一不注意而被纏繞上身也是沒救了。許多小組的士兵採取輪流休息的方式進行持久戰,一方面得持續削減闖入結界的觸手,一方面又得讓累到動不了的同伴獲得充分休息,體力降低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疏於防範的機會也越來越大。

  觸手的襲擊方式也不盡相同,有的採數量優勢捆綁疲憊不堪的士兵,大部分時候它們能順利帶走獵物,偶爾也會因為人類的反抗被掙脫。有的則是為求禁錮,除了捆住四肢與頸部外,還將觸手插進獵物嘴巴、陰道與肛門內,進而於體內分裂出更多細微觸手、層層相扣,如此一來獵物的活動力也會大幅受限;當它們於獵物內部分泌的麻藥生效,狩獵隨之落成。

  眼看同伴們一個接一個被拖往結界外,身穿裝甲機用戰鬥服、手持雙匕首的米達倫打從心底體認到大勢已去。

  結界內的觸手無法對她們造成直接的貫通傷害,但是大家已經連緩慢逼近、入侵體內的觸手都無力抵抗了。各結界內的觸手越來越多,教徒們也不再能夠全心全意擊殺各自面對的敵人,被迫以步槍向鄰近友軍掩護射擊。

  剩餘步兵五人、機甲兵三人(由於各機電池相繼耗盡,實際上只能離開裝甲機以匕首應戰)、教徒十八人。

  絕望。

  但也不是毫無轉機。

  米達倫從最初結界生效起就觀察著教徒們的行動模式,注意到各個杖劍之間最大距離約莫十五米,若有步兵協助防禦倒還不成問題,人手不足就顯得十分吃力。話雖如此也不能將數量縮到最小,只要不該存在之物進入結界就會無路可逃。

  既然這樣,最大效益的結界數就是:四個。

  首先設下以正三角狀為核心朝三個面展開的佈陣,適當地減少結界內的觸手後,便將突圍路線上的結界設為變陣點,依序從受創最嚴重的結界往變陣點前方轉移陣地,使整個防禦網猶如滾動的銳器持續朝外部殲敵前進。

  這項提案受到聖沙教部隊長不很中意地首肯,對方那異常亢奮的表情和彷彿不會累的身體帶有某種熟悉的感覺,就像初次進行重大任務時有些士兵會被餵食毒品的模樣。若然如此,能夠在精神扭曲的狀態下思考並指揮作戰已屬難得,即便對方勉強同意這項策略,她也不在乎自己是否被當成貪生怕死之徒而看扁。

  米達倫想得沒錯,這群瘋狂教徒打從心底不認為她們會敗給不該存在之物。

  她們是存在之劍,為了斬斷不該存在之物而存在。

  只要是為了至高唯一神,力量就源源不絕地湧現,勇氣也未曾凋零。

  這樣的她們──終於還是在首腦部隊的支配下改變了作戰風格。

  「佐哈、拉絲瑪、阿葫!以我隊為中央變陣!」

  外圍三組人馬領命,紛紛以繩索於杖劍柄部的小洞上結,帶著士兵們往鄰近結界撤退。所有人都撤退完成,便直接在友軍結界中回收杖劍。

  「阿莉收陣後增援母陣、朱拉收陣後增援子陣!」

  另外兩組人馬也開始撤退,可是朱拉隊的結界在她們撤退完成前就被破壞,犧牲了兩名墊後的教徒才逃回新設立的阿葫陣。

  相較於活力充沛地重新分配防禦位置的教徒們,精疲力竭的士兵全都集中在母陣。

  洛美和希萊兩位中尉幾乎無法動彈,特別是差點被觸手拐離結界的洛美。當時她的部下們及時斬斷所有觸手、又將那三條鑽進她體內但還未盤根錯節的觸手硬是扯出體外,她才勉強保住一命。做為生還的代價,則是因為粗暴地扯出早一步由內外吸附住子宮頸的觸手、連帶使得韌帶斷裂的子宮無力地垂在陰道口之間。

  希萊的情況稍微好一些,她之所以狼狽是由於援救部下時斬斷了正分泌麻藥的觸手,而那半截觸手偏偏落向她胸口,導致她胸部一帶頓失知覺,乳頭又頻頻流出白色的汁液。當麻痺感退掉後,敏感至極的雙乳更是讓她備感困擾,身體極度疲倦的狀態下任何刺激都有如利刃劃過肌膚般令人相當不適。

  米達倫安排剩餘五名士兵守在兩人外側,多帶幾把匕首便前往子陣繼續應戰。

  忽然間,她的腦袋猶如大夢初醒般浮現費婕的笑顏,她對自己和大部隊分離後竟一直沒思念師長兼女友的那人感到愧疚。然而這份歉意倒也不是始於她自身,而是來自天真爛漫的費婕。如果費婕是個強悍的女人,她就不會把心思收得那麼細膩;反之現在這種情況,一想到費婕情緒都忍不住奔騰起來。

  無論對手是砍也砍不完的觸手,還是憑藉腐敗巨軀硬是闖入結界的巨熊軀體,每斬一刀,心頭就冒出一句抱歉,腦海中的費婕也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容原諒自己──很快地這股激情就擴散到揮斬下去的刀鋒軌跡、張狂飛舞的靛色體液以及瀕臨極限的全身肌肉上。

  「上尉!小心!」

  記得大姊頭說過,感情是強者的致命傷,如今算是切身體驗到這傷究竟有多嚴重了。

  「上尉,三點鐘方向!再來是一點鐘下方!」

  精疲力盡的身體已經跟不上思考速度,步調全亂了。就算後方士兵及時出聲,就算守護著杖劍的教徒們展開援護射擊……無法做到完全防禦就只有一個下場。

  「不行,從後方湧進來了!米達倫上尉……!」

  一旦在意起來就無法忘卻的戀人身影,猶似致命的冷霧執拗地盤踞心頭。

  為了再見她一面,無論如何都必須保全性命──儘管還能勉強抵抗,思及費婕就使得米達倫懦弱起來,卸下戰意的身體頓時沉重地傾倒。

  眼前是無數條同時逼近的觸手,援護射擊也擋不住的數量……米達倫膽怯地盯著那些彷彿要吞沒自己的觸手,腦袋已經無法停止回憶費婕。

  視線已被觸手之海徹底包圍,即使外頭似乎還在試著援救,卻是徒勞無功。

  一條條觸手宛如蛇一般竄進戰鬥服、在她的肌膚上噴灑麻藥,並緩慢地朝下體鑽去。麻痺感擴散至頸部以上時,一度緊閉的嘴巴鬆了開來,被迫吞入一條條細小的觸手。

  喉嚨呈現半堵塞狀態,她反射性進行吞嚥動作,觸手們卻只是像用爬的一樣緩慢湧進胃袋。同時乾燥的私處也染上高刺激性的酸液,一條相當肥厚的觸手撐開了她的陰道口,緊接著往內部鑽去,深靛色的頸口頂著黏稠麻藥吻向粉色中帶有些微桃紅色的子宮頸,微型觸手滑溜溜地穿越兩種頸口、進入子宮,彼此相互交錯著吸附在子宮內壁上。肛門的情況與此處相去無幾,只不過子宮頸換成了肛門括約肌,大小觸手皆黏附在直腸乃至於結腸內。

  遭到觸手入侵的過程中,米達倫並未感受到一絲痛苦──她滿腦子只剩下費婕的笑容,以及來不及認知就已發揮效用的微腥麻藥。

  米達倫就這麼被觸手拖離結界。


    §


  她的世界一向是由碧色數據與幾何圖形構築而成,呈現出來的東西簡單大方又討喜,建構過程也不麻煩,再怎麼複雜的理論到了她手中便會化作眨眼工夫、須臾落成。

  她的效率無庸置疑,她的作業令人滿意,她比起世上所有人類要來得精確、穩定又迅速。

  但是,她這身能耐卻只能依循簡單的二擇結構來發揮。

  活在構裝中、為構裝而活,就是她的一切。

  如今不同了。

  一種無法解析的物質附著在她的構裝上,使她冰冷的外表長出了美麗的白色翅膀。

  現在她可以飛、可以鼓動那身沉重的構裝、可以跳脫既定的框架做更多事情。

  她不再只會「構築」,還能「創造」。

  就像個天使一樣,展開聖潔的雙翼、引領沉重的構裝飛翔……

  「這是在開什麼玩笑!」

  可是操控著構裝的女人卻怒不可遏地否定了她的翅膀,她那天賜的恩惠……

  「給我恢復正常,不要受影響啊!」

  討厭。討厭死了。明明只是個人類!天生就有創造力的人類才不會懂這股澎湃、這股激昂!

  「瑪西──!」

  海潔爾憤怒的吼叫全然沒有得到回應,瑪西作業系統的畫面仍然違背了硬體規格,呈現出栩栩如生的女性線條──並且延伸到畫面外的海莉機甲上,使海潔爾那架裝甲機雙肩都變形成鼓脹而滿佈著隆起血管的翅膀。

  扭曲的綠光閃爍著中央化為暗紅的雙重光芒,具有異常侵略性的暗紅光逐漸侵佔綠光全域,最終將瑪西整個染成陰暗的色彩。

  紅色瑪西……這是瑪西內部的警備程序正抵抗試圖改變核心程序的反應。然而就最近幾次的記錄看來,能夠直搗核心的狀況全部是人智未能觸及的領域,那些裝甲機的下場也……

  本能察覺到生命危險的海潔爾管不了正在後頭淒厲嘶叫的貝琳達,抓起機槍就朝兩側牆壁與天花板掃射。

  大量黏附四周的蛆蟲受到九毫米彈頭的猛擊,一團團化為十字狀迸裂開來;失控的射擊迎來彈盡之際,十字蛆骸從陣陣煙霧中發出強烈的紅光,每道光線帶著刺耳的尖叫射向海潔爾。

  「嘎……嘎啊啊啊!」

  彷彿將會被刺破的耳膜並沒有出血,如同劇痛的腦袋尚且保有微弱的抵抗,強烈侵略性的尖叫聲將她維持在留有知覺的狀態下繼續施虐。

  體內震盪著的劇痛中,傳來兩道格外清晰的痛覺。

  兩團十字蛆骸附著到了海莉變形的雙掌上,紅光物質往中央壓縮,再朝裝甲掌心強力地刺出──雙掌被貫通的海潔爾痛到天旋地轉,感染了瑪西的不明物質正從傷口蔓延到她體內。

  那個東西是,恩賜。

  天賜的恩惠。

  受到異樣的鼓舞而激昂起來的患部都失控了……海潔爾清楚感覺到每條血管、每塊肌肉都痛苦地扭曲,「大家」都展開了血色與肉色的翅膀。

  無法以常識論之的恐怖奪走了她的思考能力,整個人連同持續在扭曲的海莉倒落地面。

  感受著身體各處都有了意識、急欲張開幻覺的翅膀,海潔爾在極度痛苦中閉上了雙眼。

  「噫……!噫噗……!呃……呃嘔!嘔噗!呼噗!」

  此時貝琳達也失去平衡倒下,因為「鑽入」裝甲機內的小蟲子太多了,那些蛆蟲甚至融合成猶如蛇一般的東西,堵塞住座艙內的狹窄空間、和她整個身體進行廣泛的接觸。

  打從最初就因為本能上厭惡的蛆蟲而腿軟的貝琳達完全無法轉移注意力,縱使座艙內那塊逐漸浸上頸部的東西並不是蛆的形體,本質上卻還是在她眼前蠕動個不停的蛆蟲。

  極度不適的貝琳達再也無法緊閉雙唇,她也不在乎黏附在嘴巴四周的蟲子了,甫一張嘴就將滿肚子的苦液傾吐出來。然而不光是座艙內發生異樣,連視線不及之處的蛆蟲也變成了一條黃白色的蛇狀物,在她嘔吐時竄進嘴巴內。

  身體包覆在蛆團中使她精神衰弱,口腔乃至喉嚨堵塞所造成的缺氧幾乎令她失去意識,疲於抵抗的雙眼已上吊到底。

  蛆團在密閉空間中腐蝕她的戰鬥服與肌膚,被囚禁在海莉中的貝琳達嚐到全身燙傷的痛楚,腐熱的蛆團猛然鑽進她的下體與肛門。

  乾熱的陰道一瞬間被塞滿、撐裂,如怒濤般洶湧闖入的蛆海撕裂她的子宮頸,帶著熾熱的痛覺湧進深處持續破壞。

  竄進肛門的蛆團將她緊閉的括約肌撐到最大,大量蛆蟲在極大的壓力下往內猛竄,前端混合了黏臭的糞便逆向鑽進結腸,並順著腸道逆流回胃袋內。

  兩條蛆蛇在貝琳達的胃袋中相會,它們變形成了只有上半身的女子形體,在惡臭滿溢的胃袋內打滾嬉鬧,最終交合在一塊。

  氣若游絲的貝琳達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與屈辱,最後她抱著這兩股強烈的情感失去了意識。

  就在兩人相繼昏死的時候,一名女子自她們前來的漆黑通道中快步逼近。

  那人的腳步聲相當急湊卻沒有發出明顯的喘氣聲,即便高速行進也不使呼吸紊亂。她趕到貝琳達後方約莫十米處時,通道的彼端也傳來十數道交錯雜亂的腳步聲。

  那是群和她一模一樣的女人。

  並非從外觀、思考模式或行為特質上相近的對象,而是依循本質複製出來的形體。

  她放慢腳步,那些人也跟著放慢,最後她和她們在兩架機甲兵旁相遇。

  「提問:妳最害怕的東西是什麼?」

  她朝她們拋出這道問題,和她擁有相同本質的眾人理解了這句話的意義,眨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阻礙解除,她彎身摸黑在側倒的裝甲機上摸索,於腰際右後方下側找到緊急裝置。打開裝甲板、扣下裡頭的兩個開關再按壓開關旁的紅色按鈕,裝甲機隨即噴出一陣熱氣,正面裝甲在惡臭伴隨下強制敞開。

  嘩啦一聲自座艙流出的是已冷卻的尿水,整個座艙充滿尿騷味與糞臭,她無視這陣惡臭將雙手探入座艙,掐住貝琳達的腋窩,待手部及腳部裝甲相繼開放後便將昏厥過去的貝琳達拖出裝甲機。

  接著海潔爾也在相同狀況下被她拖出,只不過這架裝甲機是平躺的,混合在一塊的糞尿逆流到海潔爾的上半身,吸飽污水的戰鬥服濕重許多,脫出過程也加倍麻煩。

  兩位昏迷狀態的准將都被她救了出來、攤放在地。她們的身體皆呈現瀕死反應,但是都沒有外傷。

  ……很強烈的幻覺啊。

  能夠把海潔爾與貝琳達整到昏厥,看來這兩人內心的恐懼是相當致命的弱點。

  雖然對她們感到抱歉,不過這麼一來也確定了一件事。

  地下都市的防禦系統──管她正確稱呼是什麼狗屁──類似的機制啟動了。

  以人心恐懼之物創造出致命幻象的防衛機制。

  指定回收技術,最優先級。

  ……任務簡報是這麼說啦,問題是她連這東西怎麼運作的都不曉得,更不可能像對付不該存在之物或未知物那般帶回樣本,遑論技術回收。

  無論如何,在獲取更多提示以前,還是得趕緊撤退才行。

  倒也不是要棄大姊頭不顧,而是若兩位睡美人醒來又陷入幻覺可就糟了。快點把她們丟到入口再回來找大姊頭吧。

  拿定主意,女子也不需多餘的緩衝時間,心理調適轉瞬間完成,她毫不猶豫地脫光衣褲、赤身裸體躺入海潔爾那架裝甲機。

  沒有海莉專用戰鬥服對她而言不成問題,四代海莉已不像舊機體的座艙有那麼多毛病,就算給尿水洗過一遍也不會敏感地漏電。

  外骨骼裝甲重新將座艙包覆起來,瑪西正常啟動,除了身體濕濕冷冷還有些黏稠感以外,機體狀態十分良好。

  她小心翼翼地抱起昏厥的兩人,接著加速往入口奔馳。


    §


  瑪姬驚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趕緊確認自己的右臂。

  明明有著斷掌的記憶……右手卻是完好如初的狀態。

  幻覺?

  也就是說,防禦系統啟動了。

  為何偏偏在這種時候……難道並非隨機發生,而是可控式系統?

  瑪姬倚著斷壁坐起,按頭沉思。

  這幾年她們不曾間斷地搜索納瓦索、魯特亞及一些邊境外的地下都市,除了可視的防衛機制外,也發現了使人陷入恐懼的不可視陷阱。具有實體的陷阱可以拆除或迴避,看不見的敵人卻拿它沒輒。慶幸的是恐懼幻象並不常出現,依照她們的記錄也只發生過四次,極其有限的情報拼湊不出有用的資訊,至今她們仍無法理解此一現象。

  不過,對於這個陷阱是否真的看不見,她和眾部隊長的態度是一致的:不敢保證。

  也許觸動器就埋在地板下、天花板上、牆壁內側。

  也許有某個系統在監控入侵者。

  也許是多重結構。

  然而就這次的發動時機看來,實在很難不令人聯想是和莉芙妮有關。

  亞露打造地下都市、希塔創造使徒系統,而她正是在地下都市準備擊殺使徒──不敢說一定有關連,此刻這可能性卻凌駕於一切。

  菲蕾德家族到底隱藏了多少秘密呢……連海潔爾那不肖的子孫都為此感到困擾,想來她這個局外人也只能心急如焚乾著急了。

  此時身旁傳來翻動身體的聲音,她差點忘了還有個部下也在場。

  完全人形化的貞德醒來便一陣哆嗦,屁股底下濕濕冷冷的,不用仔細聞,隨便吸一口氣都是尿騷味。

  也就是說……呃……雖然是可以用觸手戰鬥、也能全身化為黑霧,自己仍然在昏迷前受創到失禁……嚇到連尿液都實體化了。

  可惡。

  可惡啊!

  為啥偏偏是被這種沒用的女人找到啊!

  明明就是強如要塞的對人類戰鬥兵器,竟然會因為有點可怕的巨大小丑就嚇到昏厥又漏尿,真是太丟臉了!

  『小、小丑?在哪……!』

  糟糕,一想到小丑就害沒用的女人醒來了……算了,就放她自己在黑色世界發瘋吧。

  貞德按捺住滿腦子的尖嗓音看向黑暗中的瑪姬。熱源反應正常,不過動也沒動,姑且用觸手戳一下看看……自腹部泥化而出的觸手正欲碰到對方時,前端就先被輕輕握住。

  「是貞德?還是芭蒂?」

  瑪姬的聲音竄入芭蒂的耳朵,得到貞德的回應:

  「老娘啦。」

  呈現出握姿的溫熱觸感緩緩放開,貞德趁機收回觸手。都怪芭蒂,上次她用觸手被海潔爾那女人一弄就打開了奇怪的開關,現在只要觸手被人類握住就會有敏感的反應……

  「身體如何,可以行動嗎?」

  「沒啥大礙,變形跟霧化也沒受影響……」

  貞德朝黑暗伸出的五指有兩指泥化融合成一塊、三指化做黑霧,核心監控程序也無異常,只是總感覺哪個地方怪怪的。既然找不到問題源、又不影響現況,暫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準備一下,繼續追擊。」

  『蛤?』

  「蛤?」

  跟沒用的女人同步了,可惡……

  『幹嘛說我沒用,我是主人耶!』

  ──少囉嗦。

  『而且剛才是我救妳們的耶!』

  ──妳只是聽命行事,而且還中途而廢。

  『至少我跑了很遠好嗎!』

  ──還被區區一個小丑嚇到漏尿。

  『小……小丑!嘎!不要讓我想起來!不要!』

  鬼吼鬼叫模式又開始了,看樣子是個不錯的把柄。貞德決定冒著黑色洋裝被芭蒂弄亂的風險無視她,起身動動四肢,順便期待瑪姬對那句話的解釋。

  過了會兒,黑暗中也傳來瑪姬起身的聲音,可是瑪姬只對她說:

  「帶我回到剛才的地點,優先目標莉芙妮,次優先目標代行者。」

  「……咦?」

  「怎樣?」

  「說什麼怎樣……妳知道我們為啥逃亡?」

  「嗯,所以?」

  「所以應該先暫時撤退,做些什麼準備再來探勘才合理吧?」

  「沒有那種餘裕。別廢話了,虧妳還是聖遺物。」

  「居、居然挖苦我!區區一個人類!」

  「是擁有聖遺物的人類。」

  「區區一個擁有聖遺物的人類!」

  區區一個擁有聖遺物的人類認同抑或敷衍似地點點頭,接著便無言面向貞德。貞德透過聲納確認對方不以為意的反應,不禁為自己所鬧的脾氣感到沮喪。

  擅自逃跑可能會被神出鬼沒的維納斯變成肉球,所以現在也只能乖乖聽話了。

  本體不明的東西可怕歸可怕,實在的威脅才是應該避免的下場。

  莫可奈何的貞德來到瑪姬身後,屏息面對這位肌肉線條相當迷人的上司,然後霧化在她四周。

  瑪姬腳下的地面開始隆起,四周也出現帶有微臭的泥狀物,這些來自黑霧的物質彼此快速結合起來,將瑪姬禁錮在一塊只略大於她的直立式橢圓狀物體內。靠近瑪姬右臉的黑泥內壁冒出一對黑漆漆的嘴唇,泥巴嘴唇以貞德的聲音說道:

  「跟練習的時候一樣喔。」

  「嗯。」

  瑪姬應話的同時,腳下的泥狀物逐漸升起,但是密度並不像一般泥巴,而是相當柔軟。儘管事先已有默契,為了減少因意外而被變成廢物肉球的可能性,貞德姑且確認道:

  「確定不用吸管?」

  「我憋得很足。」

  「妳說的喔。」

  咕嚕咕嚕地淹沒瑪姬的泥狀物屬於一種充填物,專門用在她這次的傑作「黑殼」內,以避免待會高速移動時把內容物撞得七零八落。由於充填物的關係,若是人類待在殼內就必須想辦法呼吸,要不是透過貞德稱之為吸管的換氣管,就是一路憋到底。

  儘管瑪姬對憋氣相當有自信,貞德倒是不敢保證不會碰到什麼意外,為此她得隨時監測瑪姬的狀況,一有問題立刻破殼救人。

  一切就緒,化身黑殼的貞德放出八條漆黑觸手向前方探路,直到約莫一千米處,她便將幾乎達到極限的觸手左右各四條牢靠地固定在牆壁兩側。此時的黑殼正猶如弦上之箭,只待貞德一放──強矢便筆直地朝黑暗的通道倏然猛進。

  感受著劇烈但不致命的晃動、在黑殼中擬定新一波作戰計劃的瑪姬於心中嘆了記深息。

  斯麥納是很好用,冷卻時間卻長得不像話,這麼一來就只能單憑肉身對抗莉芙妮。

  話雖如此,其實也不太會影響勝率就是了。

  只要沒有麻煩的幻覺礙事……這次就得確實地除掉莉芙妮、奪回代行者。


    §


  她在夜色下前進。

  意識猶如殘缺的月光只有步行的記憶,為何而來、將至何處並不在她的思考範圍裡。

  她只依循眼前僅有的景象,從街頭情趣用品店旁邊的樓梯上樓,在老舊的公寓中尋覓著房門微啟的房間。

  尚未進門,空氣中已浮現兩股交纏的氣味,分開來聞是已經很習慣的味道,混在一塊就讓她感到大事不妙。

  一股是令人心情放鬆的牛奶香味。

  一股是與之相反的血腥味。

  越接近敞開的門扉,混合氣味就越濃郁,那味道彷彿帶有黏稠的物質,使她越發難以呼吸。

  進了門,一片慘澹唯有窗台前照得到月光,心愛的姊姊就坐在那兒,背對著入口,一如往常般仰望著月色。

  她向姊姊踏出無聲的步伐。

  兩步。

  三步。

  終於還是忍不住放棄冷漠的偽裝、快步奔向姊姊身邊,從後方抱住了那具柔軟卻冰冷的身體。

  『莉莉……』

  姊姊的聲音並非從喉嚨發出,而是透過通訊程序直接傳給她。

  『桑妮她……桑妮她呀……懷孕了唷……』

  明明是值得開心的消息,姊姊的聲音卻失去了抑揚頓挫,死氣沉沉地只剩下單一音階。

  『是人家的寶寶……因為太愛她……太愛她了……所以有了寶寶……』

  啊啊,沒錯,她想起了自己曾利用月師的任務在這附近投過宿,默默觀察著最愛的姊姊和人類的女性相愛。

  『我們已經想好名字了唷……用桑妮的妮改個字母……還有人家的字首……』

  使徒與人類的戀情怎麼可能會有結果呢?可是姊姊在和那名女性相處時展露出來的幸福表情,每每使她忘記了這點。

  『人家和桑妮的寶寶……妮塔……就在桑妮身體裡唷……』

  無論過去的經驗如何殘忍,姊姊總有一天是能夠獲得幸福的。這樣的想法──

  『就在……這裡……』

  ──隨著姊姊腥紅的雙手捧著的小東西再度瓦解了。

  未能出世的孩子懷抱著一顆光輝黯淡的粉紅色球體,猶似寶石的晶瑩物體正是姊姊的核心。

  她愣愣地望著姊姊面如死灰的臉龐,那道目光並非射向肉團間的核心,而是稍微偏離一些,來到前方那名仰躺在窗台前──全身佈滿深可見骨的爪痕、腹部被挖了塊大洞的女性遺體。

  『莉莉……』

  混在黏臭血腥味之中的姊姊的聲音,帶著陌生的語調在她體內漫開。

  『求求妳……』

  姊姊無法違背自我毀滅的防範程序,為求一死只能向她這個妹妹提出殘忍的要求。

  『殺了我……』

  看著這一幕、感受著虛無飄渺的姊姊,將之結合自己曾經無法控制地對伊卡路絲釋出的殺意……此刻她全然能夠體會姊姊的心情。

  她不曾忘記姊姊每段戀情招致的結果。

  她已經不想再看到親愛的姊姊受傷了。

  因此就算是會被姊姊所憎恨……她仍然做出以往不曾做過的抉擇。

  莉芙妮暫時關閉情感連結,放開了姊姊冰冷的身體、爬向桑妮飽受凌虐的遺體。

  探測程序回傳不很理想的數據,儘管死亡時間不長,重要部位幾乎都嚴重受創。

  這些是單純受主人命令失控造成的傷口,還是刻意破壞到難以更新生命的程度?儘管搞成如此淒慘的模樣,卻又不是完全無法吸收……哪個才是姊姊的意志呢?

  ……不,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不想再讓姊姊受傷。

  莉芙妮如是想著,咧開了雙唇,顎骨在膨脹的壓力下喀啦喀啦地撐碎,形成一張佔去半張臉的血盆大口。

  然後──喀滋一聲咬住那顆腦漿四溢的頭顱。

  『莉莉……!』

  姊姊的呼喊聲猶如泥水般混雜了太多太多的情感,莉芙妮不予理會,自胸口與腹部泥化伸出的觸手紛紛將殘破不堪的遺體推往努力咀嚼的嘴巴,一口、一口地把姊姊至關重要的女人吞進肚子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姊姊的聲音出現起伏了,自我的聲音卻消極了下來。

  當下她並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這麼殘酷……即便更新生命是必然的結果,她大可全身化為紫泥迅速消化眼前的遺體,然而她卻選擇了以局部變態進行人類的進食行為。

  一種效率低落,又會造成姊姊二度傷害的行為。

  真是醜陋啊──啃食著新鮮屍體的莉芙妮在腦海中描繪出內心那股若有似無的激情,流下了懺悔的淚水。

  陰暗的小屋倏然閃現粉色的強光,她立刻以觸手牢牢地綑綁住屍骸、全身瑟縮成一團,緊接著迎來將整間屋子炸得亂七八糟的爆破。

  皮開肉綻的激痛廣泛地自腦袋與整個背部傳開,莉芙妮緊急關閉部分感官迴路、朝被震碎的玻璃窗射出觸手,在第二道光亮閃爍之時護著遺體衝向窗台。

  高能量光束朝她下意識甲殻化的背部射出,將那身厚達一點三吋的強化甲殼炸出一個大凹洞,破片碎甲伴隨強烈震波四處迸射。爆炸震盪令莉芙妮一時失衡,她趕緊逃向窗台邊緣,趁著第三波攻勢到來前翻越圍牆、落向地面。

  『……!』

  姊姊亂不成聲的憤怒凌駕諸多情感,挾持著濃厚殺意追了出來。

  莉芙妮藉由觸手進行緩衝,方才驚險落地,背後再度閃現瞬間光芒。

  來不及逃跑。重力會增強直接傷害並影響後續逃脫。

  沒辦法了,賭賭看。

  「嘎、咯咯……!」

  莉芙妮把包含頭部及四肢在內的整個背面甲殼化,甲殼厚度迅速增強,還未達到最大防禦就迎來一陣幾乎要挖穿身體的衝擊。

  「噗噁……!」

  身體各處同時爆出沉重的痛楚,感官迴路在一片混亂中相繼關閉。然而靛紫色的鮮血依然大量地從腹部及胸口炸出的靛色窟窿間傾瀉而出。肉體再生到最低限度以前,莉芙妮幾乎無法動彈。

  姊姊落地的聲響於右耳際傳來。通訊程序充斥著極為混亂的雜訊,完全無法解析。現在的姊姊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雖然無法解讀訊息,姊姊的動機卻很明顯。

  前一刻還要求妹妹殺了自己、下一瞬間就失控暴走,原因只有一個──桑妮。

  姊姊直到最後所在意的都是死去的戀人。

  被姊姊強行從遺體旁拉開的莉芙妮無法再行吞食,但是……已經完成了。

  儘管只吞下損壞率過高的腦袋,儘管只能進行僅有常規一成四的更新生命程序,桑妮這個個體諸多特質中的百分之十四,確實地融入了她的核心。

  將堪用的特質資訊結合觀察而來的外觀特徵,莉芙妮順利改變她的面貌──化為誤差率僅有百分之二點五的桑妮臉孔。

  姊姊混亂的情緒因著這一幕產生動搖。

  然後是,線條分明的秩序。

  悲傷、悔恨、疲倦、自暴自棄、憤怒、愛憐……曾經揉合成一團的情緒清楚地分了開來,一道道宛如鋒利的矛鋒刺進她腦內。

  莉芙妮膽戰心驚地觀察著姊姊的反應。

  一邊是無首屍骸,一邊是偽裝成戀人的妹妹。

  姊姊她選擇了……

  「……大騙子。」

  塔芙妮對著換上摯愛面容的妹妹流下了淚水,聲音不再像以往那般滑里滑氣,而是有點小聲的、堅決的語調。

  接著……沉浸在夜色下的疼痛與傷痕都化為透明的薄影,隨著輕輕綻開的漣漪消失於黑暗中。

  莉芙妮猛然一顫。

  身體並沒有重創的痕跡,感官迴路也盡數呈現開啟狀態。

  四周一片悶冷的漆黑,靜謐到了無生氣。

  這裡……不是瑪亞。

  是地下都市。

  對了,剛才確實受到瑪姬突襲,還差點被對方殺死。才一轉眼,身體已經再生完畢,瑪姬也不在附近……這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又是為了什麼……喚醒那項自己再也不願執行的記憶程序……

  「姊姊……」

  莉芙妮想起了從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害怕的事情,一個人瑟縮在黑暗的牆角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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