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9月18日 星期日

【長篇】《蘇米亞戰歌》第四章「俄土戰爭」#8 (18禁)



  三月上旬,俄軍攻勢加劇,土耳其在東安那托利亞及黑海地區各省防線接連失守,伊拉克西大不里士租管區亦幾乎淪陷。北約與大英的反擊重點依然放在中歐─義大利半島,西亞伊斯蘭陣線的大批兵力仍陷於大不里士和敘利亞兩大戰場,安卡拉當局迫不得已,宣佈國家進入戰時體制。土耳其舉國戒嚴,各省強制徵召所有退役軍人及適役民眾;新一波預備部隊相繼建旅成師,在進行輕步兵化之後,大部分只經過為期數日的短期訓練便奉命開赴前線。

  此時巴爾幹半島戰況大致抵定,俄軍戰線進逼義大利東北及希臘全境,除了斯洛維尼亞及蒙特內哥羅兩地尚未屈服,其餘諸國皆宣佈投降,並在羅馬尼亞及保加利亞兩國監控下組成以塞爾維亞為首的「全巴爾幹自治部隊」。投降諸國被迫加入東巴爾幹軍事共同體,組織改名為「全巴爾幹與俄羅斯軍事共同體」,肩負起俄羅斯在巴爾幹半島的治安任務。


  海蓮娜上將在巴爾幹的主要任務順利結束,將該區任務轉交給卡爾梅克軍後率領七萬親衛軍返回基輔。親衛軍在基輔獲得充分補給,再度轉進新喬治亞,與蘇米亞親率之親衛師團會師,準備對土耳其發動總攻擊。俄軍當前於黑海周遭佈局如下:

  基輔與俄羅斯南部戰線──伏爾加格勒第二軍、阿斯特拉罕第二軍。

  巴爾幹戰線──第十七軍(卡爾梅克軍)、第二十五軍(境內機動軍)、羅馬尼亞軍、保加利亞軍、全巴爾幹自治部隊、革命衛隊。

  土耳其西部戰線──革命衛隊。

  土耳其東北戰線──皇親親衛軍、伏爾加格勒第一軍、阿斯特拉罕第一軍。

  土耳其東部戰線──第二十一軍(烏克蘭軍)、帕莎夫娜旅團、亞美尼亞軍、亞塞拜然軍。

  伊拉克東北戰線──第十軍(羅斯托夫軍)、古斯塔娜戰隊、巴格拉季昂戰隊、安波娃戰隊。

  而土耳其方面對俄戰線佈局如下:

  安卡拉戰線──第五軍(首都防衛軍,原世俗派第三軍)、名義第三軍(預備第三軍)。

  安那托利亞東北戰線──名義第二軍(預備第二軍)、名義第五軍(預備第五軍)。

  安那托利亞東部戰線──第四軍(第一防衛軍,原世俗派第二軍)、名義第四軍(預備第四軍)。

  安那托利亞西部戰線──第四軍團(第五軍所屬)、第五軍團(第五軍所屬)。

  安那托利亞南部戰線──名義第一軍(預備第一軍)。

  大不里士東部戰線──第一軍(安那托利亞軍)。

  俄軍調集南方軍大部分兵力圍攻土耳其,土軍則一口氣擴增三個預備軍,導致兵力雖多,武裝率與訓練度卻雙雙輸給相繼在東北乃至整個東線發起攻勢之俄軍。

  三月九日,蘇米亞進入土耳其阿爾達汗省,俄軍總攻擊開始。

  「來自海蓮娜上將的報告:親衛軍以第八軍團麾下第十九機甲師團為先鋒,進軍里澤─埃爾祖魯姆戰線。」

  「來自拉伊莎上將的報告:烏克蘭軍開始進攻阿勒─哈卡里戰線。」

  「帕莎夫娜准將的報告:重裝步兵旅團將由陸路進軍阿勒。」

  「朵兒高娃上將的報告:阿斯特拉罕第一軍開始進攻里澤。」

  「帕芙洛娃上將的報告:伏爾加格勒第一軍開始進攻埃爾祖魯姆。」

  「各軍戰鬥報告接收開始。」

  蘇米亞率騎士們坐鎮臨時指揮所,親衛師團參謀長葉廖緬科少將及一干參謀隨侍在旁,開始第一波為期十四天的攻勢馬拉松。

  開戰之初,各軍皆投入精銳部隊以求重挫土軍防線及士氣,效果不到半天就顯現出來。俄軍將大多數的火箭軍集中起來給擔當砲陣組的師團,這些部隊鎖定土軍主力部隊與之對陣,其餘部隊則從守備相對薄弱之處發動強攻,在產生輕微損傷後順利打亂了土軍防線。

  儘管俄軍初期大大地推進了一大步,戰線仍在土軍重整態勢後產生推擠,戰況陷入令安卡拉當局深感不安的拉鋸戰──她們能夠清楚地看見自家防線每個小時都在倒退。主力部隊的裝備等級與武裝率皆輸給對手,預備部隊表現不甚理想,當局那信誓旦旦地表示軍方至少可以堅守一年的評估很快就被推翻。總攻擊展開的二十四小時內,土國軍心已嚴重動搖。

  十二日,義大利試圖聯合法國及西班牙海軍封鎖馬摩拉海,以穩固對希臘及土耳其的海上補給線,法國宣佈將全力協防大英諸盟的沿海領土,但不願主動出擊,西班牙則是維持開戰以來的態度拒絕出兵。義大利海軍遂協同經已不堪一擊的希臘海軍執行任務,在愛琴海與整裝待發的俄羅斯黑海艦隊發生激烈海戰,結果義軍大敗、希軍海軍正式潰滅,聯軍僅摧毀黑海艦隊兩艘新銳驅逐艦與一些舊式砲擊艦。

  十三日,土耳其安那托利亞軍在大不里士發動三線突圍作戰,皆以失敗告終。

  十四日,土耳其海軍聯合埃及海軍進攻敘利亞境內重點軍港,重創敘利亞海軍及港口都市。

  十六日,敘利亞軍攻陷貝魯特,同時西亞伊斯蘭聯軍攻佔大馬士革。敘利亞東部及南部幾乎淪陷,正規軍遭到阻斷於本國西北及黎巴嫩境內。

  十七日,埃及海軍再度出擊,完全摧毀敘利亞所剩不多的海軍,並派遣六千名海軍陸戰隊登陸敘利亞西北。

  十八日,俄軍對土耳其黑海沿岸都市發動一千兩百架次的轟炸,工業集中區與軍事基地幾乎夷平。安卡拉當局宣佈將受創嚴重的區域平民疏散到南部。

  十九日,「第一防線」崩潰。土軍放棄里澤─埃爾祖魯姆、阿勒─哈卡里兩道主戰線,向後方建立特拉布宗─通傑利、埃拉澤─舍爾奈克戰線,並緊急召回正於敘利亞作戰的預備第一軍。

  二十日,敘利亞西北正規軍遭受嚴重潰敗。西亞伊斯蘭陣線宣稱阿拉伯敘利亞共和國滅亡,協助成立阿拉伯敘利亞民主共和國臨時政府。「敘利亞是我們的家園!入侵者最好做足準備,因為我們將重返!」於黎巴嫩境內作戰的正規軍統帥祖瑪將軍嚴厲批判新政府並否認亡國,她的手中仍握有十萬名敘利亞武裝部隊。

  二十二日,俄軍第一波總攻擊結束。各部隊駐留於佔領區,黑海防衛軍接管部分省份,蘇米亞返回基輔。由葉廖緬科少將指揮的第二波總攻擊預定三日後展開。


    §


  大不列顛統一陣線‧土耳其共和國,安卡拉。

  連日戰敗的消息在首都掀起了一場詭譎的論戰──我們應當誓死抗戰到底,抑或暫且將政府及軍隊撤至敘利亞境內的埃及佔領區、等待機會奪回故土?

  當然如此熱血沸騰的討論很能讓有志之士產生共鳴,然而當理念與尊嚴跳脫現實的框架,就不適合做白日夢了。

  現況是大英與美國皆無法來援,我方軍力又輸給敵方,要保住安那托利亞簡直是痴人說夢。但是西亞和巴爾幹情勢不同,俄方無法藉由盟友長期壓制土耳其佔領區,尋求適當的停損點是值得期待的辦法。

  只是這麼一來,勢必得將政權從不識大局的教權派手中奪回。

  為了拯救祖國免於步入不可收拾的絕境,位於安卡拉的世俗派趁著俄軍攻勢暫緩時召集所有武裝勢力,倉促發動政變。

  「諸位同志,打倒教權派的時刻已到來!為了我們的祖國,大家一同推翻腐敗的哈米提政權、讓祖國回歸正軌吧!主權絕對屬於民族!土耳其萬歲!」

  行動開始的同時,一架架滿載傳單的飛機也從安卡拉南部起飛,並在第五軍和名義第三軍的基地投放印有「主權絕對屬於民族」的傳單。同時接獲疑似政變消息的兩軍皆派出快速反應部隊前往各政府機關。第五軍的部分士兵得知政變是世俗派及多數軍官策動,主動加入了政變行列;名義第三軍的許多士兵在搞不懂狀況的情形下遭到第五軍襲擊並俘虜。情勢迅速倒向世俗派。

  三軍總部各警備隊緊急集合的同時,文官群也在長官們指示下進行最低限度的武裝化。蘇坦與古莉在那位焦頭爛額的直屬上司催促下不急不徐地整裝完畢,第一件事就是一槍斃了那條教權派走狗。以第一道槍響為信號,大廳四周接連響起零落槍擊聲,有志一同的政變者各自鎖定她們所知的教權派目標、予以肅清。

  「妳們這裡是發生什麼──」

  神色緊張的警備隊員話還沒說完,蘇坦與古莉同時朝那人開槍,她們身旁的四名同志亦邊射擊邊往柱子與傾倒的桌椅尋找掩護。二死一掛彩的警備隊這才反應過來,並立即舉起盾牌展開攻堅。

  和警備隊裝備的衝鋒槍相比,制式佩槍實在撐不了多久,不一會兒她們連彈藥都要沒了,古莉決定放手一搏。她向躲藏在對面的蘇坦和另外一名負傷同志行突擊手勢,緊接著捨命衝向盾牌林立的大廳入口。蘇坦並沒有胡思亂想的餘裕,她已經重回青年救國軍的心理狀態──必須趁古莉犧牲的瞬間取得優勢。

  「啊啊啊啊啊啊!」

  兩名負傷者伺機射擊露出破綻的警備隊員,另外兩名則跟著蘇坦一同衝鋒;她們合力幹掉一個亂了手腳的警備隊員,一人搶奪衝鋒槍後扔給蘇坦,蘇坦即刻把槍口塞入盾牌與盾牌之間,由側面掃向第一排的警備隊員,同時她的右肩也被反擊的子彈射穿。

  古莉死了,她也打算為祖國而死,反正世俗派會因為她們的犧牲重見光明,這就夠了。

  蘇坦盯著警備隊員對準她的槍口,欣然迎接她的死亡。

  可是因槍擊渾身顫動不止的,卻是那些警備隊員。

  「蘇坦!古莉!撐下去啊,大家都趕來了!」

  那是她不太熟、但有在秘密會議上見過的布瑟,記得是隔壁棟的。

  布瑟那夥人大概是先襲擊了武器庫,她們一個個手持衝鋒槍,後方還有人抱著防彈背心、頭盔與盾牌追上來。布瑟率隊擊殺剩餘的八名警備隊員,挺著被熱汗沾濕的胸口佇立於蘇坦面前,看了看蘇坦左後方的地面,再皺緊眉毛蹲下來替蘇坦包紮傷口。

  「古莉那傢伙就這樣死了,真沒用。」

  「是啊。」

  蘇坦咬牙按捺許久不見的熾熱感,她為古莉感到不捨但說實話也沒更多的遺憾了。布瑟幫她處理好,就地完成武裝,便帶上還能行動的人往總部大門移動。蘇坦沒有癱在原地等死的念頭,於是跟上隊伍。

  總部外頭相繼有部隊集結,但是情況不對勁,似乎發生了很嚴重的爭執。蘇坦與布瑟等人躲藏在建物側面偷聽爭執聲,沒想到立刻就爆出槍響。

  「第五軍是政變幫兇!可恥的叛徒!絕對不許她們繼續為非作歹!」

  「預備軍的士兵聽著!這是世俗派與教權派的戰爭,我方的目標只有教權派人士!」

  「少、少胡說八道!政變是萬不可饒恕的死罪!給我上!」

  「勇敢的土耳其人啊!我們要為了主權而戰!部隊前進!」

  兩股軍勢於三軍總部外爆發了強烈衝突,警備隊不可避免地捲入戰鬥,局勢一片混亂,布瑟趁此機會帶領眾人突襲警備隊背後。儘管總部內的戰鬥由於人數差僵持不下,街頭戰況卻漸漸由第五軍取得優勢。隨著第五軍突破總部大門、一湧而入,警備隊終於停止了抵抗。

  蘇坦與布瑟由一位上尉授命協助她的部隊,總部大門已經架起路障,她們要引導上尉的部隊搜查總部各個區域,將教權派殘黨全部找出來。途中不斷有政變同志加入行列,也相繼在各個大樓發現堅守著辦公室或無助地等待救援的敵人,上尉的部隊鎮壓了抵抗者,投降者則被集中起來管理。有趣的是,投降者當中官員佔了大多數,飽受打壓而終於能一吐怨氣的基層政變者當然不會放過此一良機。部隊默許她們對低階官員所做的事情,只保護高階官員。

  政變展開後第三個小時,安卡拉各行政中心皆遭到佔領,名義第三軍的反抗已然式微,結果不出世俗派所料──政府首腦及決策群早已不在安卡拉。也許那些傢伙很快就會在敘利亞或其它地方發表宣言,她們得趁民眾還搞不清楚狀況時奪得先機。

  天色未明,來自安卡拉與安塔利亞兩地的官方宣言已響徹整座安那托利亞的大地。


    §


  (未獲承認)拜占庭領,君士坦丁堡,革命衛隊本部。

  在俄軍勢如破竹的兩週內,革命衛隊於薩卡里亞的攻勢放緩,大部分兵力用以反制土軍的反攻,偶爾才主動騷擾伊斯瑪部隊堅守的防線。其實她們早已能夠趕跑伊斯瑪位於薩卡里亞的勢力,然而維持乍看之下勢均力敵的形勢,便能為在東線作戰的俄軍牽制為數五萬以上的土軍部隊。

  希臘海軍的潰滅減緩了巴爾幹半島東南一帶整體壓力,但是這對革命衛隊而言卻不完全是件好事。愛琴海的武力消失,港口卻還在,黑海艦隊暫時仍無法離開黑海及馬摩拉海,當土耳其聯合埃及摧毀俄羅斯在地中海的唯一盟友,便能無後顧之憂地將矛頭對準她們失去的領土──伊斯坦省。

  土、希、義三國海軍核心力量相繼遭到擊破的事實也改變了土國海軍的戰術思維,她們不再備妥滿載的武器彈藥專程去給黑海艦隊擊沉,而是將大部分武器消耗在轟炸伊斯坦省。

  因此縱然保加利亞對希臘戰線遭受的壓力驟減,革命衛隊的壓力卻變相上升,導致君士坦丁堡守軍士氣萎靡不振。

  就在砲擊聲告一段落的二十二日清晨,一支從薩卡里亞拔營的部隊回到了君士坦丁堡。身披毛領大衣、戴著寶石墜飾的左眼罩,狄奧多拉神情疲倦地在親衛隊護送下抵達衛隊本部。甫一進門,就在金橙色的走道上看見一個迅速奔向自己的小不點。

  「樂──樂!」

  來自基輔的親善大使兼夢魘科學家扯著沙啞的嗓子,心花怒放地抱住狄奧多拉就是一陣磨蹭。佐拉與一干獨眼騎士事先已知曉此號人物的到來,識趣地在主人身後默不作聲,直到接獲解散命令方才留下隨扈人員離去。

  狄奧多拉──狄奧多拉‧「梅樂蒂」‧巴列奧基娜彎身抱緊嬌一撒就停不下來的金髮小不點,低聲說了句:

  「妳這隻小笨鳥飛了這麼久,總算飛到我身邊。」

  「嗯嘿!」

  本來還疲累的身體因著金髮小不點的觸感與體溫獲得了撫慰,狄奧多拉索性一把將之抱起,然後有點搖晃地前往臥房。懷中美人不停將鼻子湊到她身上聞嗅,彷彿她的肌膚塗了蜜水還是藏了花叢般,一點也不讓活潑好動的小不點感到無聊。

  臥房外一名書記官正在等候,狄奧多拉命佐拉接手處理政務,自個兒抱著萊茵進入房內。兩名女僕已在裡頭等候,狄奧多拉也打發了她們。此刻她只想好好地和萊茵在床上發懶。

  萊茵給放了下來後立刻蹦蹦跳跳地到窗邊櫥櫃挑了瓶醒過的紅酒──顯然她早已準備萬全──接著彎身找起應該是放在這附近的冰桶,還沒找著,身後就傳出寬衣聲;待她握著酒杯來到被壓出柔軟凹陷的床上,狄奧多拉已經脫到只剩內衣,健康中帶點色澤不均的肌膚光裸在面前,瞬間激發萊茵的性致。

  「本來想浪漫點的說……不過算了!」

  酒杯一擺、衣服一脫,金髮小不點神氣活現地挺起貧弱的胸部,那和夢境相似的情景不禁令狄奧多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跟夢裡一模一樣,真可愛。」

  與其說是小巧不如說有點迷妳的乳房、淺褐色翹挺的乳尖,那正是夢魘中的萊茵脫下白袍後的標準姿態,只差大腿之間沒有蠻橫不講理的肉棒。萊茵看似很滿意這副身材般接連擺出幾道自以為性感的姿勢,結果逗得狄奧多拉哈哈大笑。

  白亮到有點惱人的燈光直到天明都沒有熄滅,她們用各自的眼睛仔細捕捉彼此的表情與身體,以此紀念兩人在現實之地的首次相遇。

  初晨升起時,萊茵已經昏昏欲睡,而狄奧多拉眼皮也重到快要撐不起來。她抱著嬌小的萊茵好好享受懷中體溫,喃喃道:

  「我沒想到真的能在『這個地方』遇見妳。」

  沙啞女聲拖著磁性的嬌氣回應:

  「樂樂,其實呀……」

  「我知道。」

  她很清楚對方的意思,就是不想實際聽到那和感性二字八竿子打不著的解釋。她是明白的,在夢魘中就透過主人和萊茵搞明白了。但是知道歸知道,若不能切身體驗真實的滋味,就很難跳脫真假不分的曖昧。既然如此,乾脆不要說出來比較好。

  狄奧多拉更加抱緊聲音越來越小的萊茵,待吹向胸口的鼻息趨於平穩與規律,千頭萬緒這才一股腦地湧現。

  然而比起這些更重要的是……時間不多了。

  必須在約定的時刻到來前準備萬全才行。

  「──是這樣沒錯吧,瑪麗安娜。」

  靜謐的臥房飄出淡然花香,床側矮桌的空間如漣漪般產生持續數秒的波紋扭曲,逐漸構成一頭深金色長髮女子翹腿坐於桌上的景象。

  金髮女子穿著潛水衣似的白金二色貼身衣物,頭髮盤起後仍豐沛到拖散一地,堅挺的乳房與身體曲線幾乎未經修飾地突顯出來,彷彿只是在身上漆上顏料般細致。瑪麗安娜──被如此稱呼的女子兩手撐在桌面上,靜靜地盯著狄奧多拉應道:

  「我不知道該不該勸妳,這好像沒意義,不過既然妳都呼喚我了,姑且警告妳別再沉迷於感性。」

  「我知道。」

  瑪麗安娜輕輕地搖頭。

  「不,妳不知道,妳以為身為領導者可以改變這件事,實則不然。」

  「妳還不是來找我擔任『協助者』?」

  這回瑪麗安娜很快地點頭。

  「說得也是。容我更正,妳可以改變一些小事,但是對於……」

  「那就夠了。」

  「什麼意思?」

  狄奧多拉視線停留在萊茵平靜的睡臉上,一股源自心頭的暖意溫柔地推動她的嘴角揚起。

  「只要能改變我所在乎的小事,便已足夠。」

  瑪麗安娜難以理解似地歪著頭,停頓了三秒才張開薄櫻色的雙唇道:

  「妳跟她們都很像,我很重視的人,以及我所看顧的人。」

  「是嗎……」

  「是的,不過──」

  花香、人影與低語突然間就隨著狄奧多拉的眨眼動作消失。她只多看了重歸寧靜的臥房一眼,就撐起上半身關燈、拉起棉被、放空了腦袋,好嗅著萊茵的氣味入睡。

  意識迅速從只有兩人存在的臥房流入黑色空間時,她的腦海閃現瑪麗安娜大帝刊載於歷史書籍上的英姿,只不過那形體並非身穿守聖者戰裙、熱血澎湃地振臂疾呼的大帝,而是一枚透出美麗金光的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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