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戈爾基宮的人頭女!」
「別、別把人家說得好像怪物!」
希莉亞細長的眉頭疑惑地皺起。眼前這位臉上帶有斑剝痕跡的女子確實是去年底在戈爾基宮見過的人物,只不過那紅潤的臉蛋、羞澀的反應加上鈍化的語氣,沒有一項與當初冷靜壞心的印象相符合。
法茵娜也皺了皺她短小的眉毛。猶記守護在姊姊大人身邊的騎士團長既冷靜又強硬,而且擁有和姊姊大人相似的氣質,很適合在一旁陪襯。然而面前這位嘛……根本就只有那張臉還停留在稍微迷人的氛圍裡,除此之外充斥過多的感性而顯得毫無魅力。
對彼此印象皆停留在去年聖誕節以前的兩人就這麼互相打量著,絲毫沒注意到蘇米亞已經因為過了休息時間而進入辦公狀態。
結果在法茵娜把注意力拉回有點糗的告白以前,牆上時鐘的分秒針就化為強大的制約敲響她心中的退堂鼓。
「姊、姊姊大人!我該回去了!」
蘇米亞正好讀到中歐方面的報告,羅馬尼亞軍剛擊敗布達佩斯的匈牙利軍,還順道牽制大英海外派駐軍的兩個師團,戰況之明朗讓她更放心卓婭的操盤。主力部隊的戰線也從塞爾維亞分兵推進到義大利及希臘邊境,巴爾幹整體情勢可說是塵埃落定。而在這些戰場中,捷克的中立宣言肯定幫了不少忙。
從理性激流中暫且停下划動的手腳、目光來到一張個性十足的暖呼呼臉龐上,蘇米亞想到法茵娜提及的學姊關心說,心頭忽然複雜了起來。
突然的善意往往是為了彌補不合理的要求,像秘密涉外局這般特殊作戰機關(假設法茵娜所言不假)更有可能是如此。如果法茵娜此行是為了九死一生的任務……
「那個,姊姊大人……?」
「……嗯。」
「我該前往集合地點了,不然會來不及……」
「地點在哪?」
「嗚?」
聽聞法茵娜可愛的嗚嗚聲,蘇米亞才發覺自己竟然忍不住關心起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繼續追問:
「妳的集合地點在哪?」
「呃,是秘密……」
「總有個安全地點可以說吧。」
法茵娜輕輕歪著頭,思考兩秒後拋出答案:
「底比里斯北向出口……」
「希莉亞,備車。」
拿定主意送法茵娜一趟順便透透氣的蘇米亞起身伸了個懶腰,只見希莉亞和法茵娜還呆愣在原地,她只好以實際行動下達通牒──要是在她踏出房門時還不跟上來的人就不管了。
訓練有素的騎士小姐與刺客小姐連忙跟上。希莉亞接過瑪蘭諾的指揮權,而法茵娜腦袋瓜正被突然降臨的幸福漾成綿花糖紅,一人在前、一人在後。當眾人快步抵達停車場時,親衛師團的警備隊已備妥五輛黑頭車,由騎士團員確認各車無誤,希莉亞立即分配座車。
「第四車。」
瑪蘭諾、尤塔、葛蕾特、歐嘉領命,分別率領兩隊騎士以及兩隊親衛師團的步兵上另外四輛車。希莉亞朝身後的騎士米蕾頷首,由這位來自北保加利亞的貴族之女擔當司機,接著引領主人與一臉不曉得在幸福什麼的小野貓上車。
由於道路並未清空,一路上車輛跟隨尚算熱鬧的車潮前進,預定路程要比法茵娜在官邸附近待命的重機多上將近一倍。不過這點誤差倒也還在容許範圍內,她原本就打算在離開新喬治亞前多晃一會兒,就是有點對不起前來支援的劇團女士。
去年的這個時候,劇團還只出現在貝爾格勒以西,不到一年時間連皇親領境內的劇團都冒出頭來了,便利之餘卻也令人擔憂。法茵娜是很少見過劇團,但也知道她們在外任務有許多環節是靠這些專業人士在打理,秘密涉外局才能夠與人數佔優的聖殿騎士團及武裝修女隊分庭抗禮。上頭不惜砸重金擴大僱用各地劇團,想當然爾不是為了送武裝課來來去去這麼簡單。
換言之,歐洲一帶的皇親領都曝露在危險中了。新喬治亞、塔林、基輔、明斯克,肯定都成為梵蒂岡鎖定的目標。
對手會是誰呢……聖殿騎士?還是武裝修女?前者和她們一樣屬於少數精銳,後者人數則是誇張地多,即便只動用一國的武裝修女也夠讓她們吃足苦頭。好在發動攻擊的一方必須嚴加控管人員數,否則她們就有充足的理由要求軍方介入了。而在不驚動正規軍的情況下,少數精銳的隊伍將明顯佔優,這讓有自信技高聖殿騎士一籌的她們對於任何威脅都無所懼怕──直到梵蒂岡動真格。
精英肅清部隊。
渾身光禿無毛、遍佈白子般薄薄一層肌膚的女人。該是嘴唇的地方只見皮膚一體成形,胸口平順得宛如從來沒有乳房,猶似薄衣曝露出來的光滑女陰亦見不著一絲外陰部痕跡……光是回憶起來就令人寒毛直豎。
然而最令人恐懼的不是外表,而是那彷彿看穿一切的「全知」。
人在絕大多數情況下,包含置身各種不同的逆境時,總會看見兩條以上的道路,最壞的選擇永遠只佔一個名額。可是當她們在斯洛伐克首次遭遇三無者,計劃的路燈全都暗了下來,只剩下最壞的那條路尚且搖曳著昏暗的光線。
儘管她頭上頂著的不過是象徵菜鳥的輔祭頭銜,倒也跟著學姊們出過不少任務,什麼大風大浪都見得差不多了──就差這種連學姊們也束手無策的鐵板沒踢過。
只要不是三無者,什麼都好。
什麼都好……
「這裡是尤塔,請注意兩側建物,已向親衛師團發送緊急動員命令。」
位於最前頭的尤塔藉由公開頻道回報異常狀況的同時,法茵娜心中的壞預感和突發狀況合而為一,使她毛髮直豎起來。在她急忙透過後座車窗向外確認時,頻道發出了強烈的雜訊干擾音。
「諾娃上校……快速……就緒……第二隊……路徑……」
希莉亞立刻關閉公開頻道。她們的初步應對已經完成,這下就算是能竊聽到公開頻道的傢伙也該知道軍隊動員了。接獲動員命令的親衛師團會再聯絡駐紮於附近的基地,最晚十分鐘內第一批援軍就會到來。她透過加密頻道向前導車確認情況,不意外地在前方路口發現了急就章的路障,還有不少身穿黑色希賈布及黑色波卡的刺客。
為什麼會沒截獲暗殺情資啊……!希莉亞咬牙切齒地將判斷交由前導車的尤塔,接著她就聽見尤塔大喊:
「立刻煞車脫離!」
四輛車緊急停下時,唯一沒煞車的前導車就這麼往路障衝去,並在撞上一名扯下頭巾吶喊的刺客後炸毀。爆炸震波剛剛傳開,法茵娜就抽出佩槍、往外頭扔出煙霧彈並滾出車門,翻了一圈後直接朝側面兩個疑似持槍者開槍,緊接著再往車輛另一側丟出另一枚煙霧彈。希莉亞翻出車外立刻護到主人身邊,和第五車的歐嘉隊會合後藉由煙霧掩護衝往建物。決意在此戰死的米蕾來到法茵娜身邊,將她那把突擊步槍交給對方後趁煙霧組裝起狙擊槍。
同時間,遭到集中掃射的瑪蘭諾與葛蕾特兩隊傷亡慘重。葛蕾特身負重傷,她勉強爬回駕駛座,驅車衝向正舉著槍邊開火邊跑向瑪蘭諾的刺客,接著與蜂擁而至的敵人互相射擊而亡。自知無法逃脫的瑪蘭諾和兩名部下拼命殺了好幾個蠢到與之正面對射的敵人,她們就算負傷了準頭也比那群該死的恐怖份子來得準。可最終仍寡不敵眾,騎士們一個個迸出狼狽的怒號倒下了。
煙霧散去,看見瑪蘭諾死在眼前不遠處的米蕾一時千頭萬緒全湧上來,戀人的死扯斷了她的理智,她狙擊槍一扔、搶過突擊步槍,吼叫著朝身穿希賈布的刺客掃射。法茵娜判讀此地不宜久留,趕緊往那些準備殺掉她們的異教徒擲出閃光彈,死命拖著失去理智的米蕾退到車子後方。就在這時,她看見了天使──短暫遮蔽住昏暗天際的深青色天使。
兩名身披深青色斗篷的女子從五號車蹬高一躍,趁著短暫的滯空時間掃射那些受閃光彈影響而陷入混亂的人們;她們落地於法茵娜和米蕾身邊時,車隊兩側湧出了許多手持衝鋒槍及突擊步槍的黑衣修女。
「信而受洗者必然得救!不信者必被定罪!」
法茵娜並不知道正教會也有武裝修女,但是那群不要命地衝向異教徒的黑衣修女確實是來幫助她們的,而修女後方還有許多深青色斗篷張狂飛舞。
「她們的刀必刺入自己的心!她們的弓必被折斷!」
氣勢猛壓異教徒的修女隊剛自兩側和敵人交鋒,喬治亞正教會武裝課的刺客們旋即踏著法茵娜用來掩護的車輛,不怕死地從正中央發動強襲。此時道路兩旁的建物及其頂樓亦進入戰鬥。
「行邪術的女人、不可容她存活!」
黃金十字架的光輝閃現於各個設伏的房間,狂信者之火沿著車隊行進的方向燃燒開來;殺意的信仰化為深紅烈焰吞噬真主的戰士,黑寡婦那灌輸了惡意的利刃最終被更為強烈的惡意所擊斷。
「萬軍之耶和華與我等同在!」
同伴們激昂的士氣強力憾動著法茵娜,然而她只能將這股力量用於壓制失控的米蕾,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將之擊昏後再採取行動。她一方面想參與戰鬥,一方面也想找到姊姊大人,在她踏出第一步前,有人快步奔向這裡。法茵娜轉身同時正準備擊發──好在對方的喊叫聲制止了她。
「伊凡諾娃!」
是托洛斯卡婭。
她怎麼會在這?
「伊文姊派我來接妳,趁現在快走吧!」
「等等……」
「喬治亞隊會處理的啦!還有劇團啊!」
法茵娜心急如焚地望向道路兩側,迅速捕捉到姊姊大人等人,她們身邊確實有兩名看似司鐸或者大輔祭的女性陪伴。托洛斯卡婭的聲音再度聒噪地襲來:
「伊凡諾娃!」
「先、先幫忙她們……」
「我們的任務更要緊啊!妳再不走,我就要打昏妳了喔!」
「好啦……!」
不管怎樣,姊姊大人現在是受保護狀態,雖然自己很想、很想、很想置留此地……托洛斯卡婭的催促聲仍然帶走了自己的方向。
後方一個路口過去的轉角,新喬治亞警方已相繼趕到現場,西向道路正上演追捕戲碼。路口交接處有十多個曝屍於此的恐怖份子與三名倒地不起的黑衣修女。她們快速越過逐漸擴大的管制區域、搭上那台和托洛斯卡婭瘦弱身材不很搭配的黑色重機,繞了點路繼續往集合地點前進。
迅速脫離交戰區域時,法茵娜體內的熾熱正隨著距離拉長而降溫,未完成的告白自亂糟糟的衝動與狂熱信仰間重新浮現,她抱緊了托洛斯卡婭好稀釋那再度洶湧起來的激情。
後來法茵娜在專機上得知黑衣修女其實是劇團低階演員,只接受過六個月的戰鬥訓練,真正持經文者少之又少,絕大多數只是偽裝成修女的演員罷了。托洛斯卡婭說她有預感中歐會有更多黑衣修女,劇團的勢力比她們所能想像得還要巨大。可是這件事卻使法茵娜深感不安。
俄羅斯正教會幾乎全體動員前往中歐,再加上劇團大規模地集結,天曉得梵蒂岡準備了什麼大禮等待她們。
§
底比里斯襲擊事件的結束,同時也是新喬治亞全境針對穆斯林觀察名單大規模逮捕行動的開始。南方軍、黑海防衛軍、皇務院第七政警軍、喬治亞正教會分別對新喬治亞各省展開地毯式搜查,三天內便逮捕超過七千名穆斯林及四百名非穆斯林關係者。
穆斯林社會各界對此舉皆表示最嚴厲的譴責,她們呼籲底比里斯與基輔當局勿將穆斯林與恐怖份子混為一談,某些評論更表示這「只不過是一場分離主義的小小威脅」。
但是對蘇米亞皇親來說,這次之所以能安然脫身純粹是因為敵對者的意志。能在多重監控系統下偷渡一百名恐怖份子,又能對車隊發動成功的突襲,甚至將火力控管在無法第一時間擊毀所有車輛──無論對方是誰,對於那些暗殺者都具有百分之百的掌控能力。
喬治亞正教會的報告更是加深這個事實。武裝課能夠及時趕到,純粹是因為來源不明的線報──一封來自羅馬的線報。
意即,極有可能是坐擁世上最多信徒、世上最巨大財富的……「那個組織」出手了。
「──這樣她們就會做出正確的判斷。」
夜晚的底比里斯郊區,一道沙啞低沉的中低音織出如斯旋律,乾枯音符迎風散至後方三俄尺旁冰冷飄舞的深青色斗篷。斗篷女無言頷首,目光盯著那位悠閒坐在草皮上、全身上下一片紫的高齡女子背影。鄰近民宅的燈光照在離她們不遠處的空地上,光芒不及此處。她還記得這名女子穿得十分簡便,就像郊區隨時會遇上的農婦,只是全身都刺滿彷彿女巫紋身的圖騰與文字,陰陽怪氣的令她不甚自在。
然而當對方在她面前施展「能力」時,一切的不快瞬間化為烏有,她不再從外觀與第一印象去質疑這女人所擁有的價值。
那項能力就是……
「母親大人對妳的表現很滿意,詩篇。」
「……不要那樣叫我。」
「喔,索敏。」
老女嘎嘎地笑了笑。索敏彷彿能看見兩顆劣質銀牙在乾癟的肉褐色嘴唇後方搖晃,從那裂開的牙縫間,一股難聞的藥草味結合口臭吹出來。她開始不耐煩了,但她立即後悔自己心生這股想法,因為眼前的女人總是能猜知她的心事,不管相隔三俄尺還是兩千俄里。那是一種一般人稱之為人智未及的神秘潛能,最近她才認識到其實不過是依循人智設計出來的結果。
「詩篇。」
「我叫索敏。」
「代碼名稱怎樣都好。重點是,妳的動作得快了。」
「什麼意思?」
「敵人要來了。妳還剩十三秒可以逃。」
索敏即刻趕往她停在民宅旁的摩托車,她一點也不遺憾這種對話突如其然地中斷。索敏朝道路催緊油門,疏於整理的草坪卻顛簸得很,她驚覺震動幅度越來越接近常識的限界,急忙環顧四周確認情況。
方圓三百俄尺以上的空地邊際彷彿蒙上了靛色的薄霧,空間化為巨大拼圖般相互扭曲、推擠,天色迅速歸於黑暗,緊接著天空頂端開始龜裂;龜裂處猶如綻放般朝地面伸展巨大的黑色花瓣,柔和的白光自花蕊處降臨,光線觸及地面的瞬間,索敏看見了一道尖銳的黑影伴隨光芒射向大地。或該說是射向老女。
「哈……!」
老女粗啞的嗓音放大數倍傳出的剎那,黑影撞向了她,激起了強烈的爆炸。爆風兇狠地將索敏吹飛,索敏狼狽地翻滾數圈後跌落在地,眼前那朵黑色的天際之花再度傾瀉更加刺眼的白光,使索敏不禁遮緊了雙眼。有別於第一道光芒的柔和,這次的光芒明顯具備侵略性,索敏相信盯著看會招來極為不妙的東西。
爆炸再度響起,紫藍二色的眩目激光自嗆鼻濃煙中迸射開來,將慘白的大地周遭染上昏暗而冰冷的色彩。
『來不及逃就戰鬥!』
令人錯亂的劇變中,老女的聲音傳進趴地掩目的索敏心中,但是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從天而降的某物確實帶著極其強烈的侵略性,僅憑她手邊的佩槍……
『該隱啊!執妳的槍!』
這句話猶如鏽蝕的鑰匙插入膽怯不已的索敏體內,瞬間使她明白了現在究竟是何種情況。
──模擬系統。
由被稱為紫水晶的女人所創造的模擬系統,其範圍正是視野所及之處。
既是虛假也是真實的暫存空間。
裁定其真偽的判官另有其人,她們只負責決定暫存事件的結果。
敵人是「紫水晶」與「藍寶石」。
我軍是「該隱」與「紫金石」。
目標一旦確認,索敏的精神隨即接受了充斥空間的形體干涉粒子,變成一個高二米 五七、體魄極其強壯而毛髮茂盛的形體。
「──願汝安息!」
鈴鐺般的女聲飛快逼向正迅速經歷「新生」的索敏,接連三道寶藍色光芒閃現於遠方黑暗中,下一瞬間即在索敏頭部至胸口炸出三個大洞。
「怪物啊、安息吧!」
大地為之震盪,冰冷的晶柱自地面隆起、貫穿索敏那胸部以上完全炸爛的軀體,將其屍首高高地懸吊在半空中。
然而索敏並未喪失意識。
相反地,縱使沒了肉身的器官,她仍然在經歷紫金石要她吸收的大量知識,並在肉身徹底消滅前及時精通、完成變化中的形體。
曾經是索敏──現在稱之為「該隱」的女人,開始以超乎常理的力量在貫通自身的晶柱上抓出一塊塊坑洞,並精準地捕捉到在自身近距離產生的集束能量。
粗大多毛的巨掌在集束能量展開的極短時間內奮力一揮,靛色強光轉而閃現於正下方,炸歪了整座晶柱。
更多的晶柱伴隨地震猛然自地表突起,但是這些全然不及用以貫穿該隱的巨大晶柱。密林般升起的晶柱化為銳矛刺向該隱的前一刻,相繼在空中爆裂成碎片。
一度被紫水晶與藍寶石擊垮的紫金石重新站了起來,並利用她那仿紫水晶而來的能力──模擬系統──使晶柱所在的局部區域進入暫存空間,破壞晶柱後再予以回歸。
鈴鐺般的聲音從繞著空間飛快回轉的靛色光球中傳出,跳過了那失去腦袋還能瘋狂破壞晶柱的該隱,急迫地在同階級的紫水晶與敵人紫金石意識中傳開:
『更新命令確認了?還有一個在附近?』
紫水晶也顧不得這道通訊程序與敵人個體使用的頻率相同,直接回應道:
『是否重新設定範圍?』
『否。可能是陷阱。先撤退。』
『好。』
紫金石只是默默地聽著敵人傳遞訊息,並在對方往空中綻開的黑花撤退之際做出不出手干涉的選擇。紫水晶與藍寶石脫離空間之後,薄霧與黑暗瞬間消失,破裂的大地與半毀的屋舍也瞬間恢復原貌。
坐於草坪上的紫金石望向剛從摩托車上摔下來、啊地一聲滾到地上的索敏,彷彿什麼事也沒有似地露出兩顆銀色的牙齒。
索敏不明所以地拍掉斗篷上的灰塵,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剛起步就恍神摔車,好像有些曖昧記憶從她縝密的思緒中被人整塊挖走。不過既然想不起來,或許是不太重要的事情吧。
她沒有向依然坐在原地的紫金石揮手示意,重新跨上車就直接騎走。誘導黑寡婦與一些獨立戶動搖南方軍的目的已然達成,現在她得趁天亮前把尚未清理乾淨的雜項全部處理好,省得這起精心設計的攻擊事件因為一點枝微末節露了餡。
索敏如此盤算著,繼續前往底比里斯市區和她的小隊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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