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2月2日 星期五

【短篇】野獸:落葉篇(上) (18禁)




  



  嘰咿咿──喀、喀啦。

  討人厭的聲音響起,微弱的光線從門口的方向射進;牆壁石堆間的青苔彷若被賦予了活力般,大剌剌地在我的視線裡搖擺。開門的人粗魯地將手中的東西匡啷匡啷地扔在三階矮梯前的乾草及碎樹枝堆上,接著他們從門外──光亮處將一名個子比他們矮上一截的女孩子又拉又扯地給帶到門前,胡亂罵了幾句,便狠狠地將女孩一腳踢進這間瀰漫著嘔吐味與糞尿味的小房間之中。


  啪啷!嘰嘰嘰──咿──喀啦。

  「啊……」

  昏暗的視線、幽閉的空間,全身赤裸且遍體鱗傷的女孩倒在地上,一手緊抓著把乾燥的雜草,一手無力地垂在一旁;顫抖的嗚咽自咧開的雙唇夾縫中迸出,雖然似乎是在向誰取得嚎啕大哭的許可,但始終沒有人回應它,只能夠持續細微而斷續的抽泣。

  細樹枝劈哩啪啦地發出哀嚎,女孩正努力撐起那滿是傷痕的身子,但是她自己也知道,刺骨般的痛苦襲捲全身上下,在這種情況下實在太勉強了;幾經嘗試以後,她終於宣告放棄。「啪」的一聲,我猜她不是沒顧慮到胸前的疼痛,而是右手臂的傷口因為地上的細枝再次滲出鮮血,使她不得不勉強地抬起左手去撫摸。

  「啊啊啊……!」

  從那女孩身上的傷痕看來,也許是出自某個貴族世家的倔強大小姐吧。大略地掃了一遍,視線所及之處的傷口其實並不深,多半是鞭笞過後的痕跡,只有少數幾處有密集的針孔;女孩發現自己既起不來又昏不過去之後,很是絕望地顫抖著。

  可以說她已充分地詮釋了「被虐者」的角色。

  「妳還可以聽的話就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我自傾斜的木板上坐起身子,靠著濕氣相當重的石牆盯著女孩。確定她還有意識地喘著氣以後,便接著說下去:「第一,會被放到這間來表示妳不會被送去做食用奴,食用奴的房間是往左邊到底,左轉那排,所以不用擔心是不是會被當眾生吞活剝;原則上我們是備用奴,只要食用奴不缺,大抵都不會有什麼事情要做。第二,從今以後妳的一切通通在這個房間解決,除了有接到特別指示以外,這兒就是妳的家。第三,不管是不是出自於本意,妳最好不要再毀了我的晚餐;雖然我不是很喜歡吃黑麵包配蛆湯,但這絕對比男人的精液與尿液要來得美味;一天供三餐,早上七點、中午十二點、晚上七點整,平均十頓餐點裡有五份會被下藥、三份掺入穢物、兩份直接當著妳的面倒掉。目前為止明白了嗎?」

  「……嗯。」

  「妳該慶幸那些混蛋的教導有方,否則現在我可是會狠狠地抓著妳的頭往排洩管塞的哦。那麼,繼續下去。第四,其他間有沒有限制我是不知道,不過本房間要上廁所請通通對準排洩管……這裡,兩張床之間的管線就是了;每個月底會有人來清理排洩物,因為排洩管的出口處加裝了好幾層的鐵蓋,即使是尿液要完全排出也得等上好一段時間。第五,吃到瀉藥或媚藥都是極為常見的事情,但是發情時千萬不要隨便拿房間裡的東西來用,我的上上一名室友就是因為陰道及肛門大面積損毀而被轉到食用奴的房間裡;對他們來說,只要妳的臉、乳房、陰部及肛門有兩處以上的損壞,正常情況下都是不得好死,一樣每個月檢查一次。第六,止血劑與嗎啡固定放在兩張床對應的角落,數量不多,因為是暗地入手的東西,請節省使用。目前為止明白了嗎?」

  「……那個……水……」

  「除了每天固定配給的一公升以外,餐點也會附上兩小瓶飲用水。不消說,餐點部分一定會被下藥或是加些奇怪的蟲子進去嚇妳,要喝不喝自己取捨。」

  「……嗯。」

  「有很多人是營養問題而死去,但是既然進到這座監牢裡,就請妳捨棄掉以往的大小姐尊嚴。也許剛開始很難以忍受,過個幾天妳就得強迫自己吞下在過去被認為是害蟲一類的東西,以及他人的體液;如果妳只吃黑麵包的話,大概也撐不過兩個月吧。別造成我的困擾,我不想再為了吃生肉而咬斷牙齒弄碎下頷。」

  「……妳……吃人?」

  「不只是我。要是我因為營養不足間接導致死亡的話,接下來的兩週就不會再有食物配給。十四天內只有配給的水以及一具屍體可供妳補給,當然要是不吃的話只有死路一條了。」

  「……」

  「現在可以感到驚訝,屆時妳不得不這麼做啊。好了,我要準備睡覺了,妳就慢慢爬到妳的床上吧。啊,就是這條排洩管旁邊的木板。」我隨手拾起一塊碎石子扔向隔壁的木板,叩的一聲;女孩甚是勉強地抬起頭來,不管她到底有沒有看見,總之我還是得盡到前輩的義務:「沒錯,就是一張薄薄的木板。也正因為它很脆弱,弄溼個幾次妳就只能像現在一樣躺在那堆東西上睡覺了。那麼,晚安。」

  雖然本來想至少吃點黑麵包充充饑,不過看在她那身傷的份上,我還是決定提前就寢。木床躺起來多少還是感到不習慣,如果腰際、腳踝處的橫木能夠截掉的話,隔天起床也就不會感到疼痛了。至少我是這麼認為。

  今天是第七個月的首日,換算成外面的時間是六月十八日吧,總之距離「升格」的時間也只剩下五個月,屆時就可以脫離這鳥不生蛋的地方了。每當到了就寢時間,就讓我想起過去幾位室友,不論是在我面前活活餓死的也好、被獄卒玩弄至死也罷,獨自過了一個禮拜的單人生活之後,我想還是要有個可憐蟲一起渡過往後的日子會比較好。至少,每個月各房間的單一死刑都有個墊背的傢伙替我擋。

  今晚的風很大,儘管室內不太受到溫度的影響,排洩管的另一端就是風口,排洩物的臭氣也就無可避免地充斥整間房間。肚子還有點痛,我想這是因為稍早的下瀉問題──那群該死的傢伙,他們總是挑打掃日當天下藥,且劑量不會比平常要少。肚子不時咕嚕咕嚕地滾著,就這樣持續了差不多十分鐘以後,臀部傳來一陣挾帶著熾熱的刺痛感──




  



  ……腦袋重重的,記憶雖然稱不上清晰,倒不至於失憶般的誇張。可是,總是有些記憶碎片明顯躲了起來,不管我怎麼找都找不到。

  我是被昨天那群男人給打醒的。他們就像昨晚那個女人說的一樣,早上進餐時間一到,便準時地帶著兩人份的早餐來到這間骯髒的小屋裡;我的背被重重地搥了幾下,接著他們把湯及水通通朝我身上灑──我是這個時候完全清醒過來的,熱湯滲入傷口內的感覺相當難受。至於麵包,則是落在……那個是叫做排洩管嗎?反正就是落在那沱令人作嘔的糞便上。

  其中一個男人將我的頭按住,即使不需要用到如此大的力道,他還是像要壓碎我的頭蓋骨般地使盡吃奶的力氣。另一個不斷發出低沉笑聲的男人,更順勢將他那可憐而又瘦小的分身塞進我的臀部,我真為他感到可悲,他那話兒連一般男人拳頭的二分之一都不到,還想出來獻醜嗎?男人的腰擺動不到一分鐘後便宣告放棄──我想這是因為擴約肌失去作用後所導致的結果。然而,也許是受不了丟盡男人尊嚴的自己,那個男人改用拳頭來對付我。

  ……有點難受,出血是難免的,但是還不會傷到直腸壁,就忍忍吧。

  等到三個男人輪番享受完以後,我的室友也醒來了,這時候大約是七點半左右。我的身體也不像昨晚那般的疼痛,至少除了臀部以外大致上都沒事了,只不過傷口大概也沒機會去做包紮了吧。

  「柯索莉雅。」

  我那剛睡醒的室友邊伸著懶腰邊說道。由於昨晚過於疲憊,以致於我完全沒有這女人的印象──除了她的聲音以外。柯索莉雅的身體很髒,甚至還傳出一股難聞的腐敗味,定晴一瞧,她的身體幾乎沒有一塊乾淨的地方,尤其是她的私處,已經嚴重潰爛了;柯索莉雅毫不在乎我的視線,她似乎也對早餐被我搞砸一事不以為意,只是逕自坐在木板上,用配給的飲用水漱口、洗臉,然後她做了個令我大吃一驚的舉動。

  「柯索……柯索莉雅小姐?」

  我雙眼呆滯地看著我的室友。

  「……啊,如果你不習慣的話,就用水洗過再吃也行。」柯索莉雅一面吃著沾滿了自己的排洩物的黑麵包,另一手拿起屬於我的那塊。我實在不敢相信她竟然敢吃自己的糞便,身體卻下意識地接過她拋向我的早餐。「吃了對身體比較有幫助。妳的傷口還在復原當中,現在需要多補充點營養。」柯索莉雅一面用指甲挑著麵包上的顆粒來吃,一面說道。等到我低下頭去俯視手中那塊麵包時,才驚覺根本不是什麼顆粒,而是一條條新生的蛆蟲。

  再怎麼說這也……儘管表面上只有十來條小蟲,但是別說是吃了,被這種東西爬過的食物我連想都沒想過。唯一親眼看過這些東西是我還很小的時候,除了當時對死去的小動物感興趣以外,我就從來沒有親眼看過蛆蟲了。當然,那次可是把我嚇得半死。

  我很討厭這種小蟲子。但是,看著柯索莉雅津津有味地將它們一個個挑起來吞下肚子,終於也為懦弱的自己爭了口氣。

  「……妳倒是第一個敢在首次碰到這傢伙就吞下去的大小姐,真有趣啊!我從來沒看過有哪位大小姐這麼坦然的。」柯索莉雅笑道:「幾天沒吃了?」

  「三天。」我忙著低頭啃咬那塊黑麵包。啊啊……感覺就像是小時候第一次吃藥那樣,如果能單純把它們當成是澱粉與蛋白質的話,我想我是不會在嚥下肚子後仍感到噁心。其實我沒有吃出蛆蟲的味道,也許它本身就沒什麼口味可言,不過我寧可相信這是因為柯索莉雅的糞臭太強烈的緣故。

  我微微抬起頭,發覺柯索莉雅並沒有打算回應我的話,這樣也好,我最討厭跟女人打交道了。可是仔細一看,柯索莉雅真的很美,美到令我一時之間不曉得究竟該如何是好──所幸我旋即回過神來,因為一條小蛆爬到了我掌心的傷口上。蛆啊……排洩管那兒,是不是有很多的蛆蟲呢?我無法不沉醉於雞皮疙瘩交織著恐懼不安的感覺裡,這是因為那淫亂的身世的原因吧。很想看看那些令我恨之入骨的傢伙,很想看看那被蛆掏空的小老鼠的肚子,很想……

  把這些該死的一切通通毀掉。

  此時,柯索莉雅用她那雙彷彿能夠看透一切真相的眼眸靜靜凝視著我,但是我想她並不知道我的想法才對,所以我只是低著頭、粗魯而又絕望地吃著手中的麵包。這個女人又懂什麼?不過是比我早一些被父母賣掉、接受不人道的刑求遊戲罷了。是啊,到頭來我還是只能一個人孤伶伶的活下去,不是嗎?

  討厭──眼淚又掉了下來。就像被父親調教、被母親虐待、被男人姦淫的時候一樣,這個叫做柯索莉雅的女人,她的眼神跟那些該死的混蛋一模一樣啊……討厭,為什麼腦海中淨是些不愉快的記憶呢?身體好熱,傷口好痛,這裡……

  視線有點模糊,頭有點暈,身體卻異常地熱,我感覺光是坐著就很費力了。雖然不是不能躺在地上,但是那些埋葬於乾草堆中的昆蟲屍體,徹底擊垮了我的念頭。難道我昨天也是睡在昆蟲屍體堆的上方嗎?

  柯索莉雅動作緩慢地起身,從她一路搖搖晃晃靠近我的樣子看來,她一定也很難受才對。身體愈發地熱,大腦產生強烈的刺激──接著,全身上下的傷口開始發癢了起來。柯索莉雅慢慢地跪在我的左側,她的眼神依然相當冷漠,但是她的雙手卻與我的身體一樣地燙。

  好討厭的味道。那不單單只是糞臭味,簡直就像是成天生活在垃圾堆中的樣子,集各種令人難以忍受的味道於一身,這就是柯索莉雅給我的感覺。可是,柯索莉雅的雙手卻很巧妙地支撐住就快昏過去的我,她輕輕地用指甲剝去我肩膀上的血塊,儘管我很不願承認這個舉動會令我感到興奮。

  「我們啊……」柯索莉雅一面舔著我的耳朵,一面輕輕地將手伸向我的臀部,用著極為溫柔的語氣在我耳邊說道:「被下藥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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