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8月19日 星期五

【長篇】《魔物使卡蘿》第三章「獸姬來襲!」#5



  「科爾金娜的覺醒能力是,再構成。」

  和一般魔人覺醒時的再生能力不同,科爾金娜女爵覺醒狀態並沒有迅速再生的能力,生理機能就像人類一樣會因為受傷逐次降低,也就是無法發揮其他魔人所擁有的續戰力。取而代之的,是能在生理機能停止後接受主人的命令「復活」。

  「為了維持這項預備機能,在科爾金娜和我締結契約的那一刻起,她就隨時處於覺醒狀態。」


  然而所謂的復活並不是死去的肉體重新再生,而是把魔物使的「魔力」灌注到名喚科爾金娜的「構裝」裡,並將其構裝強化成科爾金娜女爵判斷能夠擊殺造成致命傷之對手的水平。意即,「復活」僅在於精神層面,「新生」才符合生理層面的概念。

  「相較於再構成時消耗掉的大量魔力,『復仇的科爾金娜』胃口實在太大了,因此當她消滅掉仇敵並渡過眼前難關,我的兄長們都會派手無縛雞之力的家奴再殺死她一遍,觸發再構成,以便將她維持在最弱型態。」

  既然「構裝」沒有因為對手而強化,面對稍微棘手或者覺醒狀態的魔人就沒有勝算。這就是為什麼稍早一箭一殺的人偶女僕,能夠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虐殺科爾金娜女爵的緣故。

  「越是便於操作的能力越要隱藏起來,否則會成為被敵人掌握的弱點。這次也是獲得家父指示,才向妮基塔參謀長透露此事,並且做為伏兵以備不時之需。以上。沒有其它事情的話,我和科爾金娜先去頂樓戒備了。」

  金髮男──安德烈在長廊上說完這些,就一臉嚴肅地走掉了。呈戰鬥態勢的科爾金娜女爵一言不發地隨著安德烈離去,站在我身旁的塞歐佛也始終保持安靜,讓突然叫住安德烈問話的我感到好不自在。

  看著他從頭到尾都不氣人、甚至還有點令人憐惜的模樣,心情不禁變得複雜。

  他說過,讓科爾金娜女爵復活必須消耗大量魔力,維持戰鬥態勢的消耗量也很驚人。

  某個討人厭的將軍則說過,他們家頭兩個幹不到一年。

  科爾金娜女爵是古諾夫家族的守護者──所以安德烈的哥哥們僅僅擔任魔物使數個月就「那個」了,其原因恐怕是在於「魔力耗盡」。

  安德烈他,是在知道這些規則的情況下自願成為魔物使嗎?

  明明是那麼地以身為貴族為傲、那麼地目中無人,這也是裝出來的嗎?

  就算知道前方等待著的是「耗盡」,仍然成為科爾金娜女爵的主人……光是中途得知魔力這東西的真面目時就夠我消沉了,打從一開始知道這些不曉得有多可怕。

  若再將安德烈的例子擴大到戰略司令部的每個魔物使身上,我想……也許貴族並非只有討人厭這麼單純而已。

  唉,本來是打算離開房間透透氣、舒緩心情的,沒想到嘴巴一多事弄得自己更鬱悶了。

  而且這條長廊也變得比以往更令人喘不過氣──這都是拜一具具被打壞在地、靜止不動的人偶女僕所賜。只不過比起廳房外頭那滿地都是的慘況,長廊這兒的殘骸量倒是沒多到令人想吐的程度。

  空蕩蕩地、彷彿廢墟化的古堡內,我和塞歐佛無言繞了一圈,只有遇上正忙著對各個出入口附加防禦術式的管家先生。除此之外,整棟城堡安靜到好像連我也會隨之永恆地靜謐下來。

  在充滿聖像卻不再感受到有誰存在於此的莊嚴大廳內,我讓塞歐佛抱起我,腦子亂糟糟地想著不存在於此的某個女性。

  「回房吧。」

  然後是,存在於此的某個男性。

  「是的,大小姐。」

  即使做到這種程度,仍然無法把自己融入那段曖昧的記憶。

  伊莎貝拉這位女性的存在感太強烈、立場太鮮明,以至於我在窺伺到塞歐佛的過往之後,反而更加地……困惑。

  照理說應該要像提著油燈到倉庫冒險,雖然一次只能照亮一個地方,總是能對尋到最終寶物懷抱著實在的期待感。可是我現在卻沒有這種感覺,反而有股尋不著方向與盡頭的無力感。好比手中這盞燈是故障的,實際照亮範圍比我以為的範圍要少太多了。

  塞歐佛在隱瞞什麼呢?

  我想獲得的最終寶物又是什麼呢?

  毫無頭緒的心情亂流持續擾亂著我的思考,使對一切無能為力的我好想回到畢業以前那無憂無慮、有著明確目標的生活,回到跟夏安他們一起度過的時光……

  夏安……對了。

  「塞歐佛,放我下來。」

  塞歐佛進房後仍刻意抱著我站在房間中央,我以為他也和我一樣在想事情,等到被他放下時才想到可能是在等我吐槽他──藉此來把我稍稍拉回現實裡。因為是在錯失吐槽時機的情況下察覺到,告訴他「我知道你在等我吐槽喔」好像也沒意義,感覺怪彆扭的。

  不管他,我把背包找出來就一口氣把裡頭的東西全倒在床上,從中找出一個不是我的、但很眼熟的小東西。

  那是個掌心大的娃娃,造型是漂亮的金髮女孩,娃娃腳底以稚氣的筆跡寫著一道熟悉到不行的名字。

  我把迷妳小夏安抱進懷裡,儘管這麼做看起來幼稚可笑,混亂的心情仍然藉此舒緩了些。

  「夏安……」

  光是說出思念之人的名字、回憶那張笑容,身心都感覺受到撫慰了。真是不可思議。於是我再試著想想彼德啊、坎蒂啊、瑪蜜二人組啊……嗯嗯,撫慰效果似乎不太好。還是回頭想呆呆笨笨的夏安吧。

  我放空了腦袋,除了夏安什麼都不去想,塞歐佛也識相地沒來干擾我。

  就這樣到了管家先生緊張萬分地前來拍門之時,我才脫離時而新鮮時而平淡的回憶,向已然就緒的塞歐佛頷首。

  已經沒有什麼好猶豫的。

  再多的困惑也得先過了眼前這關才有資格去承受和解決。

  我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以魔物使的身分踏入戰場。

  伴隨這陣美麗眩目的金光──


    §


  「不行!大門要被突破了!塞歐佛閣下,再來就拜託了……!」

  「喔!」

  塞歐佛舉起了握緊劍柄的外臂,將我抱於懷裡的內臂也隨之施力,我可以感覺到他渾身肌肉進入昂揚狀態,強而有力的心跳聲透過厚實的胸膛、穿越隨胸肌隆起的黑紅色禮服而來。亢奮狀態的塞歐佛就站在大廳中央蓄勢待發著。

  全副武裝的管家先生儘管再三報告大門即將失守,仍然盡職地補強籠罩整座大門的大型防禦術式,然而這次就如他所言──結構嚴重破損的魔導陣已經負荷不了來自外頭的攻擊了。

  「嗚哇……!」

  大門迸出了碰!碰!的巨大聲響,每次撞擊都震得魔導式七零八落地分解;當術式效力不再能夠強化門扉時,大門終於被斯潘納的士兵所突破。

  「總算成功了!步兵隊前進、弓兵隊列陣!為赫爾嘉大人奪下魔人首級!」

  敵兵滿腔熱血的怒號引導絡繹不絕的軍隊衝入司令部,管家先生連滾帶爬逃往廳房設置第二防線的防禦術式,塞歐佛則是不慌不忙地瞥了眼快速增加的敵兵,然後垂下他那看不出一絲畏懼的俊俏臉龐。

  「伊莎貝拉……我們出擊吧。」

  猶如開戰信號般──我點點頭、對他報以微笑──緊接著我們就在兩把兇狠的長劍護衛下,衝進了尚未準備萬全的敵陣。

  塞歐佛四周形成一道赤霧噴濺的紅圈,身穿皮甲的輕裝步兵是比我們在南方遇上的步兵來得敏捷,然而那點差異無法在魔人面前發揮效果,塞歐佛之劍對上他們可是削肉如泥。

  弓兵就更不用說了,這裡除了從左右包圍廳房的弦月狀階梯外根本就沒有制高點,當我們曝露在直線射程內的同時,塞歐佛能比弓箭手更早一步襲擊對方。

  這回我可沒閒著,管它基礎防禦型術式能否派上用場,總之就在塞歐佛胸口處建立屏障,即使敵軍的攻擊至今尚未觸及此處。

  要是我能像金髮男使用攻擊術式就好了。塞歐佛掀起的混亂風暴中,就連我也看得出來敵兵有許多防禦不及之處,趁機補上一記火柱還是什麼的肯定能打得對方跪地求饒!

  「部隊散開、道路淨空!增援已抵達!」

  喔喔!那個傳令兵比塞歐佛還有效率,一下子就驅散了聚集在大門附近的士兵!

  頭一批闖入大廳的敵軍接到傳令後紛紛狼狽地衝往廳房方向。為什麼說狼狽呢?因為大廳後半部堆滿了人偶女僕的殘骸,斷裂的武器也都筆直地藏匿於殘骸之間,一個不小心腳底就會見紅,因此敵兵在經過那兒時個個都步步為營。管家先生的點子真是不錯。

  我們在大門左側空曠處等待敵方援軍入內,塞歐佛似乎對即將到來的第二輪戰鬥興奮不已,自負的臉龐揚起了兇狠而扭曲的笑意。

  外頭一陣騷亂,混亂的聲響被逐漸擴大的沉重步伐聲統一,侵略者再度呈潰決之勢湧入──

  「奧爾維克裝甲隊!讓敵人瞧瞧我等斯潘納鐵血煉成的巨盾!」

  「多羅特亞槍兵隊!向獸姬旗的榮耀起誓,必將攻陷此城!」

  「塔莉亞騎士團!目標乃魔人,不勝不歸!」

  「為了獸姬殿下、全軍進攻!」

  「嗚喔喔喔喔喔──!」

  這、這些人是怎樣!每個士兵都裝備精良且鬥志高昂,和剛才那群軟趴趴的步弓兵完全不同!尤其是那個我怎麼看至少都有接近兩米高的裝甲兵,又高又壯、幾乎全身都被厚實戰甲包覆住,這種對手是要怎麼打啦!

  異常沉重的裝甲兵在我們周圍列陣,槍兵則從每個裝甲兵之間組成密集的槍林。正當塞歐佛準備正面突破時,一群敵兵從裝甲兵上空翻越人牆襲來,那些是裝備輕便皮甲、手持細劍的女兵,她們甫一落地就朝我們突擊!

  「魔人!去死吧!」

  超沒禮貌但是超有氣勢的!可是我說妳明明是要塞歐佛的命,幹嘛把劍鋒往我這裡送啊!

  然而她的速度再怎麼快,仍然輸塞歐佛一截,那把細劍也隨著半條手臂迅速摔落於地……嗚嗚!來不及閉眼結果看見紅通通的切面了!

  由於我閉上眼,看不見塞歐佛是怎麼對付她們的,從聲音倒是可以聽出戰況似乎沒有預期中那麼艱難。會不會是因為她們都穿得太輕便、場地又因為密集的長槍無法讓她們發揮呢?

  當身邊不再傳出女性悲鳴、轉而爆出憤怒的男性怒吼聲,我才睜開眼睛──看見了尖尖的包圍網正踏過同伴的屍體逐漸縮小。

  「訓練得不錯,可惜……」

  不待包圍網縮到最小,塞歐佛再次採取他一貫的作風──從對方捕捉不到或者難以避開的死角斬斷他們的長槍,進而逼出那群裝甲兵的利刃。

  本來堅不可摧的銅牆鐵壁,因為刀劍的出現而露出相應的漏洞了。

  「……找錯對手啦!」

  塞歐佛一連串的猛攻並未像之前迅速清空敵人,但也將好幾個高大的裝甲兵打得七零八落;然而強行突圍似乎還是太勉強了點,包圍網一直獲得新的增援,裝甲兵組成的防線補強要比損傷快上不少。

  有幾次塞歐佛一口氣打垮整面敵人,正當我們以為戰況終於能獲得突破之際,那群手持細劍的輕裝劍士又衝了上來,一邊喊著要殺死塞歐佛,劍卻老是指著我。

  排除掉那些對塞歐佛而言不難對付的女兵,裝甲部隊卻也重整好態勢,於是戰局又陷入膠著。

  如果是未覺醒的塞歐佛,能否一拳震飛所有人呢……覺醒狀態雖然強得誇張,卻還是被敵軍牽制住了。

  這時廳房方向迸出一記巨響,我的視線幾乎被裝甲兵擋住,只看見房門和一群敵兵彈飛了起來,緊接著是自廳房蜂擁而出的深紫色閃電。廳房終於也捲入戰鬥了。

  不曉得鎮守屋頂的安德烈與科爾金娜女爵戰況如何……依照參謀長開戰前的配置,司令部除了三位魔人以外,就只剩下忙著在每道門設置防禦術式的管家先生,以及保護將軍們的刺蝟頭兩股小型戰力。嘖!想到那群從頭到尾都幫不上忙、卻又厚臉皮待在這裡的將軍就一肚子火!

  「妮姬出擊了,我們也加把勁吧!」

  「嗯!」

  其實塞歐佛的攻勢一直沒停過,為了不被包圍網夾殺,他不停地擊退那些鎧甲重到離譜的裝甲兵。裝甲兵大多只有負傷退場,有些劍刃被擊碎,有些鎧甲遭到重創,真接死在塞歐佛手下的居然沒幾個!我說他們的戰甲到底有多堅固呀!

  僵局未解的戰鬥中,人牆後方一次又一次地爆出巨響與慘叫,數十道紫雷擊出再擊出,有些步弓兵甚至被成串插在天花板上。儘管傷亡肯定很慘重,那群最先闖入的士兵依然奮不顧身地攻向廳房,結果當然又是被滿滿的紫雷給轟出來。

  在塞歐佛力求突破的當下,盯著這一幕的我……因著那乍看之下很不自然的行為模式產生了不祥的預感。

  「塞歐佛,參謀長那股力量非為常態對不對?」

  塞歐佛同時砍翻一名裝甲兵、抵禦來自側面的劍刃,尚且自在地回答道:

  「延遲術式!她在開戰前凍結接近完成的大型攻擊術式,使用時只需解凍並加上一個指令就能啟動。」

  又是沒聽過的名詞,但我知道塞歐佛在說什麼了,胸口的不安也因此獲得了證實。

  因為那些受到紫雷攻擊的目標,全是比我們面對的敵兵要弱許多的輕裝步兵和弓兵──他們是故意派弱兵去踩陷阱的!

  「塞歐佛,敵人動靜有點怪,你看一下廳房。」

  「怎麼個怪法?喔,那群笨傢伙根本是飛蛾撲火,急著送死嘛!」

  「你確定?他們是不是刻意引誘參謀長用光延遲術式?」

  「妳這麼一說……的確有兩隊槍兵和劍兵正在入口旁待命,看來是在等待總攻擊的命令。」

  糟糕,這麼一來參謀長就危險了!

  「快想想辦法,或是有什麼方法可以通知參謀長……!」

  不料我的著急並未感染塞歐佛,他游刃有餘地應付裝甲兵之餘,對我釋出的急迫氛圍回敬一道不得其解的神情。

  「為什麼要想辦法?」

  「耶?」

  那張臉看起來是真的不能理解。

  和預期反應差距太大讓我有點生氣,可是當我正要向他解釋的時候,眼前浮現的景象登時制止了我。

  身穿漆黑大衣、宛如喪服打扮的參謀長,竟然操著一把等身大的巨大鐮刀在紫雷簇擁下殺了出來!而且她那把鐮刀怎麼看都比塞歐佛的劍要來得可怕,隨手一揮就濺出一片廣泛的赤色血花。在她發動攻擊的空檔,紫雷若非立即擊出再生成,就是在她身旁結出一朵朵黑玫瑰型護甲,那玩意硬到連箭矢都能彈開!攻守一體、毫無破綻,未免強得太誇張啦!

  「參謀長……好像不需要我們的幫助呢……」

  「是啊,妮姬的戰力在族中可是名列前茅。不過論起可愛度,伊莎貝拉無人能敵喔!」

  「說、說啥東東啊!」

  「哈哈!我也來認真一下好了,免得給妮姬瞧不起!」

  什麼可愛的……雖然不是喊我的名字卻是看著我說,和剛才那些不要命的女兵一樣拐彎抹角,真是的!

  塞歐佛說歸說,其實只是稍微提升攻擊速度,但光是這樣就讓裝甲兵吃足了苦頭;再加上他們的後方因為參謀長大開殺戒而陷入混亂,連帶影響到包圍網的補強速度。

  破綻,一道又一道地自充滿鋼鐵臭味的人牆中綻裂了。隨後而至的,正是名喚塞歐佛的潰堤。

  哪怕佈署再完整、計劃再周詳,一旦接二連三陷入混亂,情勢也將一去不復返。

  「奧爾維克少校親令!各自死守、不得後退!」

  「多羅特亞少校去哪了?副官呢?我隊究竟該如何是好!」

  「塔、塔莉亞團長陣亡……可惡!騎士團全體聽令!給我殺了那個女魔人!」

  緊急重整卻已勢單力薄的部隊、指揮體系崩盤而徬徨失措的部隊、不顧一切只為復仇的部隊……各自為戰的敵軍傷口迅速擴大,尚且保留戰意的裝甲隊和失去控制的騎士團分別被塞歐佛跟參謀長徹底擊潰。

  香水味也好、酒精味也罷,這些味道全都消失在濃厚噁心的血腥味中,大廳充滿了嚎叫與呻吟,滿地鮮紅令人不忍直視。

  亂成一團爭相撤退的敵軍中,卻出現兩道逆向而來的身影。

  一個是身穿黑色女侍服、和人偶女僕相似卻不像假人的黑髮女子,另一個是穿著獸毛皮甲、紅髮披散的褐膚女子。

  黑髮女子抽出銀色佩劍步向參謀長,兩道紫雷朝她射出,她以靈敏的動作飛身閃過的同時,身旁浮現出一整隊至少十來個人偶女僕。

  「敵對目標鎖定,全員、戰鬥開始!」

  參謀長和人偶女僕衝突剛剛展開,塞歐佛也以橫砍襲向那名穿著特殊的紅髮女子,然而對方身影卻突然消失──不對,儘管只是很短的一瞬間,確實有捕捉到她急蹲下並衝至塞歐佛胸口、用力一蹬的「軌跡」……也就是說,她已來到我面前。

  那對翠綠色雙眼倔強地瞇起,帶有數道新舊傷痕的臉龐讓人感到害怕。正當我嚇得要縮起來的時候,鼻子忽然傳出一陣帶有瞬間刺痛的濕冷寒意。

  有一股難以形容的奇妙氣味充斥著鼻腔,那聞起來……聞起來……

  好奇怪,眼皮怎麼突然變得那麼重呢……

  嗯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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