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管家先生前來敲門時我已經醒了一段時間,一邊賴在柔軟度很令老百姓著迷的大床上,一邊思索著昨天的事情。
人偶女僕開了門,我們被告知待會就要開會,梳理完得立刻動身。這些準備在人偶女僕協助下很快就完成──其實不過是洗臉梳髮、換套深青色軍服罷了。這時天色才剛轉亮。
塞歐佛一派悠閒地坐在床舖和牆壁之間打盹,他閉起眼睛還滿帥的說……才剛這麼想,深灰色雙眼就睜了開來。我趕緊轉頭。
「大小姐,早安。」
「早……早安。」
酒味幾乎散去了,但靠近聞還是聞得到。是說他的香水打哪來的啊?沒見過他噴香水,身上卻總是有那股香味呢。還有他的大衣,不知何時回到了身上。雖說昨天那樣只穿紅黑色禮服很有紳士感,披上大衣的視覺效果也不賴。
我一準備好,人偶女僕就領著我們出房。走廊上一堆武裝化的人偶女僕來來去去,其中一隊過來守在我們四周。對於她們的付出感謝歸感謝,數量一多起來,昨天那種不適感便跟著重現……忍耐、忍耐,要是吐在軍裝上可就糗大了。
我們隨人偶女僕抵達大廳時,我不禁對滿室人潮迸出驚呼。因為昨天還那麼冷清的大廳,竟然擠了好幾十人!不,應該有破百人,儘管絕大多數都是呈警戒態勢或來回巡邏的人偶女僕。
人潮中有三道非常搶眼的巨大身影。
距廳房最近的是頭上長了大大的公鹿角、亮棕色的毛茸茸耳朵又大又圓、耳朵旁有兩條長長垂下的棕綠色鬢角──身材外形給人十足女性印象的魔人。她穿著墨綠色系薄紗狀衣裙,紗布透光處微微發亮,看起來就像是蝙蝠的翼膜,而她的肌膚是帶有片片斑剝的暗紫色。
「那是薇洛妮卡女爵,和娜歐蜜同等級的魔導師。」
和綿綿冰同等級?這樣我得重新思考昨天你那可以打贏司令部的自信發言了……
有位身穿洋梨色洋裝、戴頂圓扁遮陽帽的高挑女性如跳舞般在大廳中央徘徊,細長的四臂優雅舞動,非常奪人眼目。起初我以為她只是自個兒打發時間,直到發現她總是面朝一方,而那個方向有個左眼至後腦勺纏了繃帶的女孩子正不斷拍手,才知道這些動作是在取悅那位受傷的女孩。
「莉露露女爵,治癒師。」
名字聽起來好可愛!體貼程度和塞歐佛有得比,因此我對這位魔人小姐滿有好感的。不曉得是不是被蕾妮西亞小姐衝擊過的關係,就算莉露露小姐有四隻手也不那麼令我吃驚了。
最後一道巨大身影來自大門口。
敞開的大門前,一位和其他兩名魔人差不多高,卻比她們壯上一倍的魔人先生正盤著手與管家先生交談。他披著一件背部鑲有大型圖騰的厚重大衣,膚色是暗青色,臉龐四周如獅子般長滿深色鬃毛。這裡聽不見他們的談話聲,不過從管家先生可以自然和他說話看來,應該不是很兇很壞的類型。
「巴穆爾侯爵,全方位能手。」
塞歐佛笑意加深了,看起來似乎對他很感興趣。嘖嘖,居然只對男生有興趣。
其實不光是我在注意那些魔人,他們身旁總有一位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孩子,塞歐佛自然也吸引了部分目光。
這時廳房開了,參謀長一現身,那三位魔人和他們的魔物使就中斷各自的動作,紛紛往廳房走去。我正欲隨人偶女僕下樓梯時,一股溫暖的觸感襲上背部與膝蓋內側,視線接著就朝左上方轉去,來到塞歐佛淺淺的微笑前。
「我們走吧,大小姐。」
又、又來了!又把我抱起來了!雖然很紳士可是你能不能看看場合啊!
老實說我不討厭被他抱著啦……不過我真希望下了樓梯就可以把我放下,而不是直接抱著我進廳房啊啊啊!
「奧斯汀,請坐……呃。」
啊啊……啊啊啊……參謀長、將軍們、魔物使們、魔人們全部在看這邊……我的臉一定超紅超燙的,可是又不能沒規矩地轉過去藏起來!
突然噤聲的參謀長愣了下,然後對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我苦笑道:
「奧斯汀,如果妳堅持的話……」
「不不不!我一點都不堅持!是塞歐佛自己抱我的啦!」
嗚啊!我覺得雙頰都發燙了,大家的視線讓我越來越羞恥了!要不是這種緊急情況,我才不想大聲辯駁……
幸好參謀長很體貼人意,因為塞歐佛明知我快爆炸了還繼續裝傻抱著我,她便以專業的制式口吻對他說:
「為了使會議便於進行,還請讓你的主人坐在會議桌前。」
「這是來自聲名遠播的妮基塔參謀長的請求嗎?」
喂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好像還在挑釁人家!
「是的,麻煩你了,大公閣下。」
面對塞歐佛很沒禮貌的回應,參謀長居然面露微笑了!只是那笑容很明顯就看得出來她在生氣!
「唉,好吧。」
你倒是甘願一點啊!
……我人是下來了,可是眾人的目光也跟著我往下移。嗚,可惡,幹嘛一直看,是沒看過公主喔!
我跟著身穿同款軍服的五位魔物使坐在地圖會議桌前,就在進門左側的位子,參謀長站在我們對面,司令官和將軍們則坐於我們斜前方。三位高大的魔人分別立於兩位男孩、一位女孩的身後,經過他們面前入座時,莉露露小姐身上的甘甜香味讓我沒那麼緊張了,薇洛妮卡小姐的濕土氣息也不難聞。最後當然,從後方簇擁而來的氣味還是香水與酒精的混合氣味。
有六個魔物使,卻只有四個魔人,不曉得另外兩人的從魔是什麼?另外金髮男沒有出席會議,也沒空出任何一張座位,剛進司令部就遇上那種事情,雖然是討厭的傢伙不過也真可憐。
「現在開始例行軍議。首先檢討各隊前次任務成果,喊到名字的魔物使請起立。伊斯梅爾‧羅斯托夫。」
唰!我身旁的短髮男生突然動作用力地起身,嚇了我一跳。他動作標準地向參謀長行禮,臉上卻面露苦色,我記得他好像是昨天我見過身上纏著繃帶的那個人。參謀長看著他繼續說道:
「南方指揮部支援任務辛苦了,軍方評價一如往常相當良好。但是,戰鬥部分有待改進,千萬別再讓自己陷入險境。」
「是!」
「薇洛妮卡,辛苦了。」
「嗯。」
咚!伊斯梅爾再度以很用力的動作坐下,結果又嚇了我一跳。真是的,明明看起來就在逞強硬撐了,就不能善待自己一點嗎?
「帕維爾‧歐洛夫。」
這次換最右邊的男生起立,他和伊斯梅爾不同,舉止比較斯文,有點像彼德。
「中央指揮部支援任務辛苦了,軍方委託的區域清理得很乾淨。但是,預定完成時間稍微延宕,務必改善。」
「是,參謀長。」
「巴穆爾,辛苦了。」
「我的榮幸。」
一個跑南方、一個跑中央,再加上我不就全王國都包辦?要是他們的任務都和基斯的情況差不多,我就得懷疑其它指揮部到底還有沒有在運作了。
「波林娜‧勃列日涅娃。」
左眼和頭部受傷的女孩起身,她看起來比一般女生要更弱不禁風,直接就令人心生一股憐惜感。她跟男生們一樣向參謀長敬禮。
「中央指揮部支援任務辛苦了,軍方十分感謝妳的援助。野戰醫院完成前,仍有再度支援之必要,期待妳的表現。」
「是的,參謀長……」
「莉露露也辛苦了。」
莉露露小姐沒有出聲,僅是將兩雙手分別交扣於腹部上,朝參謀長優雅鞠躬。
「卡蘿‧奧斯汀。」
啊,換我了。
我趕緊起身,照剛才看到的模式行禮。參謀長對我淺淺一笑。
「北方指揮部支援任務辛苦了,初次任務做得很好。」
雖然我中途就昏過去直到晚上才醒來、塞歐佛和綿綿冰打得怎樣都沒看到,總之這時候應聲就對了。
「是的,參謀長。」
「至於塞歐佛……」
參謀長的微笑──在視線轉向塞歐佛的時候加深了,就像剛剛那種很明顯在生氣的笑容。
「儘管你確實擊退了魔物,卻弄到整個基斯半毀、友軍據點消失……」
咦咦!友軍據點受到戰鬥波及還勉強說得通,可是我說那個基斯半毀是怎樣?我昏過去的那段期間到底是發生什麼事?
我好想直接轉過頭去追問,但是大家視線都集中在前方,只好跟著靜待參謀長從塞歐佛口中問出原因。沒想到他老大居然只丟一句:
「不用客氣。」
劈哩!
參謀長微笑著折斷了手中的指揮棒!不光是我們這群魔物使,連旁邊的司令官和將軍們也都嚇了一跳!
「大公閣下,我個人是很想用軍紀懲處你,只可惜對魔人不適用。」
「還是那句,不用客氣。」
參謀長眉頭氣到一抖,笑容也越來越陰沉了!
「大公閣下,容我提醒你,惹我生氣對你沒好處。」
「上位者這麼容易動怒好嗎?這樣可不光是老公,連部屬都會嚇跑喔。」
劈哩!劈!
指揮棒斷成好幾截了!參謀長的微笑已經整個扭曲,她仍極力壓抑爆發的衝動,這反而讓笑容詭異得可怕……
此時我看見司令官正向我右側比手劃腳的,似乎是在打暗號,那個像彼德的斯文男頭頂接著冒出了暗青色的咒文。不對,波林娜和伊斯梅爾頭上也分別浮現迅速生成的二色咒文。所以三位魔人都展開了行動。參謀長微顫的聲音繼續傳來:
「大公閣下,請就你過去的婚姻經驗,指點我這個遭某大公拋棄的女人吧?」
「喂,妮基塔,妳好像要爆發了。剛才是怎麼說的?喔,對了,『為了使會議便於進行……』」
「……阿斯瑪,我宰了你啊啊啊!」
就在現場氣氛驟變之際,司令官突然英勇地大喝一聲:
「動手!」
突破忍耐極限的參謀長身邊瞬間浮現數以十計的深紫色魔導陣!我趕緊回過頭去,發現塞歐佛也淺笑著進入戰鬥態勢了!不過就在他們倆打起來之前,地面迸出了青、碧、赤三色光亮,緊接著兩人身影迅速扭曲後消失──應該說他們倆被送出了廳房。
我才認識塞歐佛兩天,就有兩個女人想要他的命,一個差點成功,一個正在付諸行動。而且從剛才的對話聽起來,塞歐佛很可能就是所謂的「拋棄參謀長的某大公」……虧他還好意思那麼親密地喊我大小姐!
好吧,不論他們置身何方、有何深仇大恨,最好是能儘快解決,這樣我才能早點質問那個臭傢伙!
奇怪,我幹嘛這麼在意這種事情啊?可是就算明知塞歐佛的感情經歷跟我無關,仍然感覺悶悶不樂。唉,好煩喔!
當傳送魔導陣適時啟動,緊張的氣氛忽然瓦解,卻沒讓人鬆一口氣,而是多了股「現在該怎麼辦」的徬徨感。這股感覺的源頭我想應該和塞歐佛無關,是因為主導軍議的參謀長不見了的緣故。
司令官看起來不是很有意願地上了台,他也沒繼續主持軍議,而是講一些戰略司令部的光榮傳統啊、某某貴族的事情啊這類無關緊要殺時間的事情。將軍們也開始閒聊,儼然就是要等參謀長事情處理完才繼續開會。
魔人們安靜地站在後方,反倒是我們這群魔物使顯得坐立難安,彼此間也沒什麼交集。
沒多久,波林娜就因為身體不適,在司令官准許下和莉露露小姐一同離席。接著斯文男也回房。將軍們繼續嘰嘰喳喳的期間,又有第三、第四位魔物使離席,只剩下我跟一臉正氣凜然地坐挺在旁邊的伊斯梅爾。
我原本盤算若伊斯梅爾也提前離席,那我就可以用「反正大家都回房,我也要回去」當藉口開溜,豈料他一副就是鐵了心要坐在這兒等到底的模樣。
等了一會兒、一會兒又一會兒,三個一會兒過去,伊斯梅爾仍舊屹立不搖,我卻受不了廳房那只允許一部分人放鬆的氛圍了,於是硬著頭皮向司令官報告身體不適。
然而沒有一個人理會我,司令官和將軍們連正眼也不瞧我一眼,越聊越大聲。
「古諾夫家族真悲慘啊!頭兩個幹不到一年,最小的才第一天就出事,這名門也要沒落了吧。」
「所言甚是!然則本部卻得讓那小子以魔導師身分留下,他還真是好狗運。」
「這樣才有理由繼續搾乾古諾夫家啊!」
「喔,不對不對,應該是繼續請古諾夫家為國貢獻微薄心力……哈哈!」
「就讓古諾夫伯爵繼續為那孩子虛無的前途鋪路吧,哈哈。」
……超令人反感的閒聊。看來就算是貴族,還是有分討人厭跟超討人厭兩種。
我回頭看向伊斯梅爾,他的表情還是很剛毅,真搞不懂他為什麼可以忍受這種尖酸言詞而面不改色?我覺得他不像將軍們也不像金髮男,給人一股笨拙的沉穩感,那是現在的我完全不能接受的特質。
逕自離席前,我仰首望看薇洛妮卡小姐,她特殊的外表很吸引我。可惜臭貴族們的交談聲繼續踐踏我的心情,於是我只看一下就出了廳房。
大廳的人偶女僕已銳減不到一半,我分不出哪個是服侍我的女僕,索性自行回房。經過走廊時,我看見第三扇房門沒關,好奇靠了過去,原來那是波林娜的房間。
莉露露小姐正在寢房中央跳著舞,她的臉總是望向床舖,對著那兒展露優雅美麗的笑顏──波林娜一定正坐在床上拍著手。
不要打擾她們吧。
我悄悄地替她們關上門,懷著稍微好轉一些的心情回自己房間。
「歡迎回來,大小姐。」
「我回來了,塞歐……喂你怎麼在這!」
理應正於某處跟參謀長戰個你死我活的塞歐佛,居然好端端地在寢室裡迎接我!雖然我的確想過最好能儘快解決,但你這未免也太快了吧!
塞歐佛看起來沒啥異狀,就是大衣有些破損……慎重起見,我先進到房內確認沒有參謀長的身影後,才問起他究竟是怎麼回事?
「大小姐,在傳送魔導陣啟動之前,妳有看見妮基塔身旁那些呼之欲出的攻擊魔導陣吧?」
確實有。我點點頭,準備好聽他解釋。
「無論出於何種變數,我們被傳送到這個國家的王宮正上方,接著就發生這個國家的高級將領失手襲擊了這個國家的王室建築物……此等能夠讓抓狂的妮基塔立刻冷靜下來頻道歉的憾事。」
「……真的假的?」
「相信再過不久就會傳來消息。」
嗚哇……雖然參謀長動怒真的很可怕,聽到她以前的際遇跟現在的遭遇,又讓我覺得她好可憐喔,明明是這麼親切又負責的長官……等等,說到底這不都是因為塞歐佛的錯嗎?誰叫他沒事跑去挑釁人家!
況且,他們的過去……若是真的曾經交織在一塊過,就讓我覺得塞歐佛真的很渾蛋了。我不希望他是個渾蛋,也無力改變過去,只好期待他能給出不一樣的答案。
我坐到床邊,試著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對他說:
「塞歐佛,我有件事想問你。」
「是的,妮基塔是我前妻。」
「居然即答啊喂!」
連蘊釀情緒的時間都不給,真是的!
不過,嗚,原來魔人也有結婚的習慣嗎?對象還是跟人類?
對於我稍微偏題的疑問,塞歐佛如是說:
「是的,魔人之間也有婚姻習俗。而妮基塔是魔人。」
「咦咦咦!可是她跟一般人一樣高,又很親切耶!」
「形體壓縮是可以辦到的,但是長期處於壓縮狀態可能導致相當程度的精神壓力……或許這就是妮基塔之所以如此易怒的緣故。」
不不不,參謀長人明明就超好,是因為你老大身為她前夫又一直找她碴好嗎……
「是喔……那你為什麼要拋棄她?既然成婚,不就代表你們有感情基礎嗎?」
「關於這點,」
塞歐佛在我面前盤腿而坐,總是微笑的臉龐看不出來他對這件事抱持何種心態,讓我有點惱火。可是生氣也不能怎樣,姑且還是聽他娓娓道來。
「魔人界的婚姻習俗和人類貴族相似,婚姻的目的是利益,感情只是附加產物。」
「呃,結婚會有什麼利益?」
「兩個家族擁有的資產、土地、社交影響力合而為一,對每個名門來說,都是最具威脅性的情形。」
「那我還真無法理解所謂的貴族名門,哼。」
灰眼睛稍微瞇起,塞歐佛放慢了聲音說:
「我和妮基塔的婚姻就是建立在這種共識下。只是她後來動了感情,而我沒那個意思,最後就鬧翻了。」
「原來是這樣……」
呼……
嗯?我幹嘛鬆一口氣?大概是因為塞歐佛並非真的是渾蛋的關係吧。嗯嗯,一定是這樣。
「這些都是七十年前的事情了。」
「是喔……等等!你說七十年前?」
「七十年前。」
「那你現在是……」
「以人類的時間概念來計算,我活了四百五十年,妮基塔則是三百九十年。」
「四百五十年!」
天啊,未免活太久了吧!我是有聽梅茲娜老師說魔人族活個一百年很正常,但她沒說還可以活過三百歲啊!
現在是王國曆一五五年,塞歐佛甚至活了三個聖美狄亞的歲數,真是太誇張了!
魔人真是奇怪的種族……可以活這麼久,力量又這麼強,從塞歐佛的結婚論聽來又有自成一格的社會結構,既然如此幹嘛還要當人類的從魔啊?這就像貴族跑到平民家當傭人一樣不合理嘛。又不是說可以從平民身上得到些什麼……
──不對。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如果行動是以獲得某物為前提,就合乎邏輯了。
那麼會是什麼呢?
我給過塞歐佛什麼呢?
我只給過他一樣東西。
一樣東西。
我供應過魔力,為了讓他覺醒以對抗敵人的魔力。
魔力流出體外的感覺就像流血,緩慢而確實地使身體感到疲憊、使身體衰弱。
平時完全無法察覺,是因為我早就習慣了那東西奔流於自己體內。
魔力從來就不是虛無的概念。
魔力這個名詞,其實就是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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